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少上面有两个哥哥,因为武将出身,当时宁大人尚未来到京城任职,许配的媳妇都不是门第特别高的,到了宁三少这里,宁大人正值仕途最为春风得意之时,宁夫人自然想踅摸个好的给亲儿子。

宁三少不甚高兴的看着徐念念,都是这个人闹腾的,他抬着下巴,闷闷道:“怎么我觉得我倒是好像真被你说的有点成了那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之辈了。”

徐念念急忙摇头,安抚道:“哪里,三少心胸宽广,怎么会计较这些呢,对吧。”

宁三少冷笑三声,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在此相遇也是缘分,一会兄弟们打算在林子烤些猎物当下酒菜,几位徐公子也一起参加吧。”

徐雨诚微微一怔,看向了徐念念的方向,他知道徐念念是个大姑娘,如果答应了宁三少的要求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万一被人看出来的话名节岂不是不保?更何况这宁三少从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留下他们,八成没打着什么好主意。

宁三少根本不给徐念念回绝的余地,道:“徐雨戒,我跟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现在大家想把事情了了,不如一起喝几杯?”

这是在邀酒呢!

徐家两兄弟抿着嘴角,谁都没有应声,宁三少挑眉,脸上仿佛冬日的冰窖,越来越冷,道:“我退后一步,你却是不肯赏这个脸了?”

徐念念见刚刚压下去的箭弩拔张之势再次紧张起来,攥着拳头应了声:“好!”

宁三少闻言咧嘴一笑,英俊的脸颊仿佛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艳丽无双却意味不明暗藏一抹算计,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第9章 〔改〕

北风呼啸,一群少年驰骋在仲冬的空旷早地上,踏风而行。

为首的少年卓尔不群,乌黑的发丝随风扬起,露出了仿若冠玉的英俊相貌,尖尖的下巴高扬起来,脸上满是放荡不羁的豪爽笑容。

徐念念淡笑的望着远处策马疾行的人群,不由得感叹青春啊……或许因为她曾经马术高超,所以肢体十分灵活,半个时辰后便可以骑着小马跑了起来。

宁三时不时的回头,目光停留在动作笨拙的徐莫言身上,忍不住笑话她一番。旁边的几位小少爷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貌似在出什么骚主意呢,只见宁三那淡红色的薄唇微微上扬,嘴角间是一抹浓重慵懒的笑意。

徐念念蹙着眉头,这群臭小子,做坏事都不知道遮掩?他们来到一座别致的庄子面前,这是宁家在李家村买的宅院。

大门口有一片被木栏圈起来的草地,此时野草早已枯黄,露出了光秃秃的泥土。

几个人下马将马匹栓在了木栏上,挑衅道:“徐雨戒,我们打马球,你一起来一局怎么样?”

徐雨戒二话没说的应了,宁三满脸笑意的瞄了一眼徐念念,挥了挥手中马鞭,扯高气昂的指着她,问道:“这位伶牙切齿的徐莫言徐兄弟呢?”

徐念念尴尬的笑了两下,两手局促的抓着缰绳,使劲揉按,良久,坦诚道:“在下不会。”

“哦……”宁三眼睛一亮,墨黑色的瞳孔泛着一丝淡淡的傲娇情绪,冲着两旁的人大声道:“这书呆子连马球都不会……”

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徘徊在空阔的天空中,徐念念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心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孩子都跟人精似的欺负大人……

宁三挽起袖子,摆了摆手,不屑道:“我看你那娘们样也不指望你能指做什么,干脆就在旁边生火吧,好方便我们打完球吃酒!”

徐雨诚挑眉,这小子竟然让他妹妹当烧火丫头……

他琢磨了片刻,为了避免宁三那小子使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对付落单的徐念念,客气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陪着莫言弄吃食吧,他一个人不成……”

徐念念感激的望着他,还好徐雨诚没有丢下他,否则她连怎么生火都不会……

宁三鄙夷的望了他们一眼,真搞不懂这种书生气质的男人为什么会特别讨女孩子喜欢?他们家那几个小丫头总是叽叽喳喳议论所谓的才子们。比如今年的状元郎秦家嫡子和眼前这位相门子弟,好看的探花郎,徐雨诚,都是女孩子偷偷爱慕的对象呢。

哼!想他宁三一个好好的英俊儿郎说亲却屡次碰壁,京城的女人们是不是都眼睛瞎了?

徐雨诚让小厮堆起了火堆,帮着烧柴,徐念念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会关注于马球场内的形势,一会去看小厮们将猎物穿在一个棍子上,架起来烧烤,十分专注。

“念……哦,莫言,你不会连这些都忘记了吧?”

徐念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深沉的目光飘向了远处,幽幽道:“脑海里有时候是一片空白,有时候会想起一些难以忘却的往事,呵呵……人生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徐雨诚见她面露悲伤,以为徐念念是记起了被襄阳侯厌弃的事情,略带怜悯的捏了捏妹妹的手心,一本正经道:“若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如全部忘记也好,你还有我,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不管你发生什么,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徐家的三姑娘,徐念念!”

徐念念望着徐雨诚分外认真而执着的面孔,轻轻的低下了头……一丝愧疚染上心头。

“喂,你们两个男人磨叽什么呢。”

宁三调侃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徐念念抬眼望去,一个爽朗的少年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背衬着夕阳西下的淡粉色余辉,抬着下巴高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徐雨戒被他们一群人整的够呛,浑身是泥,脸蛋上好几块黑了吧唧的东西,徐念念皱着眉头,暗道这群臭小子还是把弟弟欺负了,不过宁三似乎变得不再记徐雨戒的仇了,又或者他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性子,双手拍了拍徐雨戒的后背,大声道:“你比你大哥招人喜欢多了。”

徐雨诚一怔,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宁三不认输的瞪了回去,小声道:“不就是多读了些书……”

小厮们将摆好的酒杯斟满,淡黄色跳跃着的火苗越来越旺,映衬的宁三那张妖孽的容颜分外明媚张扬,他的鬓角满是汗水,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耳边抵达在了结实的臂膀上,带着几分性感随意。

他豪迈的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又抓起一壶,伸长胳臂越过众人递到徐念念的面前。

徐念念微微一怔,抬眼看着宁三少,并未伸手去接,周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宁三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半空中的手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徐兄弟这么不给面子?”

徐雨诚皱着眉头,启口道:“莫言是文人,我来替他吧。”

宁三将手抬高,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又凝重的望着徐念念,道:“嗯?”

徐念念咬着下唇,忽然笑了,她何必和一个毛头小子置气,二话不说的接过酒壶诚恳道:“指望我像三少那般豪爽在下怕是不成,不过刚才三少说的不错,这是给您的面子,那么我先斟满三杯干了,如何?”

她没等他应声,便将酒杯倒满,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嗓子辣的不得了,急忙喝了几杯水。

宁三见她着实咽了,眉眼上挑,墨黑色的眸子闪过几分讶异的情绪,道:“好!”

他转身拿起酒壶再次倒满了徐念念身前的酒杯……

徐雨诚和徐雨戒担心的望着徐念念,徐念念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宁三本来想杀杀这书生的气焰,却没想到徐念念看着柔弱,却不甘示弱,不由得有些好感。

大家喝着喝着吆喝了起来,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徐雨戒和徐念念的中间,右手拍着徐雨戒的肩膀,左边靠着徐念念的胳臂,感慨道:“戒哥儿,若没有你姐姐的那档子事情,我们也未必不能成为朋友。”

徐念念端着酒杯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徐雨戒姐姐的那档子事情岂不是在说自己呢?

徐雨戒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徐念念,道:“我姐姐怎么了?又没杀人放火做那丧尽天良之事,怎么是个人就敢到处非议她,襄阳侯若觉得委屈,和离了便是!”

就是,真受不下去就把她送回家啊,徐念念撇了撇唇角,难得觉得戒哥儿说到重点。

宁三诧异于徐雨戒口气里的不屑,挑眉道:“和离?这事儿本就够恶心徐大哥的了,还闹出和离的戏码,怎么什么都成了你们徐家说了算了。”

徐念念脸色尴尬,忍不住嗑凑两声插话道:“其实徐念念执着嫁给侯爷不过因为太过喜欢,你们这些秃小子,干嘛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呢。”

宁三撇了撇嘴角,叹道:“本来隋皇后是属于和我们家联姻的,我堂姐和徐大哥青梅竹马,只是徐大哥自己选了徐家四姑娘的,没想到却娶回来了徐三娘那个母夜叉,你说能不生气?”

徐念念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小女孩容貌,心头莫名一疼。她甩甩头,心里感慨道,如今隋孜谦悔的肠子都清了吧,早知如此,还不如选了宁姑娘,至少家宅安和,彼此相熟,更是把宁大人死死的拴在了太子党的战车上。

徐念念抿了口酒水,轻巧的躲过了宁三依靠过来的身子,说:“其实在下倒觉得徐三娘挺勇敢的,要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为了爱情违背父母之约对某女子穷追猛打,世人便说他是真性情之人,可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徐三娘身上,怎么生出这么多的非议呢?”

宁三歪着脑袋,衣服松松垮垮,慵懒的身体斜斜的靠在背后的垫子上,嘴角含着笑意,一双细长的凤眼明媚光华,薄唇微启:“听你一说,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倒成为爱牺牲的佳话……”

徐念念怔忡的望着她,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喃喃道:“也不尽然。她还是有过,错在太自以为是,把自己的爱情强加在别人身上。对方明明对她无意,她却一厢情愿的强人所愿……如今徐念念落得此等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可是终归很可怜了一些,宁三你自喻堂堂正正男子汉,少说两句如何?”

她还没宽容到喜欢看别人当众辱骂自个!

徐念念闭上了眼睛,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般云淡风轻,只是那喃喃细语中难掩几分沉重的伤感之情,曾经的徐念念,不管是否胆大妄为,却是个为爱可以奋不顾身很真实的女人。

这世界真实最是可贵,现在的她自己,不是整日里带着假面具示人。

宁三似乎还要说什么反驳的言辞却被一阵马蹄声的喧嚣吸引了过去。

“谁的人?”

那群人马见到这头的光亮停下了脚步,待看清楚宁三的脸庞时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跑了……

“千家的几位小主子,其中有千家四姐儿……”

宁三一听,脸上爬上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难怪跑得那么快……”

他似乎沉默了起来,转头盯了徐念念片刻,又突然讨好的趴在徐雨戒耳边,道:“你们家和千家是邻居的,对吧?”

徐雨戒蹙着眉头,警戒的躲远,徐雨诚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略微踌躇不安。

第10章 〔改〕

宁夫人曾有意和千家结亲,看上的便是这个千家四姐儿千尤画,只是对方因为宁三的名声回绝,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在有心人的渲染下闹得满城风雨,跌了宁三的面子。

徐念念脑袋晕晕的看着宁三拍马屁似的笑容,浓浓困意倾袭而来,酒劲上头原来是这般滋味。

在她失去知觉前,隐约听到宁三高兴的拍着戒哥肩膀,爽朗笑道:“那明日我就到贵府叨扰了!”

翌日清晨,徐念念眨了眨眼睛,窗外明亮的日光顺着窗户的缝隙好像一条条射线倾洒而下,落到了地面上变成了一个个小圆点,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她抬起了胳臂挡了下眼睛,方记起昨日种种,不由得粲然一笑,喝醉了……

守护在外屋的丫鬟们听到动静,掀起了帘子,笑着说:“三姑娘醒了?”因为是在自个家里,丫鬟们都习惯性称她为姑娘。否则一句句夫人唤着,倒是有些不晓得在叫谁了。

徐念念点了点头,怔了片刻,入眼的丫鬟一个叫岫兰,一个叫岫纷,都是曾经伺候过她的小丫头。当初她偷偷替妹妹上了花轿,随行的自然是娘亲给四妹妹准备的陪嫁丫头,要不是事情败露,徐柳氏十分担心她的境况,岫红还到不了她的身边。

“三小姐,大少爷说今个府上有客,要用这个小院子。”

岫兰拿着木梳缕着徐念念的发丝,手腕一转,将徐念念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攒成了一个圆形发髻,束于脑后,这是时下最平常的书生头。

徐念念微微一愣,垂下眼眸,盯着岫纷将托盘里的一串佛珠一个个用红绳串起来,然后套到了她的手上,道:“自从三娘在侯府落了水,四小姐和夫人便日日在佛前祈求,这串佛珠是开过光的,夫人叮嘱让小姐一定时刻带着。”

“隔院便是千家,对吧?”徐念念任由几个人帮她绑上束缚,穿上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袍。

“恩,这座小院是宅子里最北面的内院,背面便是千家最南边的内院,据说住着的也是女眷。”

徐念念闭着眼睛,点了下头,难怪宁三来做客会叨扰到她这里,那臭小子的目标是千家四姑娘,自然从这个小院子过去最方便了,只是从他们徐家翻墙去千家,真亏宁三想的出来。

她在收拾完毕后坐到了可以晒到阳光的书桌旁边,右手支着脑袋,懒洋洋的翻了本书地理书看,琢磨着等到和隋孜谦和离后,她便背着行囊,游览这大好河山,岂不是很是悠闲?上次姐姐曾笑言,爹还说日后新帝登基,就辞官回老家,修修徐家祖坟,宗祠,然后顺手种种田。据说他爹当年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新鲜农作物,早期做父母官的时候那可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徐雨戒,你家这个小院子布置的也太娘们气了。”徐念念挑眉,宁三来的倒是挺早呀,徐念念眯着眼睛,嘴角微扬,合起了书本。

“呦,莫言兄这么早就开始读书,真是刻苦。”

宁三笑眯眯的扫了一眼徐莫言,手执一把白色纸扇,身穿一身雪白色绸缎长袍,浑身慵懒悠闲的在屋内踱步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道:“这屋子是谁的?”

徐雨戒见他仔细观察姐姐的闺房,心生不快,淡淡道:“平日里来庄子上度假时,自然是住着女眷的,你这小子看够了没?

徐雨诚功名在身,又正在候缺的关键时刻,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提前回京城了。

他本是怕徐念念心里不舒服才特意来京郊看望她,没想到徐念念的心态比出嫁前还要平和,顿时放下心来,忙自个的事情去了。

宁三不甚在意的摇了摇纸扇,得意道:“你猜我今个带的什么过来的?”

宁三身后的小厮提了个用黑色棉布罩着的大号鸟笼子似的东西,里面时不时还晃悠两下。

徐念念暗自琢磨,莫非宁三的手段不过如此,是拿什么东西想吓唬吓唬千家四丫头吗?一时间,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郁闷的发现,这种人竟是将自个当成一头的……

徐雨戒表面讽刺他小肚鸡肠,转眼间又是面带好奇的问道:“带的什么?”

……

徐念念无奈的打开书,懒得去搭理这两个小屁孩。

宁三见他无动于衷,命令小厮将棉布去掉,一声类似于猫却比猫叫更尖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徐念念身子一僵,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袖红说过,曾经的徐念念特别怕带毛的动物,当初之所以落水便是因为表姑娘的那只破猫,所以徐相爷府上从未养过带毛的活物。

徐雨戒脸色一沉,急道:“你说过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千四娘就算了,怎么带了头小豹,宁三,你太恶劣了!”

宁三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道:“我把它牙齿都拔了,脚丫上的指节也都剪了,而且这是只幼崽,真的纯粹是吓唬吓唬人用的。”

徐雨戒听后脸色稍缓,随后又想到徐念念的怪癖,说:“莫言怕带毛的活物,你切不可将它在我家放出来。”

宁三看到徐念念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一下子来了几分兴致,从小厮手里接过笼钩,提着走到了书桌边,将装着小豹子幼崽的大号鸟笼子故意在徐念念面前晃来晃去。

徐念念浑身冰凉,动一下身子都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宁三越玩越觉得有意思,又走近了几步,几乎快将笼子贴到了徐念念的脸上,慵懒深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那张受了惊的嫩白的小脸,越看越觉得徐莫言娘们气太重,不过他生的确实好看,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吧……

徐念念有些生气了,她攥着拳头用力站了起来,却被宁三少堵到了椅子旁边的角落处。

宁三好笑的故意向徐念念靠了过去,一阵淡淡的花草香味从鼻尖传来,让他微微一愣,失神片刻,只觉得唇角干涩,不由自主的添了下唇,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被徐念念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你有完没完?”

宁三少顿时傻眼,随后气急败坏的怒目圆睁,他不是躲不过这一巴掌,而是没想到真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白皙的皮肤变成了茄子似的紫红色,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仿佛从牙缝里出来,道:“我逗你玩的,你还动手?”多少穷酸书生想搭上他这条线,故意卖笑他还不搭理呢。

徐念念瞪了他一眼,道:“宁三你真有意思,欺负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徐雨戒没想到三娘会和宁三呛呛起来,急忙阻止道:“宁三少,你到底还想不想去千家了?”

宁三少心有不甘的盯着徐念念,发狠道:“不识抬举,今个我有事儿不跟你计较,不过这个仇我记下了,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在他看来,徐莫言不过是依附于徐家的远方亲戚,来京城投靠无外乎为了科举,到时候早晚有机会收拾他。

啪的一声,徐念念合上了书本,只觉得这个少年就是个没长大还被宠坏了的小屁孩,她真是懒得搭理他,多说一句都是废话。

宁三盯着她沉默的离去,心头好像堵了口气似的不愉快,这个徐莫言三番两头的不给他面子,只是这人性子太差劲,给他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不管如何招惹都是沉默以对,即便生气了也跟个没事人似的,让他怎么玩?

徐雨戒不想他和徐念念纠缠下去,皱着眉头提醒道:“宁三,你还去不去千家了?一会过了晌午他们可能就要出门了。”

宁三气哄哄的提着他那个吓唬人玩的鸟笼子来到了院墙处,踹了一脚小厮,道:“跪下。”

他撩起长袍的下帘,踩到了奴才的背上,小心翼翼的观望了片刻翻了过去。

徐雨戒会帮着宁三胡闹不是没有原因的,千大人也是内阁成员,平日里竟是和他爹对着干。

皇上乐于内阁中有如此相互制衡的势力,任由他们吵吵闹闹,倒也可以听到不同的声音。

徐三娘替嫁的丑事,没少被千家人到处宣扬。借机挑拨徐家和隋皇后关系!所以徐雨戒觉得借宁三的手来给千家弄点笑话未尝不可,有句俗话说的不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而且,他还从宁三那得来了个比较有趣的消息,那就是襄阳侯隋孜谦和几个朋友过几日会来李家村狩猎,住的便是宁家的宅子……徐雨戒还想着和宁哥儿关系处好了,到时候去看看便宜姐夫,闹出点事端给他好看!谁让他待姐姐不好。

千家前院一片欢声笑语,今年科举的状元当朝殿阁大学士秦大人的公子秦子仕正在千家做客,千家庶出三郎千巳磊,嫡出四郎千巳帆作陪。

秦子仕六年前和二皇子,也是先太子黎弘曦的娘家侄女,李家五娘子定亲。后来李皇后仙逝,圣人在群臣建议下立隋贵妃为皇后娘娘,太子因圣人冷落心生歹意,被人举报谋逆。暂且不说谋逆真假,圣人终归有些顾忌年长成人的太子,再加上李家祖上镇南侯在军中颇有威名,于是落实太子罪名,李家亦被割除爵位,发配冲关。

秦大人仕途正旺,自然不想和被圣人厌弃的李家沾亲带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李家主动退亲。

秦子仕本人和李家五娘子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不肯接受任何其他人家的议亲,以至于两个人表面是退亲了,秦子仕的婚事却被耽误了下来。他甚至放弃科举,在家养了五年情伤,至于为何今年参加考试,可能是另有详情。众人都当他是走出来了,纷纷有意摘下这朵状元郎。

如今内阁左相徐大人家的女儿徐念念嫁给了隋皇后亲弟,千家同样想用姻亲关系将秦大人拉拢至千贵妃的阵营,于是打秦子仕的注意。

几位千家主子特意来别庄散心的原因,不过是听说秦子仕进山踏秋作画。

第11章

秦大人为秦子仕的婚事操碎了心思,如今不求对方门第,只希望可以让秦子仕点头便可。

宁三大摇大摆的提着鸟笼子绕过圆拱门进了内宅,几个小丫头见他面如冠玉,皮肤白皙,脸庞清秀俊朗,以为是来千家做客却走错了路的名门公子,争先恐后的意图为其指路。

宁三眉眼微挑,指着后面的屋子问道:“你家四姐儿在这吗?”

小丫鬟微微一怔,脸色通红,心想莫非是仰慕四姑娘的公子吗?

小丫鬟仿佛陷入了宁三深深的凝望中无法自拔,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又慌忙反应过来,道:“公子,这里都是女眷,我带公子回前院吧。”

宁三嘴唇微扬,将笼子里的小豹子放了出来,原本围着他的丫鬟们瞬间散开,面色唰的白了起来,结巴道:“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