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动,身边的少女一把将他胳膊拽住了。

她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诶呀你才说我什么了,你别去啊!”

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荣生别过脸去,又是坐了下来:“怎么又不叫我去了?”

青萝又羞又恼,挨着他坐下了,回头瞧见他忍笑的脸,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狠狠捶了他一记:“别和我说话!”

微风吹过火堆,火苗呼呼地打着旋旋。

两个人是真的不说话了,仔细辨着风声,也听不见什么动静,再过片刻,似乎有女人的低呼声,青萝下意识看向马车,眼前一黑,荣生却是覆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

其实马车在路边就是个轮廓,反而是他们这边火堆映着他们两个人的脸,很亮。

青萝是真的闭上眼睛了,荣生抱着双膝,回头看她。

少女眼帘微动,还径自捂住了耳朵。

他看了又看,忽然鼻尖下又是一股刺鼻味道,一回头,新架上的木叉也是着了!

马车外是手忙脚乱,车内其实也是手忙脚乱。

适应了漆黑之后,他就疯了一样。

这可不是个那什么的好地方,侍卫队倒是离得远些,可青萝和荣生就在火堆旁,要是出点什么动静,简直是要羞死人了。徐良玉紧紧抓住男人的衣领,恨不能这糊上他左右两个大巴掌。

可惜他长得实在太好看,想也舍不得下手。

矮桌被推了一边去,即使她再压抑着,可也没压得住的低。吟。

两个人衣衫还算完整,只有她知道,她裙底早被他扒了去,坐在他身上被他按着时候,她不想起也是身不由己,李德温热的唇啃着她的耳朵,她时有清醒咬着唇克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昏昏沉沉间起起伏伏又被磨得像是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一样。

他突如其来的火热,将她的理智烧得一点不剩。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自己奉献给了她,紧紧抱着她,枕着她的肩头微微呼着气。

冥冥之中,徐良玉忽然想起了之前她偶尔想起的事情是什么了,她脑中嗡的一声,一下清醒了过来,两人还在一起没有分开,她却是吓得腿软,再坐不住了:“殿下,殿下!”

之前,她明明说的是,一时忘形了,当成正常夫妻之间的嬉闹了。

他一听夫妻两个字,玩味地看着她,然后不等她解释就堵住了她的口舌,这一场春雨来得莫名又猛烈,事后她才想起,一直没有措施的话,要是有了身孕就糟了!

连叫他的动静都带了颤音,李德似没够,咬着外衫一拨,这就啃上了她的肩头。

她躲闪着,来推他:“等等等等殿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德终于抬眸,她几乎是逃了一样,从他腿上滚落一边软褥,摸索到了自己的绢帕低头擦拭:“总这样怎么行,要是有了身孕可就糟糕了!”

车内一种暧昧的味道,在二人鼻尖流窜。

她叫苦不迭,懊悔不已。

简单整理了自己衣裙,回手将窗帘挂了起来,幸好明月当空,还有些许光亮照进来,洋洋洒洒的银光映着男人俊美的容颜,他此时已是穿戴整齐,在暗色当中瞥着她的脸,目光冷冽。

“怎么?”他终于开口:“糟糕了?”

“是啊,”她也没注意到他脸色,急得跟什么似的:“这可不行,我一时竟是忘了这个事情!”

她还一拍自己脑门,很是着恼的模样。

李德低眸:“你身份在那,进雍王府不难,做夫妻难了些,有了身孕自然是生下来,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你不愿?”

徐良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夫妻是什么意思,他身份在那里,这辈子或许能有许多个小的,但是正妃只有一个,那才是他的妻,她一个小小的再世小女子,如何能和大设定抗衡,从前和宋凛时候,也正是因为他许她一生一人,才动的念头。

所以,她怎会去求那些东西。

做人小,与人争宠共享一个男人,怕也做不到。

可这些话,如何与他说得,眨眼看着他,也凑了窗边来:“不是我不愿,我也很想生一个长得像殿下的小宝宝,但是嗯…殿下你正妃还未进门,可千万不能有孕的~”

她才瞧着他脸色,灵机一动,忙是想起了如何敷衍他。

本来也是,正妃没有进门,一个良娣先生了孩子,只怕不等落地,麻烦不断。

这是真的,李德脸色稍缓,他从前难温存,此时有个人在身边,自然总是温存不够,抓着人过来,直接给她扣了怀里,想着那夫妻二字,也是生出了些许的愧疚来。

他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想做夫妻,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良玉自然没有当真,透过窗已经看见火堆上的木叉已经卸下来了,忙是拽着他起身:“兔子好像烤好了,咱们过去看看,别一直在车上了,怕她们想歪了去。”

她拉扯着他,李德不愿起,也是拽不动。

每一次事后,都似又近了一步,徐良玉只得来哄:“走吧殿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见他与她,也只那么点联系,李德暗自叹息,牵了她的手,起身下车。

月亮就在头顶,徐良玉脚步快些,走在前面拉着他,她裙摆微乱,月光下看得到层层的褶,他一个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徐良玉回头看他,不解其意:“又怎么了?”

李德歪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欠身。

顺着她的群线,他伸手抚过轻轻帮她理顺开来,来回理了两次,发现有的小褶实在理顺不开才是站直了:“没事,走吧。”

他比她高一头还多,一低头能看见他唇角,还带着一点的笑意。

徐良玉呆了一呆,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随即,他又牵她的手,生生给她拽了火堆前去,荣生忙是将兔肉拿了过来,只不过,因为木叉烧焦了过来,烤熟的野兔带着点说不清的味道,口感实在不怎么样。

徐良玉撕了一片在口中,回头看着李德。

他似乎并未在意味道,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

她接过青萝拿过来的水囊,递了他的面前:“殿下,喝水。”

真是吃不下,就看着他,他吃东西时候,也秀色可餐,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回眸:“你不吃?”

她轻轻摇头:“吃不下。”

李德拍手,随即擦手:“到了颍州站一站,就进淮南道了,到时候分道,之前账薄上的货币会分批运到,母后也不会为难你这些,檀越身上有本王腰牌,那两个粮吏也尽管差使,越往南边去,流民百姓越是多,千万小心。”

她蓦地抬眼,竟然是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

徐良玉抿唇,抱着双膝,歪着头看他:“我不明白,殿下将我打晕了带了来,就为同这两站?什么都帮我安排好了,为何之前不对我说。”

李德也是回头:“不管你在哪里,张良娣还在军中,本王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日后全看你造化。”

说罢,他已起身。

刚才在车里,漆黑的看不清物件,此时在火堆旁边,他一动,她便看见了他腰间的木牌。

之前醒过来就夺过来,这时候还系在腰间。

这世间,恐怕真待他好的人,也没几个。

帐篷里面已经铺好了,青萝在门口招呼着,眼看着李德已是往那边走了去,徐良玉盯着他背影突然跳了起来,她快步追了上来,一头撞了李德的后背上。

他才一站定,人已经跳着攀了上来。

简直胡闹,成何体统!

他不动,她一下掉下去了,又扳着他肩膀往上爬,无奈,男人背着手到底还是托住了她,给人背在了背上。

李德脚步很稳,也很慢:“你眼中的夫妻就是这般模样的?”

她突然摸透了他的一点脾气,一手揽着他颈子,一手扯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耳语:“殿下,听说那边灾情严重,你千万保重,咱们长安城再会。”

他果然受用,嗯了声:“放心。”

走了帐篷门前了,月亮躲进了云层,徐良玉低头咬了他耳垂一口:“那分道之前,我与殿下做夫妻吧,怎样?”

他身份在那,只怕这辈子也不会有姑娘能这般大胆。

背后的人儿已经伏在了他背上,一只手还调皮地在他后颈上画着圈圈,若不是风吹过,怕是不能听清她那般低声,说的什么。

李德身形微顿,站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去躺着,如果能爬起来,那么晚上还有一更,当然我说的是如果,别太期待~

第79章七十九

第七十九章

颍州西湖上,小舟独行。

李德划着船,动作还有点笨拙,船头还坐着徐良玉,穿着普通麻布裙子,捧脸看着他。

她今天的心情可是美得不行,再不用担心会不会有身孕了,早起月信就到了,过了今日,也要与李德分道扬镳,可能也是看在两个人就要分开,他竟是应了她,与她在颍州停留半天。

两个人都刻意穿了麻布衣衫,本来就是随手在一边铺子给他买的,穿上去看着有些奇怪,他虽然很嫌弃还是换了穿上,并且在她强烈要求下,租了一条小船。

侍卫队可能有点崩溃,荣生也在岸边直这边张望着。

李德十分无语地看着她:“你确定这是普通夫妻会干的事情?”

徐良玉摇头,笑得眉眼弯弯:“我不知道,但是从前我做过这样的梦,夫君划船,美娇娘捞鱼。”

说着恍然大悟,伸手拿起了一边的小鱼干在他眼前晃悠着:“可以假装捞鱼也一样,夫君只管划船就好。”

湖面平静得像一块广阔的镜子,李德双臂发麻,可小船还是没划出去多远。

日头在头顶明晃晃的,他不耐终是撇了桨,小船在湖面上突然打了个转转。

徐良玉站了起来:“诶诶诶,不带这样的啊!”

他不动,端坐如斯。

她叹了口气,只得在船上拿了鱼竿,挂了鱼饵,高高扬起手臂,甩了出去:“好吧,就在湖边也一样的。”

说着叫他过来。

这么小的船第一次坐,自然不敢乱动,李德动也不动,脸色越发的黑了。

偏偏她兴致很高,乐颠颠走了他的面前,将鱼竿塞了他的手中,又回头拿了一个,与他坐在一起开始钓鱼,其实她再生一世,起初没有太多的野心,找一个脸面上看得过去的,过着悠哉的日子,就像这样,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是可以走遍大唐的大江南北。

可惜世事无常,正是感慨着,漂浮在湖面上的鱼漂突然一沉,她鱼竿顿时上挑,一条手巴掌大的鱼儿顿时破江而出,徐良玉惊呼一声,随即扯过来拿在了手里:“哈哈看,我钓到鱼了!”

李德无语,她一低头:“啊呀你这鱼饵都让鱼吃了!”

手忙脚乱给他鱼竿一提,鱼漂上果然是空空什么都没有了,她偷笑不已,还试图来捏他的脸,一手腥味,忙拨开了去。徐良玉自己也闻了闻手,嫌弃得直撇嘴。

他实在不愿在船上干坐着,腾地站了起来:“上岸。”

才要回头,徐良玉已经扑了过来,只不过她一时间也忘了跑过来会有什么后果,小船开始剧烈的摇晃,她两手紧紧抓住李德领口,两个人都差点栽倒了湖里去。

简直腥气冲天!

李德差点直接把她扔下船,幸好侍卫队早瞧着这小船危险,串了绳飞快给小船扯了回来。

徐良玉还没有坐够,不过李德已经毫无耐心,提着她的后领口直接给人提上了岸边,她两只手都是鱼腥味,他一脸嫌弃,按着在湖边洗了洗,可惜洗了好半天也去不了腥气,两个人闻着彼此身上,都像是掉进了咸鱼堆里一样。

上了岸,徐良玉来牵他的手,又被他拂开。

她也不以为意,嘻嘻地跟在他的身边,颍州商铺较多,两个人在街上转了小半天,眼看着天快黑了,才回了驿站。李德迫不及待地叫人打了热水,一洗洗了快一个时辰了。

徐良玉本来身体就虚弱,玩了半天更是疲乏,早早歇下了。

半夜醒来,身边没有人,她小腹一抽一抽地疼,一下清醒了三分,翻身从梦乡中醒了过来。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李德不会去别的地方住,掀被下床,她匆匆走出,透过屏风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桌边坐着,烛火映着他的身影,毫无声息的。

她扶着屏风,慢慢探出头去,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

男人伏身在桌面上,闭着双眼,呼吸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枕着自己一边手臂,右手里还拿着笔,桌子上放着一摞账薄模样的东西,看来是还没有忙完,白日里虽然她万般刁难,也是配合她了,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徐良玉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德眉眼如画,此时没有什么淡漠的表情,只觉容颜精致。

她微微躬身,定定看着他的脸。

她一定是中了邪,不然怎么有点感动,有点舍不得,伸手蘸墨,比量着他的脸,想划上两道,不等碰到自己先是笑出声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或许就是那种慰情聊胜无的心情?

可她实在是捡了大便宜一样的,敷衍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天亮了以后就要分道扬镳,他是去赈灾,只怕有瘟疫,若进了疫区,就靠着现在的医学,怕是不好安生出来,隐隐地也生出些许的担忧来,越看越是有别样的情绪。

她扬起脸来,暗暗叹了口气,再低头时候指尖便点在了他的脸上。

她点了一下,叫了他一声:“殿下~”

他没有反应,她便又叫了一声,另一边也点了一下,在他脸边蹭了一条黑。

眨眼,还要在点的时候,李德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连忙背过手去,假装才站过来一样:“呵`呵呵殿下,怎么坐这睡着了,太晚了,歇下吧。”

李德揉着眉心,站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徐良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又怕手被他看见,忙转了回来:“嗯,我也不知道,应该半夜了。”

他嗯了声,似不以为意。

眼看着他走进去了,她赶紧去洗净了手,等她再回里间时候,人已经好好躺在床上了。

脱衣衫倒是快,她知道他真是疲惫,也放轻了脚步。

矮桌上的烛火偶尔跳着火花,她一手捂着小腹,强忍着抽痛也脱了鞋,外侧她的软枕上面,搭着他的手臂,他侧身向外,虽然闭着眼睛,却是很明显地在等着她。

她平躺上去,两手在自己的小腹上面轻轻揉着。

薄被微动,李德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徐良玉呼着气:“没事,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凉着了。”

片刻,两个人都没有动。

过了好半晌,她又疼,每次都是这样,不着热的话总要疼两天的。约莫着身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了,以为他睡着了,又轻轻揉了起来,才一动,男人的大手就覆了上来。

他力道不轻不重,虽然动作不着要领,但是掌心的热度还是让她缓解了不少不适。

徐良玉生怕打扰到他休息,按住了不让他动:“天亮就得走了,殿下早点睡吧。”

李德还闭着眼睛,只嗯了一声。

明明是应该期待着的,期待着的自由。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是先舍不得了,竟然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动也不敢动,身边的人也是没动过,李德呼吸浅浅,似乎早睡着了。

徐良玉终于翻身,侧身面对着他。

男人依旧搂着她,小腹上的手臂因为她的翻身还掉落了下去。

看来是真的睡熟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低语道:“殿下,千万保重。”

说完,借着微弱的烛火盯着他脸上被她戳出来的两条小胡子看了半晌,不自觉地笑了,她扬起脸来,薄唇轻轻沾上他的,蜻蜓点水一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至少,在这个时候分开刚刚好。

若他功成名就回了长安,等着他的将是一门好亲事,她必将也不能回头了。

心事一旦放下,她便很快睡着了。

已经快亮天了,李德睁开眼睛,身边的人静静躺在他的肩窝上,一手还揽在他胸前,分明是娇小的小鸟依人模样,分明是全然对他的依赖模样,但是不管他帮她做了多少事情,她每次敷衍他之后,想要离开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彻夜难眠,他还是将怀中人,搂了又搂。

次日一早,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人。

徐良玉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先看了眼身边,左右都已经没有了人,日上三竿,她竟然睡过头了,忙是应了一声,青萝这就冲了进来。

“小娘子可真能睡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走还是不走?”

“怎么不叫我,当然是要走的了!”

她起身穿衣,青萝打了水来让她洗脸,一边给她拧着手巾还不忘啰嗦着:“殿下不让我们叫你,人家可是天亮就走了,我说…噗哈哈你这脸上什么东西哈哈哈!”

一回头瞧着徐良玉走出来,青萝笑得弯了腰,直指着她的脸乐不可支。

她脸上怎么了,她脸上有什么?

徐良玉迷茫地摸着自己脸,青萝跑去拿了铜镜出来给她看,镜子当中,还睡眼惺忪的脸上,被画了好几道道,眼睛是一边一个圈住了,脸边是一边三道墨,她睡得熟,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若是平时,她早笑出声来了。

此时怔怔看着自己,她竟是有点想哭,许是她神色不对,青萝瞧着忙是上了前:“怎么了?”

徐良玉揉了揉自己脸,让自己在镜子当中对着自己笑了下:“没事,收拾东西,咱们也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