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礼元明觉得肴羯无知得可笑,萧坎见要吵起来了,就插话打断,“你手下总共多少人?都派去,把瓶钟山给围起来。”

肴羯睁大了眼睛,“就为了抓四个人触动全部兵马?万一赵普攻过来”

萧坎打趣,“没准赵普只是闲着没事放个炮哄他军营里的娃娃玩儿而已,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真想打你瓶钟山也不会出一百万大军啊,有个十万人不就行了?”

“你”肴羯来气。

“都别吵了。”兰克明一摆手,对肴羯道,“调十万人去把瓶钟山给我围起来,一层层搜上去!”

“少主!”肴羯劝阻,“使不得啊!山里的又不是赵普,用得着派十万大军”

萧坎拍了拍肴羯的肩膀,提醒,“将军,山里头可有俩赵普呢。”

“什么?!”肴羯不解。

礼元明慢悠悠开口,帮着补充了一句,“展昭和白玉堂就是赵普级别的高手。”

肴羯惊讶,他似乎还想争辩两句。

兰克明觉得头疼,揉了揉眉心一摆手,“休要再争论了,照做吧!”

说完,兰克明让众臣散会,自己回寝宫去了。

肴羯似乎还是觉得不妥,就追着兰克明出去,“少主”

大堂里,众臣纷纷散去,觉得这真是多事之秋。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了萧坎和礼元明。

萧坎突然问礼元明,“觉不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礼元明往外走,随口应了句,“当然不对了,治丧而已,贺一航亲自出马这本来就不对。”

萧坎也跟着往外溜达,“肴羯死活不肯派兵围瓶钟山,封啸天又往瓶钟山跑,这山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礼元明想了想,“的确有必要查一下。”

萧坎抱着胳膊站在院中,觉得了有些冷清——为什么偌大的瓶钟山皇宫里,守卫这么少呢?是轮班还是什么这一路走进来都没见几个守卫,怎么回事?

兰克明一路走回寝宫,到了房门口,问几个随从,“克弥呢?”

手下说他还在守墓,兰克明就打发他们去找兰克弥。

这时,肴羯带着人追了过来。

兰克明叹了口气,

“少主。”

兰克明对手下摆摆手,让他们去找兰克弥,边对肴羯招手,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兰克明到了桌边坐下。

肴羯就道,“少主,要不要从长计议”

兰克明没说话,继续揉眉心,显得十分疲惫。

肴羯给兰克明倒了杯茶,道,“少主这几日过度操劳,要保重身体。”

兰克明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茶杯。

肴羯盯着他手里的杯子。

兰克明都将杯子送到嘴边了,却没喝,将杯子又放回了桌上。

肴羯似乎有些失望,抬头,就见兰克明正盯着他看。

“将军才是辛苦了”兰克明说着,将那个杯子推到了肴羯眼前,“这一杯,不如将军喝。”

肴羯盯着那个杯子,笑了笑看兰克明,“少主,这是何意?”

兰克明放下刚才一直揉眉心的手,对肴羯道,“我阿爹突然过世,世人都觉得他死得蹊跷。”

肴羯点头,“对啊。”

“所有人都怀疑下手的是思铭。”兰克明接着说。

肴羯跟着点头,“他就是个弄臣”

“就因为他是弄臣,所以他比谁都需要我爹这个‘昏君’。”兰克明语调平静,“没人会下手杀自己的靠山!这件事,对思铭没好处,对我没好处对所有人都没好处,那么究竟是谁干的呢?”

肴羯看着兰克明。

“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兰克明一抬眼,望着肴羯,“我发现我错了!并不是对谁都没好处,对一个人还是有好处的!”

肴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我和克弥都相继被害那被怀疑要篡权的那个一定是思铭!”兰克明道,“你手上有兵马,连同我的部下,一起讨伐思铭为我们报仇,到最后,瓶钟山不就是你的了么?你不止能篡位,还能落个忠臣良将的好名声!”

肴羯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拿起那个杯子,“少主真是聪慧。”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往地上一泼,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再看肴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表情,“不过有一点,少主您可说错啦。”

兰克明看他。

“嘿嘿。”肴羯笑了两声,“我可没想过要当这瓶钟山的皇帝”说着,肴羯压低了几分声音,“我要的是毁掉这瓶钟城!没有了瓶钟城,赵普出黑风城就失去了缓冲!无论谁得着这座城,都不如将这块地方直接从西域抹去,来的更有效!”

兰克明脸色也冷了下来,对着肴羯点头,“我父王待你不薄,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肴羯站直了,双手抬起拍了两下,“怪不得我啊少主,要怪就怪这乱世!”

随着他拍手的声音,门外“唰啦”一声,闪进来了十几个手持利刃的侍卫。

肴羯后退了一步,对那些人说,“送大皇子一程!”

那十几个侍卫举刀就朝兰克明砍了过来。

肴羯知道兰克明武功不错,可此时情况危急,他的反应,则似乎是淡定过了头

正在怀疑是不是有诈,就见率先冲向兰克明的两个侍卫突然飞了出来。

肴羯一皱眉。

桌边的兰克明依然没动,那望向他的眼里,除了杀气,还有嘲弄。

肴羯觉得不对劲,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果然是有奸细。”

肴羯循声往屏风的方向望,就见贺一航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靠着屏风,脸上淡淡的笑容,“临出门时,我家元帅就说瓶钟山肯定有内奸 ,哪一个是呢?他说有个简单的方法来推断——只要思铭和兰克家族都被铲除之后,获益最大的那个,就是奸细。”

肴羯脸色都变了,一旁,兰克明点了点头,“九王爷果然高人,我是服气了。”

肴羯知道被算计了,对手下说了声,“一个都别留下!”自己转身就跑。

贺一航双眉轻轻一扬,似乎觉得肴羯的反应挺有趣。

兰克明就看见贺一航身形晃了两下,从那些举刀的侍卫当中穿过侍卫们纷纷倒地。刚跑到门口的肴羯也被拽住了脖领子。

展昭和兰克弥赶到兰克明的寝宫门口,兰克弥刚想往里冲,展昭突然一把抓住他说了声,“小心!”

两人往远处一撤,就听到“轰”一声巨响。

只见房间一侧门窗都被撞了开来随着那一声响,肴羯和那十几个侍卫都飞了出来。

展昭拽着兰克弥退到一旁,点头赞叹——谁干的?好内力!

再看,就见贺一航慢悠悠走了出来,到了摔在地上的肴羯身旁。

“大哥!”兰克弥看到兰克明没事,松了口气,忙冲过去。

“克弥,阿爹怎么样?”兰克明赶紧询问。

“已经没事了!”兰克弥道,“神医把阿爹救活了!”

兰克明长出一口气——神佛保佑!

地上,肴羯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贺一航,“兰克靖铎竟然没死”

贺一航打量了一下他,随后蹲下,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脑门。

肴羯僵硬着身体看他。

展昭就站在一旁,看着贺一航的举动,倒是有些意外。

贺一航盯着肴羯微微地笑了笑,“你替谁卖命?”

“别,别杀我!”肴羯睁大了眼睛求饶,“我不过是替人卖命!只要你不杀我,我告诉你们一个大的秘密!”

兰克弥来气,竟然找了这么个人来做瓶钟山的大元帅,阿爹真是瞎了眼!

兰克明也是觉得心塞。

展昭则是觉得肴羯眼神闪烁,此人卑鄙狡猾,不可信!

果然,贺一航也似乎并不相信肴羯,他伸手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低声道,“你可得说真话啊”

随着他的动作,肴羯忽然不动弹了。

兰克弥好奇地看展昭,像是问——为什么拍他的脑门?

展昭刚才只是疑惑,此时却是相当的确定——贺一航竟然会那一招!真叫人意外啊!

贺一航说着,突然用手按住肴羯的额头,五指捏住他脑壳,强行将他的头搬起来,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随着他的动作,肴羯全身突然抽搐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贺一航的眼睛。

就听贺一航开口,问,“你们有什么计划?”

肴羯挣扎着,开口回话,“我手下四员大将,均已叛变他们都躲进了山里。”

兰克弥和兰克明对视了一眼——贺一航用的什么本事,为何肴羯会听话开口?

展昭则是盯着贺一航看,就见肴羯此时气孔都开始往外冒血,样子狰狞。

“明日子时,准时放火烧山。”肴羯继续说着,“我们大军躲进山里,烟雾困城十日,熏死城中百姓”

“混账东西!”兰克明听得火冒三丈,展昭对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说,”贺一航冷声吩咐,肴羯完全无法反抗,继续说,“十日之后,点燃埋在瓶钟山的轰天雷,炸开一条山路。爆炸必定导致山崩,落下的巨石埋掉瓶钟城大半,形成一个不可攻破的围城。将军会带着兵马从瓶钟山后进入驻扎,切断赵普出黑风城的前路!”

兰克弥和兰克明惊讶对视——竟然是这种计划!

“将军?哪个将军?”贺一航问。

“毒火”肴羯说到这里,全身痉挛,痛苦扭曲地在地上翻滚。

贺一航放开了按在他额前的手,站了起来。

“毒火是谁?”兰克明追问。

兰克弥则是关注着其他的点,问贺一航,“你刚才用的什么功夫?为何他会那么听话什么都说?”

贺一航轻轻摸着下巴,似乎正在考虑事情,自言自语,“毒火”

兰克弥没得到回答,就抬回头看展昭。

展昭也有些惊讶,贺一航用的是噬心术,这是一种相当“恶毒”的功夫。当然了,功夫的好与坏主要是看什么人使用了。噬心术能控制人的神智,问他什么他都只能说真话,同时承受这种武功是一种莫大的精神摧残,被噬心术控制的人无法说谎但是会极度痛苦。

展昭心肠再好也不会去同情想要害死一城人的肴羯,他只是对贺一航的师承产生了一定的兴趣——这位低调的赵家军副帅功夫很好,他是跟谁学的功夫呢?展昭倒是知道一个噬心术用的很好的高手,如果贺一航的功夫是他教的的话那可就有趣了。

另一头,因为小门打开,墓室中所有的机关都关闭了,所以白玉堂和公孙顺利地将兰克靖铎从棺材里抬了出来。

兰克靖铎开始咳嗽,整个人苏醒了过来。

公孙见他挣扎着要起来,就将他按住,“你不要乱动!”

“我儿”兰克靖铎一把抓住公孙的袖子,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快叫明儿!我瓶钟山危在旦夕”

公孙无奈看白玉堂。

白玉堂问兰克靖铎,“有什么危险?”

“毒火!”兰克靖铎神智并没有完全恢复,他一手抓住公孙的袖子,一手又去抓白玉堂,“小心毒火!明儿对付不了的,快去求赵普出兵,救我瓶钟百姓”

兰克靖铎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外加身体虚弱,说完就晕了过去。

公孙和白玉堂不解对视——什么毒火?是指有毒的火还是某个人叫毒火?

第17章 【战机】

肴羯老老实实交代了他毁掉瓶钟山的计划,展昭听得心惊肉跳,觉得这打仗动不动就灭了一城人的做法他有些接受不了。要不是贺一航对肴羯用了噬心术,已经将他弄了个半死不活,展护卫就上去踩他脸了。

这时,就听到外边传来了敲门声,随后是白玉堂的一声,“猫儿。”

展昭“咻”一声闪到门边,众人刚来得及感慨一句“好快”,展昭已经把门打开了。

白玉堂和公孙进来,身后几个侍卫抬着昏迷的兰克靖铎。

兰克明和兰克弥赶紧将兰克靖铎安顿到床上。

几乎是同时,跑去引开搜城人马的封啸天也回来了。

“山上怎么样?”贺一航问封啸天。

“朝城这一面的半山坡铺了好多硫磺烟硝,有个火星就能烧起来,所以我没带手下上山。”封啸天道,“另外城北有两支兵马在集结,人倒是不多也就几万而已”

兰克明倒抽了口冷气。

展昭提醒封啸天,“瓶钟山本来也没多少人马。”

封啸天眨眨眼,一拍大脑袋,“也对啊!”边说,边问兰克明,“有人要造反啊?你手下多少人啊?”

兰克明皱眉算了算,“最多一万人马”

“够啦够啦!”封啸天还乐了,“我替你带兵平内乱去!谁造反啊?”

“元帅带头造反,手下四位主将都反了”兰克弥嘟囔了一句。

“嚯!”封啸天还八卦起来了,问两兄弟,“你俩看着人缘不太好啊,兰克靖铎够昏的哈,一个忠臣都没留下?”

封啸天还想接着胡说八道,贺一航抬手拍了一下他脑门,“去放个响箭上天。”

封啸天眨眨眼,鼓起腮帮子,“就几万人造反而已,手下不还有一万人呢么,这点儿小事不用麻烦元帅出兵了吧?”

“赶紧去!”贺一航一脚将封啸天踹了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封啸天边揉屁股边往外走,到了院子里刚摸出一枚联络用的响箭来,还没来得及往天上扔,忽然地面一震。

封啸天一个趔趄,赶紧半蹲稳住下盘,边左右看——地震啦?

随着他的动作,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随后是地动山摇一样的剧烈震动,整个宫殿都在抖动。

“怎么回事啊!”封啸天喊了起来。

几乎是一起喊起来的,还有远处传来的人声,就听喊声极乱,有的喊“山崩啦!”有的喊“着火啦!”此起彼伏。

公孙皱眉,“这是提前动手了?!”

贺一航自言自语,“不太对劲是事情败露了想跑吧?”

兰克明脸都白了,“难道炸开了瓶钟山?”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跑到外边,上了屋顶往瓶钟山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山火熊熊燃烧!更麻烦的是瓶钟山靠城面的两座山坡几乎都崩了,山上巨石滚落滚入城中压塌了不少房屋,且半山坡上还有许多巨石摇摇欲坠。城中百姓惊恐地往城南跑,街上乱作一团。

“应该是那帮奸细怕事情败露想跑,打乱了计划。”贺一航也走了出来,让封啸天放联络响箭上天。

兰克明也走了出来,毕竟还年轻,事情突如其来,一时间他有点六神无主,想着找人灭火。

贺一航拦住他,“大皇子,你召集群臣疏散百姓,别去管山火,灭不掉的,将所有百姓都撤到这边来,靠山的半边城全部空出来!”

兰克明点头。

兰克弥也要往外冲,贺一航拦住他,“守着你爹,他醒了应该还有话要说。”

“哦!”兰克弥又跑了回去。

公孙拿着药箱要跑去救人,被贺一航一把抓住,“外边兵荒马乱你要是出去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元帅交代?”

“呃”公孙倒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外边炸伤摔伤的人肯定不少。

“将所有伤员都集中到皇宫。”贺一航跟兰克明说,“再将你城中所有郎中集中到那儿去救人,把巫医都撵走。”

兰克明点头,此时群臣已经集结在前厅,兰克明带着人去安排。

贺一航对公孙道,“一会儿我带你过去,有快死的救不活的你再经手。”

公孙点头,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添乱。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贺一航吩咐的井井有条,就在一旁点头。

见贺一航看他俩。

两人都一挑眉——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干的?说呗别客气。

贺一航一指那座塌了一半的瓶钟山,道,“这山本来该放火烧山十天之后再被炸开,一方面散烟气,一方面外边有人进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聪明人,稍一想。

展昭道,“现在只炸出了一个小口子,散不了烟雾也进不来大军,只是奸细逃命用,所以山里应该埋有更多轰天雷还没炸。”

白玉堂也道,“如果点燃所有轰天雷,山一塌,山火反就烧不起来,就算烧起来,烟也不会困在城里。”

贺一航点头,“这是炸开的好处,但炸开也有坏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那瓶钟山这座屏障就没有了!如果外围有大军,趁机攻打进来,就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奸细应该是那几个叛变的将领,他们逃命不可能带走瓶钟城的兵马,瓶钟城军兵亲属应该都是本地人。”展昭道,“所以他们还是会听兰克明调派,守护瓶钟城!”

贺一航点头,边对扔完了响箭的封啸天一摆手,“那几万人你去收编!”

“好嘞!”封啸天就跑去外边找兰克明,跟他讨瓶钟城兵马大元帅的位子坐去了。

“所以”展昭问贺一航,“我和玉堂要做些什么?”

“炸掉瓶钟山!”贺一航道,“对方准备不足不敢贸贸然进来赵普明天应该就能到,我们手上有兵马可以守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