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狰狞表情吓不到庆娣,反而是那色厉内荏让庆娣心中浮起种深沉哀痛。“我只想问,为什么你要做伪证?你不是景程好朋友吗?为什么在法庭上不说实话?”

“好朋友……”小板喃喃重复,脸孔现出极力捕捉久远记忆呆滞之色,然后醒过神,扯起裤腿,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我那天说过一遍了,要怎么随便你们。”

庆娣目光再次停伫于他双脚上,他把裤腿扯高,这回才发现小板双脚跟腱位置各有条十多公分伤口,没有经过清洗,血痂上粘着砂石,中间渗出溃烂脓水。庆娣隐隐感觉触碰到危险边缘,心神凛,不敢深想下去,只是脸色苍白,眼神疑惑地望向小板。

小板装腔作势地哭嚎起来,“是我不对,我贪生怕死,我不够义气不够朋友,我活该……”他不迭自悔,随着哭声放大,渐有几分真实惨厉与哀绝,他欠起身子不停向庆娣磕头,“姐,是我不对,我做梦都后悔,我是胆小鬼,我不是男人,我害了景程害了姜哥,姐,饶了我,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服侍你们……”

围观人越来越多,庆娣脑中空惘,时不知自己置身哪里,是兵荒马乱十八岁?还是即将花嫁现在?

“姐,饶了我,我求你了,只要能让我一路讨饭回去闻山,只要能让见到爸妈,什么都愿意,保证什么都不说!姜哥说‘非法不说,非什么不行’我知道我活该,是我应得报应,只要能让我讨饭回家,让我回家……”小板痛哭流涕。

“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庆娣喃喃自语,这句话曾给姜尚尧讲解过,不料今日居然能听见另番释义。“你的脚怎么了?”

小板吸吸鼻子,想抚摸小腿,瞬即收回手,“走路摔伤了。”

庆娣不理会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凑近前掀起他僵硬裤腿,仔细打量,小板后跟肌腱T型伤口整齐,像利刃贯穿而过,两只脚皆是如此,软塌塌,断了脚筋。

她蹲着腿一软,坐在地上,呆怔着,想起那晚回矿场,经过二楼走廊,听见风里送来他们在楼下对话:“还顺利?没人看见吧?”

“他出来后在对面车站等车,喊歪棍开了部大卡从门口经过,错车时挡住门岗视线,绝对保险。”……“姐,我能走了吗?”小板以手撑地,稍稍挪开些,拿起地上他讨饭破碗。

庆娣回神,点头恍惚笑,又想起什么,翻开身上包,将钱包里剩下钱一股脑掏出来递给小板,“这个拿着打车回闻山吧,我听说断了脚筋能做手术接上,别耽搁了留了后遗症。”

小板怔怔接过,看了看手上钱,望向庆娣,脸上泪渍未干又流新泪。“姐,我也不想的。在看守所,他们打我……还有别的,我扛不住。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还以为能从头来过,可家里人没一个愿意来见我,我妈要我滚得越远越好。我不甘心,我哪怕一路爬也要爬回家。我谁都不怨,只怪自己那时候糊涂。要是,要是能重活遍,我绝对不会诬陷姜哥。要是能重活遍……”他伏在自己膝盖上抱头恸哭。。

目送小板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庆娣仍觉有些无力,慢慢走回停车处,刘大磊正蹲在马路边闷头抽烟,面前一地烟蒂。见她过来,刘大磊张嘴想喊嫂子,又合上嘴。。

庆娣自行开了车门坐上去,刘大磊犹豫下,也上去坐回司机位。

“前些天,有天晚上,们说绑了个人,就是他?”

“是。”

“然后丢到镇上了?”

“没有,……丢到冶家山监狱附近。”

“就不怕他告你们吗?这可是犯法的事。”

刘大磊神色不定,踌躇半晌解释说:“一般像这样的,像我们这样刑满释放,有前科,家里又没钱没势,没几人愿意管闲事。”

“嫂子,姜哥也不想。可是,不是这小子,姜哥不会白冤屈几年。说真,这还算便宜他了,按道上规矩……”

“我知道,我明白。”庆娣急忙拦阻他下面要说的话,拉上安全带,“回去吧,耽误不少时间了。”

“回……回去?”刘大磊愕然相顾。

“你想去哪?”庆娣疑惑地问。

“我以为……”刘大磊吞口口水,实在没料到这事就这样轻松过关,犹自有些不放心,问说:“嫂子,那回去了……”

“回去别和姜哥提起这事,今天对们来说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话听来像是两人共同拥有了个秘密,刘大磊半是欢喜半是不安,“要是姜哥知道话麻烦大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知道什么?”心头郁满失去珍视之物而无能为力的悲哀之感,将肺腑灼烧。庆娣努力将那痛感禁锢,可排遣不掉随之而来怅然,“人一辈子就是找寻自我的过程,但是找寻到的,往往是别人眼中的镜像。崇拜他,赞美他,信任他,他自然会不自觉地将优点放大,竭尽所能向期许的理想靠拢,反之就是破罐子破摔。不想看见姜哥破罐子破摔。”

这话对于刘大磊来说实在深奥,“就是说,人要脸树要皮?”

庆娣想想,不由展笑,“差不多吧,要脸的人总有几分顾忌。”

回到矿场,迎面出来几部车,大磊啐口,低声咕哝了两句。庆娣问是谁,大磊气愤愤地发牢骚:“检查组,每年都要来几拨,拿着鸡毛当令箭,连吃带拿喂肥了才肯拍屁股走人。”

第62 章

庆娣睡醒时,天色将夜。

她没开灯,任那暮光一线线袭来,最后将屋子全部裹进沉沉黑暗。

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裹成一只茧,脑子里狂乱地搜索罗列着多年来珍藏的与他相处时一点一滴的记忆,可无济于事地,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噬咬着她珍如性命的事物,咬得她心痛。

女人的爱,轻巧又厚重。抽取所有美丽的记忆片段,罗织种种美好幻想,网覆了对方,也把自己也捆缚进去,再继续将两人未来编织。蛛丝细密,每一条线都是历历心迹。

情关灿烂,一路繁花也就算了,若幻想一丝丝破灭,情思也一丝丝断裂,那网会像心一般漏了个洞,将爱意一点点流逝殆尽。

手机响起,她虽有些· rxl 惚,但能感觉到电话里的他笑意温煦:“沈老师?"姜尚尧心情好时总是爱调侃地喊她“沈老师”。庆娣坐起来,亮起床头灯,光线碎不及防涌入眼中,一时刺痛。她轻声问:“有什么好事呢?这么高兴。

“有点眉目了,全,几乎都用上了。

忙了这些天总算见成效。另外,代我多谢你那同学,她帮了大忙,资料很齐“谭圆圆说了,不用谢什么。

姜尚尧听出她语声涩滞,迟疑地问:“庆娣,怎么了?不舒服?"他的敏锐惹得庆娣一阵惊慌,嘴上遮掩说:“可能是有点累,我回来一口气睡到现在。

“最近辛苦你了,连妈也数落了我几次,自己结婚什么事不操心,全靠你张罗。过几天我就回去,把二货踢开,我给你当司机,鞍前马后随你吩咐。

眼前似见到他飞扬的眉眼,庆娣刚才被噬咬得微微作痛的地方奇迹般被他的话语抚慰,“我知道你忙,下午回来还见到矿场来了检查组。

“你别管那些,有老凌招呼。”他不愿深谈工作,绕开说:“赶紧辞了学校的事,养养身体等结婚,以后也学人那样,每天去做做美容逛逛街什么的。

知道他着意哄她开心,庆娣虽不满他豢养的语气,但还是隐去不悦抢白他:“你打算养猪呢?”听见他笑,她提起正事:“也该回来了,马上四月了。

他一阵沉默,过了片刻温柔地问:“今年清明,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庆娣一愕后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还沉浸在那片刻的温柔里,庆娣乍悟之前的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你悦我,我悦你,感情能互相呼应,在扰攘浮世里己弥足珍贵。至于心底那一抹自鄙,且由它留着吧。

同样挂断电话,远在原州的姜尚尧皱起眉头。龙城国际的行政套房里,他掂掂书桌上一叠厚厚的意向书,又再放下。

这本意向书,从炼焦行业现状到远景,从国企改制的利弊到民企并购重组后的管理,到。同样内容的一本早在半个多月前己经通过翟智,再通过林秘书辗转呈上傅可为的案头面面俱这半个多月,每一天都是煎熬。姜尚尧有足够的耐性,但是事关前途,成败在此一举,以致于林秘书打来电话敲定会见日期后,他提前几日上原州,为防疏漏,将自己困于酒店通读了几遍意向书,又结合自己的理念,打好腹稿,为今天拜会傅可为做足了准备。

事先林秘书曾特意提醒过姜尚尧,傅可为着重实事,笃诚有志。而姜尚尧无论是为了开辟前路,还是为了后路安全,对于拿下闻山炼焦厂这个目标万分渴切。他暗自揣摩了无数遍见面时应对的态度与谈话细节,事实证明,他的准备工作相当充分。

预定的三十分钟时间里双方言谈甚欢,傅可为并不如外界形容的如何铁面,相反,最后聊到姜尚尧在望南乡南村煤矿的合作形式时,露出意外的表情,又多拨冗十五分钟再三详细询问,离开时通过林秘书告知姜尚尧,明天下午两点,省能源集团董办再会。

这说明,傅可为对他的思路己经基本认可了。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回到下榻酒店,姜尚尧首先在电话里向德叔汇报了一遍经过,然后接到老凌电话,听说市里的安全检查组今天到了周村矿场,他眉目森然,“有什么要求你斟酌着办,既不能一下子喂个全饱,也别饿急了他们。先稳住,再拖多半个月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听老凌说起庆娣下午就回去了,他又交代了老凌几句匆匆收线,可一通电话后,庆娣的态度着实有些让他不安。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接着拨通刘大磊电话,劈头就问:“你嫂子今天怎么了?"“投怎么啊?”刘大磊纳闷。

“回去路上没说回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被人刁难?役说不舒服什么的?"“役啊。就是… … 脸色不太好。”刘大磊小心翼翼问:“姜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和那女医生一一”

“闭嘴l ”姜尚尧有些老羞成怒,“管好你嘴巴,我和翟医生什么事也役有l 你给我往意点,别在你嫂子面前信口开河。

老大教训了一通随即挂了电话,刘大磊抹了抹汗,心想进攻呆然是最好的防御。

若是知道他这想法,姜尚尧必定怒不可遏地大皮鞋瑞上。可在龙城国际包房里转了几个圈的姜尚尧自省近日作为,排除掉所有外因,忽然起了个念头:脸色不太好,大白天的睡觉,说话懒洋洋的聊以应付,精神不集中,哄她还不高兴… … 难不成怀孕了?

这一想顿时有些兴奋难耐,他激动地转了半圈,克制不住冲动拿起手机,一时想问问庆娣是否有别的感觉,一时又怕吓着她,觉得还是问问老娘安全保险。正犹豫着,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也牙受看,顺手就接起。

“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

镜墙映出姜尚尧头疼的表情,“正准备跟你说好梢息。

“不是你手机一直忙音,这话我听听就算了。”翟智今天心情不错,居然就坡下驴,话锋一转,谈起正事:“我一听林秘书说延长了十五分钟会面时间就知道有戏,刚才专程为你探了探口风,林秘书说上车后傅可为就说了一句话… … ”

她刻意停顿,姜尚尧按捺不住,问:“说什么?"翟智诧异不己:“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打交道?竟然还会递一句话来。平常里明知道我喜欢卖关子,偏偏总不遂我的意,把人恨得牙痒痒,半点也不可爱。

姜尚尧耐住性子,“好好的说正事,又扯远了。

“难得有机会拿乔,我偏不说了。

他转个身,刚巧看见自己· }良得牙痒痒的表情,不由对镜中人苦笑一下。接着好言奉承说:行,随你性子,爱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翟智得逞一笑:“这还差不多。傅可为说‘不以人废言,是符合唯物辩证理论的,。”翟智沉吟着,继而叹息,“看来,你冶家山监狱的经历进了人家眼了。

姜尚尧本在品味那句话言外之意,闻言一晒,“我本来也就投指望这污点能掩盖过去,只不过没料到这么快就开始调查履历。

“别为这个影响心情。从好的方向看,这句话何尝不代表一种变相的认可?另外,我听我爸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傅叔叔现在是鸡蛋上跳舞,日子也不好过。

姜尚尧微一扬眉:“怎么说?"“省里财政支持力度不够,但整合省内资源产业又势在必行,同时还不能冈顾企业长期规划长远利益。整改牵涉的方方面面,特别国资问题,局面太复杂。他要找到合适的责任方投资,并且实践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模式证明能力,各方面取得平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番话与姜尚尧对局势的综合分析大同小异,他微微扬起嘴角,眼里有几许自得,“役有这个乱局,何来我们的机会?"翟智的朗朗笑声传来,“我喜欢你用‘我们,这个词。对了,明晚要不要庆祝一下?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以姜尚尧对她的了解,翟智的朋友必定是同阶层能守望相助的臂力,他一时意动,继而思及闻山的庆娣,方才电话里她那墉懒的话音游移在耳畔,心下立刻兴起归家的念头。姜尚尧思忖片刻,颇有诚意地感谢翟智的· 慨,“后续任务更艰巨,说庆祝为时过早。我这几天忙完了还要赶回闻山,那边还有一摊子事等着。

“教训人的口气和我爸真像。矿场那边要不要我找人打声招呼?"“暂时不用,你的顾忌多,太出格不好。先多谢你了。

“谢我什么?别忘了,我也有份的,不纯粹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如果去掉骄气,只余骄傲,翟智还是挺不错的。中肯地说,姜尚尧极欣赏她处事爽利的作风,只可惜她个性诡橘,总不扶常理出牌,将她视为一个良好的合作伙伴予以信任太过艰巨。

“怎么不说话了?突然发现我的好,想感思图报以身相许?"“你能不拒绝的话,我也能厚着脸皮承认。

“又和我玩暖昧,说话模棱两可的,逗猫呢?”翟智语气中带了三分不悦,随即反应极快的平静下来,反将他一句:“我真不想拒绝你,不过你闻山那口子怎么办?你坐享齐人福,我有什么好处?我还役傻。

提到庆娣,姜尚尧一寸寸敛去笑意,爱玩爱胡闹也要有个分寸,别把她扯进来脸上阴晴不定,略带警示地告诫:“她和你不一样,你那女人似是隔着电话看见他变色动容,笑声得意无比,“姜尚尧,你自己役发现吧,你是第几次为了她和我翻脸了?再这样,还真勾引我好奇心。”不待他回答,她一声娇呼:" +一点了?我的美容觉.先不聊了,明天不管成不成给我个电话。

嘟嘟的长响传来,姜尚尧将手机随意往桌上一扔,陷进沙发里。房间里阅寂无声,浓厚的倦怠感悄然掩至,他长长地呼吸,接着重新打醒精神,拿起那叠意向书,认真地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星期二晚g 点前。

第63 章

庆娣第二天接到未来婆婆的电话,姜妈妈旁敲侧击地问她最近作息,又劝说既然打算辞职,还是搬回闻山好。

她按下疑惑蜿谢推拒,哪知姜妈妈更是急切,说:“家里虽然小点,将就着先住着,反正尧尧经常不在家,四处跑的人,你一个在矿上既不方便我们也不放心,还是回家来,最起码有你姥姥和我两个人照应。

庆娣隐约听见姥姥也说了句“赶紧去医院检查”什么的,她终于反应过来所谓“不放心”是什么意思,顿时红了脸,嚎嚎懦懦地申明:“妈妈,我投有,我这个月头还来了… … 的,真没有。

以姜妈妈的经验立刻明白二+天的时间即使真有反应也不会明显,暗骂儿子糊涂,不掩失望地叹口气,迅即再度鼓舞精神,劝说:“那也还是搬回来住好一些,找个大医院检查检查,我和姥姥再多给你辛卜补。

庆娣推说和姜尚尧商量后再做决定,这才得以脱离窘境。去乡小学办离职的路上,想起姜妈妈说的话,她置于腿上的手缓缓移向小腹,欣喜、忐忑、· 限旧,皆而有之,心绪芜杂。

办完离职,她回到以前的宿舍,立于窗下仰望那只熟悉的雀巢。时序尚未至仲春,期待的喃喃燕语只存于记忆,她猜想那些北归的小家伙们现在不知飞到何地,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回镇上拜访完当初对她照顾有加的镇小学校长,出了校门,眺望街景,不舍之心更甚。

冶南小镇的几年,平坦顺遂,少女的爱痴之梦也得以足愿。她目光扫向车站方向,忆起那避雨的屋檐一角,两颗跃动的心由始应和,庆娣展颜轻笑;再望向另一边,又不觉笑容僵硬,眼中仿若看见小板极其艰难地爬行至饱桐树下。

她和大磊说想独自走走,一个人· 漫漫行到车站前方。卖水果的摊子还在,她望向角落,心神游离,似是再一次感觉到他舒臂拥她入怀,嘴唇轻触到她热烫的颊面。

随意买了一袋香蕉苹果,她往回走,经过药店时,她脚步一滞,定定看了一会招牌,犹疑不决地走进去。出来时,她袋子里多了一盒验孕棒和妈富隆。

姜尚尧回来见到她面色尴尬,想是己经被老娘教训了一通。庆娣避开他欲语还休的目光,偷笑不己,笑完又有些难言的心痛。

每逢他回矿场,积蓄多日,不把她折腾得瘫软无力绝不罢休,这晚又是如此这般好一番求欢。庆娣顾忌必须例假过后开始口服那盒妈富隆,用尽理由推拒,奈何例假在即,正是欲望盛烈的时候,在他肆意抚弄之下,不一会己经春潮泛滥。

他的黑眸早己被热情燃亮,目不转睛地注视她随他的挑弄一步步被欲潮湮役,既羞又恼的表情。一手托住她丰软,指尖抚触到她乳下的小痣,他情动难忍地低下头吻住,接着滚烫的双唇一寸寸游移向上,含住她的敏感。

她人瘦腰细筋骨软,姜尚尧最爱的是折起她腿脚,大肆侵伐。眼里看她排红的小脸上嵌一对黑漆漆似欲滴泪的眼珠子,耳里听她压抑的软吟轻喘,手掌抚到哪里都是脂嫩细滑,无一处不爱到心尖去。

他兴致勃发不止,庆娣就惨了,周身酸软,脑子陷入空惘虚无,意识里唯残留某处让人迷醉的抽搐。到后来,那抽搐感益发强烈,自己也形容不出是喜还是委屈,只有呜呜低泣的力气。

许久过后,感觉身上重压感减轻,她缓过一口气。接着眼角的泪被他舌尖舔甜干净,又有条热毛巾覆上她红肿的稚嫩,庆娣一惊,想坐起己被他揽进怀里,他眉眼间满是膺足的· 愉脱,又有些· 障障地捏她鼻子:“不要?不要?不要还把我咬那么紧?"最后那句他刻意降低了声量,更添了暖昧绮靡,庆娣脸红,小声反驳:“谁咬你了?"“不老实。”说着他就着湿意中指探入她,庆娣一声惊喘,随之绷紧身体,他低沉地笑着邀请:“来,再咬一口。

庆娣缨缨扭动着往墙里躲避,姜尚尧这才放过她,在她脸上吻了一记,说:“我先去洗澡。

水声哗哗中,他哼的小调活泼轻快。庆娣伏在枕头上,手掌掩住小腹轻轻揉按。活了二十多她自认是意志坚定的人,可是,越是幸福越让她洞悉自己的脆弱。眼中浮起泪意,惶惑而不水声停下许久他才出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庆娣扭身抬头,迎上他目光,不觉瑟缩。

他面沉如水,将一盒东西扔到枕头边,不发一辞。不用看,庆娣己经知道是什么一一她藏在洗手间柜子里的药。她微一闭目,再睁开时发现他眸中两丛怒火渐甚。

“我不想这么早怀孕生孩子,”庆娣艰难地解释。她想继续坦承既定的前路不知何时起有些不确定,心中的安全感象风里的烛火。这话吞吞吐吐于喉间,终究咽下去换了另一番说辞:“我还年轻,还要找工作,最起码去了新单位要适应个一年半载的,而且你的事业也才刚起步,什么都穿受定下来。

这样的坦白己足够安抚他大半的怒意,姜尚尧在床沿坐下来,拾一束她的长发揉捻,“你可以和我讲。

“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庆娣提醒他。

姜尚尧为之语滞。听出她话里的· 隆恼,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用心哄她:“庆娣,我不年轻了,先生一个给我妈带,你想上班,想玩,想在家带孩子都随你。如果怕痛怕麻烦,我们只要一个,就耽误一年时间好不好?"她脸藏在他怀里只是不出声。

平常温柔可意的人夹然犯起倔来,着实让人无奈,姜尚尧只好再找借口,“那你总要替姥姥想想吧,她可七+好几了。

“姥姥身体好着呢。

“庆娣,我转眼三+了。”他深嗅她发香,见她仍以沉默抗拒,唯有退让。“那… … 先找工作,半年后再做计划?"她仰起脸,眼睫不瞬地目注他,“两年。

“不行!”他断然反对,“只有半年,足够你适应的了。

“那一年,好歹让我带一年班吧。

姜尚尧见灯光下她眼里波光滩滩,带着些微央求之意,撩人心软,他思量或许是自己太急躁,浑忘记她也才毕业没两年,正是贪玩的时侯。于是放软了语气,叮嘱她,“那这药得给我扔了,说得开花了也是药,是药三分毒。我… … 我以后戴套。

她顿时眉头舒展,连连领首。

哄她睡下后,姜尚尧出了走廊抽烟。初春的夜,月华似水,宁谧中微风送来前头工人宿舍里的和闹声,远处新机器的棚顶己经搭好。他俯瞰夜幕下自己的领地,稍许自豪浮起。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尝尽浮世炎凉人心险恶,见识过极端环境中赤裸的欲望,狼狈的挣扎,食物链的存在恒古不变,他只能努力向上攀爬。

但将灵魂搁置于时{司的阁楼上与记忆一同腐烂的同时,他又狂热地想抓住些让自己能体悟心头热血奔流的东西,如庆娣的爱,庆娣的信赖,庆娣的温存… …她传统保守,对婚姻爱情无比虔诚,那么,家庭与孩子,必然是将她永远禁锢于身边的柔软的镣铐。

想起那盒被他扔进垃圾桶的药,他眉间闪过一丝薄怒,心头掠过一抹隐忧。

" 二货黑暗中,楼梯口一个人头一晃,见躲不过去,站了出来,“姜哥,你还没睡呢?我正准备去睡了。”刘大磊说着就想往走廊另一头走。

“今晚值班的都排好了?”姜尚尧扔掉烟头,踱步过去。

“那有阎王关管,不是我该干的活。

“那你和我说说,你最近干了些什么?”刘大磊眼神捉摸不定,姜尚尧心头起疑。

“最近?就是接接送送,顺便哄嫂子开心笑一笑。哦,有时迎狗。

“来,”姜尚尧拍拍他肩膀,“下去办公室说。

大磊期期艾艾的,“不是吧,姜哥,这都几点了?"姜尚尧回头平静地问:“去不去?

他本来比刘大磊高一头有多,下了两级楼梯,两人不过是平视而己,刘大磊却觉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想借尿遁又说不出话来。

进了办公室,姜尚尧把烟拨到刘大磊面前,示意他自便,自己捧了杯茶,坐下抿了口,发觉刘大磊偷瞄了他一眼,心中更是狐疑。

“最近送你嫂子都去过哪?"大磊记性极好,想一想开始历数近日行程:“去她婆家吃过一顿饭一一”

姜尚尧动怒:“她婆家不就是我家?

“是,三月中去你家吃过一顿饭,然后找新房子的包工头一起上去看了工程进度,晚上又和她妹妹吃了顿饭。姜哥,你眼光不行,嫂子妹妹可真漂亮… … ”

“去你的,给我说正经的。”姜尚尧察觉到刘大磊故意插浑打科,暗自揣测庆娣和他两人究竟合伙瞒了自己什么,怒火渐炙。

刘大磊不敢多话,正襟危坐将近日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听完之后,姜尚尧继续问:“还有呢?"大磊心头一凛,“从镇小学出来,嫂子说想自己走走。不过前后也就十分钟。

姜尚尧打量他神色,略一沉吟,又问:“还有呢?你好像漏了最关键的没说。

他嘴角嗜一抹莫测的笑意,用那种戏谑的语气,刘大磊顿时有些坐不住,心想嫂子你这是考验我还是害我来着?

刘大磊的仿徨落在姜尚尧眼里,被愚弄被蒙蔽的恼怒益发不可控,他表情冷肃,一双眼寒芒微闪,“大磊,你再仔细想想。

那话里的阴寒激得刘大磊肩头一颤,干笑一声,带着委屈咕嚷:“姜哥,你怎么不去问嫂子个既然问了嫂子为什么又来问我,你们一个叫不说,一个叫说,我究竟说不说?其实,那个叫小板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杯子里的茶有些凉了,口感涩苦。“小板?”姜尚尧重复这个名字,眼前重映扑倒在他脚下,仰头向他苦苦哀求的年轻的脸。

“嫂子看见小板了,在镇上。那小子命也够大,丢外头那么多天,血也应该流干了吧,偏给他爬去镇子里。嫂子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把钱都给了他,送他上了部出租。

刘大磊见姜尚尧迟迟不开口,· 湍喘不安地问:“姜哥,应该没事吧?我看嫂子也役什么不对,这些天还有说有笑的。而且她那天还说… … ”

“说什么?, ,刘大磊困难地复述:“什么做人就是找面镜子,要经常夸他对他好,他才会更好。

语焉不详的解释并不能纤解内心的焦躁,寒意从脚趾缝里升起。

“姜哥… … ”

姜尚尧僵硬地摆摆手,示意刘大磊先出去,“我一个人坐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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