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娘这才坐在了汪右林的旁边。

新帝看看这一对,汪右林春风拂面,姜秀娘又是娇羞温柔,虽然不言语,但是两个人身上自有一股甜蜜的气息,一看就是十分的美满,很是登对,道,“父皇从来不随意指婚,我们几个的婚事都还是自己选的…当初给你们指婚,朕还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原是很般配的一对新人。”说着叫内监拿了一个托盘上来,“我们几个成亲,第二天入宫拜见,父皇都会送我们这些,今日头朕就替父皇送你们。”

两个人重新站起来,跪在早就摆好的蒲团上。

新帝把拿了一对碧玉戒子,递给汪右林,汪右林自己戴好,又给姜秀娘戴了另一个比较细的戒子。

“望尔等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谢陛下。”

姜秀娘莫名想起来沈家姑奶奶沈乐箐来,她还记得当初和跟沈乐箐聊天的时候,她有一次说过,他们家乡有个习俗,就是恩爱的两个人成婚,会给彼此套个戒子,是拴住对方,两个人一生一世的意思。

先帝和沈乐箐两个人有过那样的过去,这是不是先帝把自己不能延续的心愿,用在了自己的孩子们身上?

不过这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两个人从宫中出来,一起回了家中,因为新婚,皇帝给汪右林放了三日假期,他倒是可以在家里歇着了。

一路上,姜秀娘问起新帝的事情来,“说是陛下和那德清郡主是打小的情分,就算是不喜欢了,总要迎回来,给一些体面吧?为何这般无情?”姜秀娘见皇帝白白胖胖的,眉目清秀,笑起来十分的和善,想来并非是一个薄情之人。

汪右林握住姜秀娘的手,道,“第一个自然是因为一年修佛时间没到,还有个就是,宫里都说,先帝驾崩是因为受了德清郡主的刺激,你知道当初陛下过继了一个孩子,结果因为德清郡主疏忽大意,孩子溺亡了,毕竟是皇家血脉,先帝一时气血攻心就…陛下十分敬重先帝,很是孝顺,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姜秀娘这才明白,道,“偌大的一个东宫,管不住一个孩子?”姜秀因为年龄到了,却是没有孩子,对小孩子都很喜欢,这从她照顾汪羡康就可以看出来,如今听闻一个孩子就因为疏忽溺亡,也是觉得难受。

汪右林道却没有说话,紧紧的握住了姜秀娘的手,他心里也是对这位德清郡主充满了鄙夷,一个女子想到得到宠爱,这原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可是因为自己自私,容不得人,任性妄为,弄得朝廷格局大变,这就说不过去了。

如今皇帝全无子嗣延续,朝中还有个先帝遗命的太子朱炎坐镇,让新帝登基之后觉得束手束脚的,十分的不舒服。

说句难听的,这皇帝要是有个万一,如今登上皇位的就是朱炎了。

等着到了汪府,汪羡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姜秀娘和爹爹回来,高兴的跑过去,一下子就准备跳到姜秀娘的身上,却是被汪右林眼明手快的拉开了,看他撅嘴显得不开心,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娘身子不舒服,你就别这般横冲直撞的。”

汪羡康刚有些伤心,这会儿忽然就眼睛一亮,道,“爹爹,我是不是要有弟弟了?上次去外祖母家,伯娘有了身孕,表弟想要靠过去抱,就被拦住了。”

姜秀娘脸通红,汪右林却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弟弟总会有的,但不是现在。”汪右林决定好好给汪羡康找点事情,道,“你今日的功课可是做完了?”

“什么功课?”汪羡康不解的问道,“爹娘成亲,不是给先生也告了假吗?”

汪右林一时尴尬,咳嗽了一声,道,“走,爹爹今日要考考你的功课。”然后就带着汪羡康去了书房。

姜秀娘回到了屋里,许多东西还没拆箱,都要整理,汪右林想着姜秀娘和李姑姑很是熟稔,就把李姑姑送到她身边用,还对她说道,“以前你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事情都是李姑姑管着,你以后托给她就是了。”

姜秀娘正是不知道如何管理一个府邸,听了这话倒也放下了一颗心。

等着姜秀娘到了屋里的时候,李姑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然后对着姜秀娘道,“夫人,您看还有什么不妥当,奴婢这就去重新安置。”

姜秀娘看了眼,屋内的布局基本都是按照姜家村来的,让她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心中很是高兴,道,“都很好,我对府中的事情不熟,也不知道如何管起,以后还要请李姑姑多担待了。”

“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事情。”

姜秀娘去拿了红包,这是汪右林给她准备的,她笑着交给李姑姑,道,“大人说过,今日见面都要赏个红包,讨个好彩头,李姑姑这般辛苦,也合该是收着。”

这红包还是李姑姑叫人去包的,她看着回到手里的红包,颇有些哭笑不得,又听了姜秀娘这般几乎是毫无城府的话,心中想着,这夫人倒是实诚,不会就是不会,还说的这般坦白… 却意外的让她心里舒坦。

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说她以前接触过姜秀娘,但毕竟今夕不同往日,如今姜秀娘已经是府中的主母了,心境不一样了,这做派也就不同了…李姑姑是见多了那些卑微的时候和善温柔,但是一旦得势就眼高于顶的人,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多谢夫人。”李姑姑高高兴兴的拿了,这才退了出去。

姜秀娘换了一身衣裳,正在喝茶就看到汪羡康来喊她,道,“娘,爹喊你过去用午膳。”

姜秀娘抱着汪羡康,揉了揉他的头,道,“你爹都考你什么功课了?”

两个人出了门,汪羡康牵着姜秀娘的手,得意的说道,“不就是那些寻常的东西,我都会,爹爹考不住我了,就说要给我加课,哼。”

姜秀娘笑,温声安慰道,“娘不懂这些,但是你爹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也是位极人臣,总有他自己的缘故,你该是听从你爹的话才对。”

虽然都是一样的话,但是汪羡康觉得从姜秀娘嘴里说出来,和从他爹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姜秀娘的话他就是乐意去听,乖巧的点头,说道,“娘,我听你的。”

姜秀娘心里柔软,想着真是可爱,忍不住摸了摸汪羡康的头,说道,“不过你要是太累了,就跟娘说,娘带你出去玩。”

汪羡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道,“娘,你真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厅堂,里面早就摆好了饭桌,汪老太爷坐在上首,然后是婶娘薛氏,唐氏,还有汪右林。

汪家规矩多,这府邸也是按照这个来的,先是净手涑口…汪右林怕是姜秀娘出错,让李姑姑陪在一边,不过他完全多虑了,有汪羡康在根本就不需要李姑姑,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姜秀娘,生怕别人欺负她一般。

薛氏看在眼里,等着私下里对着唐氏说道,“羡康这孩子以前多么不好管,脾气大,任性妄为,如今在这新娘跟前就跟收了爪子的老虎一样温顺,也是我们右林熬出头了,以后终于有人照顾他了,我也算是对得起姜氏了。”

唐氏知道汪右林母亲病故之后就是薛氏把汪右林带大的,情分非比寻常,只当半个儿子一般的,这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第61章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薛氏原本要住到四月底的,可是家里突然来了信,说是唐氏小儿子突然高烧不退,这可把两个人吓坏了,也等不到姜秀娘回门,成亲第二天就要启程回去。

姜秀娘很是理解,不仅准备了许多随礼,还拿了一盒的退烧的药丸,道,“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药丸,叫清热丸,您拿回去试试看。”

唐氏也是出身大家,根本就看不上姜秀娘这点东西,觉得不过就是村姑出身,又有什么好药?但是碍于情面也就收了,不过那神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敷衍。

姜秀娘倒没什么感觉,尽人事听天命,她做了她本分的事情,对方到底要如何,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一家人把薛氏等人送到了郊外送客的十里亭。

汪老太爷也来了,薛氏忍不住劝道,“这都多少年了?都是做祖父的年纪了,半截身子都要入黄土了,还要这般闹别扭?落叶归根,早些回去吧。”

汪老太爷对这位弟媳很是敬重,毕竟汪右林小时候几乎都是薛氏带大的,但是对于归家的事情,他却嗤之以鼻,道,“都说我们汪家是簪缨世家,有名的大善之家,谁又知道这里面的龌蹉,逼死儿媳…”

“大伯!”薛氏眼皮乱跳,急忙阻拦道,怕是汪老太爷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道,“好歹给我几分颜面,别再说了。”

汪老太爷这才住了口。

薛氏也不敢在劝了,转过头去看姜秀娘和汪右林,笑着说道,“今年祭祖都要回来,娶了新媳妇总要回去给祖宗磕头。“

“婶娘,我们记得了。”汪右林道。

薛氏很是高兴,虽然她这个大伯整日的不着调,但是她自己带出来的汪右林却是很得她的喜欢,只当半个儿子一般,满目的慈爱,”你们俩要和和美美的,早日给羡□□个弟弟妹妹。”

姜秀娘红着脸应了,虽然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儿,但是真正证实不育不是自己的问题,总归是高兴的。

第三天就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汪右林就起来收拾了一番,特意在衣柜前面转了好几圈。

姜秀娘洗漱完毕,回头一看,汪右林对着几件衣裳犹豫不决,上前过来指着一件朱红色的缂丝长袍说道,“我要穿一件洋红色的小袄,大人也穿这件好了。”

春日的晨光清透而温暖,像是细碎的金粉一样洒满屋内,姜秀娘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如同清泉一般抚慰人心。

汪右林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和喜欢的人凑在一起谈着吃什么,穿什么,又或者孩子会淘气,琐碎着,繁杂着,也一样觉得舒心愉悦。

“好。”汪右林满口答应着,抓过姜秀娘伸过来的手窝在掌心里,姜秀娘一时红了脸,看了眼四周,侍女们各自低头做事,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两个人这般举动一般。

汪右林瞧着忍不住心中一荡,捏了捏姜秀娘的手心,

等着汪右林穿上,姜秀娘就发现自己的眼光没有错,道,“这红色最是看人了,有的人穿上就显得俗气,有些人却是锦上添花。”姜秀娘说到这里看着汪右林,“成亲那天大人穿着红色的官袍,妾身就觉得十分的合适。”

汪右林早就过了关注容貌的年纪,但这不妨碍他听别人的赞美,特别是从姜秀娘嘴里听到,自然是觉得极为妥帖。

“怎么个合适法?”

姜秀娘被汪右林看的羞涩,扭过头去,喊道,“大人…”

汪右林哈哈的笑,眉眼融化,显得极为俊朗,笑着哄到,“不说了,秀娘说合适,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两个人一起去用早膳。

姜秀娘并没过问府邸里的事情,那些菜单除了按照以往,但是李姑姑这管事却不是白当的,自然早就安排妥当了,加了姜秀娘惯常喜欢吃的,比如她比较喜欢吃的豆沙包,还有一些甜的银耳羹之类的。

汪右林喜欢吃鲜咸的,姜秀娘却是喜欢偏甜的。

一家人在一起用饭,汪老太爷看看右边的姜秀娘,左边的汪右林,还有紧挨着姜秀娘坐着的汪羡康,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般的满足过。

“一家人团团圆圆,这就最好的。”

其实汪右林和张氏成亲的时候,汪老太爷也是来过,但是不过几日就又回去了,住不惯是一个,想念亡妻也是一个原因,不过还有个原因就是…张氏并非汪老太爷替汪右林定下来的,两个人很生疏,加上张氏虽然对汪老太爷十分的恭敬孝顺,但却都是公式化的,少了那份亲昵,自然没有留下来的余地。

这次却是不一样,姜秀娘是汪老太爷给汪右林看中的媳妇人选,早就视做女儿一般的,总是在旁边看着才放心。

汪羡康也跟着去了姜家,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双生子,实在是想的厉害。

李姑姑见了忍不住啧啧称奇,想着也就是姜秀娘和孩子亲近,不然这哪个新娘子回门会带着前头留下来的拖油瓶?

到了姜家,其实是汪老太爷借给姜家的宅子,早就有人等着,看到马车来很是高兴,道,“秀娘回来了。”

汪右林下拉马车,就把姜秀娘抱了下来,汪羡康则是自己跳下来。

众人见两人都穿着红色的衣裳,男的风仪出众,女的恬静柔美,实在是登对的很。

吴氏和茂氏还有几个堂兄都在门口迎着,见到来人,女眷去拉着姜秀娘,姜秀枕等人去簇拥着汪右林,热热闹闹的进了门。

先是去给姜老太太和姜纯丰夫妻磕头,这才分了男女,男的去外院,女的则还在内宅里喝茶聊天。

趁着人不注意,李氏悄声问道,“首辅大人对你可是温柔?”

姜秀娘红了脸颊,但是眉梢里都带着春意,这让李氏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还记得当初姜秀娘嫁给沈辅林之后…就连回门都没有,后来好容易见了一面,李氏却不敢问了,姜秀娘满脸的疲惫,即使不问也该是知道如何。

姜家的人都见过汪右林,很是熟稔,又加上汪右林是个能言善道的人,毫无架子,十分的和善,一下子就和众人相谈甚欢。

晚上用过了晚膳,姜老太太就把姜秀娘叫到了跟前,道,“秀娘,我们一家子在这里也是快一个月了,家里春耕也该是准备了,是要回去了。”

姜秀娘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嫁出去了,以后要在汪家生活了,不舍的问道,“祖母,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走了。”

“这么快?”

姜老太太拍了拍姜秀娘的手背,说道,“别难过,你不是跟首辅大人说过了,每年都要回去小住?”

“嗯,可是秀娘心里舍不得。”姜秀娘像个小女孩一样依偎着姜老太太,道,“原本想着还能好好的孝敬您,结果…”

姜老太太虎着脸,道,“说的什么话,当初你说不嫁,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难道首辅大人还不好?不说他的身份,就单说他对你的心意,这就没有几个人相比了,你的心意祖母都知道了,但是其实比起孝敬我,祖母更喜欢看到你嫁人生子,过的美满幸福。”

“嗯,祖母,秀娘知道了。”姜秀娘含泪,乖巧的点头。

姜老太太不舍的摸了摸姜秀娘的脸颊,轻轻的帮着她拭泪,说道,“好孩子,你不知道祖母以前多么后悔,如今总归是可以放心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走进来,竟然是姜秀枕,他委屈的说道,“秀娘,哥哥原不该听墙角的,不过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总说要孝敬祖母,难道我这做哥哥就不会孝敬祖母?你这是至哥哥于何地?”

姜秀娘一时无语,看着姜秀枕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就觉得自己还真是过于小家子气了,这一家子都是祖母的孩子,哪个孝顺的心都不比她少。

姜老太太随手拿了个迎枕丢了过去,骂道,“我们娘俩说悄悄话,你听个什么?不害臊?给我滚!”

姜秀枕一时没注意,打个正着,很是狼狈,捡起地上的迎枕,委屈道,“我这不是就是心里委屈。”

姜秀娘道,“哥哥说的是。”

看着姜秀娘温温柔柔的目光,姜秀枕窘的不行,又觉得自己可能太大题小做了,姜秀娘见了这模样,忍不住笑,走了过来,盈盈的给姜秀枕行了礼,道,“那以后祖母就有劳哥哥多看顾了。”

“哎呦,我这脑子肯定是混了,怎么说这番话。”

姜老太太见姜秀枕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很是窘迫,可真是少见的模样,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骂道,“该,就你是个小心眼的。”

***

唐氏扶着薛氏上了马车,行了三天终于回到了汪宅,等着把箱笼拿回来的时候,有丫鬟问,“夫人,这盒药丸要带过去吗?”那丫鬟记得,这是姜秀娘送给唐氏的药丸。

唐氏心急如焚,正是想要尽快去看孩子,听了这话道,“什么破东西,丢了。”

小丫鬟听了就知道唐氏虽然表面上对那位姜氏和和气气的,但其实心里跟旁人都一样,觉得姜秀娘就是一个村姑出身,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很是轻瞧,自然也不会看重她送的东西。

薛氏听了这话瞪了眼唐氏。

唐氏这才感觉自己可能过于明显了,又道,“收到库房里吧。”

唐氏的小儿子今年才七岁,唐氏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十分的宝贝,不曾想自己不过离开几天就生病了,心中自然就有些迁怒起姜秀娘来,不过就是一个村姑,而且又是续弦,还非要办的那般隆重,她从来不觉得这是汪右林的主意… 肯定姜秀娘吹的枕头风。

两个人一同去了小儿子住的院子里,和他们一同来的还有汪右林喊的御医。

那御医瞧了病,又跟汪家的看病的郎中商议了下,道,“这药用的都对,只是吃了药就退,过一会儿就又烧起来,反反复复的,要是在这般下去… 很容易烧出个好歹来,十分的凶险呀。”

高烧不可怕,可怕的是反复高烧且不退。

唐氏快哭了,道,“高御医,求您想想办法。”

御医说道,“这样,我再给他换个方子试试。”

只是这孩子给唐氏养的太娇惯了,底子不好,又加上这一次风寒来势汹汹,换了御医的方子,也是见效,那烧就退了下去,但是不过一会儿就又烧了起来。

持续的高烧已经然孩子开始痉挛了起来。

那御医摇头,说道,“夫人,老夫也是没办法了。”

唐氏脸色煞白,抱着孩子就只是哭,一时屋内气氛压抑的不行。

那孩子的乳母,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夫人,我知道有个药丸,很是管用,可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这时候,你还犹豫什么,是什么药就尽管说,我们汪家难道还有买不到的药?”汪家自己就有药铺,也卖一些配置的好的药丸。

那乳母道,“是叫清热丸。”

一旁的薛氏忍不住说道,“清热丸不是随处可见?这有什么特别的!”

“不一样,这药丸很是特别,自己是配不出来的,必须要去那边买。”

“姜家,怎么就没听过?你别是拿了江湖郎中的药来糊弄我吧?”唐氏皱眉。

那乳母道,“夫人,到了这会儿,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您呀,少爷是奴婢从小奶大的,自是把少爷当做自个儿的眼珠子一般的,怎么会害少爷?”

薛氏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很是果断的说道,“快去买来。”

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去买的仆人回来说那寄存在药铺卖的药丸子早就被卖光了,少不得叫人去奎县姜家村买药丸,可是这一来一回就要七八日的行程,孩子早就等不及了。

“这姜家的药丸,别看不太出名,但其实一粒难求,很多人都是排队去预定才能买到。”那跑腿的仆人说道。

到了这时候,唐氏才信了几分,要真是那糊弄的药,如何能卖的这般好?

可是现在到底怎么办?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眼中冒出希望,拽着那仆人问道,“你说这药丸是奎县的姜家出的?”

“正是,夫人您抓的小的好疼。”

“你去把那个药盒拿过来,就是姜氏给我的那个…”唐氏记起来姜秀娘就是奎县姜家村的人,又想起她说那药丸的名字叫清热丸来,一时热血上涌,道,“等等,我跟你一起过去拿。”

那收药的小丫鬟却是突然跪在了地上,哭道,“夫人,小的看您不甚在意,就给丢了。”

“你说什么?“唐氏大吼道。

第62章第62章

第六十三章

那丫鬟原本是想把药盒收到库房里,但是她也知道这药丸一般丢到库房里,几乎就是丢了一般,原因无他,药丸都是有药效的,且对保存的地方有要求,要湿度适宜,要真是会用,正经该收到药房里去,而不是暗无天日的库房。

她就意会,觉得唐氏就是准备把这药给丢了。

恰巧去库房的路上,看到童四家的来找她借银子,说是孩子突然生了风寒高烧不退,正是急的不行。

原来最近正是换季,冷热交替,不止是唐氏的小儿子,其他许多孩子都是染了风寒。

那丫鬟的老子和童四家的是堂兄弟,算是亲戚。

丫鬟看着手里的药丸,道,“银子是没有,婶娘也晓得我已经定订了亲,那银子都叫我娘拿去存嫁妆了,这药就是退热的药丸,要不你拿回去试试?”

那童四家的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既然来了,也不好空手回去,打开盒子,随意拿了两颗药丸就走了。

一共六粒药丸,送了童四家的的两粒,还剩下四粒,就算是送到库房也不好入档,毕竟不全了,那丫鬟见离库房还挺远,加上的到了饭点,又是饿的荒,索性就丢在了旁边的草地里。

听完丫鬟的话,唐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道,“不是还剩下四粒,快叫人去找。”又发狠的骂道,“你这个娼妇生的小□□,我叫你好生收着你却私自丢了,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了?这药丸要是找回来还好,要是找不回来…你就等着给少爷陪葬,活埋了你。”

能当家做主母的,有几个是好脾气,发作起来皆是要人命的。

那小丫鬟听了,差点晕死过去,哭道,“夫人,奴婢一定要能找到。”

唐氏喊了乳母跟小丫鬟一同去寻,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才是。”又喊了其他的丫鬟去童四家去要回两粒药丸,到了这会儿,自然是自家的孩子重要。

薛氏见唐氏虽然急的不行,但这安排倒也是十分的干净利落,想着到底是大儿媳妇,确实是可以托付家中的的事物了,只是到底还是少了几分沉稳,沉不住气,等着丫鬟们出去,道,“老大家的,早就对你说过了,莫要狗眼看人低,你只当自己没露出分毫,这下面的人却都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能看出来,那右林媳妇,就算出身不好,却总是首辅夫人,你一个白丁如何相比?”

唐氏被薛氏说的臊的荒,忙是低下头来。

薛氏自然是疼爱这个儿媳妇的,但正是因为疼爱,所以更要好好训斥,不然以后通了大篓子,那可不是几句话的事儿了。

“咱们家能走到今天,能支应门厅的就是你这大伯了,你就算上瞧不上那右林媳妇,总要给你大伯几分薄面吧?”又道,“你就能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求到你大伯身上?”

这几句话说的唐氏冷汗淋淋的。

其实薛氏心里也是看轻姜秀娘的,但是她比唐氏沉得住,叫人看不出来而已。

婆媳俩说这话,片刻之后就有人进来,因为丢掉的时间不长,倒也全部寻回来了,唐氏忙是起身给儿子喂药。

至于童四家的却是只找回了一粒,因着童四家的当时回去就喂了这药丸,这会儿已经是退烧了,喜的童四家的高兴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