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作者:赵熙之【完结+番外】

文案

两/性结好,讲求夫妇之义,但也主张两情相悦。

夫妻不相安谐,故而和离。和离?呸!(婚后)

温连永作为一枚二货,某天光荣收到了和离书。

性格爱好包括滚床单在内各种不搭调,离还是不离?

哎呀,这问题……

总之闷骚相遇必有一伤,吃人也得看谁道行更高。

1、【零一】不明和离书...

薛博士得了个怪病回家休养去了,童子科一群小朋友的旬试监考重任便落在了我头上。小崽子们没了严厉的薛博士盯着,越发肆无忌惮。

廊檐底下结的那只褐巢里,扑棱棱飞出几只小雀仔,屋子里十几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往外瞅着。

“不老老实实写就全部拎出去打一顿。”有时候放狠话吓唬小朋友是个极不厚道的事,每每说出口,总是有一种仗势欺人蹂躏小花朵的罪恶感,抚额。

左侧的移门忽地推开一点点,西二斋的徐斋谕探进来一个脑袋说:“讲书,我替您盯着罢。广业堂好像出了点事,您去瞅瞅?”

鉴于底下一阵不安分,我摆摆手:“算了,你去看吧,我老了没那个好奇心,这边我盯着就行了。”

徐斋谕神色诡异地将脑袋缩了回去。移门被轻轻合好,底下的小崽子们又开始抓耳挠腮了。想当年薛博士还被称为薛讲书的时候,我还和这群小崽子一样,在底下想破脑袋默课本呢。转眼间都到了我看着这群崽子在和讲书助教们斗智斗勇的时候了……年华似水流真是个俗气又伤感的说法。

好不容易等到旬试结束,小崽子们一个个苦着脸将卷子送上来,又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等小崽子们都走了,我揣着试卷,往广业堂走。

童子科办公的地方本是很清净的,但自从西二斋那群人一起挪到这边来之后,便整天闹腾得厉害。薛博士多次要求和西二斋的人分开办公,都被司业大人一口驳回。

司业大人说:“童子科被薛博士带得一点生机都没有,西二斋热闹活泼,良性互补,此乃上上策。”

然薛博士深感忧虑,西二斋的学生们年纪小的十六七岁,年纪大些的都二十好几了,和童子科混在一起,委实不好。如今纯洁的童子科沾染了西二斋的恶习,也变得不怎么爱学习了。小朋友们踏入学问大门的第一步就没走稳,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广业堂还是一如往常地吵,还没走过去,便瞥见孙正林不顾形象地奔了过来。

“连永……”他将尾音拖得无比长,“你快来说说怎么回事?”

我皱皱眉,他这样子奔起来,真是同我二姨娘心尖尖上那只小黄毛狗像极了。

孙正林拉了我就往内堂走,一群人立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我刚迈进去,便看得西二斋的各位同僚们陆陆续续出去了。

本来还热闹得翻天的广业堂里,忽地安静了下来。我摸了摸后脑勺,倒觉得有些不大适应。

屋子除了我和孙正林,便只剩下成徽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里翻着手里的书。

见我进来了,成徽便抬头看我一眼,淡淡道:“你恐怕有得忙了,这次的卷子我来看罢。”

有得忙?我有些不得其解,近来我闲得很,手头上倒没什么正经事。

孙正林两步走到我桌子前,捏了一张薄薄的纸过来在我面前抖着嗓子嚎道:“你完了啊,估计这事情过会儿全国子监的人都知道了,你男人真他娘的不是人啊,老子帮你去揍他!”

我更迷糊了,忙接过来一瞧,偌大的“和离书”三个字当真是闪瞎我一双老眼。

赵偱这孩子做事太高调了些,竟一声不吭地将和离书给我送到国子监来了。这个私了的态度太奇特了,我长这么大了还真心没有见过。非抖落得让所有人知道干嘛呢?少年啊,我真心为你所受的早期家庭教育感到悲哀呐。

孙正林哀叹一声:“真忧心呐,你男人是不是不能那啥道了?或是你太烈女了,所以你男人欲求不满一怒之下将你休离了?”

成徽在一旁波澜不惊地提醒他:“正林,是和离,不是休离。”

“哦,和离……”他一拍桌子,“那派人送这种东西到国子监来也太不懂事了,老子替你抽他去。”

“得了,我家私事你操个什么心。”我将手里一沓卷子随手撂在成徽桌子上,转而同孙正林道,“昨天陪我妹写了一晚上的戏本子,正困得很,今日没课,我就先回去了。”

“你你你……”他指着我鼻子的模样太怨念了,这样不大好,传出去倒又是我欺负他了一样。

“薛老爷子以前说的太好了,同辈里头你最没良心,旁人替你干着急,你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老子、老子快要被你气死了!”

我拍拍他的肩:“你我同窗多年,到现在才看清我的真面目,真替你感到遗憾啊。”

一旁的成徽抬起头来,不急不忙说道:“正林,去喝口水顺顺气。”继而又转向我:“带着和离书回赵家和赵偱谈谈罢,你老这么耗着不是个事。这门婚事说到底也是太后指的,莫要太不当回事了。”

成徽总将事情放到最理性的状态下去想,委实是我见过的最沉得住气的人了。我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的眼睛,仍是沉静无波,看不出悲喜或是愤怒。

我认识的人很多,真正的朋友却很少,成徽便是其中之一。初见成徽还是八年前,那时他刚进国子监,且进来得比我们要晚许多。西二斋一群上舍生逮着机会就欺负他,同窗之间也没人待见他,想想那时候的成徽真是可怜死了。我这个人,英雄救美的心一旦泛滥,就收不住手了。

看着成徽总是坐着木轮椅独来独往的样子,我真心觉得这位病美人戳到我的悲悯心了,于是同当时身为我好闺蜜的孙正林一道保护起这位腿脚不利索的美人来。

我还记得我妹那年到国子监来找我时第一次看到成徽就瞬时惊呆了,她小小年纪便作出了“这个人看上去很有故事”的伟大评价。果然,多少年之后她以成徽为原型写了个戏本子,深受西京小媳妇大闺女的追捧。

其实他这个人,一眼望过去,便是太老成持重了,同年龄不大相称。大约是自己一个人时想得有些多了,自然要比我们这些整日聒噪的人心里要清明得多。

我走出广业堂的时候,还听得孙正林在后头抖嗓子,这家伙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离开国子监,晌午的日头稳稳当当悬在当空,有些许刺目,却也算不得热了。西京的秋天来得甚早,我瞧着路上有些人家院子里爬出来的地锦都开始掉叶子了。走到岔路口,我摸出怀里的和离书,对着大太阳又瞧了瞧。

说字如其人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赵偱那一张禁欲脸配上这一张写得冷冰冰的字,真是太绝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国舅府欠了赵家一桩亲事,我娘亲说我是长女,我被嫁过去的概率铁定是最高的,所以让我早早做好准备。于是等我晓得这话里的意思,便开始未雨绸缪了,逮着机会便往赵府跑。

与其两眼一抹黑嫁过去,还不如早点认识未来夫君。当时赵家的长子赵怀宁都十六岁了,而我才六岁,且他出身将门,恐怕会很凶暴,因而我很是郁闷。但后来赵怀宁拿茶点和糖果招呼我的时候说:“小姑娘,等你长到十六岁再来罢。”这温柔模样委实合我心意,后来我便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十六岁,再去时,赵怀宁将军已经娶妻了。

后来我又等了赵将军两年,那两年恰好赶上边疆太平,他有许多的时间在西京耗着,我便常常能见到他。我娘亲见我这样喜欢他,说要不就让赵怀宁娶两个妻,不准娶妾室……我觉得娘亲这提议太过凶残,便作罢。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我就再也等不到他了。

那时我觉得,我同赵家的缘分大概便止于此,也再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赵家的那一门亲事了。

眼看着快二十岁了,弟弟妹妹都说好了亲事,我却还是孤家寡人。也不知道谁嘴快同我那皇宫里头的亲姑姑说了这事,温太后稍稍一问,后宫里头便有人积极又效率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说是赵家的小儿子今年也快二十了,一表人才,倒是和温家的大小姐很是相配。温太后乐呵呵地觉得此事甚好,便让人合了八字,一看,果然不错,于是我温连永,就这样被指给了赵偱。

据闻那天赵家主母拿到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吉帖时,惊讶发现我与赵偱是同一天出生,只是时辰上,我比他早了两刻钟。我妹那时候正在写一个现实题材的戏本子,一听说这个,立刻拍了脑袋说:“姐你看同一天过生辰多好啊,省面条又省礼物,还不用担心会忘了对方生辰。加油吧,你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温连翘我踹死你。

其实温太后哪里是随便听人忽悠,她是早就打算好了。在他们这辈人眼里,小辈们的婚姻也是握在手里的筹码,得失是早在心里头盘算好的,只不过偶尔装装糊涂,乐呵着让有些事顺利些罢了。

我将和离书重新收起来,看了看面前的岔路口,往赵府走了。

我同赵偱大约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他同赵家主母说我刚嫁过来不习惯,自己回娘家去了。这席话说得他深明大义,倒说得我小家子气了。亏得赵家主母大约也是觉得我这个儿媳妇不怎么重要,也没遣人去国舅府寻我。我乐得自在,在我妹的小宅子里混吃混喝这么过了一阵子。

但纸包不住火,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写了封信给赵偱,大意是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地过算了,你单独辟出个小屋子来给我住,我就不必这么委委屈屈地住在我妹这里了。”

赵偱简略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我仿佛能想象他摆着一张臭脸恶狠狠地说“不”的样子。——典型的命太好了,所以傲娇。

后来我想了想,他大约已经有了倾慕之人,现下娶了我,定是嫌弃我耽误了他,心里的确是不舒服的。棒打鸳鸯这样的事,委实是有些缺德。我便又回了一封信过去,意思是“呐,这只是你人生路中的一点点小挫折,少年啊,你的路还长得很,姐姐准许你再娶的,不会耽误你的,你自由的……”

收到的回复仍然是“不行”两个字。我哆哆嗦嗦打开信封看到这俩字的时候,差点以为赵偱是个没文化的傻青年,难道除了这俩字他不会写其他的?

如今他给我将和离书直接送过来了,这回字写得还挺多。不过不成,虽然我不大喜欢这枚少年,但这门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拆就拆了的。一来我爹亲会劈死我,二来温太后也不会饶过我的,那时候不要说继续在国子监任职了,我估摸着连我妹都会拒绝接济我的。

头疼,委实头疼。

回到赵府时天光还亮得很,我估摸着赵偱还没回来,便偷偷摸摸进了书房,在屏风后头的软榻上眯瞪一会儿。昨晚上我妹一边写戏本子一边念给我听,我同瞌睡虫不知斗争了多久,闹得我现在头还疼。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觉得脚有些冷,便蜷起来睡,又觉得有些不对头,一睁开眼便看到屋子里已点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说请放心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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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二】同屋了...

我坐了会儿,听闻屋子里没什么动静,觉得至少这屋子里目前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嗓子有些干,我便伸手去够一旁案几上的茶盏,许是没睡醒,杯子没够到,却把旁边一只给碰翻了,咕噜噜滚到地上,碎了一地。

陶瓷碎裂这样的清脆响声在这般阒静的屋子里颇为瘆人。关键是,我突然听到屏风前面有动静,于是就慌了一慌,结果这软榻委实太窄了,翻个身一不小心就滚了下去。

背后传来一阵尖利的疼,完了,碎瓷片扎进去了。早知道应该裹着毯子滚下去,也不至于让这小陶瓷片扎破衣服再扎到我可怜的肉。我背对着屏风支着身体坐起来,龇着牙吸了口冷气,后背这伤处肯定不止一处,算了,忍一忍去我妹那里找她帮忙。

正打算站起来,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搭住我的前襟,清清冷冷的气息跟冤魂似的:“夫人这又是做什么?”

我瞥了一眼一地的碎瓷片,忍着后背的痛,又低头看了一眼他搭在我前襟交领上的手,皱眉道:“我估摸着是你们家的茶盏也想着赶我走,所以我还是走罢,省得以后连餐碟碗盆也都看我不顺眼,一道造反了。”

事实上最近我被这位内心阴暗又有些板正的严肃少年折腾得连说话都酸溜溜了。以折磨别人心智为乐的少年都不是好少年,应当拖出去咔嚓。

但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腰间一松,再一低头,腰带竟然给松开了。靠之,今天少年喝酒了还是被恋人抛弃了?好不寻常!他将我的宽幅腰带随手搭在软榻上,我刚要探过身去拿回来,一只手边牢牢按住了我的肩膀。左肩上一凉,外袍和中衣竟然被拉了下来:“扎了好几处。”他停了停,又道:“幸好并不深。”

说完便将衣服重新给我拉上去,淡淡道:“夫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既然在书房等我到现在了,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我将外袍拢拢好,从软榻的枕头下面将刚才那封和离书抽出来:“本来想着虽然我们感情不和,但是也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你悄悄同我商量也罢了,如今将这东西送到国子监去就做得有些太过了。虽然我品阶没你高,可能名声也没你好,但好歹我也是在庙堂上混的人,你这么做,不大妥当。”

我估摸着自己脸色可能不大好看,虽然语气温和,可模样凶恶,大约是吓着他了。赵偱没说话,方要从我手里将那封和离书拿过去,我便倏地收了回来。

“好了,既然给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我留着了,以后若是想通了我会考虑和离的,但现在还不行。”在这种人面前压力太大了,所以你只有从心理上藐视他才有胜算的可能,我笑了笑,“小朋友,上次姐姐不是同你说过了吗?什么事都好商量,千万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你要是想娶别人的话,只需熬过今年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就在外面养着嘛……过了年再给名分好了,没关紧要的。”

后来我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出嫁前那个月我在国子监还听到过关于赵偱的一些八卦,但我本着八卦有罪八卦者下辈子都是哑巴的原则,压根没好好听。依稀记得赵偱和他某个远房的表姐还是什么的,特别有渊源。

其实换成表妹我会更能接受,年轻嘛,貌美嘛,娇羞嘛,然后瞬间激起赵偱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所以爱来爱去很正常的事。不过这个表姐……据说,貌似,好像比赵偱要大了三岁?恩……女大三抱金砖,赵偱想发财?

扯远了,此时赵偱的眉毛拧得有些紧。这是自然嘛,小小少年听我这样一个已婚妇女讲这样的事难免会有点纠结。等你到了我爹亲的年纪,随随便便娶一房妾室什么的,就和去吃个饭喝个酒一样顺其自然了。

严肃年轻的男人真可爱啊,我收敛了笑意,看看他这一张脸,心底里隐隐约约浮上来一丝叹息。其实眉目里同赵怀宁还真是像啊……还记得大婚那天我在新房里偷偷喝多了,没把持住,抱着赵偱哭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他黑着一张脸将我从床上拖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

喝酒误事,那天我可耻地文艺了。在赵家的宅子里,看着满屋子的喜色,我想如果赵怀宁没有死的话,我还是有机会和他成亲的。

不过不重要了,我娘亲的事例告诉我,即便同将要成婚的男人一点都不熟悉,也会有嫁过去一生美满的结局。我还记得我那些昔日同窗收到喜帖之后,纷纷回信道贺,一个个都是说赵偱好话的,最后也不忘加上一句“没有想到当年在国子监仗势欺人的温连永也能嫁得这么好啊……哦呵呵,恭喜你啊”。

所以说如果和离了,大家肯定觉得是我的错。虽然西京这里嫁娶自由,但二婚什么基本上还是要遭受许多闲言碎语,出于私人目的我也不能离啊。

赵偱皱着眉头问道:“我何时说要同你和离了?”

“……”白纸黑字还在这里呢,这样抵赖不大好罢。

赵偱沉默了会儿,忽地一本正经同我说:“不得不提醒夫人一句,这世道上别有用心之人不少,莫要被骗了。”

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小小年纪,总是觉得人世险恶很伤身的。今日不同你说这个事了,我得找我妹处理伤口去,少年再见。

我随手拿了软榻上的腰带,打算系好了去温连翘那里。哪料刚迈出一步,就被他给拖回来了。

“这么晚了,夫人想去哪里?”

你还真是怨妇啊,谁教你说话这么幽怨呐?我抿抿唇,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先头我们说好婚后自由生活,就是本着互不干涉的原则,那我如今要出去,合着你又想管,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夫人还伤着,这么出去万一出点事便不好了。”他顿了顿,拿过我手里的腰带,“夫人还是随我回卧房上药罢。”

“慢着,我上回跟你说的另外找间小屋子给我住的事你想好了没?”

“夫人住在娘家便算了,可若是住在夫家,单独住一间屋子,那传出去也是不好的。”语气再平淡也掩盖不了你虚伪的本质。赵偱这崽子才多大就这么注重名节问题,真是太有心机了。如今我整日同国子监的小朋友混在一起,已经越发不懂得成年人的心思了,委实可悲。

“哦,传出去会怎样?”我瞥了他一眼,“说其实赵偱不能那啥道,所以温连永一怒之下和他分居了?或者温连永是个贞洁烈妇,不肯跟自家丈夫住一个屋?又或者……”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腕上一紧,便被人拖着往外走了。

“诶,我就假设假设……”赵偱的手劲非我等文弱书生可比,被拖到卧房之后,我很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秀才遇到兵,委实太吃亏了……”

“夫人口不择言的毛病须得改一改,如此下去,就算有好名声也坏了。”他说的不急不慢,俨然成师尊状。的确……赵偱这模样的确比我更适合去国子监任教,说不定能培养一大批严肃板正的小小少年,从此童子科张口闭口都是仁义道德,一个个小脸上全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少年老成样。

回过神来,我的腰带还在他手里。我叹口气,幽幽道:“那算了,既然必须住一个屋,你就委屈委屈睡地上罢。”一定要迅速抢占第一选择权,于是我迅速爬进被窝,扯起被子就要往身上裹。

赵偱拿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偏过身子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了一个药瓶,看着我道:“给你上药。”

我抱着被子看着他犹豫了会儿,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偱坐着,将中衣拉了下来。

赵偱这个人还是很正直的,从来不趁人之危。故而即便睡一张床,我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但理智让我觉得跟此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若是不小心喜欢上那便完了。因为很显然,赵偱的意中人一定不是我这个类型。

忽然背上一凉,又有些痛。他用指腹慢慢涂着药,换了大约七八处地方。该死的碎瓷片,扎得人跟漏勺一样,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他却忽然说道:“夫人这些天吃得清淡些,能好得快些,也不会留疤。”

竟然说中我心思!我瘪瘪嘴,酸溜溜地嘀咕道:“无所谓了,又不是伤在脸上,留就留罢。”

他的手忽地停住,拇指指腹轻轻划过我的右肩胛骨,随即却又从后头将我的衣服拉了上去,带着隐约的怅意问道:“夫人这一处伤,当时很深罢?”

右肩胛骨处那个伤口,当时是被人一刀子狠狠扎进去的,自然很深。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结痂的时候开裂了好几次,等到最终愈合,疤痕十分丑。我曾拿镜子照着,大约瞄过一眼,此后便再也不打算看了。

阴雨天气的时候,那个伤口总还会隐隐约约地疼,像是那把锋利的刀子还留在里面,动一动,便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些天天气一直晴好,我都快忘了这个疤了。他这么一提,我倒觉得有些疼。两年前那些回忆,发了神经一般往上涌。赵偱真是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卷了被子就躺回去,闭上眼翻了个身,打算一睡了之。

我听到药瓶轻轻搁在案桌上的声音,以为随即而来的是满屋子的黑暗,然后便是赵偱走出去的声音。

哪晓得不但灯没有被吹灭,他的脚步声也显示他往门的对面方向走了。没记错的话,那边是衣柜。噢,少年要给我拿一件衣服换,我这才想起身上这件中衣定是血迹斑斑,遂倏地坐了起来。

然我睁开眼睛,偏头一看,却……委实……被吓了一吓。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为攒RP。。传说中的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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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零三】新任务...

虽然在没出息的年纪里我对男性身体进行过各种意淫和猜想,并且吓得孙正林一度对我退避三舍。其实我对他本人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从理论上对我的猜想进行证明而已。

但是后来国子监里私下流传的一样东西让我恍然大悟,那就是——春宫册子。在证明了男女构造的确不同之后,我就再也不好奇了,于是孙正林再度做回了我的好姐妹。

目前这个场景在我看了一眼之后便消失了。赵偱发现我偷看之后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干咳了两声,然后从柜子里抽出一件干净的中衣,朝床这边走了过来。

干咳证明他尴尬,所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因而我也完全没必要担心早上起来会发现自己被剥光或者是腰腿酸痛这种情况。害羞的少年啊……姐姐没有故意要占你便宜,姐姐也知道偷看别人换衣服会长针眼,真是……对不住啊,这个……

赵偱将衣服拿给我,一脸的沉着,且保持着一贯的稳重板正姿态,淡淡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夫人先休息。”

不知什么心理作祟,我似乎是想安慰他一两句,于是几乎没过脑子就开口道:“其实挺好看的,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反正我们都是夫妻了,而且也暂时不会和离……”

赵偱的脸色倏地黑了黑。

好了你快去忙吧,再见了少年。

这种幸灾乐祸并且喜欢让别人脸黑的坏毛病真的不好,下次一定改正。赵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我便很是自在地换上干净衣服,抱着被子睡觉。

先前被温连翘折磨,回来之后又被碎瓷片折磨,在连续两天没睡且受了点小伤的状态下,我顺利入睡了。

——*——*——*——*——

第二天一早我醒得很是突然,梦里面从楼梯里摔下来了,结果是我踹了被子一脚,然后就意识清醒了。感慨完那毕竟是梦境而不是事实,所以人生在世健康活着多么美好之后,我套上外袍,理了理头发,打算去洗漱。

猛地瞥到桌子上摆着的小药瓶子,抓过来揣进袖袋里,然后发现不对劲——这身外袍不是我的!

——当然这个尺寸也不会是赵偱的。

反正这不是我嫁过来时带的衣服,我抬起袖子闻了闻,对自己的后知后觉表示一番鄙夷,再确定这衣服只有皂荚香而没有脂粉香气之后,心安理得地走了出去。

等我到了国子监,孙正林已经一脸哀怨地替了我的晨课。太自觉了太无私了太好姐妹了,这是又要我破费请客了么?

看着孙正林从屋子里出来,正打算上前表示慰问与感谢,他却惊呼道:“连永你怎么了?连永你是要当寡妇了吗?和离了也没必要穿一身灰啊!”

“不不不,我要是当了寡妇,朝廷就少了一位优秀的将军,我不会舍大家为小我的。”我揉揉鼻子,想问一下和离书的最新进展,“这会儿,没人传这个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