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炎显然是不喜太子妃才是,他偷偷瞄了眼朱炎,果然看到他露出几分兴味的神色,心中计较了一番,装出害怕的神色道,“不是下官非议太子妃,是太子妃太过了,居然可以干涉朝政,原本微臣也是在今年春日宴的名单上,那太子妃却说我休了糟糠之妻,品性有问题,直接给划掉了。”

每年春季皇帝都会在宫里款待大臣叫做春日宴,如今皇帝病重自然是由着太子来代理,这是莫大的荣耀,只要谁没有被邀请就知道这人要失势了。

这件事朱炎也听过,但是他觉得沈辅林做的没什么问题,一个女子七八年了都不能生养,早就应该休了才是,再说这女人如衣服,不合身了自然要换掉。

沈辅林说完去看朱炎,见他居然没有生气,知道这是猜对了,又很是气愤的说道,“世子爷,下官也是正正经经的科举出身,是皇帝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她一个妇人,根本就不该插手政事,却说划掉就化掉了,这是什么?难道我朝要出另一个妲己不成?”

朱炎想起太子妃仗着自己是太后所养,对他也不假辞色,总是一副傲慢的模样,就是他爹也在太子妃前面碰过钉子,如今居然干涉起朝政来,当真是其心可诛。

“那有什么办法,太子殿下对这位太子极为敬重。”

沈辅林听了大喜,知道自己猜对了,朱炎果然对太子妃不满,一时口若悬河说起不满来,他毕竟是状元郎之才,也是真有文采,口才了得,不过一会儿就说的朱炎连连点头。

两个人就好像一下子知道了知己一般,相见恨晚,一时喝到后半夜才回去。

***

姜秀娘很是忙碌了一顿,家里的地都犁了,那之后就要种药材了,有些是种子,有些是苗子,还种了一些五味子,这是小树苗,就像是果树一般,要几年才能见成效,当然最贵重的是人参,比旁的贵出二倍不止,也是至少五年才能入药,不过他们不急,种药材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姜家人多,又有许多耕农来帮忙,一日千里的,速度很快,但也很是辛劳,姜秀娘忙的腰都快断了,这才终于熬过了农忙季。

因着去年的夏瓜实在是好吃,几个孩子央求着,姜秀娘就划出十亩地来种了夏瓜,还有甜瓜,果树也种了一些,比如本地寻常见的李子树,樱桃树,主要是给孩子们解馋,还有孝顺姜老太太的。

春风吹佛着她的发丝,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春光… 看着绿油油的田地,姜秀娘只觉得极为舒畅,嫁入沈家七年,就是吸一口气也是压抑的,如今虽然过着农人的生活,没有状元郎夫人的风光,但是却意外的畅快。

“姜姨,你看我浇的对吗?”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姜秀娘低头一看,汪羡康手里提着一个水洒,正在给人参苗子浇水。

汪羡康或许是因为劳作的原因,脸蛋红扑扑的,配上他黑葡萄似的一双黑亮大眼睛,实在是漂亮。

种下苗子之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浇灌,姜秀娘担心的事儿终究还是发生了,露水不够用,她算了算,只能浇满主要的几块地…原本一滴露水只有一个水缸的量,多了几乎没什么效果,但毕竟不够,只能继续稀释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姜秀娘也是下了苦功夫,读了很多书,还去别人的药田观察过,加上去年跟着上官重楼也是试种了许多药材,不说胸有成竹,但也不是瞎子过河瞎摸索了。

“这些都是你浇的?”

汪羡康点头,说道,“姜姨,我是不是很厉害。”

姜秀娘忍不住笑,揉了揉汪羡康的头,柔声说道,“真是厉害,这样,姜姨奖励你,你中午想吃什么?”

“要吃荠菜肉的馄饨!”那些荠菜都是姜秀去采的野菜,味道很好。

双生子听了跑了过来,姜东舫急火火的说道,“姑姑,我也要吃荠菜肉的馄饨。”

姜东旋是贪心的,却说道,“姑姑,我要一大碗,就是我爹平时吃面条的那个大海碗。”

姜秀枕的饭量很大,那个大碗几乎就跟盆一样了,姜东舫敲打了下姜东旋的头,道,“你这是想要撑死呀!”

汪羡康却是,道,“别吵了,每人一碗,多了没有。”随即轻轻的补一句,“不然包太多会累着姜姨的。”

姜秀娘真是被汪羡康的体贴的话语给融化了,这孩子真是越发的懂事了,实在是讨人欢喜。

“走走,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去喊你爹爹也娘也过来。”姜秀娘左手抱着汪羡康,右手搂着双生子笑着说道,“看你们吃的开心,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累。”

在沈家的时候,沈老太太尤其爱吃她做的饭,可是她却没有如今这般的成就感,反而战战兢兢的。这恐怕就是给喜欢的人做饭和给讨厌的人做饭的区别吧。

吴氏来帮忙和面,姜秀娘做馅儿,李氏在一旁添柴烧水,做起来很快,不过一会儿就煮了一大锅出来,先分出来给姜老太太,汪老太爷,姜纯丰和姜秀枕,那之后就是给孩子们,长幼有序。

姜老太太胃口很好,吃了一大碗,连那汤水也喝光了,对着姜秀娘说道,“过几天就是清明了,你这几天抽空先去看看沈家姑奶奶吧。”

这意思是让姜秀娘把日子错开了,姜秀娘也正是这个想法,点头说道,“祖母,我明天就过去。”

姜秀枕的的碗大如盆,吃起来却是很斯文,一点也不像是那么大饭量的人,听了这话,抬头说道,“真不凑巧,我明日要去县城,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一会儿去喊了秀武,让他明日陪着你去,别是遇到了沈家人就晦气了。”

姜秀娘知道姜秀枕这意思怕姜秀娘遇到沈家人受气,想起沈家的凉薄来,道,“沈家不会有人来的。”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秀枕说的对,明天就让秀武陪着你去。”姜老太太做了最后的拍板。

汪老太爷吃完了一碗,有些意犹未尽,见孙子碗里还有两个,夹了一个吃了。

汪羡康,“祖父偷吃我的馄饨!”

汪老太爷登时红了老脸,“…”

吴氏看着这一对祖孙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觉得汪老太爷就跟老顽童一般的,居然还抢孙子的口粮…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气氛如同这春风一般愉悦。

第二天一大早,姜秀娘就起来了,沈家姑奶奶的并没有葬入沈家的坟地,而是另外葬在了别的地方。

姜秀娘一开始还觉得难过,后来想着沈家姑奶奶的和沈家的格格不入,想着不在一起也好,总好过到了下面也争吵。

姜秀武早就赶了骡车过来等着,还给她递了素菜的包子,道,“我媳妇做的,用的是你种的韭菜。”

姜秀娘种的菜尤为好吃,姜家几房时常过来摘一些。

姜秀娘咬了一口,是韭菜鸡蛋馅儿的,很鲜香,道,“还难为嫂子给我准备早饭。”

“没你做的好吃,也就凑合吃吧。”

姜秀娘一愣,随即很是无奈道,“叫嫂子听见,小心生气。”

姜秀武哈哈大笑,道,“你嫂子才舍不得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吃了包子,又拿了茶叶漱口这才上了路。

等着到了坟地,那是一个山脚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孤坟,沈家姑奶奶去世之前让她不要立碑,所以是一个无名坟。

姜秀娘先下了骡车,姜秀武在后面提着祭品,结果刚过去就看一个老者蹲在坟前默默的哭着。

第48章第48章

姜秀娘刚要靠过去,就被两个身材高大威武的侍从拦住,说道,“我们老太爷在此祭拜,不许过去。”

姜秀娘一时发愣,仔细打量那老者,胡须皆白,老态龙钟的,却是自带一股说出来的威严,不过那人面色发青,目光混沌,显然是久病之态。

见有人过来,老人拭了泪,站起来,道,“你们是何人?”

姜秀娘道,“老丈,您也是来祭拜的吗?姑奶奶要是知道还有旧友记得她,应该是很高兴才是。说起来这关系有些复杂,她是我前夫的姑奶奶。”

那老者眼中有了几分了然,道,“没见沈家人来,却是等来一个被休的孙儿媳妇。”

姜秀武听了甚为不高兴,道,“哎,你这老丈,到底怎么说话的?是我妹妹同意和离的,什么叫被休了。”

那老者显然没有被人指责过,一时有些发愣,旁边那侍从皱眉正要怒斥,却看到老者摆了摆手,无奈道,“倒是我不会说话了,对不住了。”

“知道就好,我跟你说,沈家那小子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凉薄无情,自私自利,是唯利是图之辈,皇帝放着那许多有才之士不封,却钦点了这个混球当状元郎,要是我能说上金銮殿,一定会揭开这个小人的真面目,让陛下收回成命。”

老者,“…”

俩个侍从听了怒不可遏,道,“大胆放肆!尔等草民,如何能非议圣主之事?小心治你们大不敬的罪名!”

姜秀武一时懵了,想不出乡村孤坟怎么就冒出这么较真的人?至于是不是遇到了贵人之类的,他觉得根本就不可能,那些有身份的人,真的要出访,那也是富裕的江南,而不是他们这个偏僻的北地。

姜秀娘觉得那老者气质威严,又一想那侍从的话,就觉得这些人显然来头不简单,忙不失迭的解释道,“我哥哥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众位见谅,这错还是在我,哥哥太过担忧我缘故。”姜秀娘语气诚挚温柔,举止又落落大方,这话说的极为得体,倒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秀娘?”

姜秀娘回头,看到许久未见面的汪右林,喃喃道,“大人…”

两个人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沉默了一会儿,汪右林率先笑着问道,“收到我寄给你的信了吗?”

姜秀娘想到那字里行间的缠绵之意,忍不住红了脸,道,“收到了。”

那红晕染在脸上,一时面若桃花,美不胜收。

汪右林目光深沉的看着…

姜秀娘竟然不敢对视,别开脸,这才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汪右林指着老者说道,“这是我家老爷,我是陪他来祭拜故交的。”

姜秀娘品了下汪右林的话,能让汪右林俯首甘愿称作主人的…又是这般上了年纪的人,难道是当今皇帝?

一想到这个,姜秀娘吓得不轻,手脚发麻,脸色更是惨白…刚才姜秀武那般无礼,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替姜秀武开脱的想法。

汪右林见姜秀娘这般失态,知道是吓到她了,心中怜惜,也顾不得避嫌,上前轻声说道,“莫怕,我们老爷并非苛刻之人,刚才要是有言语冲撞了,好生赔不是就是了,不打紧。”

汪右林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如同这旁边潺潺流动的溪水,一下子就让人镇定了下来。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微服私访的皇帝。

姜秀娘拉着姜秀武上前,跪了下来,道,“陛下,我们乡野之人,不懂礼数,差点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姜秀娘感激的朝着汪右林看了一眼,汪右林含笑的看着她,诸多的纵容。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姜秀娘和汪右林的反应,心里想着… 还当汪右林要当一辈子的鳏夫,原来心却是放在这个小娘子身上。

再看这小娘子,显然也是有意的。

当真是知慕少艾好时候。

原本他也这般过,和一个女子心心相印,两情婵娟,只可惜他有他割舍不下的前程,她有她的原则。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怎么选择?

当时年少美貌的沈乐箐早就有了与年龄不相仿的成熟,笑吟吟的对他说道,“三郎,莫要纠结了,咱们相遇过,欢喜过,这就足矣。”

是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放不开这大好河山,除了儿女情长,他更想当这中兴之主。她已经看透了他,如果时光能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前程,放她走。

只是话虽如此,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蚀骨的思念,会一点点的蚕食自己,疼的难以忍受。

皇帝泪如雨下,一时跪在了坟前。

“乐箐,你可怨过?”

姜秀娘没有想到皇帝和沈家姑奶奶竟然这样的关系…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低头就看到汪右林正握着她的手。

汪右林的手温柔而干燥,这一刻却是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姜秀娘心中安稳了许多,又去看皇帝,觉得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会儿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温声说道,“您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姑奶奶说过,活着一天,就要活的开开心心的。”

皇帝接过汪右林的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泪,道,“这话确实是像她说的,她还说过什么?走之前可是有什么夙愿?”

姜秀娘摇头,道,“姑奶奶说,她一生极为满足。”

皇帝沉默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希冀问道,“可是有提起过朕?”

姜秀娘忽然想起,有一次沈家姑奶奶沈乐箐喝多了桂花酿,躺在院子槐花树下的藤椅上,对着她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别看我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子不知凡几。”

“那些人身份都不简单,说出来怕是吓到你,哈哈哈,不过男人嘛,都是那个样子,不管对着你如何深情,只要谈及婚事,那总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说按照我这出身,只能当个妾!哼,我还不稀罕呢!”

沈乐箐满不在乎的撇撇嘴,道,“所以说,如果一个人位高权重,却愿意给你最重的荣耀,不在乎门第,许你正妻之位,你就嫁给他吧,那是真心的。”

这话怎么对皇帝说?

当时姜秀娘还以为至多不过是有名的商贾,心中还十分鄙夷,觉得做妾简直就是侮辱,谁知道竟然是当时的皇太子…太子的妾,以后不就是后妃吗?

哪里是寻常的妾可相比的?

皇帝可不是寻常人,见姜秀娘这般犹豫,无奈道,“她定了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行了,你也别讲给朕听了,心里堵得慌。”只是那语气里诸多的宠爱,姜秀娘能看出来皇帝对沈乐箐还是情丝未断。

摆了祭品,几个人一同祭拜,姜秀娘在心里默念道,“姑奶奶,多谢你平时的教导,不然秀娘也没办法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然除了这个,更是感激沈乐箐把那玉珠给她,让她有了可以依仗的奇宝。

无论任何的时候都能从容不迫。

姜秀娘想着就落下泪来,诚心诚意的磕了头,皇帝在一旁瞧着,也是颇有感触,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一时场景极为压抑。

回去的路上,皇帝看看姜秀娘,在瞧着汪右林,怎么看怎么满意,道,“你既然孝敬过乐箐,朕总要给你奖赏,就让汪首辅纳了你可好?”

是纳不是娶,显然是觉得她一个村姑给汪右林当妾就是极大的际遇了。

皇帝含笑着看着他们。

姜秀娘却是脸色一沉,跪下来说道,“多谢陛下美意,只是秀娘已经打算好一辈子不嫁,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突然间就变了脸,“姜氏,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姜秀娘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伴君如伴虎,但是也没想过皇帝竟然这般翻脸无情,一时害怕打着哆嗦,“陛下,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呢?”

“放肆!”皇帝气的眯着眼睛。

汪右林怕是姜秀惹怒了皇帝,忙是说道,“陛下,您上次不是说让为微臣的婚事让微臣自己选吗?”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不一样,朕改主意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皇帝做了最后的拍板。

汪右林知道皇帝的脾气,一旦说出口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到了这会儿…姜秀娘和他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过瞬间,汪右林就做了个决断,他也跟着跪了下来,道,“陛下,如果真要赐婚,微臣想要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把秀娘迎入门。”

皇帝沉着脸,道,“你可是想好了,这小娘子不仅和离过,年岁也颇大,又没有良好的世家出身,不过就是一个村姑,你要是娶了就几乎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汪右林道,“微臣愿意,在微臣心里,秀娘比谁都要好。”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姜秀娘,一时情意弥漫,几乎要溢出来。

姜秀娘忽然想起,之前沈家姑奶奶的话来,一个男子如果位高权重,还肯许你正妻之位,那就嫁了吧,说明他是真心待你。

想起两个人的种种过往,一时姜秀娘满目泪水。

第49章第49章

姜秀娘轻轻的点了点头。

汪右林眉眼舒展,立时露出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来。

皇帝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抚须大笑,道,“这就对了,郎有情妾有意,又何必蹉跎青春?”

姜秀娘这才知道皇帝是在激她,只是到了这会儿,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答应了,那就是要往前走了,更何况君无戏言。

汪右林却道,“多谢陛下成全。”

皇帝看着这一对很是欢喜,更不要说姜秀娘伺候过沈乐箐,他也早就把姜秀娘当做小辈来看待了,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世上最难能可遇的就是郎情妾意,彼此欢喜,不管有什么矛盾,两个人一起齐心协力,总是能想办法克服,可不要浪费了时间,以后回想只剩下满满的后悔,当初乐箐要是也能和朕…”

姜秀娘看到皇帝这般,都不忍心告诉他,其实姑奶奶有过好几个裙下之臣。

***

姜秀武一路上都是懵的,直到汪右林很是和善的和他打招呼,问道,“秀武兄弟,要不要让我来赶车?”

“不…用。”姜秀武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的,“怎么能大人赶车。”

汪右林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就喊我妹夫吧。”

姜秀武看着比自己还要大的汪右林,实在是喊不出妹夫两个字,更不要说,这个人位高权重,不是他一个白丁能比的。

等着到了姜家村,正在院子里和双生子喝红豆汤的汪羡康看到骡车进来,就跑过去喊,“姜姨,姜姨!”

结果那骡车后面跟着骑着马的汪右林,汪羡康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等着看了好几遍才确认,道,“爹?”

汪右林下了马,揉了揉汪羡康的头,道,“爹爹不在身边有没有没有淘气?”

汪羡康高兴的不行,抱着汪右林的大腿没有放开,汪老太爷也听到了动静过来,道,“右林?”

“爹,我回来了。”汪右林道。

汪老太爷来来回回的在姜秀娘和汪右林身上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同了。

跟着汪右林而来的还有太监萧忠,因着在外,只是念了口谕,道“各位准备好接旨吧。”

大家都面面相觑,汪右林说道,“陛下给我和秀娘赐了婚。”

这消息…大家一时都有些消化不了,还是汪老太爷率先说道,“去换身衣裳来,跪下来接旨吧。”

姜秀娘因着去祭拜,所以穿了素色的衣裳,赶忙进屋换了一身喜庆的洋红色的通袖袄,下面配着迎春花色的马面裙,等着想要重新梳头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里面一张笑盈盈的面容来。

姜秀娘脸色微红,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汪右林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她站在门口犹豫,朝着她伸出手来,目光含笑,隐隐带着鼓励。

姜秀娘走了过去,汪右林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紧紧的,好像是怕她跑掉一般,两个人一同跪了下来,那萧忠就念了皇帝的口谕。

两个人一同谢了恩,就站了起来。

萧忠笑着说道,“恭喜大人呀。”

汪老太爷知道信儿之后就回去包了许多红包,塞了几个给萧忠,道,“多谢公公。”随即又分发给在场的孩子们,还有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很是自豪的说道,“我儿子要娶儿媳妇了,来来,见者有份儿!”

“要嫁给首辅了吗?这秀娘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呀。”

旁边有个厚嘴唇的女子,道,“她一个被休的女人能当什么正妻?不过就是入室做妾而已,搞这么大阵仗,当我们是傻的吗?”

姜秀枕正是刚回来,结果就听到这话,一抬头就看到那女子,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王婶是吧?”上前就拽起王婶的脖领,直接把人给拎了起来,道,“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村里那许多传闻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王婶吓的够呛,脸色发白,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北望河枯竭的时候,你就说我们家秀娘是扫把星?是不是你?”姜秀枕气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如今我妹妹好容易有了这大喜事,要嫁给当朝首辅做正妻,你却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是妾,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没有呀。”

旁边有个人看不去,说道,“秀枕兄弟,这婆娘不是个好东西,说秀娘一个被休弃的,要是她被人这般赶回来,就直接投河自尽了,居然还有脸活着?”

早就有人对王婶不满了,姜秀娘见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性子又极好,大家都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