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陶振坤,就连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陈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陈爝笑着说道:“奥比斯甸就是黑曜石的英文Obsidian的中文发音。古永辉在开头这么写,其实就提示我们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黑曜馆开始的。这本童话,或许就是古永辉——二十年前那起惨案唯一的幸存者,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线索。”

雨渐渐小了,从瓢泼大雨变成绵绵细雨,夕阳斜射,车窗外一片浓重的暮色。我打开车窗,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与野间草木的清芬钻入鼻腔,沁人心脾。

陈爝给出的答案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它却又那么明显,遍布整个故事。还有多少线索没有被挖掘?我不知道。甚至连陈爝,也只是破译了其中一小部分内容。他说,必须要亲临现场,才有可能把二十年前的整个事件还原。

天色渐暗,我们颠簸过崎岖小路,终于看见了那座深藏在树林深处的邸宅。花园的铁门没有锁上,我下车推开门后,丰田车就顺利地驶入花园。而在花园的中央,正是那座由犹太人伊利亚斯·沙逊出资建造的古怪邸宅。

黑曜馆。

耳边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四周寂静得令人感到恐怖。陶振坤将车停在黑曜馆正面的花园里,然后和陈爝走上台阶,按下了门铃。他身材细长,身高比陈爝还多出半个头,远看像是一根筷子。

这时,我才得空好好欣赏一下这座邸宅的外形。黑曜馆房如其名,上下漆黑一片,外观有浓厚的欧洲古典风格。黑色窗户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模样。不能说很大,但也不小,可能是颜色的关系,整个馆给人强烈的压迫感。黑曜馆一共有三层,顶端还有像城堡塔尖一般的屋顶,像是让卫兵巡视用的。总体来说,这栋邸宅算不上漂亮,但却有一番情趣,若是你喜欢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抑或哥特式的王公贵族,想来对这座建筑应该会很有兴趣。

花园的中央建有喷水池,水池对面停着好几辆汽车,看来已经到了不少人。

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大门缓缓被拉开,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是一个模样怪异的老头。

他看上去像个怪物,让我想到了“钟楼怪人”。他的身高大约有160公分上下,诡异的是他的眼神,他收紧下巴,把光秃的头顶对着我们,眼睛从下往上看,面无表情。这恐怖的老头将我们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我直冒冷汗。反倒是陈爝相当轻松,率先开口道:“我们是古阳请来的,请问他在不在?”

“原来是少爷的人客,请进请进,这里倒拐。我是黑曜馆的管家,叫我柴叔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到了,正在餐厅准备用餐呢。”他极力想做出奉承的表情,咧开嘴笑,却更显得丑陋不堪,像是一只狞笑的癞蛤蟆。抱歉,我这样形容纯粹是为了描绘出当时的情形,无心对任何人进行人格上的侮辱。如果造成这样的困扰,请读者诸君谅解。

我们过了玄关,在中庭看见不少人围坐在餐桌前。古阳看到我们,起身走了过来,与我们一一握手。他今天穿了一套礼服,显得英姿不凡,颇有些贵族气。他原本就长得不错,加上精雕细琢的装扮,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还好你们安全抵达,没出什么事儿。打你们电话都不通,我正在担心呢!咦?陈爝,你的衣服怎么湿答答的?”他瞧见我和陈爝的衣服,疑惑道。

“阿嚏——”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和陈爝的车抛锚了,只好淋着雨往这边走。幸好遇见了陶振坤医生。不然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古阳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那你们赶快去房间里冲个澡吧,别着凉了!都怪我不好,应该派司机去接你们的,是我照顾不周。柴叔,麻烦您把他们领上楼,顺便再给他们准备两套换的衣服。”柴叔点头答应。陈爝摆手笑道:“客气什么!韩晋,那我们先去洗个澡吧!”说着,便跟在柴叔身后走上了楼。我赶紧跟上他们。

我面前是一片颇宽敞的楼梯平台,螺旋式的楼梯,衔接着一楼和三楼。黑色铁质的栏柱支撑着环绕楼梯的茶色扶手,栏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楼梯两侧有两座中世纪骑士的甲胄,手持长矛。他们手中的武器像是延续古罗马和日耳曼的风格,但也有一定的改进。骑士甲胄像是二楼的守护神般伫立在扶手两侧,光是看盔甲就显得威风凛凛,遑论当年骑士身披战甲驰骋在沙场上的英姿了。我不由想起在中世纪时曾有一位日尔曼骑士,他因不满国家诬陷无辜者,并判处其死刑,义无反顾地劫走死囚。尽管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他却赢得了世人的尊重。就像亚瑟王圆桌骑士的誓言,只为正义与公理而战!

不自觉间又犯了职业病,扯远了。

我和陈爝随柴叔上楼后,分别被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我们两人的房间在楼梯的右手边,紧靠在一起。柴叔说衣柜里有干净的衣服可以使用。走之前,他又回头看着我们,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声音问道:“韩先生怕不怕鬼咯?”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追问:“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难道……”

柴叔说话时,眼神有些躲闪:“少爷邀请各位时,想必已经讲述过这栋宅子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了,是吧?我只是想提醒一下韩先生,这靠里的房间曾经死过人。当然,如果您本人并不介意,那是最好了。”说完之后,他咳嗽了几声。

对于鬼怪之事,我一向遵从孔子的教诲,敬而远之。我虽不太信鬼神之说,却也并非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严格来说,我持不可知论。但如果要我住一间死过人的房子——而且是横死——那我是万万不敢的!

“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换一间……”憋了半天,我才轻声询问道。

“不用换了,我住里边。”陈爝抢在柴叔回答之前说道。

“您是一直在这儿做管家的吗?”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我也是新来的。”

“哦。”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待两位先生洗沐完毕,请到楼下餐厅来用餐。”柴叔说完,朝我们鞠了个躬,然后才转身下楼。他的言谈举止,顿时让我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我越来越后悔刚才那样描述柴叔。人不可貌相,真是千古至理。

我走进房间,不禁由衷赞叹起来。整个欧式风格的房间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是优雅不俗,在古典中流露出华丽的贵族气息。房屋中间有一张双人床,床头和边缘刻有别致典雅的纹路。窗台前搭配着大气的落地窗帘。如果仔细一些,从材质和纹路可以看出,窗帘绝对是手工缝制的。水晶吊灯、复古的收纳座钟、墙上的油画,都让整个房间生动不少。静临其中,身心都感到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再高级的酒店也无法给予。

走进浴室,我脱下身上黏糊糊的衣物,然后打开铜质的水咀开始往浴缸里接水。待水接满后,我试了试温度,感觉差不多后便爬进浴缸,享受起来。浑身被微烫的水流包围,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一条暖流中漂行,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尽情享用温水的滋养。还有什么能比淋雨之后泡个澡更舒服的呢?此时此刻,我彻底陶醉在了浴缸里。

古阳给我们准备了不少衣物,从内裤到外套一应俱全,很是贴心。洗完澡后,我挑了一件红白相间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灯芯绒休闲裤,匆忙套上便下了楼。谁知此时陈爝已在楼下和众人相谈甚欢,完全忘了我的存在。这使我对他有些不满,我原本以为他会等我一起下楼的。

“韩晋,你可真慢!”我看见陈爝在餐桌旁朝我挥手。

“韩老师,你好。”

首先来和我握手的是一位身高一米六左右、穿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士。他个子矮小,梳了个油光蹭亮的大背头,留着两撇弯曲的八字胡。这番装扮,不禁让我想到了达利③。他开口就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朱建平,你也可以叫我Andy,随你喜欢。我的职业是……”朱建平话说到嘴边,突然顿住,然后右手一翻,手中赫然出现一杯红酒。这时,他才洋洋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北意大利费乌利州的MIANI,希望你能喜欢。”最后把酒杯递给了我。

“您是位魔术师吧?”接过红酒,我一口干尽。我对葡萄酒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什么是MIANI,总之当啤酒喝就对了。

古阳走到我身边,开始介绍:“小韩,这位朱先生来头可不小,他可是FISM国际魔术大会近景魔术的冠军呢!就连德国的托帕斯都对他赞赏不已。近年来朱老师一直定居在国外,不是全球巡回演出,就是闭关钻研魔术,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回国呢。”

“哪里的话,古老弟叫我一声,我就算在月球上,也得飞回来不是?”朱建平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何故,我对这个身材矮小的魔术师很不待见,或许真有眼缘这么一说吧。我随便应了几声,别过头去,只见一位年近三旬的美貌少妇端坐在椅子上,朝我颔首示意。于是我不再理睬朱建平,向那少妇走去。

“你好,我们刚才听陈先生说了不少关于你的趣事呢!”少妇捂嘴笑道。

趣事?陈爝这家伙,一定又在背后讲我坏话了。像是看穿我心事般,那少妇又道:“不过韩老师你可别胡思乱想啊,陈先生并无恶意,说笑罢了。我叫王芳,很高兴认识你。”直到她站起身来,我才发现她个头很高,应该有一米七上下。她穿了一件白色雪纺的无袖上衣,下着黑色一步裙和高跟鞋,显得非常典雅。我很远就闻到了她身上香水的味道。

王芳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很多,但脖子和眼角还是有些许擦粉也掩盖不住的皱纹,我想她的实际年龄可能四十出头。尽管如此,她却依然风韵犹存,可以想象年轻时应该是个出众的美女。

“这位王姐来头可不小,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教授呢!因为长期从事犯罪心理问题的研究,在国内可是数一数二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出版过不少犯罪学方面的专著,用阅案无数来形容她绝对不为过。而且据我观察,她绝对是中国最美的女警!”我和她握手时,古阳站到了我们身旁,继续扮演着他馆主的角色。

“什么美不美,害不害臊?年纪一大把,都可以当你阿姨了。”嘴上虽这么讲,可王芳听古阳如此赞美自己,笑得更艳了。我想,这几乎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吧。即便年纪再大、长得再丑,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容貌的。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女人衣柜里衣服再多还是觉得少,再没姿色还是觉得自己有几分。

环视整个大厅,没有介绍的只有那位和陈爝激烈讨论的老者了。那位老先生头发已然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一直不断摇头,似乎并不同意陈爝的观点。我只能走上前去,主动向他问好。那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紧锁眉头,似乎并不想与我过多交流,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和陈爝继续讨论一些我完全听不明白的理科术语。这样的情景使我很难堪,幸而王芳走来和我说话:“他人就是这样,多接触你就明白了,没有恶意的。郑学鸿教授是浙江大学能源工程学院的教授,工程热物理学家。刚才你还未下楼时,陈爝先生提到了郑教授一本名为《高等燃烧学》的著作,对其中一些观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俩似乎意见有些不合,呵呵,学理科的人就是喜欢较劲。”

不用王芳说,我自然见识过。

我就坐后,柴叔便端上了热腾腾的食物。我和陶振坤医生已是饥肠辘辘,立刻大快朵颐起来。而陈爝像是没看见眼前的食物一般,还在与郑教授争论着什么。

魔术师、犯罪心理学家、精神科医师、物理学家、数学家……我不禁有些佩服起古阳来。他所召集的这些人才,完全是按照需求来配置的。如果二十年前的命案连警察都束手无策,那只有依靠一些专业人士才能拨云见日。例如魔术师是来破解古永辉密室消失问题的;犯罪心理学家可以从专业角度解读当时凶手的心境;精神病医生可以解释古永辉一反常态的缘由;物理学家用物理的角度解释古永辉为何能在五分钟内到达五公里外的地方,而周围却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至于陈爝,我认为那是古阳的最后一搏。或许他请来的这些顶尖人物对这起尘封已久的案子都会缴械投降,但陈爝不会。

古阳和我都了解陈爝是怎样一个人。

见我们用餐完毕,古阳让柴叔将桌上的碗筷刀叉都收拾干净,并请我们移步至客厅。我数了数,如果不算柴叔,目前这个馆内有七个人。

古阳站在中庭,似乎有话要讲。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此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感谢各位。”古阳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这栋邸宅,大家都知道,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连串残酷的杀人事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的父亲——古永辉。社会上的人都认为我父亲是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狂魔,他将一群无辜的人骗进黑曜馆,在暗中窥视他们,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然后一个个残忍地杀害!尽管这个案子里,有如此之多的疑点,可警察无力去解开……不!应该说,并不是无力去解开,而是根本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们先入为主,早就认定我父亲是杀人凶手了。可我不甘心,我知道我父亲不是那种人,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杀人案不是要讲动机吗?动机在哪里?”

古阳情绪亢奋起来,挥舞着手臂。当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时,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接着又说了下去。

“警方口中的动机,就是说我父亲已经精神失常,所以难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但我不这么看,我认为父亲也是受害者之一。案发当夜,大雪封路,他如果半夜逃离黑曜馆也会冻死在路上。所以黑曜馆是一间巨大的密室,在1994年的那个夜晚,没有人能够逃出去。凶手就是用这种心理压迫的战术,一步步把我父亲逼疯。我相信这是事实,所以,我不惜一切把各位请来,协助我调查这桩二十年前的悬案。诸位都是各自领域的权威,我相信你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把这桩悬案破解,为我父亲昭雪,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古老弟,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朱建平第一个站起身来,对古阳说。

王芳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犹豫,但经过思想挣扎后,她还是开口说道:“古阳,你听王姐说一句。我也算半个权威人士,这种性质的案件侦破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况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我们开几次会,讨论一下,如果能有进展那最好,如果真找不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我还是希望你能客观对待那次事件。毕竟,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你父亲也不希望因为他,而让你一生都在阴影中度过。”

王芳这段话讲得非常婉转,但大家都能听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

古阳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等待下一位发言的人。

“我同意王教授的建议,明天中午我们开个案情讨论会。小阳你把手上的资料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讨论,集思广益嘛。但是预防针还是要打一打的,你不能指望一定可以破案,毕竟我们不是福尔摩斯,只是从专业的角度给你一些提示。”

说话的人是陶振坤,他不停用纸巾擦拭额头,显得有些紧张。

这次,古阳似乎有些动摇了,他攥紧拳头,心里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将这些人请来,是卯足了劲要破案的。如果他们都不行,那试问天下还有谁能为父亲翻案?

郑学鸿站起身来,走到古阳身边,表情严肃地说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当初我接到你的邀请,也没想到案情会如此复杂。你只是请我来破解一个物理现象而已,我只需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我教书教了一辈子,对于破案还真是不拿手。小古,我们这儿最专业的要数王芳教授。我劝你还是听听她的,咱们讨论一下,但是否真能破案,你就不要太执着了。我们研究物理的,什么都要讲证据,不能胡乱打包票。这个案子能否破解我不知道,但概率一定是非常小的。”

郑教授身材魁梧,个子也很大,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像头熊一般。古阳在他身边,显得非常瘦小。

古阳备受打击,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叹道:“既然各位都这么说……”

“这个案子可以破。”

陈爝蓦地喊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把在场的人都点燃了。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陈爝,像是在看外星生物。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古阳。

“你没开玩笑吧?”我对陈爝说。

“难道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陈爝满脸自信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冷气太强,在这酷暑时节,我竟突然感受到一丝寒冷。

我缩了缩脖子,转头去看陶振坤。刚才还在满头擦汗的他,此时完全被陈爝的豪言壮语所震惊。被陈爝言语惊到的何止陶医生一个?敢在此刻就扬言破案,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这得有多大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你们说毫无线索,没有头绪,我却不这么认为。”他手里拿着古永辉的那本童话笔记,继续说,“古永辉在精神康复中心治疗时,曾抽空写下这部童话,在场诸位想必已经读过。这部童话看似荒诞不经,但却相对是个完整的故事。古永辉写作这部童话时,就算精神处于失常状态,但在受打击之前的影像会牢牢印刻在他大脑之中。也就是说,破解二十年前黑曜馆连环凶杀案的钥匙,就在这本童话之中。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排查书中哪些是我们需要的线索,哪些不是,将有用的搜集起来,进行推理,这样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答案。”

郑学鸿反问道:“当然,如果你是对的,这部童话中确实有可利用的线索,理论上是可以破案。但前提是,这本童话确实是有线索的。小阳,我说话直你听了别不高兴,写这部童话时,你父亲处于精神不稳定状态,且不论童话中是否有线索,就算有,哪个是线索,哪个又是误导,我们怎么分得清?陈教授,我不是想打击你,这次的方程组,是无解的。”

“无解?实数范围里没有,就去虚数里找。”陈爝不甘示弱。

这时,馆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古阳忙打圆场道:“好了,都是我不对,今天这么晚了还说这些。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我让柴叔带大家……”

“叮咚——叮咚——”门铃竟然响了。

柴叔从厨房一路小跑去开门。古阳的神色,似乎比我们在座各位更加诧异,难道这位客人并非他邀请来的?果不其然,我们只听见柴叔在门口叫嚷,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大喊:“不准进屋!你到底是谁?!”然后传来摔倒的声响。

我们一众人急忙跟在古阳身后,赶至门口看个究竟。

站在门口的,是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寸头,脸上胡子拉碴,虽然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五,但身体非常结实。柴叔倒在地上,看来是被他一把推翻的,那人站在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扫视着我们众人。他背后大门也敞开着,门外雨还在下。

“你是谁?为什么私闯民宅?!”古阳质问道。

“赶快给我走!一个都不准留在这儿!”中年男子像下达命令一般对我们说。

“这里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要走?我看要离开的人是你吧!你要是再不走,我报警了!”

“家?这里明明是凶案现场!这里死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你说要报警?这里方圆几十公里都鲜有人烟,更别提警察局了。如果硬要找警察,也不是不可以。我就是警察!”说着,中年男子从衣服内侧袋中取出一本警官证,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这人竟然是警察?为什么警察会来黑曜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人来的。警官证上的名字叫赵守仁,警衔还不低,属于警督级别。

“我命令你们赶快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赵守仁态度强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