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都了然,“你想知道山那边的兵马,是属于谁的,站力如何,是不是?”

贺一航点头,“没错!”

“所以我想你们点燃那些还没炸的轰天雷,炸掉瓶钟山之后,出去看一眼,敌军究竟是什么人。”贺一航道,“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带兵的将领,叫毒火。”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往外走。

贺一航追出去两步,“对方身份不明,不要靠太近!安全最重要!”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了,让贺一航不用担心,探听消息他们有特殊的方法!

贺一航知道他俩指的是没人能看见的鲛鲛,倒是也安心些。

“对了”白玉堂突然停下脚步,提醒贺一航说,“辽国那边来的使臣里,有一个高手。”

贺一航微微一愣,“高手?”

“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人,但是功夫不弱。”白玉堂道。

贺一航点了点头,示意了解了。

此时,赵家军联络用的响箭已经上天。

公孙抬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银色光辉,有些忧心,问贺一航,“能保住瓶钟城么?”

贺一航微微地笑了笑,“元帅的心头肉都送到这城里来了,自然是要保住。”

公孙眯着眼睛瞧着贺一航,似乎还有些不满的样子,又好奇,问,“这城里有赵普的心头肉?”

贺一航略无奈地看公孙,替赵普着急,这位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呆啊

赵家军的军营里,赵普正在桌边看着沙盘。

小良子从刚才开始拿着几面小旗子,围着沙盘左转右转,一会儿旗子插中间,一会儿插两边,犹豫不定。

刚才瓶钟山那边一阵巨响,这边也听到了。

小良子就问赵普,“出什么事啦?”

赵普道,“大概计划有变。”

小良子纳闷,就又看到天边一闪

“那个是不是联络的响箭?”小良子接着问。

赵普伸手拍他头,“你心思还挺活络,集中点想法子先!”

小良子挠挠头,接着低头想法子。

这时,就见外边龙乔广跑进来了,进门就问,“元帅,谁去?”

赵普道,“让绍西去,你断后。”

龙乔广点头就走了。

小良子从沙盘上下来,跑到赵普身边问,“师父,这场仗要怎么打?”

赵普瞧瞧小良子,“你都想了半天了,没想出法子?”

小良子“嗯”了一声,似乎是很困扰,抬手指着横在瓶钟城前边的那那条银色丝带,说,“怎么排兵都有个阻挡在——瓶川河!”

赵普瞟了一眼那条丝带。

“钟川河倒是还好,可以绕过去,但瓶川河怎么都绕不过!”小良子手里拿着那面代表大军主力的黑色小旗子,仰着脸问赵普,“大军过瓶川河不方便,过去了又背水要把主力放在哪里呢?”

赵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地笑了笑,伸手拿过他手里那面旗子,问小良子,“你知不知道一场仗,代表什么?”

小良子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问,“输赢?”

赵普摇了摇头,“一场仗,当然不止有输赢,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赢一场仗,也不能只从兵力战术上去思考,地形、天气、民风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是你致胜的关键!有时候,最大的劣势,反而可以被转化成最大的优势!”

赵普说着,伸手轻轻按住小良子的脑袋,将他的脑袋往一旁转了转。

小良子顺着赵普的手势转过头。

赵普伸手,在沙盘上轻轻画了一条道,再将那面旗子往沙堆里一插。

小良子睁大了眼睛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儿,拍手,“对啊!这样打!”

赵普微微一笑,蹲下,捏着另一面小旗子,在小良子眼前晃了晃,问,“这是话唠的后援兵马,放在哪里?”

小良子伸手拿过小旗子,想了想,爬上桌子,将旗子插在了沙盘的一个位置,“这里!”

赵普满意点头,“嗯,还不赖。”

小良子高兴。

赵普将那面旗子往旁边稍稍移动了一点,“这样更好。”

小良子眨了眨眼,点头,“对哦!”

说着,小良子仰起脸来看赵普,“师父为什么我每次都想不全?”

赵普摸摸他头,“不着急,慢慢来。”

“九九小良子”

这边两人正聊着,就听外边传来了小四子的声音。

两人往帐外看,只见小五慢悠悠走了进来,背上是还在打瞌睡的小四子。

“槿儿。”小良子忙从沙盘上跳了下去,跑过去把小四子从小五背上抱下来。

小四子还没睡醒呢,打了个哈欠揉眼睛,大概是被军营里的动静吵醒了,起来发现小良子没在,就找出来了。

赵普顺手把小四子抱起来,问他,“做梦了没?”

小四子摇摇头,“没呢。”

赵普接着问,“担心你爹么?有没有不安之类的情绪?”

小四子接着摇头,“没呢,爹爹没事呢。”

赵普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轻轻揉了揉小四子的脑袋。

小四子扒着赵普的肩膀,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赵普将小四子交给小良子,自己则是走出大帐,此时,霖夜火也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往远处望

军长外,大概十万中麓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

沈绍西率兵,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赶往瓶钟盆地。

另一头。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被炸开一个缺口的瓶钟山附近。

此时,瓶钟城的城北居民都已经被转移走了。

山火开始往山上蔓延开,浓烟滚滚上升盆底的地形的确影响烟雾的消散,当黑烟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就往南移动,散不出去。而此时山火还没有完全烧起来,一旦火势真正蔓延,瓶钟城很快就会被浓烟笼罩。

展昭看着眼前的高山,问白玉堂,“要怎么炸呢?”

“山火烧在这边,所以雷应该是埋在另一边。”白玉堂观察着地形。

“要火烧十天也烧不到的话,应该是埋得相当深吧?”展昭问。

“那倒也不见得。”白玉堂道,“火是往上烧的么。”

展昭轻轻摸了摸下巴,“所以,如果火能渗透进山缝里没准就能引爆埋在里边的轰天雷?”

“应该是可以,可是怎么让火往下烧而且山那么大,也不太确定轰天雷具体埋在哪个位置”

白玉堂说着,指正前方,道,“不过要大军进出并且散烟的话,最合理应该是在这个区域炸,这边爆炸之后,会产生塌陷,上面会产生巨大的缺口,并且砸下来的山石可以灭火。”

展昭点点头,“那就让这边的火,往下烧!”

白玉堂听完后,惊讶地看着展昭,就见他一双猫儿眼都眯起来了,嘴角一抹笑容。

光看这表情就能猜到这贼猫肯定是有招,只是

白玉堂忍不住问展昭,“猫儿,你还有本事让火往下烧不成?”

“我是没有这个本事。”展昭摇摇头,伸手一撘白玉堂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胸口,“不过你有!”

第18章 【山外】

白玉堂不确定地看着展昭,那意思——我有什么方法能让火往下烧?我怎么不知道?

展昭伸手撸袖子,那样子像是要大干一场。

白玉堂更不解了,问,“我要怎么做?”

展昭指了指前边的山坡,“冻起来!”

白玉堂不解,“冻起来?”

展昭戳戳白玉堂,问,“天气突然转冷了之后,地面会怎么样?”

白玉堂微微地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会被冻裂!”

“冻裂了就有缝了!”展昭道,“要埋轰天雷的地方肯定挖过,更容易开裂山上都是火油,瞬间冻裂地面之后,形成的冰也很快会被大火融化成水。火油会浮在水面上,随着水一起往山缝里渗透进去只要有一条缝裂开露出轰天雷,山就炸定了!”

展昭说完,就见白玉堂不说话,盯着自己看。

展昭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两个响指,“你觉得呢?计划通不?”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良久,脸上终于是有了表情,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展昭的面颊,语调温和又低缓,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猫儿,你可真聪明!”

展昭睁大了眼睛倒是也愣住了,随后仰着脸搔头——哎呀,火太大了烧得脸好烫!

展昭的方法的确是只有白玉堂能做到,使用极高的内力瞬间让山坡冻裂,对于他来说,绝非难事。

展昭就站在白玉堂身后,看着山上的火势。

只见白玉堂站定提气,内力流转,瞬间,四周围冷了下来还不是凉爽的那种,而是瞬间降到冰冷。

因为强烈的温差,空中弥漫起了一层白雾。

展昭就看到随着白玉堂抬手聚集内力的动作,空出现了无数个冰雾形成的弧形,彼此交织像是绽放的雪莲花。

展昭惊觉——这就是天尊的传世绝学,冰莲掌!

很多人都听过天尊这一招,但不知道这一招的具体含义究竟是什么,包括展昭在内也不明白,为何以冰莲为名?就算问殷候,殷候的回答也总是——很难说明白,看见了就知道了。

果然,这会儿看见了,展昭才算是懂了。

另外,展昭还想起来听殷候说过,冰莲掌运用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

展昭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就听白玉堂说了一声,“捂耳!”

几乎是同时,展昭捂住了耳朵。

就见白玉堂双掌送出那朵“冰莲”瞬间炸裂,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霹雳惊雷一样的巨响声。

那些莹白的“冰莲花瓣”带着内劲直冲山壁,被火焰包裹着的山体上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的冻土!

冻土的四周围开始有黑色的裂缝不断地顺着山坡蔓延开来,展昭和白玉堂清晰地听到地面传来“咔嚓咔嚓”的,为急冻而开裂的声音。

然而火焰没有熄灭,火光和冰冻彼此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火焰立刻吞没了因为受热而渐融化的冰。

白玉堂一撤招,就感觉胳膊被展昭一拽,往后飞去。

随着两人双脚离地跃向远处的屋顶,就听到“轰”一声响一处山壁上被炸开了一个窟窿,有泥沙彭勇而出。

展昭和白玉堂正好落到屋顶,彼此对视了一眼,一捂耳朵,赶紧往城里的方向飞。

就在他俩跃起到半空的时候,身后的瓶钟山,炸裂

轰天雷的巨大威力让整个瓶钟城地动山摇,这次爆炸的威力比刚才的巨大数倍爆炸引起了山体的坍塌,大量的巨石泥沙滚落,半山的火瞬间就被掩埋了。

埋炸药的人相当的有经验,埋了一条贯穿南北的直线,当然了白玉堂判断炸药埋的位置也是相当的准。

连环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居民撤离了的瓶钟城北城区,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泥沙所覆盖。

顺着山中出现的巨大通道,西域寒冷的夜风呼啸着窜入了瓶钟城,没有了阻挡,而刚才因为山火而聚集起来的一点点烟雾,也被吹了个一干二净。

远处城门楼上,贺一航和兰克明站在最高处,城下是大批逃难而来的居民,外边则是刚刚被封啸天集结起来的瓶钟城兵马。

城中百姓看着几乎是被炸成了两半的瓶钟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都是惊骇夹杂着恐惧。

兰克明看着一夜之间毁掉了几乎一半的瓶钟城,心情悲恸难以平复。

公孙正在救人,没太在意这边的变化,反正展昭和白玉堂如果有心要炸平一座山的话,应该也不是难事,想一下天尊拆房子的效率估计白玉堂这方面也是比一般人有经验。

而此时和兰克明一样有感触的,还有贺一航。

贺副帅虽然拜托了展昭和白玉堂炸开瓶钟山,但仔细想想,这要求挺有难度的他是真没想到这两位去了没多久竟然真的就把这么大一座山给炸开了!这也太能干了!

连远在黑风城城楼上的霖夜火也纳闷,问站在身旁的邹良,“这瓶钟山干嘛呢?打雷还是炸山啊?”

邹良一脸深沉,抱着胳膊盯着远天消失不见的火光,发着呆。

霖夜火伸手,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邹良转过脸看他。

“想什么呢你?”霖夜火问。

邹良摇摇头。

“哑巴啊你,说话!”霖夜火又推了他一下。

邹良无语地看霖夜火,“你都叫我哑巴了还逼我说话。”

霖夜火盯着邹良瞧,他发现自从今早跟赵普打了一架之后,邹良话就突然变少了,虽然这家伙以前话也不多。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霖夜火凑近了看邹良。

邹良看着霖夜火凑到眼前的脸,叹了口气——这妖孽一天比一天好看!

“别闹。”邹良尽量维持表情不要对着霖夜火笑。

霖夜火好奇问,“赵普让沈绍西带着十万人跑去了,这仗要怎么打,跟谁打?”

邹良道,“绍西带的是中麓军,他只是负责把兵带去,指挥的是副帅。”

“贺一航有带兵打过仗么?”霖夜火问。

邹良看着霖夜火,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有趣。

“他不是一直都负责守城?”

邹良让霖夜火逗乐了,自言自语道,“道理很简单,就跟你似的。”

“我?”火凤疑惑,“跟我什么似的?”

“你跟元帅比武之前,谁都不觉得你多厉害。”邹良道,“哪怕名气很大,你看起来也不是多厉害以及非常不靠谱。”

霖夜火眯眼,“臭小子!”

“我是夸你好看。”邹良早就有经验了,知道怎么对付霖夜火。

果然,就见火凤眉开眼笑,“那倒是!我是难得的战斗力跟脸成正比的,啊哈哈哈”

邹良很想提醒他一句白玉堂比你成正比,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挨揍,虽然看霖夜火被气得跳脚很有趣。

“元帅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会打仗的人。”邹良道。

霖夜火点头承认,“这个我倒是服气,赵普那心眼一般人拍马都追不上。”

“贺妈打仗跟所有人都不同的。”邹良道。

“你们是私底下都管他叫贺妈么?”霖夜火之前听封啸天和欧阳少征也这么叫。

“逼急了当面也叫的。”邹良道,“军营里如果元帅是爹,老贺就是妈啊,管家的么。”

“这跟他能带兵打胜仗有什么直接关系么?”霖夜火疑惑。

“你不是最喜欢狼的么?”邹良问霖夜火。

霖夜火点点头。

“公狼和母狼的战斗力,哪个强?”邹良接着问。

“那当然公的厉害点,体格也不同啊”霖夜火回答。

“那保护小狼的时候呢?”邹良反问。

霖夜火张了张嘴,“这个么”

“只要母狼在,就没人能靠近小狼。”邹良道,“别看老贺平时没脾气,我们小时候,谁要是敢欺负我们,他就有办法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崽,母狼会变成天底下,最凶恶的存在。”

轰天雷“开山”引发的地动山摇,终于在瓶钟山一分为二后停了下来。

巨石滚落砂石扬起,这动静简直惊天动地

等到尘埃落定,整座瓶钟城的北城已经化为废墟,当然了——那要命的山火,也已经熄灭了。

展昭和白玉堂走上废墟往远处一看,两人虽然已经料想到了结果,可还是被眼前景象所震慑就见瓶钟山的正中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当然了,因为泥土砂石的堆积,那条通道被垫得很高。

展昭突然问白玉堂,“你猜那些奸细跑出去了没?”

白玉堂摇摇头,“多半是被埋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山边,踏上那条通道,往瓶钟山外走去。

他们身后,来了大批的兵将,封啸天带队,组织士兵上山,在山口铸造攻势,山顶堆积巨石和滚木。

展昭和白玉堂边往前走,边回头看身后的情况——这山炸开之后其实对瓶钟城反而有利!这一炸形成的“两山夹一沟地形,变得易守难攻!进出瓶钟城,这条通道成了必经之地,两边驻守兵马准备滚木礌石的话,外敌根本无法靠近。

两人顺利出了那条狭长的“山沟”,瓶钟山的另一侧就呈现在了眼前那是广袤的大漠。

今晚云雾遮挡月光,两人到了山口往远处望,只看到黑茫茫一片,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