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豆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站在门口打着转转,又是怕女儿哭坏了,又是怕李贤连招呼不打,突然带孩子离开广州,夜风徐徐,她出了一身的密汗,急得在大门口来回跺脚,片刻也不敢离开。

隔壁的邻居家里,她从未进去过。

也不知道后院隔着有多远,竟是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了,她更是心急如焚,可是侍卫队守着门口,说什么也不放她进去。侍卫队一撤出她家里,柳相宜和青萝也是追了出来,三人站了一处,都是心急如焚。

徐良玉靠在墙边,青萝来扶:“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把糖豆抱走了,这孩子从来就黏你,一到了晚上更是片刻离不开,还不得哭成什么样的。”

她不说还好些,这么一嘀咕,徐良玉更是心如刀绞:“怪我,我原想着说点狠话,与他断了就是,没想到激怒了他。”

青萝扶着她要往回走,徐良玉却是不走:“我不走,万一他抱了糖豆连夜走了,我到哪里找去。”

自从李贤到了广州开始,柳相宜便是旁观在旁,此时还算冷静:“先回去等着,毕竟是糖豆的阿耶,再怎么也不能苦着孩子,你只管放心,我在门口看着,一有动静便来告诉你。”

青萝也是劝她,让她先回去等着,走了两步又是握住了她手:“你说什么了,给殿下气成那样,要不就放下点脸子,过去给他道个歉,让他消消气,有什么事都好商量的么。”

徐良玉只管摇头,有苦也是说不出。

现在已经不是她想过去给他道歉,他就能把孩子还给她的时候了。

回到了院子当中,才想起无非是一墙之隔,忙是叫青萝找了柳相宜回来,问家里的梯子哪里去了,她站在墙根边上,侧耳细听,夜风当中,似乎真的有糖豆的哭声,急得眼睛都红了。

片刻,柳相宜果然拿了一个梯子过来,徐良玉披帛也扔掉了,裙摆也扯掉了,扶着梯子这便上了墙。

李贤也是真是一时怒不可遏,才在盛怒之下抢了糖豆出来。

这小宅院还没有一个承德殿大,屋里摆设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被褥更都是从前人家剩下来了,他勉强抱了孩子坐了桌边,冷不防糖豆连踢带踹还踢了他心口几下,她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一口一个阿娘,抓着他的领口,将哭声哭出好几个调调。

他不得又站起来,将她放在臂弯里打横抱着:“别哭了啊别哭了~”

手足无措时候,偏偏这小家伙还在他怀里打着挺,直挺挺地踢着脚:“啊啊啊啊啊…”

哭得他又恼又怒,荣生在一旁也是哄着,可惜这小不点嗓门特别地大,什么也听不进去,光是往地上挣,那几个泪瓣就挂在脸上,当真是雷声大雨点稀。

李贤到底把她按在了桌子上面坐着了:“别动,也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了,马上让人去找你阿娘过来。”

他站了她的面前,一手还点着她的小鼻尖。

糖豆眼下还挂着两滴泪珠,颤巍巍地要掉:“真的?”

他双手拄在了桌上,到底是叹了口气:“真的。”

说着故意扬起眉来,回眸瞥着荣生:“还不快去?”

一看他脸色就知道,是故意哄孩子才这么说的,荣生忙是应了声,低头走了,糖豆看着他当真出去了,也吸了吸鼻子,她警惕地看着李贤,觉得视线很低,便是站了起来。

可站了起来,也没有他高,小家伙红着眼睛,扁嘴:“我不喜欢你,你是坏人。”

分明就是那样的眉眼,刻在骨子里的亲情血液也掩饰不住,李贤垂眸瞥着她:“你喜欢不喜欢,我也是你阿耶,难道你阿娘从前没有与你说过?”

他伸手才要来抓她小手,却被她躲了开来:“你不是,我阿娘说过,我阿耶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人,还高还好看,不是你这样的。”

还高还好看?

李贤心下焦躁平复了些许:“这说得什么话,你仔细看看,我不好看么?”

糖豆回头直看着房门,急得等阿娘也不来,想要爬下桌子又觉得太高了,慢慢坐了下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太凶了,你不好看!”

她扶着桌面,去踩一边的椅子,反身往下爬。

李贤伸手来抱,她毫不领情,直推他。

他跟在她的身边,耐着性子蹲下来哄她,还勉强勾了勾唇来:“阿耶不凶好不好?”

糖豆才不叫他抱,也不许他碰自己,蹬蹬蹬就跑了门口去。

房门关着,她人太小也是打不开,光只扣着门缝咣咣拍了两下,本来荣生就站在门口,听见动静忙是唤了一声殿下,小不点听得真切,顿时回头。

她扬着脸,瞪着李贤,一脸气愤:“他根本没有去找我阿娘对不对?你骗我。”

说着漆黑的眸子里又泛起了水光,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屁股坐了地上扯了嗓子又开始哭。

李贤连忙上前,他跪了她的面前,伸手来抱:“去找了去找了!”

可糖豆哪里肯信,也不叫他抱,哭得直叫娘,刚是哭了一会儿,这会又哭,嗓子都哑了,听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要碎了。

才要叫荣生,房门便被人在外面推开了。

徐良玉衣裙上多是土,刚才从高墙上跳下来也是摔崴了脚,走进来时候是一瘸一拐的,一眼瞥见女儿坐在地上哭,更是快步走了过来。

房门一响,糖豆也是回头,瞧见是她,忙是爬起来直奔着她就扑了过来:“阿娘!”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小脸上全是惊慌,一头扎进徐良玉的怀里。

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她也是紧紧抱稳了,脚踝处疼得撕裂一般,白着脸也实在是急坏了,直亲着女儿的小脸,转身这就往出走。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侍卫队,周沅带着人当即封住了门口。

李贤淡淡瞥着这一切,却是不动声色。

他浅浅目光似乎在女儿身上,又似乎在她身上,脸上仍有愠怒。

徐良玉知道他为什么恼怒,知道没有他自己也怕是走不出去,只回头怒道:“行了,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那些胡话,用不着你恼,三年了,没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只有你,只有你!”

两两相望,她既恼又怒,既不甘又无奈,看着他眼眶也是红了。

李贤微怔之余,脸色稍缓,走了她面前来:“本该如此,我也没有别人。”

说着,似是不经意虚扶了她:“这太脏乱了,走,去你那。”

第118章一二零

一百二十章

把发尾在孩子手中抽出来,徐良玉才是松了口气。

她把女儿带了回来,因为抵触李贤,也不许他近身,好半晌才将她哄睡着了,起身扶住了腰。大夫来了好一会儿了,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似地。

柳相宜和这大夫也是相熟的,是她们药铺的坐诊大夫,刚才她一时心急在高墙上跳了下去,落地便诶呦一声,好半晌没起得来,他上了梯子看得真切,忙去寻了大夫来。

此时大夫在外面准备着消肿的药,他在旁轻声询问着,倒将李贤冷落在了一旁。徐良玉才一走出来,相熟的这位大夫忙是拿了椅子让她坐:“怎么样,能转动吗?”

她嗯了声,弯腰卷起裤腿来:“应该无事,疼是疼,但是我来回能动。”

也就是崴了脚,脚踝处肿了,大夫给拿了药膏,这边与她叮嘱着,柳相宜就亦步亦趋地跟了后面,问三问四,李贤冷眼瞥着他,光只喝茶。

柳相宜一脸忧色:“她这脚崴了好几次了,从前就落了根了,现在走不好也要拧一下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好生调养调养的?”

这大夫还不知李贤身份,光只对着他笑:“柳掌柜不用担心,令夫人这伤不要紧的。”

说着又在药方当中加了两味药,回头让他去抓药熬了药了,也是起身了,柳相宜忙是送他出去,一时间也顾不上别个,徐良玉刚才摔了一下,浑身酸痛,整个人都瘫了椅边。

不消片刻,柳相宜去而复返。

他手里还拿着方子,到她跟前来站了站:“我让青萝过来吧,你自己顾着自己点,膏药这就得擦了,还得将养一下,这药我这就去抓了,喝个个把月的,也当补补身子。”

徐良玉对他点了点头,窘窘地道谢:“有心了,多谢。”

她直对他使着眼色,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瞥向李贤,柳相宜这才像是想起屋里还有个惹不得的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低了头,只说去抓药了,这便退后,到了李贤的面前才是正经转过来施礼告辞。

荣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他也只当没看见,忙是快步出去了。

桌子上便有药膏,徐良玉拿了起来,才拄着一条腿要擦,李贤站了起来。

他神色淡淡的,走了她的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伸手拿过那药膏,他一手抓过了她的脚来。

脚踝处已经红肿了,李贤轻轻给她擦着药,似是漫不经心地:“什么时候,成了令夫人了?嗯?”

徐良玉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她,一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为了行走方便,也曾假扮夫妻。”

他仔细给她擦了药,站了起来:“夫妻也有真假?”

她瞪了他一眼,别过了脸去:“从前不也与你扮过?”

这么一说,他更是不快,搀扶她站稳了,又是弯腰来抱。

被徐良玉推拒了,也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径自将人送到了内室,就放了糖豆的身边,目光便是移不开了。

小糖豆眼有点红,是刚才哭得。

徐良玉委身坐了旁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你拿孩子出什么气!”

这倒像是小两口赌气了,他无力辩解,伸手来勾女儿的小手:“她叫什么名字,几时生的,这几年你都在哪里?看起来娘俩个很是自在。”

糖豆是个神奇的存在,开始的时候,徐良玉就想着随缘,孩子既然来了,便是留下。

没想到出生以后,这小东西竟然成了她的归宿,瞥着她,便是想笑:“嗯,她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叫糖豆,新罗那边遍地都是糖豆,特别的甜,想抱着她的感觉,在那边呆了两年,近期才回来,没想到遇着你,也不打算回长安了。”

李贤目光哆哆:“回不回长安,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径自站了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背对着她再不看她。

徐良玉抿唇,看着他背影,三年光景过得这般的快,如果她没记错,也就四年左右,李贤便被废成了庶人。她怕的不是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怕他与那些红颜知己也是真的,怕紧接着后面的杀戮也是真的,怕终其一生,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她抿唇:“我不回去。”

他已脱了外衫,也无意与她争辩:“一路奔波,实在疲乏了,你让我住哪里?”

徐良玉虽然不愿与他再有干系,但这时候也只得安顿下他,大晚上的,她不想再生事了,抬手往外指了指,她别开了眼去:“拿床被子,你住榻上吧。”

李贤也无非是这么一说,转身就坐了床边。

他弯腰低头,两手将小糖豆抱了起来,当着她的面这便放了最里侧,也不看徐良玉,他侧身枕在自己胳膊上,一手还握着女儿的小手。

徐良玉无语,在他后瞪他:“这算什么,殿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我这里当什么的?”

他背对着她,闭上眼睛不言语。

她仔细一想,这句话说她自己比较合适,更是恼:“你千里万里的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为难我的?也不想想从前时候,我为什么走,我以为那时候咱们俩个就再没有关系了。”

他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光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我劝你时你不听,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想骗我,烦恼着如何怎么让我与房娘子和平共处?”

说到了房娘子了,他才是回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房娘子,没有。”

她狠狠瞪他,在一旁自言自语似地:“我不走呢,如果我不走的话,有没有?”

李贤才见困意,就这么被她打散:“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徐良玉哼了他一哼,才要嘲讽他一番,男人已然起身。

他长臂一伸,当即被人扯倒顺势揽在了怀里,两个人都栽倒在旁,吓得她一把将他推开了些:“你干什么!”

脚踝处还隐隐作痛,糖豆还在一旁,她也不敢大声嚷嚷,幸好他没有做什么,只是一把扯落了幔帐,又转身过去面对了糖豆去了。

她没忍住,挥手在他肩头捶了一通。

他不动,任她捶着:“睡吧,今天太累了。”

徐良玉胡乱抓了他的胳膊上软肉,狠狠捏了一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早我说什么了,别贪恋东宫,那是个祸事,你听了么。”

很显然,李贤并不想与她继续闹腾下去,知道她没有别人也就够了。

他一个翻身又是钳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压住了她的一条腿:“别动,你要是特别想我按着你这就干点什么,那你就继续闹,仔细你的脚。”

这种外伤的话,大夫都不许行房事的。

徐良玉忽然庆幸自己今天摔了一下,崴的这一脚,幔帐隔绝了外面的光亮,翻身背对着他,也觉如做梦一样:“算我求你了,别为难我和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哀求他的话了。

也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恳求他的话,背对着他,她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将未来废杀这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走之前就与他说了,现在他只字不提,她便也放在了心里。

片刻,黑暗当中传来一声叹息。

李贤自背后拥住了她,他修长的指节穿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交缠。

她没有动。

他寻着她的耳朵,在旁低语:“光只让我追着你走,你倒是也动一动。”

她才要回头,又被他按住了,沉默了好半晌,背后的人终于不动了,徐良玉才是翻过身来,他连被子都没盖,整个人刚好圈住了她,已是呼吸浅浅,睡着了。

当真疲乏了,她扬着脸,在暗色当中看着他的轮廓,却是难以入眠。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徐良玉依偎着身边的人,竟也觉得安心,空荡荡的心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梗得她满足又难过。

一早她是被糖豆叫醒的,李贤已经醒了,坐在里侧。

小糖豆像个护犊的老牛,气冲冲地推着他,不许他靠近她,这小不点就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的模样。天色还早,外间一点动静没有,李贤也不恼,对着糖豆还勾着唇角。

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眼,笑得有点无奈:“我没有骗你,不信你问问你阿娘,我是谁,你阿娘总不会骗你的,是吧?”

糖豆窝进徐良玉的怀里,与她一同躺着:“阿娘,他怎么在这里?”

她是有一种领域被侵犯的恼怒,这么一个小不点,竟是十分在意,捧着徐良玉的脸,她小脸冷飕飕地,直叫徐良玉哭笑不得。

也是平时她真的太宠爱女儿,放任她这般任性了。

抬眸看着李贤,她还有点犹豫:“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关于以后。”

什么以后,他自有计较,才不在意。

他一动也不动地,只管瞥着她:“你总得告诉孩子我是谁,才有以后。”

糖豆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言说起话来,更是回头指了他:“阿娘,他是谁?不会真的是我阿耶吧?”

徐良玉嗯了声,不许她伸手指人,抓了她的小手,心一横,嗯了声:“是,他就是你阿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卡得我不行了,因为涉及到后面走势,所以卡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又写,至于说好的那什么,应该不远了,如果有,就放群里。

第119章一二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日上三竿,日头高高悬起。

窗口徐徐有风,青萝和荣生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徐良玉一早擦了药,其实已经消肿了,走路走得慢些,并看不出什么。她期期艾艾地在窗口磨蹭着,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去了药铺了,今个因为李贤还在,略有忐忑。

小糖豆坐在矮桌边上,看着桌上的铜镜,双手捧脸。

她背后站着李贤,正拿着梳子,一点一点给她梳着头发,他拿这种东西时候,五个手指头就像不分瓣似地,手忙脚乱总也理顺不开。

因为徐良玉开了口,亲口说了,他就是她阿耶,所以糖豆已经相信了大半。

至少她不会在他面前哭闹,不过为难定然是少不了的。

端端坐在桌前,她就在镜子里面看着他:“你连个头发也梳不好的么。”

李贤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给她理着头发:“马上就梳好了,其实阿耶可以找很多人给你梳头,都梳好好看的,阿耶以前没给人梳过头发,很不顺手。”

糖豆充耳不闻:“找人来梳头,有银钱就行,还用阿耶干什么。”

他语塞,只得一下又一下地重新梳起,回眸偷眼瞥着徐良玉,想让她来救场,她也正是烦恼,趁机走过他身后,淡淡地:“铺子里还有许多事,我先过去看看。”

她脚步很轻,走得不快,也怕是惹恼了他,又来阻拦。

昨个因为柳相宜脸色已经变了又变,像他这种心里有数的人,总怕突生变故,走过了他的身后,李贤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着恼。

他甚至还嗯了一声,似乎不大在意的模样。

徐良玉回头对青萝打了个手势,这便快步走了出去,青萝忙是上前,帮衬着李贤给糖豆梳头,小家伙这一次总算没有为难他,只在镜子里打量着,见他倒是好脾气,也是抿了唇。

青萝给她梳好头,李贤将她抱起来。

她一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头,低眸看着他的脸:“梳头也梳不好,怎么当我阿耶。”

他扯唇,笑:“你饶了阿耶,先叫一声阿耶,阿耶,叫阿耶听听。”

抱着她走到窗前,似无意往院子里瞥了眼。

徐良玉和柳相宜正在一处说着话,都埋着头的样子,不知说到了什么徐良玉抬头便是笑了,举步时她又踉跄一下,柳相宜伸手来扶,动作之间那叫一个自然。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着她小手,皱眉:“你想要什么,阿耶拿来给你。”

糖豆冷着一张小脸,这就往上指了一指:“举高高,你会吗?”

李贤先还没听明白,她又比划着往上挥了挥手,青萝在一边琢磨了片刻,赶紧走了过来,在她的心目当中,自然是自己是耶娘在一块,对糖豆最好,太子殿下如此痴情追了来,她已站在了他这一边。

什么时候,他还做过这等事情。

李贤也是哭笑不得,反应过来这举高高是什么了,忙是将女儿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