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大意!”陈珠惊喜道:“若是你也有了,咱们一起生孩子,一起坐月子,这才不愁寂寞呢!”

尚婕听得贺圆这几日也有些不对,一时惊喜交集,忙叫人去追刚刚送走王太医。又令人先扶贺圆回房,省得嗑着碰着。

管事很快就追回王太医,王太医给贺圆诊完脉,满面笑容道:“少夫人确是喜脉。极有可能是双胞胎。因现下月份还浅,不能十分确定。待过两个月再诊脉,是不是双胞胎就能百分百确定了。”

尚婕一听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同蒋老夫人道:“王太医既如此说了,圆姐儿肚子内定是双胞胎了。我明早得上子母庙里还愿。”

蒋华安却嘿嘿笑道:“凭我本事,自然能生双胞胎。”

这什么话?能不能生双胞胎跟本事有关系吗?贺圆一听得自己有喜了,却有些担忧,待听得蒋华安话,却又暗暗笑了。

至晚间,蒋华安见贺圆有些心神不定,握了她手道:“圆姐儿,你是不是害怕生孩子?”

贺圆点点头。唉,自己不过十六岁,现在肚子里却怀了两个,就怕有个闪失呢!

蒋华安轻轻把贺圆拥在怀里,摸摸她头道:“不用怕。我听得你娘当初生你和词哥儿时,也才十六岁。你们还不是活蹦乱跳。”说着又悄悄道:“李大夫每天会上门给你和珠姐儿请诊。待你临产,请京城里最稳妥稳婆来府里先住着。到时再请王太医来坐阵。……”

蒋华安柔声安抚了好一阵,贺圆渐渐放松下来,挨在他肩头上睡着了。

贵姐听得喜讯,第二日就来看贺圆,嘱了许多话,又笑着说起自己当初怀着贺圆和贺词时情况,“双胞胎胞头比一般小婴儿要小些,反而容易生下来。只是怀着时颇辛苦,临产时,肚子沉很。晚上睡觉时连翻身也翻不过去,两只小腿肿看不到足踝。不过,大多产妇也这样,并不止怀着双胞胎才这样。”说着又把自己当初养胎心得细细讲与贺圆听,又安抚一阵道:“凡事不要伤神,只好好养着。天气好就出门散散步,与珠姐儿她们说说笑,不必说一有了喜就坐在房里不动。女人怀孕生子,这是天性,自会顺顺当当生下来。”

贺圆跟贵姐说了一阵子贴心话,松懈了下来,又问贺词和唐至萃事,贵姐笑道:“先还担心至萃骄气,受不得府里一些规矩。倒是白担心了,她却适应好。府里姑娘嫂子因她是北公主,也尊着几分,相处倒和睦。难得是,她却颇体贴词哥儿,小夫妻两个有说有笑,我倒放下心来。那回听得词哥儿要迎娶北公主,我是十二分不愿意。想着词哥儿不拘娶哪家府里姑娘,姑娘进了府,我也能抖抖婆婆威风,得媳妇问寒问暖,递茶倒水,享受理得气壮。若是娶了公主,她不摆公主架子就罢了,我倒不敢要求她行媳妇礼。没想至萃却乖觉,虽不如诚哥儿他们媳妇那般上下都服侍着,却也算难得了。只我如今看你,却又比至萃娇气些,不单不用在公婆跟前服侍着,她们倒分外疼你。对比一下,至萃虽是公主,娘家不在近前,倒是不如你了。”说着笑了。

每个娘亲心里都是这样,媳妇就一定要服侍自己,体贴儿子。女儿就一定不能受翁姑薄待,不能受夫婿轻视。

到了五月,王太医又来给贺圆诊脉,这回捻须笑道:“确是双胞胎,再无疑问了。只是少夫人不宜镇日坐着,还得多起来走动走动,活动一番。产妇多些走动,活动气血,对胎儿有好处,且到时生产,也比不爱走动产妇气力要足。只是要防着滑脚摔跤闪了腰等等。”

蒋华安等人自然听连连点头。正当将军府众人猜测贺圆肚子内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时,贺府也传来消息,说道唐至萃近来有些不适,一诊却是喜脉。因唐至萃是北公主,这边宫里听得消息,已下旨慰问,并赐了补品等许多物事。

贺圆因有一段时间没回贺府了,趁着这个时候,却让蒋华安送自己到贺府给唐至萃道喜,又见了府里老太太和太太等人,这才往书房去见贺年,一见面就撒娇道:“爹,你不是最善测字么?我且写一个字,爹给我测一测,看看我肚子里是一对男胎还是一对女胎,或是龙凤胎?”说着就在案上找了纸笔,写了一个字递与贺年。

悄悄的缠绵

贺年接过纸,细细看了看贺圆写字,嘴里却道:“你太祖父已上了折子辞官,皇上还没准。现下钦天监事务,你太祖父已是不管了,全推了给我。料着再过几日,必有圣旨下来,一来恩准你太祖父辞官之事,二来昭告谁当下一任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监正变换人选跟今天测字有关么?贺圆自打怀了孕,脑子总有点糊糊,这会听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却听蒋华安笑道:“圆姐儿确是难为岳丈大人了。”

什么跟什么?贺圆抬头见贺年赞许看一眼蒋华安,脑子糊糊终于化开了,恍然大悟。是哟,下一任钦天监监正必定是老爹。老爹作为未来钦天监监正,言行举止却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了。这会书房内有书童,书房外又候着杏仁等人,老爹为自己测字事若传了出去,以后宫里那些盼望生皇子娘娘们一怀了孕,一定会想尽法子让老爹测上一测,却是后祸无穷。嗯,安哥哥虽是武将,心思却细腻,倒比自己先觉察到此事不妥之处。

贺词听得蒋华安和贺圆来了,忙忙来书房找他们,又笑着拉蒋华安说些近来见闻。趁着他们说话,贺年转头跟贺圆笑道:“你太祖父给你命名为‘圆’,你倒真应了这个字,凡事却是圆满。”说着朝贺圆眨眨眼。贺圆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正要说话,却见贺年作一个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手势,一下又禁了声,只笑着点头。

回将军府路上,蒋华安因怕轿子颠着贺圆,弃了马不骑,只跟她挤在轿子里,右手环在她肩上,轿子略有一点起伏,他就紧紧护着。待轿子走平稳,蒋华安这才伸左手去抚贺圆肚子,一边笑道:“不知道小宝宝听不听到我们说话?”一边说着,一边瞥一眼贺圆,见她嘴角含笑,心里猜测贺年还是透了意思给她了,忍不住俯在贺圆耳边问道:“圆姐儿,你肚子里究竟是男娃还是女娃?”

“嗯!”贺圆侧头笑道:“安哥哥,你喜欢男娃还是喜欢女娃呢?”

“只要是你生,我都喜欢!”蒋华安语气平静,心里却紧张了,屏着气继续追问道:“你自己觉得是男娃还是女娃呢?”合家都希望是龙凤胎,但看圆姐儿这神色,莫不成是一对男娃或是一对女娃?

“既然只要是我生,你都喜欢,那何必还问是男娃还是女娃呢?”贺圆瞟一眼蒋华安,把头靠在他肩上,往他脖子里吹了吹气,娇声道:“我累了!”

蒋华安一听,忙扬声吩咐轿夫慢慢走,见轿夫抬四平八稳,倒放下心来,转头摸摸贺圆手道:“今儿一大早起来,可累坏了,这会先闭眼养一下神罢!”嗯,圆姐儿不肯说是男是女,莫非是一对女胎?嘿嘿,将军府太多男丁,如果有一对姐妹花双胞胎,一定增色不少。到时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甜甜叫爹爹,何等美满?

蒋华安想到美妙处,嘴角露出笑容来。却见贺圆坐正了身子,又低头去看自己肚子,“哟”一声,又惊又喜道:“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蒋华安转头看贺圆,一时右手移向下,稳稳托在她腋下,也低头去看她肚子,只见贺圆薄薄夏装下,肚子凸起地方,似乎轻轻颤了颤。不由惊喜问道:“宝宝动了?”

“刚刚感觉像小石子投进湖心,荡开了一点点涟漪。”贺圆等了一会,见肚子没有动静了,兴奋扳蒋华安肩膀,吱吱喳喳道:“可能是宝宝在伸懒腰,然后小拳头顶在我肚皮上,颤动了两下。”

“是男宝宝伸懒腰还是女宝宝伸懒腰呢?”蒋华安笑眯眯套话,“男宝宝一般比较调皮,我猜是男宝宝。”

“我觉得……”贺圆说了一半,意识到这是蒋华安想套话,一下就止了话。嘿嘿,若自己同意是男宝宝比较调皮,就承认肚子里至少有一个是男宝宝。我偏不说偏不说。

两个人斗着心眼,轿子到了将军府大门口。蒋华安先下了轿,又伸手扶贺圆下轿。早有婆子丫头等人迎上来,拥着进了府。

至晚上人静,蒋华安只趴在贺圆肚子上听动静,喃喃道:“宝宝下午伸了懒腰,晚上怎么不伸了?”他说着话,耳朵忽然一颤,好像被东西轻捅了一下,一时意识到是宝宝又动了,却屏住气察看着,却听贺圆惊喜嚷道:“宝宝又动了!”

“我觉得现在动这个宝宝不是下午动那一个。”蒋华安抬起头,严肃道:“这一个一定是男宝宝了,这一伸懒腰,倒像是一拳砸在我耳朵上,透着勇猛。”

贺圆不由掩嘴笑了,宝宝才四个多月,这会就勇猛了,亏蒋华安说得出。

蒋华安自打贺圆怀了孩子,足足忍了几个月,这会身子撑在贺圆两腿间,仰了头跟贺圆说话,见她笑花枝乱颤,却有些心猿意马,伸了手去握贺圆足踝,轻轻揉着,却不作声。

“安哥哥!”贺圆柔媚叫了一句,半坐起身子去拉蒋华安,见他顺势爬到自己身上,因怕压着自己肚子,却用手撑在身侧,俊脸潮红,却是动情了。不由低低笑道:“我悄悄问过老大夫,老大夫说胎儿四个多月却是稳妥了。有些事情只要小心些,并非不能做。”说着伸手去抚蒋华安胸口,主动亲了过去。

因贺圆是头胎,又是双胞胎,尚婕嘱她事事要小心,又怕蒋华安忍不住会乱来,却安排王妈妈睡在前头耳房中,以便警示蒋华安。蒋华安这会虽禁不得贺圆挑逗,却不敢发出声音,只微微喘气,含住贺圆耳垂道:“圆姐儿,真不要紧么?”说着话,早已上下其手。

“嗯!”贺圆转个身,让蒋华安从背后搂住自己,两个人贴紧密。蒋华安哪里忍得住,已是动作开了,正要入港,忽然听得耳房内有人“咳”一声,却是王妈妈声音。王妈妈年老,晚上睡眠极浅,兼她虽口齿不清,偏生耳朵极灵。这会莫不是听到什么了?蒋华安一边想着,一边暂停了动作,悄悄伏着。

良久良久,王妈妈再没有动静。蒋华安度着王妈妈睡着了,两只手又活泛起来,身子贴在贺圆背上,悄悄寸进,贺圆情动,不由轻喘。蒋华安一时松懈,也喘了起来,正到要紧处,忽然听得王妈妈在耳房内很用力“咳”了一声,两人一时都僵住不敢动。

痛并快乐着

王妈妈是不是不睡觉,专门竖着耳朵听房啊?贺圆暗暗嘀咕着,上半身向前弯了弯,下半身与蒋华安贴更紧。蒋华安受不得贺圆这么一贴,又动作起来,随手拿了枕边一条手帕子咬在嘴里,以防发出声音。

在蒋华安攻势下,贺圆忍不住“嘤”了一声。蒋华安情急之下伸了手去捂贺圆嘴。贺圆一时微微张开嘴,含住蒋华安一只手指,恰好蒋华安加大了动作,激动之下贝牙一咬,却咬在蒋华安食指上。蒋华安闷闷一哼,痛并快乐着!

因是暑热,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蒋华安怕贺圆劳累,按着她道:“你别动,我去拧巾子给你擦擦。”

“别惊动人!”贺圆咬唇笑道:“小心王妈妈又咳起来。”

“不知道,还因为咱们偷情呢!”蒋华安在贺圆耳边呢喃,“不过,倒比先前更得趣。”

贺圆本来红着脸,听得蒋华安胡话,又有些荡漾,伸手指戳戳蒋华安胸口。不想蒋华安一伸手捉住了她手,放在嘴边轻亲,没一会就忍不住亲到手腕上,渐渐滑行至肩膀。又低语道:“王妈妈没动静了,看来这回真睡着了。不若咱们再来一次?”蒋华安话音一落,王妈妈声音又“咳”了起来。贺圆忍不住笑了。蒋华安没法子,只得悻悻停了动作,跳下床往暖炉上提了温水,倒在铜盆里,浸湿了巾子,拧了给贺圆擦身。

贺圆擦了一把身子,一时却又口渴。暖炉上温水已用了,桌上茶壶倒还有半壶红枣茶,蒋华安自己喝了半杯,寻思天气虽热,却怕贺圆喝了冷茶不好,待要叫人备热茶,又生恐扰丫头婆子全不安生。一时端了半杯冷茶到床边,坐到床上扶贺圆起来,却不把冷茶喂贺圆,只自己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含得温温,这才嘴对嘴喂过去。

喝完半杯茶,贺圆舌头却被吮发麻,身子又有些发软,轻捶蒋华安道:“我哪里是喝茶,分明是喝你口水。”

“你要嫌,把口水还我!”蒋华安说着,又凑在贺圆唇边吸吮。贺圆只轻轻推他。两个人又打闹了一会,这才各各躺下安歇。

蒋华安和贺圆作了一场运动,这会早累了,一挨了枕头,没多久就酣然入睡。只可怜了王妈妈,上半夜竖着耳朵听动静,错过了入睡时间,下半夜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直熬到天亮,梳洗完出门,却碰到了李妈妈。见李妈妈也一脸憔悴,王妈妈诧异了,拉住李妈妈,牙齿漏着风问道:“李妈妈,你也一夜没睡好?”

李妈妈见是王妈妈,不由诉苦道:“王妈妈,我好几夜睡不好了。”

难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折腾了几晚?王妈妈大惊失色,却听李妈妈道:“二少爷可是会折腾,一会说热,铺了席子在地下睡,一会说没有他挡在床边,怕二少奶奶会掉到地下,又搬上床去。我在外头听得动静,寻思丫头们不方便进去,只得进去帮忙收拾。二少奶奶倒睡安稳,可是二少爷一晚上上下下几次,却……”

看来李妈妈比我辛苦多了!王妈妈老怀大慰,少将军和少夫人只昨晚上有些动静,折腾并不厉害。只要自己轻咳一声,就安静下来良久,极是难得了。

却说陈珠见蒋华宽好几晚辗转反侧,也知道他心思,只是自己怀着孩子,却不敢去惹他。这一天在贺圆房里悄悄嘀咕了几句,说道蒋华宽夜里老是喊热,一会儿睡地下,一会儿睡床上折腾。贺圆一听,不由捂嘴笑了,俯在陈珠耳边道:“他看你大着肚子,是不是不敢碰你?”

陈珠红着脸点点头道:“我也不敢惹他呢!”

“珠姐儿,我告诉你……”贺圆在陈珠耳边说了几句话,见她连耳根子也红了,不由好笑,揉她头道:“孩子都有了,你还害羞成这样呀?”

“谁像你?不知羞!”陈珠驳了贺圆一句。

“哟,原来你是一个知羞。”贺圆说着话,却去摸陈珠肚子,左瞧若瞧道:“你只怀了一个,肚子怎么跟我差不多大?”

“因为我肚子里这个很壮。”陈珠骄傲了,仰头道:“前儿,他会踏我了!”

“你肚子里宝宝月份跟我差不多,也未够五个月,怎么可能会踏人?应该是伸懒腰吧?”贺圆凭着从贵姐那里听来一点知识,开始对陈珠进行孕妇普及教育。

陈珠倒是虚心受教,至晚回房,见蒋华宽又开始上下折腾着,想起贺圆话,主动拉住蒋华宽,俯在他耳边道:“听说怀了宝宝后,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说着舔舔嘴唇看看蒋华宽,眨巴着眼睛,后面一句话硬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蒋华宽饥渴已久,非常时刻领悟力极高,一下就意会了,又惊又喜道:“那就是说,中间四个月能……。”说着却悲愤,“你都怀了五个月了,只剩两个月时间能……”

陈珠听得脸色发红,一下捂住蒋华宽嘴不让他再说,嗔道:“我也是刚刚知道。”

肯定是大嫂告诉珠姐儿。蒋华宽郁闷了,怪不得大哥这几日神清气爽,分外好说话,原来他……。

蒋华宽郁闷完,一时回想在宝书看到一些巧妙招式,嘿嘿笑道:“珠姐儿,为免压着你肚子,从现在开始,我不和你正面交锋了,改成背后进攻方式。”

“胡说什么?”陈珠这会领悟力也高起来,娇嗔满面道:“小心李妈妈听了去。”

“你等一会。”蒋华宽说着话,早跳下床去,不知道找了什么东西,一闪就出了房门。陈珠还没发完愣,蒋华宽又回来了,嘿嘿笑道:“我把李妈妈解决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怎么解决?”陈珠吓了一跳,李妈妈是夫人派来守夜,如果没有大错,却不能赶她走,宽哥哥怎么说解决就解决了?

“前些时我帮人捉贼,缴了那贼一盒迷香,随手扔在一边。这会点了迷香,在耳房外走过,李妈妈马上就睡着了。”蒋华宽说着,早上床搂住陈珠上下其手,很快就激情四射。

待到了十月份,贺圆和陈珠肚子日益隆出来,互相诉苦说夜里小腿如何抽筋,肚子里宝宝如何爱踏人,不让人安睡等等。

尚婕早请了稳婆住在府里,只让人紧瞪着贺圆和陈珠,深怕有一个闪失。又因贺圆怀是双胞胎,肚子大厉害,足踝早肿了起来,大夫每日过来问诊,都嘱着要多走动走动,以免腿部肿更厉害,又嘱着吃一些利尿去腿肿食物,却说道不必服药。

贵姐不放心贺圆,也时常过来传授一些经验。又悄悄道:“听说府里给你们物色好奶娘了。圆姐儿,照我说,孩子还得自己喂奶才亲。只是将军府万不会让你自己喂奶,可得想个法子。”

“娘,你有什么好法子?”贺圆也很想自己喂奶,只是想到这于礼不合,只怕尚婕不会轻易答应。这会听得贵姐话,自是悄悄问道:“听说我和哥哥生下来体弱,还是娘自己喂我们,这才养壮壮。我也想这么着,只怕行不通。”

“孩子一生下来,你婆婆自然会着人报了时辰八字给子母庙里师博测算一下。我让你爹爹上庙里活动一下,到那会儿,庙里师博自然会说龙凤胎还得母亲自己喂养才养好,你婆婆一听这个话自会动摇心思。到时你再坚持一下,为着孩子,自然就让你自己喂奶了。”贵姐说着,又密嘱了几句话,见贺圆听直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十二月份,贺圆和陈珠既将临盆,众人一步也不敢离开,紧紧守着。

蒋华安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看护贺圆。这天晚上钻在被子里,却伸手去摸贺圆隆起肚子,笑道:“大像一面鼓。”说着屈中指轻轻敲了敲。

“小心吓着宝宝!”贺圆笑嗔了一句,话音才落,却感觉蒋华安刚刚敲过肚皮上一阵波动,很快就凸出一只手指形状动了动,似乎是宝宝在肚子里向外敲了敲。

“这是宝宝敲回来么?”蒋华安呆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又惊又喜道:“不愧是我蒋华安孩子,就算在肚子里也与众不同,一点儿不甘吃亏,居然反敲了回来。”说着又在贺圆肚子另一边敲了敲,哈哈笑着说:“我换个地方敲,看看宝宝会不会又反敲回来?”

贺圆才要说宝宝哪有这么聪明,不想蒋华安敲过地方又一阵波动,不由惊奇道:“哇,宝宝真又反敲回来了!这回好像不是手指,这圆圆,好像是脚后跟。”

“我这么一敲,应该是敲在另一个正睡觉宝宝屁股上了。宝宝被敲醒了,生气之下举脚向后一踏,……”蒋华安绘声绘色道:“这一招,叫做倒踏金冠,非常考功力。”

贺圆不由“格格”笑了,伸手在肚子上转着圈抚摸,安抚两位“生气”宝宝,一边道:“人说将门虎子,宝宝这会就练起功夫来了。”

“将门虎子?”蒋华安暗暗盼望是龙凤胎,这会听得贺圆话,微微失望,试探着问道:“难道你肚子里是一对男宝宝?”

“月底生下来就知道了!”贺圆偏不说,侧身躺下道:“安哥哥,我和宝宝要睡觉了!”说着偷笑。

蒋华安没法子,只得给贺圆掖好被角,躺到她身边,从背后搂过去,轻轻抚摸她肚子,用哄小孩子口吻道:“宝宝,要乖乖睡觉,不能半夜里乱踏你们娘亲。”

蒋华安暖烘烘身子挨过来,贺圆只觉身上暖洋洋,心头也暖洋洋。正要说话,却感觉屁股上被火烫硬物顶着,不由吓一跳,脱口道:“安哥哥,天高物燥,小心擦枪走火。”

丽色难自掩

十二月初十晚间,将军府众人一片忙乱,蒋老夫人在房内打发人去探听贺圆情况,只一迭声问道:“生下来没有?”

早有人来报说贺圆生下一位哥儿,啼哭声颇响亮,请老夫人放心等语。因贺圆从早上阵痛,直痛到晚上才生下来,蒋老夫人却担忧她痛时间太久,只怕临了没力气生下娃儿。这会听得贺圆终于生下一位男娃,一时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才一念完,又担忧起来,听王太医说道贺圆肚子里是双胞胎,这会才生下一位,还有一位呢,生下来没有?

蒋老夫人又足足担忧了半个时辰,有丫头跑来道:“恭喜老夫人,少夫人产下哥儿,这会又平安产下一位姐儿……”

蒋老夫人听得平安两个字,先松下一口气,再一听贺圆产下是龙凤胎,不由欢喜合掌道:“我就说圆姐儿是一个有福气,这肚子里定是龙凤胎,果然就生下一对龙凤胎来了。真是祖宗保佑!”

过了没多久,蒋老夫人又听得贺圆产下哥儿颇为健壮。姐儿却弱小,哭声低微,而且没力气吸奶。不由大急,见穗香来回话,忙问道:“王太医看视过没有?他怎么说?”

“王太医说道双胎儿本就比单胎儿体弱,兼少夫人算是早产,姐儿个子比哥儿小,体质自然弱些,须得好好喂养。余者却没多说。”姐儿弱成那样,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穗香低低叹了一声。

蒋老夫人心下一沉。穗香是尚婕身边大丫头,一向稳重,这会语气虽平静,眼神却躲闪着,分明是姐儿情况不妙,又怕自己着慌,不敢十分说出来。

“来人,备轿,我要亲往子母庙里给曾孙儿曾孙女祈福。”蒋老夫人忙忙吩咐人进来服侍自己换衣,准备往子母庙里去。

尚婕这会自然顾不上蒋老夫人,只有蒋镇听得蒋老夫人要连夜上子母庙,怕她有个闪失,忙过来拦住道:“若要祈福,也待明儿再去罢,这会太晚了。”

蒋老夫人摇头道:“事关姐儿,怎好待到明天?你要不放心,就自己送我上庙里。”

蒋镇没法子,只得亲送了蒋老夫人上子母庙。

到了子母庙,蒋老夫人在佛前祈完福后,又让人请出庙里测算老师博,把龙凤胎时辰八字报上,让老师博测算一番。老师博本是贺老太爷堂弟,因早年一段伤心事才进庙里修行,测算之术也极是精妙。这会看了龙凤胎八字,沉吟着道:“一个时辰中,分时头,时中,时尾。时头偏硬,时中不温不火,时尾偏软。现下哥儿在时中出生,又他是男娃,阳气颇足,自然健壮。”说着顿一顿,“姐儿在时尾出生,兼她是女娃,却注定体弱。将军府阳气偏重,最宜男娃。姐儿若是男娃,就算是时辰尾出生,也无碍,偏她是女娃,只怕……”

蒋老夫人本来担忧,这会听得这个话,一颗心吊了起来,急急问道:“可有什么法子?”

老师博点点头道:“法子倒有一个,那便是帮姐儿借阳气。”

“怎么借?”蒋老夫人听得有法子,急急道:“还请老师博直言相告!”

“把姐儿当哥儿一般养,自然就借得将军府阳气。”老师博低头看看龙凤胎时辰八字,抬头道:“除了将军府众人并跟姐儿关系颇重人外,对其他人只宣称姐儿是男娃。待养到十三岁,拣在佛诞日午时,换回女装。……少夫人也宜亲自喂养姐儿。”

尚婕和蒋华安这会在府里却急如热锅上蚂蚁,好容易盼得贺圆产下龙凤胎,谁知道姐儿弱成这样,王太医也不敢保证能活下来,只说姐儿能哭能吃自然就好了。可是姐儿这会哭声低不可闻,奶娘挤了一点奶水涂在姐儿小嘴上,她连撮嘴唇也没力气,更别提吸奶了。

见此情况,尚婕自知姐儿活下来机会极小,却犹自不甘心,只求王太医想法子。

蒋老夫人听了老师博话,匆匆从子母庙里回了府,因她年老,却不便过去产房,只着人请尚婕过来说话。

尚婕忙忙来了,待听了蒋老夫人话,半信半疑道:“这真能行?”

“不管行不行,现下只能试一试了!”蒋老夫人说着,把从庙里求来香火符递给尚婕道:“把这个缚了红线,挂在姐儿胸前。再马上给姐儿换上威武些娃儿衣裳,轻拍三下胸,轻拍三下背。先喂一些清水。待圆姐儿有了奶水,着圆姐儿自己喂养。”

尚婕依言去了。过了一会,穗香满脸喜色跑来道:“老夫人,姐儿能吞咽了。”说着却掌自己一个巴掌,改口道:“二哥儿能吞咽了!”

“夫人亲自给二哥儿换了衣裳,轻拍胸口和背上各三下,一拍完,二哥儿似是顺了气,哭声大了起来,夫人又喂二哥儿喝了一点清水。王太医看视了一会,说道挤点奶水喂下去,若是能吞咽,则好办。奶娘忙忙挤了奶水过去喂,二哥儿却是撮起小嘴唇吞咽了下去。”

蒋老夫人奔波了一晚,听得这话,这才松懈下来,吁了一口气道:“真是佛祖保佑!”

蒋华安担心了半晚,因听得蒋老夫人连夜上了子母庙祈福,这会还没安歇,忙过来请安。蒋老夫人一见他,把子母庙里老师博话叙了一遍,又道:“因要借庙里佛恩,我倒请老师博给哥儿姐儿赐名。老师博赐了两个字,‘玄和白’字。哥儿就叫蒋玄,姐儿叫蒋白。你觉着如何?”

蒋华安哪会反对,自然连声称好。因又道:“既要把姐儿当哥儿养,明儿对外自然要宣称将军府是得了一对双胞胎。只是贺府和圆姐儿干娘长公主府那儿,只怕得说实话。”

蒋老夫人点点头道:“咱们只是给姐儿借阳气,又不是真要瞒下她身份,贺府和长公主府人自然得实话实说。两府里人也是知道轻重,定不会嚷人所共知。倒是咱们府里请来稳婆和奶娘等人,你多加打赏,把姐儿借阳气利害说了,着她们守一下嘴口。自己府里下人也嘱一番,着他们称姐儿为二哥儿,不得提姐儿两个字。”

蒋华安是武将,于这些测算上头不感兴趣,但这回确是听从了子母庙里老师博话才保下姐儿,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然一一应了下来。

至第二天,贺圆自己却有了奶水,有经验婆子拧了热毛巾上去给她热敷,再抱了蒋青上去吸通了,这才抱蒋白上去。

蒋老夫人听得蒋白有力气吸奶了,这才放下心来。却听得蒋青在贺圆那儿吸完奶后,居然不肯再吸奶娘奶,众人无奈,只得也把他交与贺圆自己喂奶。幸好贺圆奶水足,却是够两位娃儿吃。不由哈哈大笑道:“难不成亲娘奶比较香?”

贺圆这会在产房内抱着蒋白喂奶,一边怜惜抚着她稀疏头发,一边看着她小小身子穿了一套威武小衣裳,更显弱小,不由喃喃道:“可怜小白,一出世就折腾了这么一出,居然要女扮男装到十三岁。以后怎么学刺绣哟?”

贺圆低语了几句又发怔,南昌女子上至公主,下至村姑,谁不是打小就学绣花?婆家挑人,也常以刺绣功夫出众作为考量。小白虽然扮为哥儿喂养,女孩子要学规矩和刺绣却不能荒废。待她稍大些,只怕不单要跟着爹爹和哥哥学男子学识武功,还要暗地里跟自己学规矩和刺绣,可有得忙了。

长公主和贵姐听得贺圆产下龙凤胎,姐儿差点保不住,好在得庙里老师博指点,这才保下了。只得姐儿却要扮作哥儿喂养,这会还弱着,都忙忙来看望。

长公主带了许多补品过来,因怕扰着产妇,也不多坐,只嘱几句就走了。贵姐却心疼贺圆,又心疼体弱蒋白,与尚婕商议了许多给贺圆补身子和喂养蒋白法子,直至天黑才回府。

因王太医隔几天却来看望一次,加上贺圆自己体壮,奶水足,喂养得法,不上半个月,倒把龙凤胎喂养得人意儿,蒋白也壮了些,府里众人都悄悄放下心来。

因近着年关,尚婕忙脚不沾地,这天一早起来,正吩咐人采办年货,有婆子匆匆来道:“夫人,二少奶奶肚子痛,看着像快要生了。”

“我过去瞧瞧!”尚婕一时忙着吩咐人请稳婆,又着人去请王太医。

至晚间,陈珠产下一个男婴,取名蒋青。

将军府两房媳妇俱得子,众人自是十分欢喜,把个年过分外热闹。

过了年,给蒋玄和蒋白办满月酒时,亲戚们都啧啧称赞道:“两位哥儿真个趣致。少夫人一举得了两男,真个好福气。”因又讨论道:“大哥儿和二哥儿虽是双胞胎,样子倒不太像。大哥儿长像少将军。二哥儿却像少夫人,好生水秀。听得男生女相,是大富大贵之相呢!”

“是哟,我看着呢,大哥儿长威武,将来定又是一位武将。二哥儿虽穿威武,这小脸儿尖尖,却像个读书人。指不定将来能考个文状元呢!”几位夫人挤上来看蒋玄和蒋白,见蒋玄不过满月娃儿,嘴巴紧抿着,像是天生严肃,不由都觉得好玩,抢着逗弄。又见蒋白生极白嫩水秀,又都爱不行,抢着要抱一抱。

这一天,蒋玄和蒋白收了一堆礼物。至晚间,贺圆拆礼物拆手酸,不由笑道:“小玄和小白才满月,家当可不少了。金银玉全有了。”

蒋华安因贺圆自己喂养龙凤胎,怀孕时圆圆脸蛋这会已是尖了下去,不由心疼她,过去帮她按摩肩膀,俯耳道:“趁着小玄小白睡了,你也赶紧安歇一会。若不然,待会他们吵起来,你又没得睡了。”

贺圆握了蒋华安手,拉着他并肩坐了,笑道:“安哥哥,这些日子你既要跟着将军巡视军营,又要赶回来照顾我,可是辛苦了!”

“傻丫头,你给我生了龙凤胎,又要亲自喂养,论起来,你更辛苦。”说着摸摸贺圆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悄悄问道:“还要等多久?”

“什么等多久?”贺圆摸不着头脑,一抬头见了蒋华安灼灼眼神,一时明白过来,含羞嗔道:“安哥哥净记挂着这件事。”说着又不忍,低头道:“老大夫说过,产下孩子四十五天或是六十天之后方才可以。”

“这么说,还有半个月时间。”蒋华安严肃着脸道:“圆姐儿,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到时可得双倍回报我。”

贺圆忍不住笑了,轻捶了蒋华安一下,凑在蒋华安脸上亲了亲道:“到时候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到了三月份,贺府也传来喜事,却是唐至萃也生下一个男婴,取名贺信之。

贺信之满月时,贺圆到贺府给唐至萃道喜,唐至萃拉了她悄悄道:“小姑,你家小白扮作男娃养着,外间人自然不知道此事,将来找婆家怕有些周折。不若咱们亲上加亲如何?就把你家小白悄悄许给我家信之,我们作个娃娃亲。”

“他们还小呢,论这个太早。”贺圆笑着支开了话题,说起最近京城里见闻来。

唐至萃毕竟是和亲公主,在南昌根基不稳,现在生下男婴,才松了一口气。却想着蒋华安是少将军,皇上颇为重视,自己儿子若能与蒋华安女儿结成娃娃亲,则自己和儿子在贺府地位更加稳固。这会见贺圆叉开话题,却不甘心,只寻思要悄悄动员贺词去游说这件事。

贺圆自是知道唐至萃心思,不说贺信之和自己女儿蒋白还小,就单论这表姐弟结亲弊端,也是自己不能接受。这会打定主意不答应这件事。一面却寻思着待蒋白略大些,可不能让她移了性情,只作男子作派。若是这样,将来倒真不好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