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急忙把手藏在身后,说道,“我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过两日不是要启程会京了?别是熬夜坏了身子。”

沈辅林却是脸色铁青,问道,“娘,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

沈辅林却是不信,拿了灯笼去照看赵氏,又去拽她藏着的手,这才看到上面竟然被烫伤了,还翻出红色肉来。

“这是谁弄的!”

沈辅林大怒,想着只要找到是谁欺辱他娘,他一定要为他娘出气,以前他没有功名在身,但是现在好歹也是官身了,在这小小的奎县,就是县太爷也会给他几分颜面,有什么可惧怕的?

赵氏显然是压抑太久了,在儿子担忧的眼中终于哭了出来。

原来沈老夫人喜欢抽旱烟,每次点火的时候太快就点不着,太慢就容易烫到手,当然这些倒也不至于把手烫成这样,主要还是沈老夫人…,她有时候脾气上来就喜欢拿旱烟火烫人。

赵氏已经是许久没伺候过人了,更不要说她本身就有些手笨,所以时常出错,沏的茶水太热了,让沈老夫人差点烫到舌头,又或者捶背的时候手上力气太重,又或者太轻,总之在沈老夫人看来赵氏笨手笨脚的就像是故意折磨她这个老太太一般,不然当初姜秀娘做的那般轻松,怎么赵氏这般难?

所以越发的对她存有怨气,手上的动静就更大了。

今天晚上沈老夫人眯了一觉起来要吃茶,赵氏却拿了冷茶过去,因为赵氏忘记把茶水温在藤壶里。

沈老夫人自然大怒,让赵氏重新去沏茶,先是把刚沏的热茶泼在赵氏的身上,这还不算等着点了旱烟,又拿旱烟去烫赵氏的手背,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自睡过去。

赵氏出了屋子,越想越是难过,坐在柳树下哭泣,正是遇到了儿子沈辅林。

沈辅林听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应,祖母脾气是有些大,但是老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有些怪脾气…,并且祖母虽然折磨他娘,对他却是言听计从,疼爱万分的,他要如何帮母亲出头?

忤逆祖母是不孝!

赵氏原本还抱着几分希望,看到儿子先是不知所措,等着到后面冷下来的目光就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心中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沈辅林安慰道,“娘,以前祖母不是没这样吗,如今怎么这般了?”

“以前呀…”赵氏想起任劳任怨的儿媳妇姜秀娘来,只觉得愧疚的不行,当初她要嫁妆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心寒,可是等着伺候过婆婆之后她才明白,姜秀娘到底付出了多少。

这孩子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不说,还从来不知道抱怨。

“以前都是秀娘在照顾你祖母。”

沈辅林一愣,随即目光里有了几分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不急,铺垫好了才能看的更爽不是,嘿嘿。

第9章

第九章

沈辅林中了状元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姜家村,姜老太太忍不住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苍天无眼,怎么让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中了状元?”

一旁姜秀枕的媳妇吴氏抓了一把放在用柳条编织的滕筐里的松子,悄悄的揣进兜里,嘴里却附和道,“祖母,我觉得这不是苍天无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你说的正是呢。”姜老太太听了显得极为舒心,随即斜了眼吴氏,把那一筐的松子都推到了吴氏前面,道,“拿去吃,偷偷摸摸的,别让人以为我家养了个贼。”

吴氏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动作被老太太撞破了,也不觉得难堪,嘿嘿的笑,道,“祖母这边的松子又大又香,很是容易嗑皮,我就是想带一些回去给孩子们吃…,多谢祖母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吴氏就告辞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实在是没空在这里磕牙闲聊,不过那脚还没迈出去呢就被姜老太太喊住了,道,“这件事可不能让绣娘知道,你可记得了?”

吴氏知道这是姜老太太怕姜秀娘知道了伤心,忙不失迭的点头,说道,“祖母,孙媳知道了,绝对不会和绣娘讲的。”

心里却是想着,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呀。

连这几日,春雨就一直缠缠绵绵的下着,雨点不大,不撑伞也能出去,只不过积少成多,在外站久了,还是会湿。

姜秀娘想着去买一些小鸡仔和鸭仔,准备自己养在院子里,也好等着过年的时候给姜老太太炖汤喝。

村里有一户人家据说孵了好几波小鸡,姜秀娘就直接过去了,她撑着一把油伞,穿着件豆绿色的小袄,发鬓用碎花巾子包着,完全就是村姑的打扮,她却不觉得寒酸,反而有种我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在感。

沈家规矩大,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梳什么发鬓,都要按规矩来,马虎不得,她每日里除了伺候沈家老夫人,打扫做饭,在加上要收拾自己,实在是累的很,如今回到姜家,真就是觉得呼一口气也是甜的。

刚到了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两个妇人在闲聊,那声音老大,在这边也听的清清楚楚的。

“你知道沈家出了状元郎吗?”

“哪个沈家?”

“就是姜秀娘嫁过去的哪个沈家。”

“噢,原来是他家,当初姜老太太掏光了家底把孙女嫁过去,不就是想让姜秀娘当官家太太,高人一等?结果就这样被人休了。”

“不是和离吗?”

“和离不过就是让女方好过些的说法而已,实际上是被夫家休的,你想哪个正经人家的媳妇,除非是死,能离开夫家的?”

“也是,所以说那姜秀娘也是福薄的,刚刚被休了,那夫君就中了状元。”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脸色黝黑,目光不善,嘴唇厚实,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插话说道,“要我说不是她福薄,那个姜秀娘就是扫把星!”

“王婶,这话怎么说?”

王婶抿着嘴,道,“你们不知道吗?北望河没有任何的征兆的突然就枯了…,你,正好是姜秀娘回到姜家村之后才没水的,另外他那夫君,她都嫁过去七年了,怎么早不中晚不中,偏偏是在她被休之后?”

“那姜秀娘就是一个扫把星!“

”我和我们当家的成亲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一床被子,为了活命租借了姜家的地种,虽然是沙地,但是租金便宜,又加上可以秋收后给粮…,这一转眼已经种了十几年了,把那地伺候就跟自己的爹娘一样,如今好容易看着那沙地好转了一些,产量也上来了,结果好端端的河水就这样突然干了!”

外面站着的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却都觉得王婶说的恐怕就是真相了。

这些日子因为北望河干枯,村里人心惶惶的,有人说姜家人要重新挖沟引水,但是更多人则是说姜家人要把这块地卖了,去换良田去。

一千多亩的地,就算不值钱,也能换个几十亩地的良田,姜家人也不怕没有活路,害怕的反而是他们这些依附姜家人活着的耕农。

没有地种就没有饭吃,更不要说如今住的房子都是盖在姜家的土地上,要是这地被卖了…,也不知道新来的地主是个什么脾性,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租金不变,可是没有河水浇灌,又怎么能长出苗子来?

至于去外面租借别的地当耕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姜家这地的租金便宜的几乎跟不收一样,至于外面…,他们要是真有那本钱租借,也不至于十几年如一日种姜家的沙地了。

“姜秀娘是扫把星那又如何?姜老太太姜秀娘当做命根子一样的…,我们还能怎么办?”

三个人说完就觉得一阵灰心丧气。

姜秀娘默默的听完就没有了买小鸡的想法了,掉过头往回走,心里却是琢磨着刚才听到的话,你问她被人当做扫把星生气吗?

是有一点难过,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姜秀娘觉得在沈家的日子,特别是伺候沈老夫人的生活,让她对这种闲话都免疫了,相比起来那个王婶说话还是客气的,这要是沈老夫人说出来,要比这个恶毒的多。

沈辅林是不是中了状元她根本不在意,能和这个人完全没有关联,是她如今最开心的事情,但是北望河水干枯…

他们姜家真的打算卖了这块地吗?

姜秀娘想起了二叔的话来,“那时候还能得过且过,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姜秀娘回到了家中,看到姜老太太和母亲李氏急切迎了出来,两个人的目光里几乎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秀娘,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那都是屁话,在祖母眼里,我们秀娘就是祖母的福星。”最近这村子里留言传的沸沸扬扬的,姜秀娘这一出门,肯定是听到了。

姜秀娘笑着把脸埋在姜老太太的怀里,又去握住李氏的手,笑着说道,“祖母,娘,我知道。”

姜老太太仔细打量姜秀娘,见她笑的毫无芥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想着那些嚼舌根的耕农们…,当初是好心收留他们,那地也几乎是给他们白种,也就是农忙的时候要过来给他们搭把手而已。

竟然这般不知好歹,诅咒她的孙女,一会儿就让人把他们赶走。

李氏也松了一口气,她正在洗衣呢,结果听老太太讲姜秀娘不见了,吓了一跳,又想起村里那些风言风语就急得不行,姜秀娘回来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也没有郁郁寡欢,可是被夫家和离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没有想法呢?

她真怕姜秀娘有一天忽然就想不开…

姜秀娘安慰了姜老太太和李氏许久,这才让她们俩个安了心。

姜秀娘一直想着河水干枯的事情,听二叔那意思,只要她把嫁妆拿出来就可以度过这一次难关了。

可她早就打定主意这银子虽然放在她这边,但是要用在祖母的身上,以后老太太有个万一,也给她风光大办,她当然不是说姜家儿孙不孝,只是在如何都不如祖母自己握着银子踏实。

又想起那王婶的话来,明明去年好好的话,怎么突然就干枯了?

如果要是能知道原因就好了。

晚上睡觉前姜秀娘去给小树苗浇了下水,每次她都能感受到小树苗愉悦的心情,它好像非常喜欢这里。

“你可真是无忧无虑呀,我就愁的不行了…”

姜秀娘对着小树苗唠唠叨叨的讲了许久,晚上睡觉却是睡的很香,不过她突然间又做梦了。

那种视线延伸的感觉,慢慢的从家门口那颗槐树散出去,一路朝着北望山去,那几筐子的铜钱还安然的不变,然后在往上是北望河干枯的河床,等着视线慢慢的延伸过去忽然间,她看到极为不可思议的地方,原来这才是河水干枯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修错别字,不影响阅读

第10章

第十章

早上醒来之后,姜秀娘恍惚的坐在床沿上呆了好久,虽然是梦境,但是那梦境太过真实,让她有种原该是如此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梦魔了,居然还想去那地方看看。

这想法一旦冒头就有些收不住了,她颇有坐立不安,最后一拍脑袋,既然想去就去呗,如果真是那个原因,那就是帮着村里解决大问题了,如果不是…,只当去山上散步,反正她现在家里也是没什么事。

姜老太太和李氏什么都不让她做,当做菩萨一样供着。

姜秀娘梳洗完毕,就准备去姜老太太请安,之后就去找秀枕大哥一同去,她们这一辈当中最有威信的就是姜秀枕,又加上他学过粗浅的功夫可以防身…,北望山可不太平,山上有狼,一年里总有人被咬伤。

去了姜老太太的正屋,她正是洗漱完毕,穿着一件天碧色的褙子,银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见到姜秀娘眉开眼笑的,就好像是能看到她是世间最愉悦的事情,“是不是饿了?早叫你不用陪着我这老太婆吃饭,我贪觉,总是晚起…”姜老太太笑眯眯的把羊奶羹推到姜秀娘的前面,又打量着她的肤色,高兴的说道,“这皮肤可是要比之前好多了,白白嫩嫩,来多吃点。”

姜秀娘回到姜家也有些时日了,心情渐渐的放松了起来,不像是在沈家那般紧绷着,脸也渐渐的变丰润了起来,她撒娇的说道,“跟着祖母吃饭才能吃这许多好吃的,祖母是不是嫌弃孙女蹭吃蹭喝的,把祖母的好东西都吃光了。”

姜老太太本身就出身富户,后来嫁过来也带着丰厚的嫁妆,家里老太爷又宠着,吃穿用度,一直是都是最好的,如今年纪大了,儿孙满堂,那更是挑着好的吃,今日三叔家里送了新采的野菜过来,那边六叔家里就送来去县城买的糕点,又或者四叔家里杀了鸡,就要送半只过来。

更不要说老太太自己还有许多家底,除了送给姜秀娘当嫁妆的银子,剩下的她谁都给没,按照姜老太太的话,甭管生几个孩子,又或者夫君是否争气,都没有自己手里有钱踏实。

姜老太太听了笑的合不拢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就是想蹭吃蹭喝。”

李氏在一旁陈盛汤,听了两个人说话,也跟着笑着凑趣,道,“娘,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又圆了?也是跟着娘有吃有喝,过的跟富家太太一般的,上次去县城扯料子,还有人问我是哪家的太太,要给我送过去,我哪里敢说自己是姜家村的。”

几个人说说笑,又说起出远门的姜纯丰,“这次走的水路,贩卖的又是春茶,再加上这时候正是忙的春耕的时候,这几日应该就回来了。”

姜纯丰是姜秀娘的父亲,在家里排行第五,平时农闲的时候回去贩茶倒腾银子,在几个兄弟里算是脑子最活络的。

说起春耕几个人显得就没有了刚才的愉悦的气氛,姜家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家底,卖了这沙地换其他的良田,倒也不至于没有了活路,可是这毕竟是姜家的根基,又是老太爷留下来的,真要是卖了,谁都舍不得。

而且这样一来,姜家就是伤筋动骨了,元气大伤了。

姜秀娘试着道,“祖母,要不把您给我的嫁妆…”姜秀娘知道前几日二叔姜纯严过来就是跟祖母商量能不能先用这嫁妆顶上,显然是被盛怒的老太太给赶走了,她虽然感激祖母的爱护之心,也收了那银子,但是从来没有当成过自己的,她觉得这银子还是老太太的,是姜家的。

不过姜秀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算了,道,“秀娘,你这孩子纯善,看不得别人受苦…,可这嫁妆是我给你的,也是你爹爹和几个叔叔们凑的,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谁也拿不走,你可不能这般傻的把自己压箱底东西都拿出来,何况,你祖父在的时候,就是最艰辛的时候也没用动过祖母一分嫁妆,你道为何?你祖父说了,男人得多么没用才靠娘子的陪嫁支撑?”

“我生了六个儿子,又十四个孙子,这一帮男人凑在一起,难道还没办法解决?要真是这样没用,还不如趁早把这地卖了,老老实实的当耕农去。”

姜秀娘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是知道这件事是没有可能了,心里就越发的想要去北望河看看。

吃了早饭,姜秀娘就去了大房,姜家老大叫江纯鸣,媳妇争气给他生了四个小子,当时老太太也挺高兴的,还亲手照顾过一阵,不过等着老二姜纯严也给他生了两个孙子…,老三家也生了三个孙子。

姜老太太就高兴不起来了。

直到老五姜纯丰的媳妇李氏生了闺女姜秀娘,这才重新露出笑脸来,按照默认的想法,伺候老人的一般都是老大,可是老太太舍不得姜秀娘,如此就干脆就跟老五姜纯丰住在一起了。

姜秀娘和姜秀枕关系极为要好,姜秀娘回来之后,他还过来看过几次,也是凑巧,平日里姜秀枕都要去地里的,今日恰好却是没有去,正在家里翻地,准备把自家吃的菜种上,看到姜秀娘过来很是意外,放下锄头,道,“我们秀娘来了。”

姜秀枕生的人高马大,但是性子却很细腻,关心的询问道,“是不是闷了?等着忙过这阵子就带你去红叶寺赏花,据说那边的桃花都开了,半个山腰都是一片耀眼的红,好看的很。”

姜秀娘很是向往,以前她还在姜家的时候,每年都会去红叶寺看桃花,一晃眼七年了…,她在沈家早晚操持,竟一次都没有出去游玩过。

“说定了呀。”姜秀娘很是高兴,却道,“不过红叶寺太远了,一去了就要住个三四天,要准备许久,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今天先带我去北望山看看开满山坡的杜鹃花。”

姜秀枕的媳妇端了两杯蜂蜜水过来,一边招呼姜秀娘喝水,一边笑着说道,“妹妹是不是想要摘了杜鹃花做蔻丹?”又对姜秀枕道,“这地也翻的差不多了,你就带妹妹去吧。”

姜秀枕换了身衣裳,又带着弓箭和箭袋,这才和姜秀娘一同出了门,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小子们跑过来,原来是姜家族学下课了,其中两个身材壮实,虎头虎脑的双生子看到姜秀枕高兴的不行,一人抱着一条腿,喊道,“爹爹。”

“乖,回去吧,我和你姑去北望山。”

“姑姑!”姜东舫和姜东旋这才看到姜秀娘,马上就抛开自己的爹,前后跑过来,这个拽着衣服要抱,那个嚷嚷要姑姑香香。

姜秀枕虽然年岁最大,但是因为成亲晚,两个孩子也才六岁。

姜东舫和姜东旋出生的时候姜秀娘早就出嫁了,可是每次姜秀枕送东西到沈家的时候都这带着这俩,姜秀娘又经常给他们买糖果,肉包子吃,两个小子可喜欢这个姑姑了。

姜秀娘欢喜的不行,一人亲了一口,又从兜里摸了糖出来给他们,说起来这糖还是姜老太太塞给姜秀娘的,让她当零嘴,现在看看这俩小子贪婪的吃糖模样,祖母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呀。

说了一会儿话,姜东舫和姜东旋逼着姜秀枕答应要打只小鸟给他们玩,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姜秀枕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道,“淘气的很。”

“大哥你小时候可比他们淘气。”姜秀娘毫不客气的揭短。

姜秀枕摸了摸鼻子,哈哈哈笑了起来,两个人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一般,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北望山,又沿着干枯的河床一直往上。

这一路上姜秀娘越看越是心惊,这里的地貌她都熟悉,但是熟悉到一草一木都跟梦境一样,那就有点吓人了,因为透视眼一般的视觉,她甚至知道地底下的样子,为了验证这一点,她对着一块很不起眼的地方说道,“大哥,这里下面是不是野兔子窝?”

姜秀枕觉得不太可能,这地方都没有兔子的脚印,更没有兔子的粪便,但是看着姜秀娘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打击她,道,“咱们看看。”

掏兔子窝可是有讲究的,不过姜秀枕是个老手的猎人了,利落的手伸了进去…,果然有个洞,然后一下子就摸到毛毛且肉呼呼的东西,他心中大喜,拽出来一看,一只灰色的野兔子。

姜秀娘很是震惊,道,“应该是两只大兔子,还有六只兔仔。”

等着全部掏出来,正是姜秀娘说的那般。

两个人面面相觑,姜秀娘是震惊的不知道怎么说,而姜秀枕则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姜秀娘看着姜秀枕疑惑的眼神突然想起沈家姑奶奶苦口婆心的叮嘱来,“要是你有幸…,关于玉珠的特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一个普通的玉珠有什么特殊的,可是等着后来长出小树苗来她就知道有些不同寻常了,但也只是长着一颗别人看不见的树苗而已,而真正知道它的能力则是今天,现在想想沈家姑奶奶恐怕早就知道这个玉珠的秘密。

原来姑奶奶送给她这样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拼命的写还是没写到河床的秘密,下章就写到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姜秀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并不擅长说谎,懵了好一会儿,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就随口说说,居然蒙对了。”

姜秀枕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刚才也有点莫名,怎么就觉得是妹妹预先就知道…,忙不失迭的点头,道,“我猜想也是,妹妹又不会仙术,怎么会知道?“随即说起兔子来,“这春天的兔子没什肥肉,妹妹可以带回去养一养,等着这几个小的也大了在吃,正好给你补身子用。”

姜秀娘见姜秀枕就这般相信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留几个小兔子给孩子们玩呀。”

姜秀枕笑,道,“你不晓得那俩孩子多皮,这兔子到他们手里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折腾死了,以前家里养鸡的时候,刚孵出的小鸡仔,这俩熊孩子一会儿要给小鸡仔洗澡,一会儿要喂食,结果十六只小鸡仔只活下来两只。”

“这事儿跟东旋跟我讲过,说大哥你们罚他们每人打了二十下手心,都肿起来了,好几天没办法握着筷子吃饭。”

两个人说说笑笑,刚才哪一点尴尬的气氛就没有了,很快就到了山中,这里遍地都是杜鹃花,姜秀枕就说道,“秀娘,你看这里行不?”

“嗯,行。”

姜秀娘收集了一些杜鹃花的花瓣,虽说看花是借口,但也真的准备采集一些回去染指甲,等着采的差不多了就跟姜秀枕说想去山头看看,姜秀枕自然不会反对,觉得反正出来正是要多看看。

两个人一直都是沿着干枯的河床走的,河底还有一些淤泥,稍大些的鱼都被人捡走了,只剩下不能入口的小鱼干死在上头,看着颇为凄凉,原本就有些担心村里春耕的事情,这会儿看到自然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大哥,家里真的打算卖地吗?”

姜秀枕显然是已经听过二叔姜纯严去找老太太闹过的事儿,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大好了,道,“秀娘,你别管这些,二叔也是有些过了,家里再难也不能动女人的嫁妆!这让我们这些男人把脸往哪里搁?”

姜秀娘低下头来,心里却想着既然看到的兔子窝是真的,那河水干枯的事情多半就是梦境那个原因了。

一时就来了精神,道,“咱们去北望河的源头瞧瞧吧。”

姜秀枕叹气道,“都去看过了,你知这河水有一些是化的雪水,但是大多数则是泉水,结果突然那泉眼就没水了,想什么办法都没用。”

“有泉眼就是说有暗河,可以开井吧?”

“开不了,请过师傅来,咱这边往下挖就是一层岩石,根本就挖不动。”姜秀枕想起这件事也是觉得无奈,道,“秀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

两个人一路沿着河床就到了源头。

这个泉水很大,用方方正正的青石垒成四方的造型,以前都能看到巨大的水泡从水底冒出来,那时候姜秀枕怕她贪玩掉下去,还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而如今里面干枯,落下不少枯黄的树叶覆盖在鹅卵石上面,显得很是萧索。

“大哥,这边怎么有脚印?”

姜秀娘正是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那个洞口,看到这边有脚印就好像是想睡觉被人送了枕头,高兴的不行,立马就说道。

“有人来过?”

姜秀娘就顺着脚印过去,果然看到山坡旁边有个黑漆漆的小洞,那脚印就从那边消失的。

姜秀枕皱眉,道,“看来有人进去了。”

泉水边有个岩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因为洞口小只有小孩子可以进去,小时候他们贪玩还有人进去,结果里面太黑,很快就出来了。

姜秀娘比了比,很是庆幸自己骨架纤细,又是在沈家早晚操持,身上没二两肉很是苗条,应该还能爬进去,道,“大哥,你在这边等着,我进去看看,别是有人误入出不来,那可就糟了。”

“不行!”姜秀枕自是不会同意,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蛇,再说洞口这么小万一出来怎么办?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秀娘就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秀娘!你快出来!”

姜秀枕急的不行,想要进去把人拽出来,无奈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男人的骨架本身就比女人大,更不要说他还长的虎背熊腰的,到臀部就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