什么劳伦什么希尔,向毅完全没听过,不过对付钱嘉苏,他杀手锏多的是。

“吵到你侄女了。”他把周姈的手拉过来握着,头也不抬地说。

钱嘉苏立马把脑袋往后一扭,瞅了瞅周姈的肚子,利索地切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发动车子,兀自点点头,认真道:“我们要注意胎教。”

周姈一直在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足两个月的小胚胎,又被爸爸利用了呢。

跨火盆的环节,到底还是没逃过。

院儿里车声一响,姑姑跑到窗口往下看了眼,立刻扭头喊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老太太就在她身后几步,闻言扭头跑了几步,冲蹲在玄关门前举着打火机的女婿喊:“点吧!”

咔哒一声轻响,小小火苗被引入破旧的铁盆里,看着火光渐渐窜起。

铁盆是从邻居家借的,没有柴火也没有炭,一张旧报纸被剪了剪,丢在里面做燃料。

楼下三人全然不知。

向毅一露面,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提着东西进出的,打开窗户往下看的,一时间像大明星似的,被围在了中央。

真凶归案的消息早已流传开,许多曾经明里暗里怀疑向毅的,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腆着笑脸来关心。

“才几天就瘦了啊,里面挺苦的吧?”

“陈喜那小子居然干出这种事儿,杀了人还栽赃,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他是啥人啊,跟死的那个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向毅无心应付。正好对门的大爷在外头散步,听人说看见向毅了,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可算是回来了,”老大爷已经有些驼背,站在向毅旁边矮了一大截,却颇有长辈样儿的拍了拍他肩膀,“快回去吧,你奶奶可担心坏了…”

向毅对他才有了点回应,寒暄几句,牵着周姈进了楼道。

“真是服了,一个个的跟当初落井下石的不是他们一样。”钱嘉苏看不惯某些人的嘴脸,不耐烦地走在前头。

“人心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反正他们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们。”

钱嘉苏还是生气:“他们太虚伪了!”

他依旧是单纯心性,或许也有小小的骄傲和偶尔的自私贪财,但根儿上却是纯良的。他不能真正理解人心险恶,如今半只脚踏进了更加势力凶恶的娱乐圈,日后恐怕很容易栽跟头。

周姈劝解几句,有心想教他学会圆滑,私心里又不舍得泯灭他的个性,犹豫几番,还是打住了。

反正能不能红还是个未知数,玩多久也是未知数,她和向毅会护着,即便护不住,教训也会教会他成长。

“握草——!”前头忽然一声惊喝拽回了周姈的思绪,她吓了一跳,倏地抬头,身后向毅已经反应极快地跨上来,将她护在怀里。

尖锐刺耳的几声响,像是钱嘉苏的运动鞋在地上剧烈摩擦产生。

紧接着便响起奶奶和姑姑的声音:“哎呀你这孩子,小心点!”

姑姑数落着,一边飞快往盆里丢了以张纸。

“怎么了?”

向毅拉着周姈上来,一眼便瞧见了摆在玄关正中央的一盆火,一张纸迅速燃烧,火势由盛转衰。

向毅眉头抽了抽。

“快跨过来!”奶奶在里头喊。

还真的弄了个火盆,也不知道从哪儿搞的。周姈笑着把手从向毅手心里抽出来,贴着墙溜了进去。

“快点啊!”姑姑拿着一个破本儿,唰地撕下来一张,扔进去。

向毅无奈,抬腿迈过。

“好了好了!”奶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他们进来。

拉着向毅到沙发前转了一圈,一边检查,一边红了眼睛。“吓死我了都!一个个的净不让人省心!”

“我这不是回来了。”向毅抱了抱小低头抹眼泪的小老太。

老太太一巴掌拍到他背上。

“妈!!!”钱嘉苏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到他老妈跟前,夺过她手里被撕了一般的本子,“这是我的谱子!!!我自己写的!!!你怎么给我撕了!!!”

“啊?”姑姑愣了下,“…报纸烧没了,我就上你屋找了个破本儿,画的乱七八糟的,我以为你不要了。”

“苍天呐——!”钱嘉苏拿着半残的本冲回了房间。

第76章

晚饭是姑父掌勺,其他人都在外头说话。这大半个月可把奶奶给惦记坏了,问完陈喜和花哥,又问看守所的生活。

周姈坐在另一头,没打扰他们,自己翻着家居杂志,不时跟丁依依聊个微信。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会儿抿嘴笑,一会儿噘嘴的,向毅看得心痒,隔得远却摸都摸不到。

老太太啰嗦起来也是让人难以招架,一直到饭菜上桌,她才算是止了话头。

吃完饭也不耽搁,催着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好休息。

周姈牙疼,没吃多少,已经先回房间了。向毅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对着手机乐,过去把手机一抽,瞄了眼。

屏幕上是一个男人肌肉健硕的上半身。

向毅眼皮一抬。

“丁依依发给我的。”周姈立刻举手投降,非常地识时务,“她在夜店泡的肌肉男,跟我没关系。”

向毅没吭声,随手丢到一边,坐下来,把她往床上一压,脸埋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

“想我吗?”

怎么会不想,一天天地觉都睡不踏实。她最近常常半夜饿醒,睁眼永远都是空荡荡的黑暗,馋劲儿上来想吃点什么,身边却没人。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孕妇真的特别容易多愁善感。

“想死了。”周姈圈住他的脖子。

以前觉得小情侣谈个恋爱黏黏腻腻的无法理解,可谈恋爱,不就是黏黏腻腻的么。

喜欢小猫小狗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亲一亲,喜欢一个人,当然也是腻歪的。

小别胜新婚。

那新婚期的小别大概可以平个方了。

这样抱着已经很舒服了,身体和内心都特别踏实。这种港湾一般的安全感,只有这个男人能够给她。

——如果他的手没有开始乱摸的话,周姈大概可以再进行五分钟的灵魂思考。

讲真,向毅本来没有歪心思,只想抱一下就去洗澡。

但,他低估了自己对这具身体的迷恋和思念。

那股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女人香,只消闻上一闻,再大的事都恨不得抛之脑后,哪里还有心情去洗什么澡。

他只想啃上几口解解瘾。

周姈很快就被剥的光溜溜,被揉捏得哼哼唧唧,拿脚轻轻踢他:“先洗澡,脏狗!”

“一起洗?”向毅脸埋在她柔软胸脯前,不舍得离开。

“奶奶跟姑姑还在外头呢…”

鸳鸯浴这种事,被长辈撞见,总是有点害羞的。

向毅吃够了才松口,飞快拉过被子把她掩上,怕冻到她,更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又要溺进去。

被子下头女人只露出一段白皙脖颈,和晕着绯红的一张脸,眼睛里润着水光,雾蒙蒙的,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向毅喜欢得紧,低头啄了一口。

只这一会儿,裤子便顶起了不甚明显却不容忽视的小包,他背过身,三两下将自己扒光,换上宽松的线衫和运动裤,那处便看不大出了。

“我马上回来。”

出门前他往床上看了一眼,周姈卷着被子趴在床上,正支着脑袋偷看他。

向毅又忍不住,过去亲了亲她。

老太太总是操心,尽管每个人都宽慰她说请了大律师,官司一定没问题,她还是担心,生怕有个闪失。每天都要向他们询问进展,开庭的时间记得比当事人向毅都清楚。

在有关部门的施压,花哥的案子很快在人民法院开庭,陈喜故意杀人罪毫无疑问地成立,判决之后,便轮到了向毅。

开庭那天没让老太太去,审判期间确实费了些功夫,过程颇为惊险,但最终总算是争取到了满意的结果。

周姈一心系着坐在被告席上的向毅,没留意其他,庭审结束才终于彻底将一颗心安稳放下,看着向毅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偷偷抹了下眼睛。

天知道她刚才满手心的汗,手无意识握得太紧,指甲几乎戳进了肉里。

每天都在安慰别人,其实她的不安不比任何人少。

跟骆律师打招呼的时候,才发现不仅郑律师在场,时俊竟然也来了。他依旧是深色系的西装,站在哪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目光与周姈对上,平静地点了下头。

这次真的多亏他帮忙,周姈走过去,再次道谢。

时俊对她似乎已经坦然,只是偶尔目光从她身旁的男人身上略过,依稀会现出一点敌意和抵触。

他没说几句话,和郑律师双双离开,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淡声道:“你的房间…你房间的东西还在,秋姨都妥帖收着。听说你要搬家,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回来拿。”

周姈点头:“谢谢你,时俊。”

没有谁欠谁,上次不过是故意拿他的痛处逼他帮忙。

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两不相干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祝福。

往事想随风,也得他们都从过去走出来才行。

这个波折总算过去,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丁依依最近认识了新汉子,忙着体会久违的恋爱感觉,房子的装修也不管,全都丢给了周姈。

刚好向毅在家,周姈也不想牺牲亲密时间去陪她,正中下怀。

家具市场里甲醛味道太浓,她不能亲自去看,便在杂志和网络上挑了几家口碑不错的,挨个谈了谈。

价钱参差不齐,水准似乎也大差不差,向毅只顾着给她鼓捣吃的喝的空闲下来就忙着揩揩油,给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意见。

周姈脑仁子都疼,干脆选了最贵的一家,打好了小算盘,准备刷丁依依的卡。

她大概真的滋润又快活,通话时声音都透着愉悦:“就知道你个小妖精,花我的钱不手软。刷吧刷吧,”她豪爽道,“就当是送你的结婚礼物了。”

彼时向毅刚好在和邵成谈工作的事情。

h市他暂时是去不了了,邵成已经另外找了信任的人代替,两人谈了几次,正式将北方分部的筹办事项提上了日程,并且全权交给了向毅来负责。

就这件事他们已经讨论过几次,运作模式只需继承h市安全学院总部的章程,向毅需要做的是诸如基地的选址、建设、教员选拔以及各项手续的审批。

虽然是琐碎而辛苦的工作,但到时,他就不再是教官的身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伙人。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养活。

周姈这边电话还没打完,向毅已经收了线,热了杯牛奶,往她手里一塞,坐在她对面,盯着她。

周姈被他看得发毛,匆匆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干嘛呢你。”她喝了口牛奶,好笑地瞄他一眼。

向毅微微拧眉:“为什么要刷她的卡?”

“她有钱啊。”周姈乐道。

她们姐妹俩不会分那么清楚,当初丁依依生日她可是送了一顶钻石王冠,比装修费可贵多了。

“刷我们自己的卡吧。”向毅说。

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副样子了,周姈忍笑点头:“好。”

向毅凑过去,在她洇着一圈牛奶的唇上亲了口:“我会赚钱养你的。”

天气挺不错的,下午向毅带周姈出去约会,出门时,正好撞到穿戴整齐的钱嘉苏。

“你去哪儿?”

“你们去哪儿?”

周姈和钱嘉苏同时开口,说完俩人就一通乐。

周姈伸手想帮他把内翻的衬衫领子折出来,中途被向毅抓了回来,便在自己领口指了一下,示意他自己调整。

“瞧你那小气样。”钱嘉苏白了他表哥一眼,自己弄好领子,“你们干嘛去啊?”

“约会啊。”周姈笑眯眯地,“你要去见女孩子吗,穿这么帅。”

“什么女孩子!”钱嘉苏瞪了瞪眼睛,否认,“还不是那个疯丫头,今天就要去英国念书,要死要活非得让我去送她。”

周姈拍了一下额头,她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她给钟念瞳准备了新年礼物,一本粉蓝色的很少女的手账,但一直忘记拿给她。

“你帮我送给她吧。”周姈把粉蓝色的礼盒找出来,交给钱嘉苏,“祝一路顺风。”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有公主病,也有公主命。

钟念瞳那丫头就是,实打实被宠坏的小公主,刁蛮任性,趾高气昂,心地却是不坏的。

她拥有的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多,同时家庭环境也比别人要复杂,——对她无限溺爱,但忙于事业很少有时间陪伴的父亲;强势严厉、控制欲极强的母亲;还有从小冷脸相待的异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