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几分钟之后,红裳女就忍不住把她的不信与不屑收拾起来,因为她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雄蜂朝这边奔来,统统在方帕上停留,焦躁不安地转动着。

那植物激素和蜂类的性激素最相似,最是吸引雄蜂到来。黑压压的一片,在手帕上集会,然后像约好了一样,那片方巾在雄蜂的托起之下,翩翩飞起…

第66章 冰窖

所有的雄蜂都和那匹手绢进行着“交尾”,它们的交尾通常都是在空中完成的。那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婚飞。

雄蜂把手绢儿当作了雌蜂王,他们一窝蜂的翩翩起舞,只看到那匹手绢被雄蜂们拉扯着飞向了天空,向着太阳的方向,越飘越远,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我虽然看不清红裳女的面容,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她心里那股好奇与赞叹。我很坦然地享受着她的赞许和惊讶,这样的事情,放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能博人一笑的。

可是,我也发现她除了那些微的情感流露之外,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意外,她的冷静和泰然告诉我,她的确不是个寻常人。

我淡淡地说:“我做到了。”努力让自己表现出泰然自若,一派心安理得的样子。我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个女人。

红裳女道:“戴皇后很厉害。好吧,既然你让我看了一件这么有趣的事,奴家就帮你也无妨。今晚飘香院的客人当中,有个人身上就有解药。你要想救他,到时候就来飘香院找人吧。”

我差点没搬起旁边的石凳往这女人的身上砸去,她诚心要和我玩游戏来着。我冷笑道:“你明知道他活不到晚上。”

红裳女却笑了:“那奴家可管不了呢。”她笑得甚是娇媚,完全没理会我一腔怒火。“那客人也只有晚上才来,奴家能帮的忙是有限的。戴皇后要是想找解药,就在黄昏时分到飘香院来找奴家。至于,”她低眸看了地下的钱佐一眼,“至于他能不能撑到晚上,就是他的造化了。”

她说得轻轻巧巧,似乎地上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根枯木,而这样一切,在她眼里没有任何的分别。她不理会我对她的仇视,直接扭腰走了,走到跨院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返头对我笑着留下姓名:“奴家叫高心楼。戴皇后届时别忘了。”

她那如同天籁的声音回旋在空荡荡跨院里。我愤恨地朝石凳踢了一脚,脚好痛。我忘记知觉似的,没有哀嚎,没有揉脚。我看着地下的钱佐,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在流血,黑乎乎的血块凝结在他的唇边,像是一种油漆,把他和地板给联接在一起,难道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

我不能!不论这个叫做高心楼的女人说得是真是假,我都一定要去一趟飘香院。

飘香院,应该是一家妓院吧。这个叫做高心楼的女人和那家妓院又属于什么势力?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让钱佐撑到晚上。此时的我,没有时间懊悔为何救不了钱佐,我现在要做的,是怎样延缓钱佐的寿命。

是,毒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倘若毒是通过胃肠道进入人体的,也许还可以通过喝牛奶,洗胃的方式把毒给解了。可是钱佐现在的毒早已经进入到五脏六腑,深入每一个细胞。

没有解药,我无能为力。

可是毒虽解不了,却可以寻到法子让毒侵蚀得慢点,让钱佐的死亡来临的慢点。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钱佐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停止工作,让他的身体进入冬眠。

一般培养好的细菌,放在二到四度的冰箱里冷藏保种可以存上一年,因为低温让细胞的生长缓慢。

人体的细胞就更加迟缓了。温度一低,毒素产生的就少了,就连血液也不流动了。要是能让钱佐的体温降低到几度,甚至零度以下,让他进入冬眠,他即便活不来,但也死不了。不是么?

我为自己这个迟到的想法而兴奋,因为在杭州城里头,有很多大户人家都有用来储存的冰窖,皇宫里也有的。(这还是瓶儿告诉我的。)那些冰窖的温度通常能达到零下四五度甚至八九度,这无疑是冷藏钱佐的好地方。

我忽然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废宅想必就是一家豪宅。那么,也一定有冰窖!这可比我临时再找别家要迅捷得多!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老天爷的眷顾。

我心里一阵酸楚,钱佐,只要没死,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让钱佐活过来!

宅子废了,家虽抄了,但冰窖却无人问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冰窖找起来,特别顺手,人冷静的时候,想必做事也要麻利一些。

当我把钱佐扯进冰窖,直到看见他唇边的黑血凝结成冰块,再也不往冒的时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渐渐僵硬,如同冰窖里成片成片的冰块一样。我这才发现冰窖里的温度太低了。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我看了钱佐一眼,晚上再回来的时候,想必他也该结成了冰人。只是,我要是没找到解药,他就得一直冻在这里。一天没有就冻一天,一年没有就冻一年。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冰窖里爬了上来,盖好盖子,我对底下的钱佐说,等我回来。

我把沾了血的衣服给换掉,重新找了一套下人穿的粗布衣衫,脚上蹬着有些大的牛皮靴,头上也换做了一顶小破帽子,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换了男装。

废宅里头,好东西早已经被洗劫一空。我好容易才从床底下找到一件滚落的瓷瓶,那是个青瓷瓶,釉色很正,薄厚均匀,想必这宅子里头的东西还是值点银子的。

我把瓷瓶用布包好,找到一个小偏门,溜了出来,街上川流不息,正是热闹的时候。

我忽然有些好奇这家豪气的废宅是属于何人,据我在宅子里头转了一圈的经验来看,感觉这座豪宅的主人应该来头不小。

鬼使神差的,我绕到了前门。

落锁封条的大门,上面的匾额已经倾斜,满是灰尘和蛛网。但那两个金漆大字即便被灰尘遮盖,还是看得真切。

那上面写着“戴府”。

戴府,越国京城里还能有几个被封的戴府?我心里暗笑,没想到这里就是戴悠梦成长的地方。

只是,钱佐带我到戴府来是无意识的巧合?还是刻意的?

我摇了摇头,想到钱佐那轻车熟路的步伐,以及到达目的地之后的喜悦,肯定是刻意领我来此的。

那么,那个叫做高心楼的红裳妓女又是什么原因来戴府呢?

她与我,应该是不期而遇的。那么她又干嘛来戴府?总不可能是为了折一株桂花回去吧?那么她和戴家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去细想,这一切还是等我见到钱倧之后,再商量吧。

是的,我乔装出来,第一个要见的——是钱倧!

我必须要找个帮手。

要是论信赖,我当然偏向泽新辰。可是泽新辰只是个质子,他又能帮什么忙?事实上,钱倧本来是靠不住的,可是钱佐现在命悬一线,那个高心楼的话又不见得是真的,不找钱倧与虎谋皮,还能找谁?

想到钱佐救我的时候,钱倧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决定赌一把。

而且我也急于想知道他查的结果如何了。

当我靠近循王府大门的时候,王府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那说明循王在家里,而且大门敞开,是不是说明他那里正川流不息?

钱佐现在是失踪了,找寻钱佐的重任自然落到了这帮大臣手中,但这帮大臣也必须做两手准备,那就是钱佐万一不回来了,谁来继承大统?那么钱倧那里自然是静不下来的。

我重新回到街上,走到一个摊子前。

那里坐着一个长须的中年男子,摊前写着一个大大的“卦”字。是个风水术士。

我把包着瓷瓶的包裹往他那桌子前一放,指了指他的衣服和竖在背后写着“神算子”的布幡,对他说道:“用这个瓶换你点东西。”

重新出现在循王府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变作了一个年轻的相士。

我大摇大摆,故弄玄虚地朝大门靠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钱倧见面,还真得费不少的心思。

几个王府的护院围了上来,看样子,他们是驱赶我离开的。

我手捏兰花指,带着几分神秘,压低嗓子对那几个护院说道:“本仙乃是奉我玉皇大帝的旨意前来,有天机说与循王殿下听的。”

那几个护院只当我是骗钱的人,依旧要把我赶走。

“几位不忙赶我,本仙看到循王府内红光冲天,乃是极大的祥瑞。几位爷,不是本仙胡说,循王爷近来只怕有天大的喜事。”

那几个护院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知道那些内幕,但多少会有些谣传的。皇帝病危的事,外人不知,但循王府里肯定还是有人知道的。

世界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护院看到循王府车水马龙,多少也会揣测点什么的。虽然还是把我往外请,但脸上已经不由自主添了几分的相信。

第67章 药王

我看他们脸上都带了几分客气,心知进循王府的事有谱了。我依旧弄着玄虚,“循王爷与本仙倒也是有些机缘。你们不让本仙进去倒也无妨,只是莫要坏了循王爷的前程。”

我压低嗓子,哼哼笑了两声,便又觉得我那笑声显得有些女气,连忙咳嗽两声盖过。

想必我这模样,在他们眼中有些阴阳怪气。护院几个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只是我家王爷正在会客。只怕…”

我当然知道钱倧在会客。我笑道:“也行,你只需去同他说一声,让他来见本仙也好。”

护院们更是大惊,看我一副胸有成竹,怡然自得的姿态,不知我是真的大有来头,还是说着疯话。

他们家的循王爷,除了钱佐,便是这越国最首屈一指的人物,就是西湖边上那闻名遐迩的灵隐寺,那庙里头的方丈和尚,也都对循王恭恭敬敬的。我一个臭“算命的”能有这能耐?让钱倧来见我?

看他们多少有些不相信,我于是随手把袍子里做底的布扯了一块下来,从地上撮了一小撮土,包在布里头,递到那护院手中,“你只需把这包土交给循王,同他说一个西湖藕塘的大仙要替他看天相就是。”

那护院半信半疑,但还是顺手接过了。

被循王打赏不打赏倒是其次,万一因为没有放我进王府而被循王教训一顿,那可不是几下板子能解决的。

于是,几分钟后,我被请进了王府。

钱倧当然不会出来迎接我。他也要避开嫌疑的。我被安置在一间偏厅之中。面前摆着瓜果糕点,娇小的婢女时不时会为我的茶碗里加点茶水。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钱倧出现在我面前。他应该是不动声色送走了他府上的客人,才敢往我这边来的。

他一进来就带着一脸红光,想必那客人是来谄媚的,往钱倧脸上贴了几层金。钱倧听了那些人的奉迎好话,自然有些得意洋洋,飘飘然起来。

钱倧看到我,稍稍惊讶,一边示意婢女退下,一边笑道:“差点没认出来了。”他走到我面前,打趣道:“戴皇后穿上这相士的衣服倒也像那么回事,呵呵,给本王算上一卦吧。”

“王爷还需要算么?”我话里有话,“王爷红光满面,只怕不久就要更上一层楼了吧?”

钱倧本来还乐呵呵的,但那副笑容早已经到了末期,听到我的话,想必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脸色一变,甚至带了几分惨然:“旁人只道是戴皇后的同谋把皇上给劫走了,可我却不是个傻子。救走戴皇后的人,就是钱佐吧?!”

他果然是知道的。

原来,所有人都因为我被奇妙的黑衣人救走,而和钱佐的突然失踪联系起来。没人会想到昏迷不醒的钱佐能够意外地苏醒,只当是被我给掳走了。更因此定了我的罪名。

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换做男装出来,只怕一出戴府就会被捉了去。如今杭州城门紧闭,不让任何人出入,甚至还挂上了通缉令。(生平第一次被人挂在墙头,我还真有些好奇自己被画成什么样。)

群龙无首,钱倧便无可厚非地被推了上来。皇上不见了,越国的大事与寻找皇上的重任无可避免地落在了钱倧的肩头,钱倧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监国”。至于之前钱倧有意放我出宫,也被巧言令色的他描绘成了“打入敌人内部”,本想假意放我出宫从而找到我的同谋,最后一网打尽,替钱佐拿到解药的。哪晓得半路杀出一个黑衣人…

总之,真正较真的人是在少数,即便有些元老不满,也不会在皇上生死不明这样的关口去挑起纷争。

成为监国的钱倧门庭若市。他只不过回来稍作歇息,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监国,要是钱佐永远不回来,那钱倧不就是皇上了么。

钱倧说:“他到底想怎样?”

我看他,脸上一脸的惊疑和丧气,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钱佐的病的。虽然他明着表示看不起钱佐,其实在钱倧内心深处里,这个兄长绝对是让他最畏惧和看不透的。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我想,他定然以为钱佐又是在耍什么把戏。

只是,钱佐这次的把戏,让钱倧完全猜不透。

我决定把那个秘密压在心口。我苦笑:“王爷应该猜到皇上的毒没有解。要是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会出现在王爷这里了。对不对?”

钱倧这才脸色好看了点。他嘴巴里带着腥味:“钱佐这次居然玩火自焚,戴皇后心里头应该觉着甜蜜吧?”

我没有理他,他和钱佐都是练过功夫的人。他看钱佐今天早上的表现,想必知道钱佐的超常发挥和迅速枯竭。

我说,王爷,下毒的人,有消息了么?

“你说那个羊牱的女人?”钱倧淡淡道,“她死了。”他说的很平静,我知道他所找到的,绝对不仅仅于此。

“死在哪里?尸体可在?”我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直注视着钱倧,我害怕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我找钱佐,假定的前提是他潜意识的想要帮助钱佐,可是现在,他明显有些懒洋洋。

钱倧说,尸体我找着了,你要是想见,我可以带你去看。只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我有些似懂非懂。

钱倧道:“是啊,浑身赤裸的女人,每一寸肌肤都被虫蚁咬成了一个一个的口子,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被咬成那样一副血淋淋的模样,就连本王看了都十分寒心。”

钱倧不无夸张地配上了一副森然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说的倒绝对不是假话。可是一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虫蚁咬了,还浑身赤裸,“莫非是受了什么刑罚?”

我显然猜对了。这个女人刺杀钱佐的行为只是她自己一时兴起,她只是想为她妹妹报仇,在没有组织上许可的时候就独自行动,最后虽然成功了,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说起来,这组织纪律倒是满严格的。

钱倧继续说道:“要不是找到这女人的尸体,我还不知道她背后的大人是谁呢。”

“是谁?”我吞了吞口水,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妹妹都口口声声喊着的“大人”抑或是“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钱倧并不直说,而是叹了口气,从那女人的尸体说起。

那女人受的刑罚叫做天香食。名字好听,却是极其残酷的一种刑罚。在人的皮肤上涂上一层草药。那草药能够吸引一种食肉的虫子,虫子一口一口咬着人的肉,每咬一口,便痛一下,就如同那千刀万剐的凌迟,痛入骨髓,却又死不了,直到血流干了,那分痛还没有消停。

只是,天底下养着这种虫子的,只有一个人。能够使用这种酷刑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羊牱的左贤王。

羊牱素来以野蛮著称。羊牱国家虽小,却并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这其中就多半算得是左贤王的功劳。外间传闻羊牱人擅长使毒,也都是从左贤王那联想来的。只因为左贤王有着一个让人侧目的外号,——毒手药王。

所以当我和钱倧把下毒的事安插到羊牱的头上,那么左贤王就无可避免地站在了风头浪尖上。他虽然擅长毒药,但毒药究竟不是万能的。要保住羊牱,也绝非用毒能够摆平的。更何况大理国现在正打算不计后果的把羊牱给灭了。

左贤王被暴露,他的婢女更是因一己之私行刺越国皇帝,无疑让羊牱雪上加霜,要是越国人知道是羊牱所为,必定会和大理联手,前后夹击,把羊牱杀个片甲不留的。

“那么,王爷在越国找到了那女子的尸体,便是说明羊牱左贤王也来了越国,是不是?”我眼睛一亮,“也就是说,说到解药,这位毒手药王,肯定有。”

“不错。”钱倧笑笑,然后没了下文。

我意识到钱倧没有接茬,但还是提醒道:“王爷既然知道这幕后之人是左贤王,那想必也找到了左贤王的落脚处了?”

“没有。”钱倧说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我没有查下去了。”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满不在乎,但还是按捺不住。

钱倧说,“因为我不想得罪人。”

第68章 阻挠

听到这句话从钱倧嘴巴里出来,我倒是不意外。看他那吞吞吐吐的行事便知他对此事早已不热心了。我冷笑道:“原来王爷之前说的公平竞争不过是句空话。王爷眼见得钱佐今日没得救了,便想着趁机把皇位据为己有。”

看钱倧不搭腔,我于是更加地激将道:“王爷自以为文治武功都在钱佐之上,但就胆量来说,便可见王爷实在比钱佐稍逊一筹。趁人之危,本就不是君子所为,王爷现在就沦落到了这种真小人么?”

我的语气有些尖刻,我为钱倧的袖手旁观而愤怒。我愤怒他居然不去救钱佐!

可是我的激将根本没有刺激到钱倧,按道理来说,以钱倧的性子,毛躁而急功近利,虽然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但也不应该是一个假他人之手的小人。

可是钱倧却隐忍着我对他的咆哮和羞辱,他对我说道:“戴皇后不需要说了,反正我肯定不会帮忙就是。说起来,我也不是个傻子。无论怎样,钱佐死了,我继承这皇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也算不得什么真小人。”他顿了顿,努力使自己的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钱佐要是死了,这游戏确实就不好玩,但要是为了他而得罪人,那就不是玩游戏那么简单的事。”

他这说法,倒也不像是故意推脱的借口。何况我一直认为钱倧虽然视钱佐为仇人,但说到底只是想在他面前,在越国人面前证明自己比他强悍,如今钱佐被外人所伤,他应该会产生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才对。可是…

我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王爷是不想得罪谁?”

钱倧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一笑,“你猜得到的。有些事,恐怕并非如你我所愿的。”

他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天底下还有什么人会让钱倧敬畏,变得畏手畏脚?越国虽然算不上强国,但偏安一隅,倒也不用仰人鼻息。钱倧见我迷惑不解,又看了我一眼,我忽而有所触动,嘴皮子上下动了动:“慕容楚歌?”

钱倧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你怕他做什么?这件事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听到这个名字,我没有丝毫的好感,尽管那画中的人儿美轮美奂。

钱倧道:“他刚才派人来叮嘱我,要我不可插手。”

“他让你不要插手?那就是说,他知道下毒的人是毒手药王,更知道你查到了此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容楚歌远在晋国,怎么就像长了千里眼一样,“还是…这件事根本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钱倧摇头,“那我不得而知。总之,他不让我插手,我便不插手好了。我得罪不起他!”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竟有些垂头丧气。

什么叫得罪不起?

“他慕容楚歌就真这么了得?!哼,我还不信这邪了。”我大咧咧的在循王府里大放厥词,不免让钱倧皱起了眉头。

我有些不解,倘若钱倧不敢得罪慕容楚歌,又怎会生出用我为诱饵诱骗慕容楚歌的银月玦,那不是等同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么?

“今时不同往日。”钱倧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一个踽踽独行的老人,逃不过岁月的磋跎。似是对我说,更似自言自语,他瞄了我一眼,“晋国恐怕将不复存在了。”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如同钱倧一样,有太大的感慨,五代十国,这些小国终究要合而为一的,或是归辽,或是归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