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姑娘的面前,张良娣还不至于那般失态,不过她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吵嘴的,眼底是冷笑,她整个人都往徐良玉的身前来了,一伸手就揪住了少女的衣领,直接给人拽了起来。

她声音低低的,就在徐良玉耳边低语着:“我伺候殿下十年了,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随侍在旁,别说是你胆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正妃进了门,也得看我三分脸色,你以为我依仗的是什么,你还是个小姑娘,你什么都不懂。”

徐良玉倒是毫无畏惧,只淡淡看着她:“放开我。”

张良娣嗤笑一声,倒是当真放开了手:“不识抬举,给我掌嘴。”

她一回身就坐了徐良玉才坐过的地方,也是料定了李德此时会的客不会回来,才这般对待,眼看着两个婆子就要过来抓她了,她却是一动也不动,光只剩冷笑了:“张良娣有依仗的,你们也有依仗的了?就算殿下依仗不过天后了,但是处理几个丫鬟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敢给我掌嘴,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敢过来试试?”

她眉峰微挑,一脸厉色,见婆子们面面相觑愣了下,继续说道:“张良娣也未免太过心急了,就不怕殿下回来看见你这副嘴脸,厌烦你到骨子里去?”

张良娣自然恼怒,拍了桌子怒道:“还站着干什么!横竖今个就算打死她我也会去天后面前赔罪就是了!”

徐良玉口中还有苦味,苦得她直不耐烦。

也不知道青萝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她被人围了,去搬救兵,只能唬一时是一时,眼见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当真要动了,她顶头迎上,输什么也不能输架势。

她身上还是一早穿的襦裙,抹胸上香肩微露。

不等婆子伸手来抓,快步上前站了其中一个的面前,徐良玉气势凌人,见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更是步步紧逼:“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撒泼谁不会,她披帛还缠在胳膊上,此时也掉落在地了。

那婆子脸色微变,直看着张良娣,倒是身后这个奓着胆子当真动手了,徐良玉听着脚步声顿时回头,也是这婆子才刚伸手,她扬起玉臂,狠狠地甩了婆子一巴掌!

“我看谁敢过来!”

“…”

她难得发火,一时当真将人唬住了,只不过张良娣说了句反了天了,两步到了她的面前。

到底也是在大明宫混过的,气力都大上许多。

张良娣可是扬手就抽,这女人可是浸了毒的,被她打着了,得膈应一辈子,徐良玉自然来架,眼看着自家主子动手了,身后的这些丫鬟婆子可是都围了上来。

一人难敌众手,徐良玉光只遮挡着张良娣这一巴掌,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只不过余光当中瞥见门口一道暗色玄边,后仰着又放手,张良娣恼怒不已,可是被她这么一挡,即使是散了几分力气,也当空打到了人。

抹胸上面,肤白如雪。

当即多了两道红印子,与此同时,李德冰冷的声音也在门口传了过来:“翻天了?嗯?”

只吓得丫鬟婆子们纷纷下跪,张良娣一脸怒意顿时变成了委屈,扑腾一声跪下了:“殿下给我做主啊!早上还说要给殿下和徐娘子做两身新衣的,可谁知道请了师傅过来,徐娘子瞧不上眼,理都不理不说,我好心过来请她,还辱骂我,辱骂天后!”

诶呦,辱骂她也就罢了。

何时辱骂天后了?

这罪名可是大得很,她承受不起,委屈谁不委屈,徐良玉也不跪,奔着走过来的李德直直扑了过去,她想起看过的无数话本子,和其中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咬了舌尖,又苦又疼就哭出声来了:“殿下!张良娣这是血口喷人,这是有人过来了,再不来人就要把臣妾打死了~”

先是狠狠抱住了他的腰身,再用力往他怀里撞。

虽然光有哭声,没有眼泪,但是好歹姿态是摆正了的。

不过她实在不擅长撒娇,力气许是大了些,李德竟是后退了两步才是站稳,不过这种细节谁还能在意,他拥着徐良玉,只目光一扫便知道张良娣是用意何在。

有没有辱骂天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徐良玉的姿态。

横竖她去了天后面前,会说什么,那都是她空口随便来说的事,他一脸戾气,光只盯着张良娣的哭脸:“看来,雍王府的园子是太小了,容不得你了,你若进了大明宫,便与天后也说一说,请母后与你做主,配个人家就是。”

张良娣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殿下好狠的心,我伺候殿下十年了,也不求别的,就求个安生之处,原也是殿下应过满月的,让我终老的,怎就护着个外人,却不肯相信臣妾说的话呢!”

李德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却是低眸瞥着一地的丫鬟婆子:“哪个让你们进的本王的屋子?哪个让你们来打本王的人?一时不在,就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了,留着这些个人,怄气的吗?”

荣生连忙上前:“殿下息怒,看不顺眼打发了就是。”

徐良玉还闷在李德胸前,闷闷地:“个个都凶神恶煞的,都看我不顺眼呢,丫鬟婆子都敢冲着我动手了,要是光怄气,我看我也活不过今天了!”

她这话一说,李德脸色更冷。

跪地的十来个丫鬟婆子不敢抬头,纷纷求着饶命。

雍王府的待遇必定是好的,虽然张良娣脾气不大好,但是吃穿用度外面可是能比的,这样被人撵出去的话,还怎么活,更何况大宅院里面的龌龊事情见多了,越是这般悄无声息的,越怕发落了真有性命之忧,更是有人吓得哭出来了。

张良娣自然不甘,扯着自己身上的披帛哭嚷着起来:“殿下这是逼我去死吗?好,臣妾是命是天后的,也不用殿下撵了,我这就进宫去天后面前讨三尺白绫,死了一了百了!”

说着她爬将起来,站了李德的面前,是一脸的泪水:“殿下这般护着她,是不惜一切代价吗?”

说到底,她不过还是一直在试探着他对徐良玉的底线而已。

徐良玉是知道武则天的手段的,其实万般不愿意搅进来,李德颜面金贵,总不会低头,她无所谓,是能给张良娣一个台阶下的,一旦去了大明宫,两败俱伤不说,怕是她也得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她扶着李德便要站直身子。

可她才一动,她的后脑勺立即被人按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清冷得很:“本王的女人,金贵得很,容不得别人轻辱一句。张良娣既要进宫,荣生,叫人收拾了张良娣的东西,既然是母后的人,好好的给她送回去,以后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荣生当即应下,张良娣惊愕地掩住了口鼻。

李德再不看她,拥着徐良玉就往里走,可怜见的徐良玉被他闷得呼吸不顺,也看不见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只能随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往里走,过了屏风,他才放开她。

徐良玉才一站稳,头顶就传来了男子歉意的声音:“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看来他是当真是急着过来护着她了,而且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她低着头,唇角还有笑意,声音却故意委屈起来:“说对不起有用吗?你再来迟一步,她能把我的脸打肿,能把我的牙打掉,能把我悄无声息地…”

说到后面,她更是假装哽咽起来。

李德比她高一头还多,低眸瞥着她,能看见她抹胸上面的红痕,更是恼怒。

只不过他低着头,再仔细一瞥,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颌。

轻轻一抬,徐良玉再憋不住的笑脸就对上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二更的作者君,需要夸奖,么么哒!

第46章四十六

第四十六章

蜜饯含在口中,有点酸,有点甜。

口中的苦味全都消散了,徐良玉趴在床上做胸倒立。

青萝无语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倒撅着双腿,姿势诡异,给她数着数:“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徐良玉好久没练习了,坚持不住趴落了下来,甩了两条腿呼呼喘着气。

她许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李德是真愧疚了,不过她假装憋屈让他抓包了,可能是她笑得太开怀了,他脸色沉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走之前还是将一小包蜜饯拿出来扔了床上。

吃了蜜饯,甜的整颗心都像掉了蜜罐子里似的。

正是蹬着腿,外面又有哭声。

很快,李德去而复返,想必贵客也让他送走了,此时在外面不知做着什么,荣生在旁小声应着声,一时间哭声又似乎没有了,徐良玉侧耳细听,偏身下床。

青萝也回头来了:“我怎么听着,外面好像有人在哭呢!”

徐良玉刚才这一番踢腾,裙子上都是小褶,穿上鞋子快步走了出来。

天快黑了,李德在洗手,她背着手,抬头挺胸地看着他,他擦了手,淡淡瞥她一眼,又别过脸去了。荣生悄悄地对着徐良玉作揖,让她千万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也是这时,徐良玉走了窗边,往外一看,皱起了眉头来。

张良娣就跪在门口,两眼已经哭得红肿,妆容都花了一脸,不知跪了多久了。

荣生见她往外看,又来作揖。

徐良玉此时的好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她转过身来,轻轻抚平了裙角,往李德跟前来了。

他才擦干指尖,回头瞧见她低着头就站在跟前,不由抿唇:“又怎么?耍戏本王很有意思?”

她扬起脸来,神色很是恳切地:“殿下说了那样的话,张良娣为何又不去大明宫了,反倒跪了这门前来了?”

李德低眸:“她生性多疑,做事又瞻前顾后,我说了狠话,她自然是怕万一日后再回不得来,只得低头,可这样的戏码从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习惯了就好。”

她不知道张良娣到底是与他有怎样的情分,不知道张良娣到底有多少坏水,也不知道天后到底能给她撑多少腰,但是她握着拳头,心底是冰冰的凉。

仰脸看着他,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说道:“她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想认真说一句,这样的戏码我很不喜欢,我从前遭受过这样的侮辱,也曾经像她那样卑微地站过门外,殿下若认了张良娣,她便是你的良娣,你要抗争的也不是她,何必难为她。”

说完回身拿了那卷画,叫了青萝,转身出了屋子。

李德怔住,荣生赶紧也是劝道:“殿下,张良娣自己不敢去大明宫那是她害怕,可如果她真的去了大明宫,天后若有个什么口谕下来,怕还是殿下伤心,再万一伤着徐娘子更是得不偿失,横竖张良娣这个人在殿下眼里,也就和个桩子一样的,暂时还不能动她就不动。”

李德瞥他一眼,走了窗前站住。

外面的张良娣已经跪了好半晌了,他盯着她的脸,目光冰冷。

曾几时起,他已经快想不起满月的脸是个什么样的了,那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跪了许久许久,他不能护住的人,永远都护不住。

满月的脸都快想不起了,可她那冰冷的指尖,遍体的伤,却还在眼前。

他目光更冷,回身坐了桌边。

出了雍王府,二人直接去了云裳坊,青萝知道她心情不好一路上都不敢说一句话,到了云裳坊,徐良玉直接将画卷递给了柳相宜,柳相宜看过之后,才要去找她,青萝却是给他拦住了。

徐良玉在后院的小屋子里收拾东西,不多一会儿,青萝寻了来。

屋里摆设简单,门口堆放着些许杂物,青萝上前想伸手帮忙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徐良玉挪出杂物来,将小小的榻上铺上了被褥,她本来病也才好,出了一身的汗,很是疲乏。

青萝连忙来搬杂物,可惜东西太重了,三四个箱子还挪不出去。

赶紧又叫了柳相宜过来,两个人齐心合力搬走了去,屋子里什么都不剩了更显得空旷了,徐良玉搭眼一看也不用添置什么,便叫柳相宜置办个矮桌,平时放在榻上,住人的时候就放在地上,放上三两个小马扎,还不占地方。

柳相宜全都应了下来,记在心里。

折腾了一会儿,天就黑了,青萝只道现在身份不同,太晚回去也不好,就只在徐良玉跟前来回地走,提醒她该是走了,可惜她家小娘子径自躺了软褥上面,也不回她的话。

柳相宜精修了版样,在前面掌灯做着图,后院就亮着一盏暗灯。

徐良玉侧身躺在榻上,微微蜷缩着身子,怔怔出了神。

青萝在旁哼哼着:“我的小娘子诶,咱们真的该回去了诶,要是一会禁了夜,又或者雍王府关了门,想回去了都回不去可怎么办?”

徐良玉只是不耐地对她摆着手,让她出去。

她也不说话,青萝也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张良娣在门前跪着时候,定是让她想起那个雨夜了,劝也劝不得,提还不敢提,青萝心里是叫苦不迭,实在劝不动了,也只得退了出去,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上一会儿。

其实她想的有点多了,徐良玉的确是想到了那个雨夜。

不过,她向来不爱回味过去,现在在心底盘算的是,怎么样拉宋凛下水。

就在来云裳坊的路上,她心底忽然电光一闪,有了新的计划,粮是要倒的,檀笙欠她的都要算在宋凛身上,得想个办法,让他也得了消息,到时候再想办法将他身家吞了。

贩粮这个事一个人做了,难免会有后起之秀。

早晚的事,何不趁机坑他一把。

躺在软褥上,心里很是安定,徐良玉突然动了个安家的念头,她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家,能有独立思考的空间,正是揉着额头满心算计,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以为是青萝去而复返,不由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去前面了吗,我一个人躺一会儿就好。”

脚步声顿起,听着也不是青萝的。

微风从房门吹拂进来,男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若有若无的,很是熟悉,徐良玉一下坐了起来,此时李德已经走了过来,身后的荣生将房门关严,侧立了门边。

徐良玉抬脸看着李德,还有点不敢置信:“…”

他怎么来这了?

三步四步的,到了她的面前,李德眼帘一动,上上下下看着她的身上,也是微微皱了眉头。

他站了榻边,眉峰微动:“你这是…在和本王闹别扭?”

她眨眼,知道他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愧疚当中,当即配合着也苦了一点脸色来:“哪敢呢,就是今天真是受了委屈,觉得还是平常百姓家的小日子好过一些,明日见了张良娣,又不知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李德皱眉,他从来不知该如何与女人相处,过了张良娣的手,怕是女人都得害怕。

害怕也正常,白日里她仗着他护着,似乎有些高兴了,天快黑了见着张良娣跪了外面,想到自己又是匆匆离去,当时她若落井下石,恐怕他眼都不会抬一下。

只不过走的时候,背影略显倔强,联想起白日里才受过张良娣苦,二人对比鲜明,他自然诧异。

诧异当中,还带着些许疼惜。

天黑了也不见她回还,问了荣生,才知道她去了云裳坊。这就像是气急了回娘家的小媳妇,可惜她娘家也不在这边,恐怕除了他,连个依靠都没有。想到这又有些心软,未多想就出了雍王府。

现下见了人了,他岂是好糊弄的,初见他时她脸上的错愕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再来做委屈神色已然不能相信,他本性多疑,全都看在眼里,当下也不戳穿,只转身在小屋里转了一圈。

李德负手而立:“你这气还要怄到什么时候?”

徐良玉低着眉眼:“说实话殿下可别生气,其实我不大想回雍王府了,今天是巧了青萝去找了你来,若是你不在府上,我被打死怕也就多了一个冤魂,回头张良娣还是张良娣,殿下还能怎样呢,根本不能护我周全。”

她说这话也是本心,假若他当真想护着她,那日后定然叫张良娣那样的近不得她身。

打死两个字像一把利刃,刺透了李德的眼,他目光所及之处,徐良玉抹胸之上,红痕还在,她可真是白,似乎受了一点点伤都不易消散,本来是想将计就计等她露出尾巴时奚落她一番,转身离去的,此时别过眼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眼却是泛红了。

不过也只这么一瞬,再回眸时候,他已恢复了平时淡漠神色。

也是一本正经地:“放心,既允你了,必定护你周全。”

说着还对着她伸出了手来。

“过来。”

“…”

她抬眸,破旧的屋子里,他俊美的脸上全是笃定,伸过来的手手型也是极美的。

从前或许都是做戏,此时鬼使神差的,她竟是相信他说的话,是发自本心,定定看着他的眉眼,徐良玉中了邪一样,握住了那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累死了,没话说。

第47章四十七

第四十七章

月亮不知躲了哪去了,夜空当中连点星光都没有。

灰蒙蒙的天在暗夜当中是无尽的漆黑,长安城内点点的灯光此时显得十分柔和,马上就要夜禁了,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马车行进得不快,偶尔能听见马蹄声,哒哒的。

车内挂着一盏红灯,灯火昏暗,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晃动着。

光线随着晃动也是忽亮,忽暗,映在李德的脸上,他目光沉沉,一直看着她,眸色深邃。

有点尴尬,徐良玉两手绞在一起,手背上还似乎有他的体温,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去握他的手,他这个人平时一定很在意主动权,反握她的手,然后将她一路拽上了马车。

可能在他的眼里,她是真的在和他闹别扭,现在上了车,也变成了和好。

其实也没什么,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他这样看着她,就让她硬生生挤出一点委屈来,越是有人依靠,越是矫情,越是矫情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比如徐良玉,在心底衡量了一番,趁机示弱。

两个人坐了对面,她看着他,轻声唤他:“幸好有殿下护着,不然今天真不知如何收场。”

李德眨眼时候,眼帘一动,眼底还有一小点阴影,他嗓音微沉,轻轻用鼻音嗯了声,依旧看着她的脸,也不知他一直看,看个什么劲头,这些天在一起磨合久了,也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气。

顺着他这一声嗯,她顺势而上:“那殿下,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李德眉峰一动,示意她说下去。

徐良玉声音柔柔弱弱的:“云裳坊在长安城难以立足,还是我给殿下看的版样,出了成衣能不能送东宫去,当然了,其实我也很喜欢太子妃的,想结交一番。”

他闻言,眉峰又落。

李德倾身向前,二人之间不过就那么点距离,伸手一捞,这就捞起了她肩头上面的辫子,他轻轻扯着,然后坐直身体,直给她扯到眼前,让她倾身过来,才是绕了发梢在指尖,又悠地放开。

他眼底尽是警告之意:“你的野心,只是想开云裳坊吗?”

徐良玉心底一凉,勉强维持住笑意,依旧柔柔道:“殿下这什么意思?”

李德目光如炬,只嗤笑出声:“据我所知,运粮车已经走在路上了,可既然粮到了,为何不送到仓里去,偏要绕路走?云裳坊莫不是个幌子吧?”

她就觉得他不会对她太放心,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早有人盯着她的小动作了。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幌子也得有个幌子的样子,殿下以为呢!”

今日的她一早就是这两条辫子,两边发饰也稀奇得很,像两根羽毛。

被他这么一扯,也没急着坐回去,徐良玉眨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发现他已板起了脸来。

李德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神色淡淡的:“别的本王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只是你离东宫的人远点,尤其太子妃,她向来单纯得很,绕不过你那些弯弯肠子。”

东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也很不想距离太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