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位王家千金是迫不及待想学母亲用药爬上男人的床,事后再来一句真爱的名义外加怀胎几月。

陶悦眉毛一挑,答应:“好。”她不以为喝下药的都真能轻易让王家千金爬上床,有钱拿又能看好戏,她何乐而不为呢。

在王睿的手术开始之前,都真需要往王睿定期复查的医院取资料。在王蕊的特意安排下,陶悦那天负责开车接送都真来往医院。

路上,都真坐在驾驶座的右座,戴着眼镜浏览资料夹里的文件。

陶悦偶尔扫一眼车前镜里,看见他几缕乌黑长发垂落到脸边,越发衬托那张清心寡欲的侧颜。这个男人,好像是不食烟火的仙人。她莞尔,更想看看他会如何对付王蕊了。

“有什么喜事吗?”都真忽然抬起脸望向她。

陶悦赶在黄灯变红灯之前踩紧急刹车,不悦道:“司机开车的时候,不要随意和司机说话。出人命的话我担负不起。”

都真径直一双视线打到她脸上,微微地笑道:“我只是见你在笑,想说句恭喜。”

“我专心开车,有时间想事情吗?”陶悦顶回他的话,拉下操纵杆启动车子穿过十字路口。她暗想这男人是怎么了,为毛总是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好像两柱光直射过来,让她往往避不开暴露无遗,想事情的心头便是发毛。

车子平稳停歇在医院门口。都真进去医院取东西,言来回时间不会长。陶悦便把车靠到街边,干脆坐在车里等他回来。

见过王睿在这家医院的主治大夫,都真提起捐赠者的问题。对方与王家人的说辞一致,称捐赠者是知情一切而做出同意的声明。都真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拎起公文包离开医院。走回车旁,穿过那扇摇下玻璃的车窗,见陶悦在座位上仰了颗小脑袋打瞌睡。

她红扑扑的脸蛋若朝霞明艳,向上卷的睫毛儿微微地眨弄,睡相是如此的可怜可爱。他不由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捉起垂落她肩坎的一缕乌发。闻及她发丝上飘来的柠檬芳香,他望着她毫无所知的睡颜,眉头是深深地簇紧。

自从成为职业级黑市医生后,他什么客户会没见过,听得出料得到王家人的谎言。他没向陶悦本人征询真相,是唯恐在他未想出法子之前,陶悦当着他的面回答众人“是的”,一切将不可挽回。

拍拍她的肩膀,她像只小狗蜷蜷手腿。他伏低腰将头伸过车窗,靠近她的脸边。

他的呼吸像飘逸的香水拂过她的鼻尖,陶悦醒了。睁开眼见他深幽的眼瞳近在咫尺,那是吓了一跳:“你回来怎么不出声!”接着很不高兴地为他打开车门。

回去的路上,她按照计划把他送到了一家高级酒店。

“怎么了?”发现不是回原先住的地方,都真发出疑问。

陶悦按写好的台词回答:“你住的酒店临时发生些小问题,你的房间在做清理工作,因此安排先生在这里暂作休息。这是夫人专门派人帮你订好的客房。”

都真看她两手插牛仔裤口袋显得胸有成竹,眨一下眼便是依她所言下了车。

带他来到王蕊指定的地点。陶悦踏入客房后迅速给他倒开水。温热的水流入玻璃杯中,她小心地用手掩盖好,把药水混入开水里。做完这事,她回头一看,却不见他人影了。

继而传来的是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她刹那间,惊诧地冒出个想法:这男人,该不会与王蕊心有灵犀,知道要上/床,因此之前先沐浴?

没法,总得等他出来喝了药水,才能出去打电话通知王蕊过来。陶悦无趣地倚靠在酒柜边上,听着浴室里没间断的水声与窸窸窣窣的动作。无意瞟望到浴室那扇朦朦胧胧的磨砂玻璃门,一些浑浑噩噩、惹人遐思的念头让她撇撇嘴。

不知过了多久,陶悦弯低腰抚摸站酸了的小腿,呼——浴室门滑开。

穿上酒店供应的白浴袍的都真,连浴袍的腰带都没有系紧就赤着脚走了出来。或许刚冲完澡闷热的关系,他有意将浴袍的领子敞开。那浴袍上面的一半从他两肩滑落大半,袒露的是他结实的胸肌和漂亮宽阔的肩骨。

陶悦本能地退后小步,一开始见他披散长发不善言语仿若是斯文弱气,现今这么一瞧,他根本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

NO.28

大雨滂沱,雨线粗暴地刷洗窗台。王蕊一脚踹在了桌腿正中,痛得她缩回趾头唾骂:陶悦你这个死丫子,害我等那么久,你回来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隔几间客房,是陶悦带都真进的那间。时针走过了四个圈。陶悦亲眼看着都真喝下药水,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若不是她之前有验证那确实是迷药,她简直是要怀疑起王蕊给的是一瓶纯净水。

这男人,她惹不起…

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陶悦发现她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都真的半个身体陷入一把舒适的酒红安乐椅里,没系紧腰带的浴袍松松垮垮,左手举着本深蓝卷轴,右手闲适地撑着额边,乌墨的长发如水幕垂帘,侧目望去好比一个斜卧于塌上的美人。只不过绝不是一个柔弱的美人,半露的宽厚骨架和强劲肌肉,更像一头优美的雄性美洲豹。

他这副身板,曾经勾起数个自称性冷漠者的女性忽然闪现出恶狼般的目光。虽然他性格古怪,不给人看妇科病,不喜欢女人无论美丑躺在那张检查台上张开那个部位让他看,那会破坏他对女性的美好欲望。

但是,这不意味他对妇科完全不感兴趣,相反,他对妇科的研究十分深入。那是由于他深深地着迷于书里关于女性性冷淡者的描述,那些描述产生的幻想令他有种莫名的深刻的欲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认为只有性吸引的男女才是真正的爱入骨髓。

只可惜现实中,他至今未遇到过一个真正的性冷淡者。倒是假借性冷淡名义来接近他,被他识破后灰溜溜跑掉的女人一大把。

如今,他接这个任务来到王家前,根本没有想到会如此幸运,竟然被他碰到陶悦。几乎是在机场第一次捉到陶悦出现,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或许仅靠直觉断定陶悦是性冷淡者不符合他理智的性格,然而医学研究已证实一见钟情的存在并不是凭空想象,同样具有生理性根据。只要看着她,他体内的荷尔蒙因子不停地蠢蠢欲动。

陶悦坐在他面前,面对他有意袒露的男性部位没有丝毫的欲望波动,却是在小动作间无意流露出小动物想逃开的慌张。

一只豹要抓住到口的猎物之前,第一个动作便是收起利爪学会观察,学会跟踪,耐心等候伺机。

他搁搁鼻梁上的眼镜,俨是专注于书上文字,其实眼睛的视线往她衣领里藏掖的肌/肤走,思索如果在那上面烙下细碎的湿吻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陶悦两手在慢慢地捏紧。她手里攥的是他刚才给她的一份手术说明书,里面详细标明了脏器捐赠者的姓名——陶悦。

是没有想到,王蕊让她来给他下药,他却给她爆出一个真相。这个真相看起来有丝残酷,她的父母打算出卖她。然而,她没有感到震惊,她的那种JP父母有什么事能做不出来的呢?

因此,让她这会产生危机感的是他,他一直以来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对于一个正常女人而言,他的目光叫做勾引,会引起热感。可是她浑然不觉,只觉得他是莫名其妙,现在则是深藏玄机。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不是会妨碍你的生意吗?”

都真把书放下,稍换个体位,使得浴袍的下摆敞开。

她兀然被电触了一下,他居然没有穿底裤,缩圆的眼瞳表示惊讶大于一切。

都真对着她,伸出鲜红饱满的舌头舔了舔下唇。这是个明显的性/暗示。

她眨个眼,闪现出的是警惕。

都真对此,是很想笑了,也确实是笑了。他弧度完美的嘴唇,展露出笑容时是一剂麻醉剂,能让人醉生梦死。

她知道他长得很美,却未料到他笑起来如此令人舒服,好像水波荡漾而被他注目的人全身毛孔浸入在水中自由呼吸,沉沦的舒适,坠落的甘愿。

为此,她更戒备地簇紧眉:“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都教授。”

“因为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陶悦没有性感觉,但是听到他这句话,聪慧的她立即明白到他敞开浴袍是怎么回事了。她面色顿变,一刻便以“变/态大叔”的目光扫向他。虽然他的年纪看来很年轻,她也不是小LOLI。

接受到她的眼神告诉的意思,都真以无害的微笑回之:“你的年纪很小吗?我的年纪也不大。”

这人真是够无耻,说的这么明白,还表现出一副天使的笑容。陶悦把两条眉皱到了巅峰。

“告诉我,你有没有被男人碰过?”

“我为什么告诉你?”陶悦倒不是因羞涩才这么说,只是不认为自己一定会接受他的交易。

“你会接受与我交易的,因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而且绝不会为这点小事放弃自己的性命。”他观察她,可不全是为了SEX,他也入微地观察她的性格与其它,比如她最爱的饮料是…冰红茶,多像她绯红的身体,他眯起微笑。

“你——”陶悦沉思,“认为只有你能保住我的性命吗?”

“给你和你弟弟做移植手术的是我。如果给你摘取脏器时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般有两种选择,一是执意摘取脏器移植到患者身上,一种是全力救捐赠者。这种选择说是由家属决定,但是真正操作的是术者。”

“我可以不捐,我是不会捐的。我对我父亲的家人没有一点感情。”陶悦斩钉截铁地说。

“你认为你能逃得掉吗?逃得掉又能逃到哪里去,逃到何时?即便你逃到王睿不需要你脏器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一针见血全戳中了致命点。她无话可说。

“把手给我。”他向着她伸出一只掌心。

她挑起眉,想看他会玩什么花招,便把手放到他掌心里,突然感受到他的手外观很美,被握住的时候是一种奇特的舒适和隐隐的危机…

多年后的陶悦回想起那时候在餐馆他也摸过她的手,为什么那时候没能就此联系起什么呢,关于这部分的回忆她一直都是模糊的。

“那是因为你是天生的性冷淡者。”都真说,“李斯和你做过了Anal sex,你不是很快便没有印象吗?”

陶悦眯起的双眼尖利地望向他:“我从未听说过D.J是出名的妇科医生。”

岂料,坐在一边观望而听到这话的姜桐笑了出声,插话:“D.J最出名的技术之一是脏器移植与培植,脏器培植常规需要女性大量的Ootid,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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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即是说,他们对妇科不是普通的研究,是特别的研究,执着的水平不会亚于甚至胜于政府研究机构。

真正的高手属于深藏不露型。

那时候,陶悦在做最后思考是否接受交易,都真忽然从椅子里起身。她不觉地心里闪过一丝警慎,以为他是要直接把她怎样。结果不是,他转身进了浴室,没有水声,仅有换衣服的窸窸窣窣。

他重新出来时,上身一件银白相间条纹衬衫,束紧在下身的墨兰西裤里。看出他对随身衣服的品味相当挑剔,即使普通的衬衫与裤子,其得体的衣服剪裁必是要衬出他健美的体型。仍旧赤着脚,他卷褶袖子到肘上露出两只整个结实的小臂,脱掉手表搁于桌上,头发束起。

陶悦捉摸不清他是想做什么。

他面带微笑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颌,蓦地覆盖住她紧抿的双唇。他的动作过于迅猛,过于目的明确,以至于青涩的她眨巴一下眼便是被他撬开了口。他柔软灵活的舌尖不仅在挑弄她的口,而且在操控她的呼吸。

为了吸到空气,她手里的文件纸撒落在木地板上,两只手去扳他的肩膀。她的气力对他而言就像是软绵绵的猫爪在抓,倒是另一番趣味。再说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甚至是不解她衣服的扣子,直接掰开她牛仔裤上的纽扣,那手便是长驱而入,直达她底/裤包紧的毛处。

感触到那冰凉的指头,陶悦是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她一刹那心里掠过阵荒凉,不是因女性的羞愧只因她依然没有感觉。于是她的畏惧来源于他的手指在热情中夹带了深沉的冷静,像是精细的圆滑的探针,又像是尖锐的发寒的手术刀尖,戴着他那双好比显微镜的眼镜,仔细地、态度端正地对她两腿间的女性部位进行摸索、试探、研究、剖析。

趁着他离唇的瞬间,她吐出口气:“都教授,你这是想和我SEX吗?”

“你觉得呢?”都真脸上的恬笑带着诱人的气息,伏低头伸出圆润的舌头舔/抚过她颈子的脉搏。

瞬间她的心速加快,由于生命受威胁的危机感。“我不觉得。”她道,望着他那双深幽的黑眼瞳,“我看过的□里不是这样的。”意指他根本没有准备脱掉他和她的衣服,而且他故意是穿得这么一本正经。

“你说的没错,真正的SEX不是这样的。我会教你真正的SEX,但绝对不是现在。”都真依然带着笑容,指头轻微地叩打她的膜处,另一只手拉开自己长长的裤链。

“为什么?”

“虽然我很爱你,可是你不爱我。”

“你相信一见钟情?”陶悦初次听人表白,突然是感到可笑,她想抬起手去触摸眼前这男人是不是发烧在说疯话。可是,她很快发现她无法这么做,她面前的这张脸太认真,在说爱字时他执着的眼神像钻孔机能把她的灵魂震碎,以至于他说到她不爱他的时候那丝哀伤真真切切。

她想,他要么是个具有非凡才华的天才演员,要么他这是本色表演。总之,她再一次畏惧,因为他的爱。

“我不相信爱,那会让人成为疯子。”陶悦讨厌自己母亲对陶大宏那种爱。

“你觉得我会成为疯子吗?”

不,他不会,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综合体。

她睁着眼望着他从裤链里伸出那长条状的东西,她在□里见过知道是什么,但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实体。并且他的这部分肉比她在□里看见的要大要长,她因此不敢想象被它深入的地方会不会被完全撕烂。这会儿她再傻,再没有感觉也知道应该逃,固然她向来很聪明。或许是她这份脱俗的智慧,使得她没有逃,而是伸手去碰那实体。

他在她要接触到他之前,一只手像虎钳箍紧她的双腕拉离。

“这不公平,我在□里看到的不是这样。”

“我说过,你不爱我,所以不准碰。”他的口气是严厉的,命令的。

“都教授,我没有答应与你做交易呢。”她挑衅地望着他,然后是突然间伸长脖颈,效仿他往他脖子上的动脉一举拿牙擒住。

这对于他而言是个相当可怕的刺激。都真猛然抽口气,全身的血液急速地往与她接触的地方涌去,是要把她给撕裂、狠狠地蹂/躏。他不得不把手伸入到她发丝里,将她的头慢慢挪开他的脖颈间。

她仰起头,看他一丝不乱的头发落下了几条刘海,嘴角一咧是一排整齐的白牙。

对此,他是更喜爱她了。她这种率性的野味,与天生的聪颖。他低头伸出舌尖舔/弄她的牙齿,嗓子里发出低哑的温柔绵绵的语声:“你只能和我做交易。事成之后我再向你要全部诊金,现在我先要一半的预付金。”

于是在他温言善语的这瞬间,她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了无声息忽然将自己轻缓地送入了她体内。

疼…他放倒她的躯体,抬高她的臀,那东西便是挺直地进入到她的腹地。

眼镜片后面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大口喘息,毫不怜香惜玉。因为他是研究这个的专家,清楚第一次对人心理上的永久影响,所以她的第一次必须是他的。轻轻抽、送三次,确定把那层膜破坏殆尽,他缓缓退出,并在她流血的口上优雅地画了个圈,缩回去完美地拉上裤链。

陶悦在他的诱导下回忆起这一部分的时候,那是把脚不由自主地退后一小步:“我的hymen还在。”

“那是后来把你救起的黄大夫帮你修补好的。”都真微笑未变,“不信的话,我告诉你如何辨别是否是修补的膜。”

“为什么我这部分的记忆会如此模糊?”陶悦直视他那双眼镜。

“你猜的没错。我会催眠术。但是,你之所以忘记这些,是因为你不想连带地记忆起之后的事情。”都真说到这,笑容消淡转之是一抹极力隐藏的克忍,“陶陶,我必须要你的Oot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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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看看表,是夜晚七点了。陶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一气火拉开椅子自己坐下,打开西餐厅的菜单本点菜。难得他不小气请她吃一回饭,她居然搞神秘失踪。

她经常这样,自从他认识她以来,所以他并不需要为她有任何担心。然而,他发现自己看着菜单心不在焉,送来的意大利粉他是食不下咽。

搁置在桌台上的手机一响,他立马接通,一肚子怨气想对她发泄。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她,打来问他在哪里的是石景。

石景自从上次感冒后,请了长假在家休养。他这个作为上司的对石景的病心存愧疚,因为他知道石景的感冒是由陶悦引起的。

“李部长,我有事和你商谈。”石景在电话里说,语气有丝冷漠。

李斯的愧意急速上升。

石景来的时候显得风尘仆仆,像是刚从远地赶回来的,手里拎了个深海蓝底的手提旅行包,脖子上围了条纯灰羊毛围巾。

“你不是在家养病吗?”李斯诧异他这套行装。

石景自拉椅子坐下,招手唤来招待要水和点餐,道:“李部长,你不介意我先喂饱肚子吧。我刚下飞机,晚饭没来得及吃。”

“飞机?你搭飞机去哪了?”李斯发出连串惊疑。

“首都。”

听到这两个字,李斯忽然默了下来。搁案上的两只手交叉十指,他变得深然的眼睛看着石景狼吞虎咽下两个小笼包子。

一口气喝完半杯水,石景抽出条蔚蓝丝帕,整齐叠上两褶擦一擦嘴边的水渍。他是个举止有规有矩的人,那是来自于他良好的传统家庭教育。与他同事的人鲜少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富家子弟,这同时说明他绝对是个极其自负不允许自己落败的人。

李斯是这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始因石景与他说过:自己是为了他才来到这家分院的。

等晚餐上桌时,石景取出之前一直携带在身边的眼镜盒,打开椭圆的黑盖子。里面搁浅的金丝眼镜,已是成为历史。他接受了以往自己坚持不做的近视矫正治疗,这一场病,可以说是将他的人生改变了不少。

“李部长,我说过,我是为了追随你精湛的技术而来到这里的。”石景盖上眼镜盒,动作无半点留恋。

“对于此,我深感抱歉。”李斯诚恳地表示。

“是的,我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一线工作。而且在我耐心等待的这两年中,你依然没有动静。”石景那双没有了眼镜遮盖的眼睛,暴露出狼牙的锋芒,“告诉我确切的原因,这是你欠我的。”

李斯的神色平静,他清楚这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我的手,指末神经患有轻微的震颤症。”

“什么时候开始的?”石景不是很相信,道出许多疑点,“两年前我来的时候吗?没有听说过你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手部受伤?如果是病…”

“是病。不是两年前才发病,在我上医学院之前就存在了。”李斯伸展十指,指甲依然修整得干净利落。

“那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两年前能而现今不能?”

“带我的外科教授告诉我,药物只能抑制一时,神经病症其实与人的其它系统有着紧密的联系。只要我在手术中将自己心跳与血压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以下,可以把震颤的幅度降到最低,也就是说几乎为零,甚至能达到普通人无法达到的冷静度。这也是我为什么被人称为‘鬼手’的原因。”

石景惊诧!他惊诧的非李斯告诉他这些真相背后的缘故,而是惊骇于造物主规定的法则,近似仁慈又是残酷,将一个神经末梢患有疾病的患者变为精湛外科技术的医生,然后体现出造物主轻而易举地把人类的命运玩忽掌中的权威。

“可是,在手术中外科医生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跳和血压。”石景提起另一个不可思议之处,“事实上在面对手术中可能遭遇到的困境时,外科医生有相应的情绪变化是很正常的。”

“我‘能’。”李斯道出这话时表情异常地冰冷,“而这个‘能’,因我两年前痛失亲人而丢逝。”

石景顿然默言,紧闭的唇角透露出他复杂的心境。

“石医生。”李斯观察他面部一丝一毫的变化,尖锐地说,“你的技术在同行中并不差。所以说你追求我的技术,不如说是在追求你自身可否突破的极限。这种追求可以说是所有外科医生所向往的,又是被社会道德约束和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