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兴很少失态,这说明这颗勋章不一般。我被他弄得来了兴趣,也凑过去看一眼。

杜兴特意把这勋章擦亮,睇到我眼前说,“这是传说中的金鹰勋章,全国没几个人得过的,是军人心里最高的荣誉,我在部队那会儿,只知道我们部队中只有一个人得过,当时有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部队去了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生还,被授予了这颗勋章。当时我们还在猜这人是谁呢,因为他很低调,连章子都是秘密领的。我是真没想到,得到金鹰勋章的人竟会是枪煞。”

虽然杜兴轻描淡写的把这话说了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这颗勋章的价值,尤其这章子上印的那颗鹰头,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杜兴把这些勋章又规规矩矩的放到盒子里,把盒子摆在枪煞脑袋下,他还叫我扶他一把,让他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站起来要干啥,尤其他一脸表情特别严肃。但我照办了。

杜兴那条伤腿的伤口刚被止住血,根本不能吃劲,他却一点不在乎,咬牙站的笔直,对枪煞敬了一个军礼。

现在的枪煞是一个罪犯,杜兴一个警察对他敬礼,貌似有些不妥,不过我能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敬了一礼。

伴随着我还记起一个新闻,举重冠军退役后沦为搓澡工,虽说这是体育界的事,但不也跟枪煞案稍有类似的地方么,都是既流汗(血)又流泪啊。

我不自然的发生一声叹息,也想让这声叹息随着枪煞的灵魂渐渐远去吧。

这次命案现场没有太需要调查的地方,只要照几张照片,再把枪煞尸体运走就可以了。

刘千手缓过神过把七七抱了起来,带着我俩往回走,他的意思不想过问现场的事了,让法医他们搞定就可以了。

我和杜兴也偷偷懒,我们仨上车后先行离开。

这次是我开车,我问刘头儿去哪,他说回警局,我以为我们回警局后就休息呢,但刘千手只是回去拿东西。他从他办公室里找出一个黑色皮包背着,又抱着七七出了警局。

我本来想搭把手来着,但又一合计,他该是去找侯国雄了,想让侯医生出面,调整一下七七的心理。

我就没跟过去,自行躲在会议室睡起来。

这样又过了三天,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去了趟医院,看望他的前妻。我们仨里数杜兴最挫,他拄了个拐,走路挺费劲的。刘千手着急看人,就走的快一些,我没陪他,反倒跟在杜兴旁边,我俩晚一步慢慢悠悠的到了病房。

虽然她前妻手残疾了,不过有七七陪伴她,倒是给她增添不少欢乐,尤其看到刘千手时,她还特意对刘千手感激的连说谢谢。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七七,冷不丁在这瞧到她,心里有点不自然,我又想到之前她握着刀坐在枪煞旁边的一幕了。

那天我也在场,虽然七七当时表情木讷,但我相信她也该认识我才对。可实际却出乎我意料,她看到我和杜兴后,睁个大眼睛问,“这两位叔叔是谁啊?”

刘千手咯咯笑了,蹲在七七旁依次介绍起我俩来。

我冷不丁愣了一下,心说怎么会这样,难道七七失忆了?但往深了一想,我又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记忆封印的说法,刘千手和侯国雄一定用了什么法子,让七七的记忆扭曲了,把之前那几天不开心的事全给忘了。

我暗叹了一声,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到过这种“待遇”呢?因为童年经历过什么阴暗事,就不得不把我某些记忆封印起来呢?

侯国雄不是说过么?不让我去挖掘脑海中被藏起来的东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要不要把这话理解成如果我知道了那段扭曲的记忆,就会变成一个纵欲杀手呢?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我强制把这些让我纠结的事忘掉,重新投入到这愉快的气氛当中去。

一周后,枪煞案结案了,当然了,这个案子也被封存了,因为凶手是个特种兵,比较敏感,我们警局内部也对这个案子避而不谈。

细算起来,我们二探组真是比较幸运了,没有人牺牲却把这枪煞案破了。我本以为枪煞的事完全过去了呢,但没想到我还有些后遗症。

枪煞那晚来过我家,把我好好收拾一通,这让我心里有阴影了。每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我耳边就总会幻觉般的传来枪煞的问话,“你多大了?叫什么啊?”

这感觉很不好,这屋子里就我自己住,天一黑耳边再配着这句话,我算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一失眠就一晚上。

我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晚上睡不好的话白天能补补觉啥的,尤其我还是干刑警的,工作量特别大。

那一阵给我累得,每天上班干活时,觉得自己浑身肉都疼,这绝对是缺少睡眠引起的。

有一次我跟刘千手和杜兴聊天,我还说了这个情况,又说枪煞绝对是我这一辈子接触到的最恐怖的杀手,没有之一。

我觉得我这么说没毛病,但刘千手笑了,很直接的把我否了,他说我这么想,绝对是经验问题,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见过的凶犯可不少了,像枪煞这类的,虽然手段残忍,但却算是硬刀子,杀人就是杀人,不会折磨一个人的灵魂,要是遇到软刀子型的罪犯,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我不理解这软刀子的含义,就特意多问一嘴。

刘千手拿强奸举例,还问我了解这类人么?

我心说这有什么不了解的,自打我进警局之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类人,都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有那花花心思还找不到女人,憋急眼了就只好用强暴的手段了。

说实话,我很瞧不起这类人,而且也不板着,脸上流露出一种鄙视的表情。

刘千手盯着我看,还特意拿我表情说事,他说一看我这样儿,就知道我对强奸不了解,平时我们接触那些强奸犯全是小蚂蚱,他们这类犯人还有“升级版”的。

接下来他又问我一句话,“听过‘淫乐杀人狂’这个词么?”

这可把我问住了,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千手说,“淫乐杀人狂,说白了就是被性幻想所支配的变态,一般人杀人,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报复,而他们呢,杀人就是为了满足性欲。有一个词叫‘性欲倒错’,这是一种性心理障碍,这类人往往无法从正常性行为中获得快感,还要借助另类手段才行。性欲倒错有许多种,比如恋物癖、恋童癖等等,不过对淫乐杀人狂来说,他们要通过折磨受害人才能满足自己的性幻想,而且在折磨受害者的过程中,他们还会割下受害者的器官,犯案结束后,他们会不断回想刚才的情景以满足性欲,甚至激动时还会食尸。”

我听得脸色都变了,不得不说,刘头儿这话把我震慑住了,而且我也理解了那软刀子的含义。

遇到淫乐杀人狂时,受害者不仅是身上遭到创伤,连心里甚至是灵魂都被彻底的玷辱了,很难想象一个女子被淫乐杀人狂折磨时,她脑袋里会想什么,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可实际上,淫乐杀人狂的恐怖还不仅如此,刘千手又往下说,“一般我们都把淫乐杀人狂分为两类,精英型和孤僻型的,虽说他们都是以虐杀为乐,但对警方来说,抓捕这两类人的难度是天壤之别。精英型,顾名思义,就是在平常生活中的身份是一名行业精英,这类人智商很高,每一次犯罪都会仔细选择最容易下手的受害者与作案地点,诱骗进而制服对方,并且有着很好的反侦察能力。而孤僻型则与精英型完全相反,他们智商较低,与别人交流困难,通常只采取临时‘突袭’的手段制服受害人。”

这下我承认了,我确实低估强奸犯这个群体了,尤其真要遇到一个精英型的淫乐杀人狂,难以想象,我们要面临多大的压力,也要面临多大的阻碍。

或许他们造成的命案现场不会多么血腥,但女尸身上的罪证会刺痛我们的心的。

当然了,这都是我们哥仨之间的胡扯,这话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我也并没太较真。

又是一天早晨,我依旧睡眠不佳,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还一边打着瞌睡。这倒把杜兴逗乐了,他看我这德行,非要给我拍张照片,说这要传到网上去,我喝的那个咖啡,牌子算彻底砸了。

我当然不能让他拍了,也不想让自己这么样在网上出名。

就当我俩逗这事的时候,刘千手急匆匆的从楼下上来了,他还夹着一份资料。

他直接冲到我们办公室,把这资料往桌子一丢,跟我们说,“有两个民警去一个小村子里做户籍调查,却意外的在村旁山边上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这女尸还有被性侵的迹象,咱们来活儿了,要立刻出警。”

第二章 淫乐杀人狂

我一听性侵和女尸的字眼,一下就联想到淫乐杀人狂了,没想到事赶得这么巧,我们前一阵还讨论这个话题,今天却遇到这个案子了。

不过听刘千手说完,也有一个让我不理解的地方,既然这女尸已经被烧焦了,又怎么看出性侵了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和杜兴一起跟刘头儿下了楼。还是老规矩,这次去了两辆车,后面一辆里坐的是法医和相关技术人员。

只是他们那辆车的司机是新手,开的不快,而我们这边杜兴当司机,他压根不想等人,一脚油门下去,我们当先来到那个村子。

这村子旁边挨着一个大山,但路很好走,我们为了图省事,直接把车开到案发现场。

我发现这案发现场还是个风口,我们下车后,冷不丁我被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也觉得了身子冷飕飕的。

不过我们来的时候都没带多余的外套,现在只能忍着。我打定主意,真要被风吹出鼻涕来,一会回去一定喝杯板蓝根,防止自己被吹感冒了。

那俩民警年纪都不大,一看也都是新手,他俩等我们这期间,都在原地小跑着,试图让暖和一些。

我们见面后,先客套的打个招呼,刘千手很务实,他又四下看了看,对我们说,“这里绝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风太大,看地势平时这里的风也小不到哪去,想在这奸杀一个女性,凶手就算在禽兽,也提不起那欲望。”

这点我赞同。既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搜集证据也没那么多说道了,我们也没那么避讳,全向女尸凑了过去。

当我看第一眼时,一下懂了为啥说这是被性侵的女尸了。她浑身被烧的跟个木炭似的,黑黝黝的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但嘴巴却微微张着,里面被塞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这看着很怪,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有什么动机,非得把这用过的套子留在现场。而且这套子还完好无损,这说明一个问题,凶手先是烧尸,之后才把这套子塞进去的。

我们都没动这套子,这也算是个重要的线索了,我打心里还合计呢,等我们回去了,要是能从这套子中找到精液DNA,这案子就有很多大的突破与进展了。

我发现刘千手的抗恶心能力很强,他又特意往女尸身边凑了凑,脸都快贴到女尸外表了,就这么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起来,我和杜兴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在旁边默默支持他。

那俩民警倒是有点话唠,其中一个发表意见,他认为这凶手很笨,为什么不把尸体焚烧干净呢?那样岂不是毁尸灭迹,连一点证据都不落下了么?

杜兴接了句话,他指着女尸说,“这尸体明显是被汽油烧的,但想把一具尸体彻彻底底的烧干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要有焚尸炉,二要有保持高温燃烧的条件,就算这样,也得至少烧个半小时,而这里是野外,根本没那条件。”

听杜兴这么说完,我顺带着也有了一个猜测,凶手不是杀人的老手,不然不会办出这么马虎的事来。而且真想要毁尸,除了焚尸以外,方法多了去了,丢到沼泽,剁碎了扔海里喂鱼,撒硫酸,或者用碎木机,这不都可以么?他却非得选择用汽油烧,还只烧成这样就放弃了。

我们四个兴趣挺高,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刘千手看完一遍尸体后,摆手打断我们的谈话。

他说了他的发现。他先指着女尸胸口跟我们说,“这里有被咬过的痕迹,说明这个凶手在强奸时有爱咬乳房的习惯,另外这女尸的私处,也有被糟蹋过的痕迹,只是她被烧的太严重了,看不出外阴皮肤黏膜有没有损伤,至于致命伤,在脖颈上,她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这是现在能发现的线索,剩下的,还得靠法医来检验才行。”

我们四个听的连连点头。刘千手又盯着那两个民警问,“你们不是来村里做户籍调查么?这里地方这么偏僻,你们怎么想到这儿来转转呢?”

倒不能说刘千手疑心重,这确实是个问题点。有个民警急忙解释一句,“他说他俩今天过来调查时,遇到一个老奶奶,这老奶奶夜里出去倒尿盆,无意间发现山边那里有亮光,她本来挺迷信的,非说这里闹鬼了,见到警察后就把这事翻来覆去的念叨,这俩民警上来好奇心,就走到这来看看看,没想到发现了这个。”

我琢磨着,当时的亮光该是火光才对,那凶手一定在烧尸。想想也挺遗憾的,要是当时有村民过来看看,一定能将凶手逮个正着。

这样又过了一会,法医赶到了,一时间没我们这些刑警什么事了,不过我们都没走,跟法医一起把这现场弄利索了,还去村里打听一番。

在回去的路上,刘千手抛出一个话题来,他让我俩也分析一下,这次遇到的淫乐杀人狂,到底是精英型的还是孤僻型的。

我和杜兴都偏重于孤僻型的说法,我觉得光凭凶手傻了吧唧的要烧尸,就明显不是聪明人所为。

不过刘千手摇摇头,说他有种怪怪的直觉,总觉得这凶手是个精英型的,只是现在还没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在我印象里,刘千手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能这么说,尸体上一定有着某个关键的线索没被我们发现到。

当然了,调查这女尸的最大困难就是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更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只能从身高和体型上最初步的判断。

回到警局,我们先从失踪人口上下手,看最近失踪人口中有没有身高跟这女尸相符的。

这事由我负责,我也真卖力气查了一整天,但依旧没啥进展。

法医那边的调查结果在当天下午就传了回来,不过也很打击人,那个避孕套里的精液被化验了,但抽不出DNA来,其中还发现了次氯酸钠的成分,换句话说,精液中的DNA被漂白剂这类东西破坏了。

另外,法医也在女尸胸口被咬的地方下了功夫,试图还原咬痕,只是尸体被烧的太厉害了,咬痕只能还原一部分,并没参考价值。

不过在报告中也提到一个“有趣”的事,在女尸身上发现了符燃烧后的灰烬,说明这女尸死前,兜里揣着符的。

符这种东西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我琢磨着,心说难不成这女尸懂一些道术?平时爱驱鬼降魔么?

反正这案子调查到这儿时,线索全断了,要是没有新证据,很难往下进展。我们也没招啊,只好把它压在这了。

一晃又过了几天,这天中午我们仨一起去外面吃的小炒,等回来上班时,正巧有两个同事在警局门口聊天。

我本来没兴趣听他们聊天,但这哥俩说的声音很大,而且内容很敏感,他们在说鬼上身。

我们仨就又没急着走了,刘千手还问了一句,“什么鬼上身?”

有个同事笑了,解释说今天上午局里刚接到妇婴医院的报案,有一个女子,在生产后看着自己孩子竟突然发疯尖笑,还突然上来一股狠劲儿,把孩子当场掐死了。

我也觉得奇怪,有句老话这么说的,叫虎毒不食子,对于一个刚生孩子的年轻妈妈来说,她心里应该全是母爱才对,怎么能这么狠心掐孩子呢?于情于理,这真说不通嘛。

我有个猜测,这绝不是鬼上身,反倒该说这年轻妈妈精神有问题,她该被送到精神病院检查了。

其实这就是闲聊,我也没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但刘千手却沉下脸来,还跟我俩说,反正今天下午没啥特别急的事,他想去找那个年轻妈妈问问话,让我俩陪着他。

我觉得这不像刘头儿了,他怎么连这种事都管呢,不过看他一脸严肃样儿,我又合计,这里面一定有说道。

那妇婴医院离我们这儿不远,我们开车一会就到了。

这时候医院里还真停着一辆精神病院的车,有精神病医生赶过来要将这年轻妈妈带走,刘千手亮出我们的身份,还让这些医生稍等,我们想先跟这年轻妈妈问问话。

在问话前,我们也找了护士打听一番。按护士介绍,这年轻妈妈叫雷雨颜,未婚,有个男朋友在外地工作,赶巧这几天公司做封闭式培训,他就一时间没赶回来。

我突然觉得,雷雨颜的男友真不是东西,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说,还让女友未婚生产了,而且这都当爹了,他还不回来看一看。

在我暗暗责备她男友时,刘千手一直皱着眉想着心事,他想的跟我不是一个方向,还接话跟护士提个要求,想让她把死婴找出来让我们瞧瞧。

那护士也痛快,带我们去了存死婴的地方。在她打开一个黑塑料袋后,我看到了那死婴的惨状。

不过我看归看,倒真没发现什么问题。刘千手却来了兴趣,还特意指着死婴的脸跟我俩说,“这婴儿长得蛮俊俏嘛,看着也没什么先天性缺陷,他妈妈却下此狠手,为什么?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孩子不是她跟她男友生的!”

第三章 淫刑

我细品着刘千手的话,我发现自打跟他一起破案后,我的理解力是大幅度的增加,比上警校那会儿强多了。

刘千手很肯定的说这婴儿不是雷雨颜跟男友生的,但他也不是在告诉我们,这孩子是雷雨颜红杏出墙后的产物。她能如此狠心掐死婴儿,这婴儿一定是孽种。是她被人强奸后怀上的。

要按这个猜测去分析,那一切都变得合理多了。试想下,或许她是一时心慈,不想把这小生命抹杀掉。但这真就是一时,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后,看着孩子的脸,一定会联想起那强奸犯的容貌。

强奸可是一种永久性的伤害,它留下的绝不是疤,而是永远都在滴血的伤口。这孩子无疑是一个活生生、有呼吸的刑具,当雷雨颜看到他时,脑海中无疑会一遍又一遍的重现强奸的现场。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毕竟我们仨刚接手一桩奸杀案,很容易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但那护士听完有些愣神。

看得出来她想问刘千手,为啥会有此一说,但我们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个。

刘千手让护士带路,我们去病房看看雷雨颜。

这时候的雷雨颜状态不咋好。虽然刚生产完,但根本没好好躺着休息,蜷成一团,靠在床头坐着。

我们根本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但她看我们穿着警服进去时,整个人敏感起来。使劲的摇着头,跟我们念叨,“不怪我,不怪我,你们别过来,我不想坐牢。”

刘千手急忙摆手,试图用话语来安慰她,可这没用。雷雨颜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盘水果还有一个水杯。

她把水果抓起来,对着我们乱撇。这可够我们受的了。我发现那护士很滑头,眼见不对,扭头往外跑,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扔着了。

雷雨颜都这样子了,我们肯定不能出去啊,我们只好护着脑袋,往后退了退。

杜兴本来还想找机会凑过去,把雷雨颜抱住呢。但他刚有这举动往前走几步,就被雷雨颜发现了。

我发现这娘们儿撇东西挺有准头,而且撇杜兴的还都是大家伙。苹果、梨什么的。别小瞧这种水果,砸人身上的威力不比石头差哪去。

杜兴气的骂了句娘艹的,但他有啥招,最后退回来时,肩头还挂着一个香蕉皮。这是雷雨颜真没啥撇的了,索性把吃剩下的果皮也丢了过来。

我们仨小小站了一会,看雷雨颜稳定一些,刘千手对我们使个眼色,又把警服脱了,丢给我俩悄悄说,“你们去外面等我吧,我跟她聊一会。”

刘千手脱警服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想让这衣服再刺激到雷雨颜的神经。

我一合计,谈话这种事,人多未必就好。我接受了刘头儿的建议,跟杜兴一闪身全走到走廊里,杜兴出来后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病房门上有玻璃,我俩就隔着这玻璃往里面看。刚开始刘千手把精力都放在雷雨颜身上,并没注意到我俩的窥视,等他成功凑到雷雨颜身边后,突然发现我俩。刘头儿猛地瞪了我们一眼,那意思让我们别看他。

说实话,我真挺佩服刘头儿的,这爷们口才挺好啊,几句话就把雷雨颜稳住了。

既然不让看也不让听,那我就不在乎刘千手说啥了。我和杜兴又在走廊里吸烟,打发这段无聊时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吧,刘千手开门走了出来。我本来想追问他聊得怎么样了,但一看他眼珠,我愣住了。

他双眼有些红,说不好听点,有点}人,我被吓住了。回想一下,我刚来警局时,他还没这情况呢,最近这么频繁,难道出现啥问题了?

我着急这个,就先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发现刘头儿真能整,他说了句没事,又一摸兜拿出一副墨镜来,戴在眼睛上,那意思我看不到他那红眼睛了,就别较真这个了。

接下来我们步入正题。刘千手叫来一个护士,他也不避讳我俩,对护士直说,“我想搞清楚一个情况,你去看看雷雨颜的身子,尤其胸口那,有什么异常没有?”

那护士应了一声进去了,大约过了一分钟,她又转身走出来。这是个护士,按说见惯病人的丑态了,也该有点抗打击能力,但她现在脸色很差,附耳跟刘千手说了一通。

我发现这护士真不地道,我们都是警察,有啥抹不开说的嘛?

刘千手又把这护士支开了,跟我们小声嘀咕一嘴,“雷雨颜的左胸乳头没了,上面猩红一片,貌似被人咬下来的。”

我总算明白护士刚才啥意思了。想想确实,这么变态的事,她一个妹子真不好直说。

我有个猜测,这跟女尸案有联系。

我问刘头儿,“现在是不是能肯定,这雷雨颜跟那女尸都被同一个人强奸过呢?”

刘千手点头,说应该能肯定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连环作案,还有咬女人胸的怪癖,这凶手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我认可他的观点。而且按时间来推算,这雷雨颜是十个月前被强奸的,那她算是幸运的了,只是被强奸而没被奸杀。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这十个月的时间,也让凶手的恶念大了许多,他以前只是强奸,现在却是淫乐奸杀了。

刘千手要来一根烟吸了两口,还无奈的往墙上一靠说,“像强奸类的罪犯,纵欲的很少,一般都是带有连环性质的。这冷却期要是能找出来,无疑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杜兴插话问一句,“冷却期算十个月不行么?咱们调查到现在,只有这两个受害者,把他们受害之间的日期当成冷却期,也算有依据。”

刘千手摇摇头,说不能保证这期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接着他又跟我们举个例子,公交咸猪手。

这种变态在当下也算屡见不鲜了,虽然还没发展到强奸犯的地步,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眼光很准。当然了,刘头儿指的咸猪手都是那种长期作案长期得手的,而不是那种贼兮兮上了公交就乱摸,刚作案一次就被逮住的倒霉鬼了。

按刘头儿的说法,这类人能通过肢体语言,如步长、转移重心的姿势,以及脚抬起的高度等,来辨识“猎物”。如果有人肢体语言表现出了不自信、胆怯和顺从,比如害怕与他人目光接触、手足无措、小心翼翼、不敢有大动作等,就很可能被咸猪手盯上。这类人心理比较脆弱,无法抵抗变态者的骚扰,也无法在事情发生后正确调整自己。对她们而言,甚至讲出这样的经历都是莫大的痛苦。但这也无疑是助纣为虐,不仅助长了这类变态嚣张的气焰,更让警方不能及时了解到有用的信息。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总是有最弱羔羊存在的。

我顺着刘头儿的话往下想,不得不说,要真这样的话,那这个冷却期还真不好把握。而且连带着我还想到之前跟别人胡侃时说的一个话题。

有些女孩总爱遭遇咸猪手,这也让其他一些女孩惊讶。因为这些惊讶的女孩一点不比遭遇咸猪手的女孩丑,或许刘头儿这番理论,就是对这种看似不可思议的情况的最好解释。

我趁空向病房里瞧了瞧,雷雨颜的状态比之前稳定很多。我觉着趁热打铁比较好,趁着她还有这精神头儿,我们赶紧多问问,看能不能把强奸犯的资料套出来。

我跟刘头儿建议这事,但刘头儿让我稍安勿躁,这次他要请一个素描专家过来,让专家跟雷雨颜接触,把强奸犯的容貌画出来。

我一合计这不更好么?要是有画像了,满市通缉他,不信不能把这变态揪出来。

刘千手拿手机联系,而且现在事急,他也催对方了,让对方半个小时内务必赶到。

这期间我们又没事了,刘千手还下了命令,让雷雨颜静一静,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她。

我和杜兴当起看门的了,刘千手却很怪,突然蹲下身子,蹲在墙角寻思起事来。

他一边寻思还一边比划。偶尔双手摊在自己面前又慢慢推开,就好像说,他在虚拟推门一样,时不时的,他还呲牙咧嘴一番。

我相信刘头儿没病,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一套理论。但他这样子可不能被外人看到啊,尤其精神病院的医生还在楼里晃悠呢,要是冷不丁看到他的丑态,那帮医生不得掏电棍往这冲啊?

我和杜兴为了“保护”刘头儿,又不得不凑到他身旁,借着我俩的身体把他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