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玉忙迎了出来,糖豆直奔了她的面前,这就张开了双臂:“阿娘抱!”

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小家伙忙是埋首在她的肩窝处,紧紧搂住她便不放手了:“阿娘我害怕。”

徐良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回眸瞥着李贤恼道:“有什么话,便与我说是了,吓唬孩子干什么!”

他缓步上前,脸色也是怒意沉沉。

哪有吓唬孩子,他才见到女儿所受到的惊吓才比较大,小家伙长得极其像他,站在青萝面前时候,也是不经意一瞥就留意到了。

先是觉得孩子眉眼熟悉,再仔细看着她的举动,越看越是心惊。

如若当时买了糖,糖豆就跑开了或许他不能确定,蹬蹬蹬跑了青萝前面,直管她叫姨,她也就三四岁模样,不,几乎是在看见她正脸的时候,就一眼认定了,是他的骨肉!

从前也例行见过李瑛李珞,彼时念着一丝善念,草草敷衍了事。

送了张良娣和孩子们离开也觉吃穿不愁便好了,从无想念,更无悸动,这见了糖豆,他扶着她幼小的肩头,骨子里的亲情血液顿时燃了起来,烧得他体无完肤。

眼看着小家伙扑入徐良玉的怀里,他目光深邃顿时瞥向了刘庾司。

可是给他吓得不轻,其实也不怪他,开始时候送了密信去,便没有提及这个孩子,当时也是急着邀功,没有核实这小孩子的身份,光只将徐娘子的下落送了过去,后来再惊觉这小家伙样貌和李贤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太子殿下了。

徐良玉紧紧抱着糖豆,知道自己走不了,转身往回。

她抱了孩子坐在椅子上,忙是揽了胸前来:“我们糖宝怎么了?不害怕不害怕,阿娘在这里呢,什么事告诉阿娘阿娘抱着糖宝,不怕啊!”

糖豆两只小胳膊还搂着她,回头来偷眼瞧着缓步走过来的李贤,伸手指了指,忙又埋首在了她的怀里。她身上还有一块糖渍,买了糖回来,李贤便拉了她到面前,他按着她的小肩膀,不让她走,一开口竟红了眼眶,还落了一滴泪下来,她开始也只看着他,问他是谁呀,他却是非要抱她,吓得她将两个糖也扔了,哇地一声就哭了。

因是挣扎不休,不肯让他抱她,还打了他好几下。

还是青萝给她抱过去才好一些,他再想和糖豆说话,她却不理他了。

上了马车,他试图与这小家伙沟通,可糖豆就在青萝怀里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他说什么我是你阿耶,她才回头瞪了他,气势十足地吼了他一声,说你不是!

然后又不理他了。

现在到了阿娘的怀里也是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露面了。

李贤走了她们娘俩的面前,神色复杂,从喜到惊,从惊到怒,从怒到恼,从恼又到无奈渴盼,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对糖豆示着好,然而,她却似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他又不敢上前了。

给一干人等都撵了下去,谁也不许上前。

他盯着徐良玉的眉眼,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你来告诉她,告诉她我是她阿耶。”

徐良玉抿唇瞪了他一眼,想要违心说不是,也说不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这孩子说不是他的也没有人相信,那眉眼间的样貌,扬眉间的神色,一样一样的。

她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也不理他,这便往出走。

李贤当即拦住她的去路,脸色不虞:“你还想往哪里去,嗯?”

三年不见,他专横的模样似乎没有变过,不过她并不惧怕,半分都不怕,徐良玉扬起脸来,声音更大,比他更是恼怒:“你干什么!别挡路!你吓到她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说着无视他,绕过他去。

李贤薄唇微动,也只跟了过来,眼见着许多差役还堵在门口,当即摆手示意退下。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徐良玉身后,竟是有点不知所措:“去哪里,我来抱她。”

别说徐良玉不肯,就是小糖豆在阿娘怀里探出半张脸来,也是警惕地瞪着他,她有了阿娘的庇佑,胆子大了许多,瞥着后面的李贤,十分冷淡:“坏人,你别跟着我们!”

小脸绷得紧紧的,竟也有三分厉色。

李贤还要与她言语,徐良玉回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顿时抿紧了唇,光只跟了他的身后,很快,一行人便是出了院子,柳相宜才是反应过来一样,抱拳告辞,裴老拄了拐杖,还擦着汗,忙是送他,人都走利索了,才回头走了刘庾司的跟前:“这这就完了?要不要给殿下备下客房?我瞧着太子殿下的模样,也不甚欢喜似地。”

药行的人可是立了大功,倘若再招待太子的话,可谓声名大噪。

刘庾司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能找到太子妃,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殿下不会回来了,他自有去处,此事万万做密不得传将出去,否则大祸临头。”

天家的事向来说不清的,裴老当即应下来。

刘庾司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官服,也是笑,转身出来,太子殿下欢喜不欢喜还得看还用猜么,就看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小心翼翼瞥着那母女脸色模样,又恼又怒什么也说不出口的神色,便知道了。

广州好天气,他得回去给发妻修书了,真是要升官了呢!

第116章一一八章

胡子巷口里悄然无息的,临近最里面那个院子的俩家都临时被请了出去,也是莫名其妙,不过知府带人亲自过来,也给了不少银钱,软硬兼施地,也不敢不搬。

只知道有贵人到了广州了,还非得挤到这巷子里面来。

成日的都有官兵守卫,闲话也不敢乱说,眼看着天就快黑了,俩家人赶紧趁亮搬了出去,他们也是看在银钱的份上,痛快地收拾了东西。

最里面这家更是夸张,夜幕才是降临,院子当中竟是灯火通明的,侍卫队就守在院子当中,来回巡视,柳相宜和青萝谁也上不去前,屋子里面安安静静地,偶尔会有些许吵嘴声传出来也听不真切。

徐良玉带了孩子回来,李贤立即命人清了左右两边邻居。

她以为他是自己要搬过去,不想这人却是不动声色地闯了她的大屋来,糖豆片刻也不想与她分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了他之后非但没有一般孩子的好奇渴望,还特别抗拒讨厌他。

进了屋里,他当着她的面,又说了两三次,说他是她的阿耶。

糖豆平时嚷着想要阿耶,这会却是特别恼怒的样子,小手直指着他,不许他靠近。

李贤更是愠怒,可他坐了一旁,却是不走。

徐良玉冷眼瞥着他的模样,让他先出去,他也不理会,眼看着天快黑了,她知道外面守着人,自己带着孩子哪也去不了,便试图与他讲道理:“殿下,从前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能不能让糖豆和青萝去,咱们也做个了断。”

了断?

李贤冷冷瞥着她的眉眼:“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她当然也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抱着糖豆走了门口,才一打开房门,想叫过青萝,门口的侍卫忙是上前齐齐将她拦住了。

她更是恼,回头:“李贤,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翩然起身,走了她面前,三年不见,他比从前更是沉稳许多,亲手关上了房门,这就伸手来接孩子,别说糖豆忙是搂住了阿娘的颈子,徐良玉也是侧身避过。

男人便顺势将娘俩都拥了怀里来:“你还敢问我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嗯?”

徐良玉抱着糖豆,挣也挣不脱,只得放弃,让他搂着:“好,你让我把糖豆放下来,我和你说清楚,说清楚三年前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李贤虚拥她一下,当即放开了她。

糖豆一落地,他又蹲了她的面前,李贤尝试着勾唇笑了一个特别友好的笑容,歪着头逗弄糖豆:“告诉阿耶,你叫什么名字?你阿娘管你叫什么,唐什么?”

小糖豆一下躲了阿娘的身后,她抱着徐良玉的大腿,偏着脸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来:“你不是我阿耶。”

李贤一手按在徐良玉的腿上,轻捏了捏,抬眸仰脸看着她:“你告诉她,我是谁。”

徐良玉抿唇不语,别开了脸去:“殿下,没有结果的事,何必呢。”

说着,她回手牵住了糖豆的手,领着她往里间去了。

李贤恼怒,桌上茶碗当即拂倒,咣当一声。

糖豆紧随阿娘的脚步,听见响动也是回头张望。

李贤站在桌边,默默看着她们娘俩,他身形颀长,眉眼间连个孩子都觉得好看,小家伙摇了阿娘的手,扯了又扯,进了里面,才是挣脱阿娘的手跑了她的面前,脆生生问道:“阿娘,他说是我阿耶呢!”

徐良玉额头突突直跳,坐了床边,也是望天:“嗯呢,我听见了。”

糖豆站了她的面前,观察了这么好半天,她也没得出什么靠谱的结果,光只扬着脸是一派天真模样:“那他是吗?阿娘?”

这让她怎么回答,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血缘关系,撇清干系还来不及,如何还要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女儿,她刻意遗忘的许多事情一下又卷土重来,心中微微的凉。

见她不回答,糖豆咬唇:“那他是坏人吗?”

他怎么会是坏人,徐良玉伸手来揉她的小脸:“不是,他是…嗯他是阿娘从前的夫君,也算你阿耶吧。”

和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想起前些日子,糖豆天天吵着要阿耶时候,也是笑了,理顺了她的发辫:“他是个好人,你出去看看,喜欢他吗?要不要和他说两句话?”

小家伙不舍地抓了她的袖口:“他真是我阿耶?我要是去了,那阿娘不会走吧?”

徐良玉知道她离开自己很没有安全感,便是推了她:“当然不走了,阿娘累了,就在这等你。”

父女不相认,李贤怎肯罢休。

她低眸看着女儿的小脸,强忍心中苦涩,让她出去看看。

糖豆看着她脸色,往前走了。

走了屏风前面又是回头,徐良玉鼓励地摆了摆手,让她快去吧,这孩子才是扶住了屏风,往外探出了小脸来。她长得也白,挺秀的小鼻尖特别的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型还未全长开,但是样貌已见美色,分明是个小小的美人坯子。

李贤见她母女总不让他接近,自然恼怒。

此时听见徐良玉劝着糖豆出来了,一眼瞥着这小不点半张脸躲在屏风后面,当即缓了脸色,他鲜少有笑,此时更是恳切地勾唇,对着女儿招着手。

糖豆回头又看徐良玉,手指头在屏风上面扣了又扣。

徐良玉也瞧见了,笑笑,继续摆手鼓励她过去说话。

小不点扁嘴,这就大大方方走了过来。

李贤凤目微扬,笑意更浓:“对,好乖,来阿耶这里。”

糖豆走了他的面前,仰脸看着他:“我的名字是阿娘起的,阿娘说糖豆就是甜的,谁都喜欢的意思,现在你知道我名字了,就算认识我了。”

糖豆,多稀奇古怪的名字。

李贤暗自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嗯,我记得了,糖豆。”

说着低头要抱,一眼看见她两边发包略有要散的迹象,伸手扶了扶:“阿娘告诉你了吧,我真的是你阿耶,记得了?”

糖豆站在他的面前,举起双臂,抻了抻:“你说你是我阿耶,那你会这样举高高吗?”

李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举高高:“什么?”

他从来没有哄过孩子,自然不知道。

糖豆脸上尽然是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看着他继续扁嘴:“看吧,你根本不是我阿耶。”

说着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蹬蹬蹬跑了进去。

李贤立即跟了过去,小家伙又扑了阿娘的怀里,徐良玉正给她摆弄着头发。

他张口欲言,女人抬眼瞪了他一眼。

糖豆不理他,他插不上话,只干看着她在徐良玉的面前撒娇,深觉无力。

一夕之间突然蹦出来一个骨肉来,他从来不知道这样柔软的一个小不点,光是看着就能软了心肠,他移不开目光,一见她扁嘴心都要碎了,更何况她百般为难,根本不许他靠近。

糖豆偷眼瞥着他跟过来了,看了他好几眼。

徐良玉给她重新梳了头发,心里的东西似乎也梳理好了一样,起身拉起了女儿的手,已经临近了忍受的边缘,她带着糖豆,一边走一边叮嘱着:“你去和青姨玩一会儿,一会儿阿娘去找你。”

糖豆回头看了眼李贤:“那他呢?”

徐良玉握紧了她的小手:“一会阿娘带他去找你。”

说着到了门口,再次打开了房门。

侍卫仍旧拦着,她当即恼怒,声色俱厉:“放肆!让开!”

这般模样,便是认了太子妃的身份,李贤早有令在前,侍卫侧立两边,她当即走了院子当中,叫了两声青萝,在西厢房一直留意着动静的青萝忙是跑了出来。

徐良玉让她先带着糖豆,自己又是转身回了大屋。

房门一合上,她脸上淡然的表情顿时变了,李贤正在她屋里左右打量,她快步走了他的面前,当即恼了:“三年之前,你娶房娘子进东宫,我便讨了出海的差事,好容易死遁脱了身,咱们就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行吗?”

她比他矮了一头多,本该娇小柔弱,却是出奇地狡黠坚强。

他看着她眉眼,只淡淡道:“没有房娘子。”

徐良玉嗤笑一声:“没有房娘子,东宫的太子妃是干什么的,摆设吗?”

李贤一本正经地瞥着她:“内务有专人掌管,太子妃下落不明,寻了三年今个才找到。”

她顿了下,才是反应过来他在说她。

就讨厌他这样,看起来还很深情模样,转身就变脸,徐良玉无语地后退了一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在你烦恼着如何安置两个女人在我身边,烦恼着该怎么和我说让我理解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你了,再不能相信你,你说没有房娘子,我信了,结果呢?”

她说到此处,心底的伤疤又被揭开了一般:“算了吧,李贤也好,李德也罢,你放过我吧,劝你放下东宫你不放,便放过我,放过我和女儿,好不好?”

提到女儿了,李贤神色渐变:“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徐良玉一手抚额,看着他只剩了焦躁:“所以说你干什么还找我!三年了,你不是应该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在东宫稳稳地坐住你太子之位,用所有权势努力改变你的命运吗?你说说!你说说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她激动之时,眼眶已红。

只不过,话未说完,男人已然倾身,他薄唇微动,扳住她的肩膀当即将她未发完的牢骚都堵了回去。

气息还是那般气息,他并未留恋,当即放开了她,只胸口起伏不定。

徐良玉怔住:“我问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她问上一句,他便是低头堵一回。

如此三四次,她才说一个我字,唇便已到。

她眼中清泪潸然落下,他再没放开她。

第117章一一九

第一一九章

烛火跳跃,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是对影成双。

徐良玉站在窗前,李贤自背后拥着她,人已抱紧了,可还是没有真实感,十五的月亮都道是十六更圆。二人都望着窗外,各有心事。

时间不早了,徐良玉理顺了复杂的情绪,才是转身挣开他的钳制。

坐了桌边,她亲手给他倒茶,一提水壶却发现茶早就凉了,讪讪地将凉茶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也是强颜欢笑,少女稚气早去了,如今她已经是糖豆的阿娘了,自然顾虑更多。

李贤也是坐了她的对面:“长安政务繁忙,须得尽快回去。”

她点头,嗯嗯地:“好,祝殿下一路顺风。”

他见她还这般模样,脸色不虞:“你还不愿回去?”

徐良玉一指点在了茶碗上,垂眸:“人走茶凉,当年便与殿下做了了断了,殿下选择的是东宫太子之位,我等贱民,总归不是一路人,还是分道扬镳各生欢喜的好。”

她声音不高,态度却是坚定。

刚才落泪的脸上,此刻半分痕迹也没有,李贤抬眸:“这是什么话?”

徐良玉硬了心肠,定定道:“不瞒殿下说,这两三年来,我也早有了别人了,糖豆是一个意外,我不会再与你回到东宫去,从前的事情,我舍下了所有的钱财身份,无非想要个自由身,现在我们娘俩过得很好,倘若不出什么意外,我遇见个投情对意的,还会再婚的。”

她一手就在茶碗边上,冷不防李贤赫然起身。

他怒不可遏,一拂袖茶碗当即落地,清脆的声音像是琵琶的音儿,在她心头打着转转,她也是没防备,茶水洒了一身,忙也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茶根。

男人脸若冰霜,目光沉沉:“此话当真?”

她知道他问的什么话,当即扯唇笑笑:“我说谎话干什么,难不成这三年来,殿下可为我守身如玉了?”

这话更是戳中了李贤心肺,他凤目一扬,按住桌边的掌心恨不得这就将身边的所有都揉碎了,冷冷瞥着她的眉眼,好半晌才是点头:“好,好,好。”

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他才是转身。

徐良玉看他打开房门,走出去了脚步匆匆地,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她才跟了过去,西厢房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哭声,她心都要跳出来了,房门一开,李贤一手抱着挣扎不休的糖豆便是走了出来。

青萝直跟在身后也是哭了,糖豆更是踢打着他,直叫阿娘。

徐良玉忙是迎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抱她干什么去?你站住!”

她张开双臂,也是惊恐。

李贤紧紧抱着糖豆,却是冷冷瞥着她:“我天家人,岂能容你将养?”

说着竟是一手推开她,大步往前。

糖豆趴在他的肩头,哭得更是大声,他不管不顾竟是直出了院子,徐良玉追到身后,可惜如何也叫不住他,到了大门口,一个相熟的人影更是拦住了她。

她亲眼瞥见李贤带着糖豆进了隔壁院子,却不得上前,急得不行:“高沅!你让开!”

拦住去路的果然是高沅,他略一低头当即欠身:“对不住了,殿下正在气头上,太子妃还是好生想想日后该怎么哄哄他才是。”

这说得什么话,徐良玉气得直跺脚:“我哄他什么!有气冲我来就是了,干什么拿孩子出气,糖豆从来没有一日离开过我,哭坏了我打死他!你让我过去!”

高沅说什么也不许她过去,只好生相劝:“殿下不许,我们也没有办法。”

徐良玉急得不行,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抢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