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茉坐好。宋行楚坐上驾驶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四下看看,难以置信至极:“你确定这不是玩具?”

乔茉狗腿的指挥他可以把座位再往后挪挪,空间会稍稍大点,应该会的吧,恩。

柠檬Q在宋行楚沉默的鄙视中奋力冲了出去,融入一片霓虹。

上路以后,他认真地开始讲解,她的车有多少马力,平常在多少转速时是这种车型比较合理的速度。然后要看路标,要看地上的路标,要和前车保持多少车距,过十字路口时,不管什么灯都应该减速。

乔茉侧首看着他,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他穿着最简单的衬衣,可是细节处还是一丝不苟。袖口领口的扣子一颗不少的扣着。熨烫平整的衬衣服帖稳妥。她小小的陶醉一下,这衬衣是她熨的!

讲解时认真的神情,胸前密密麻麻的扣子,都透着禁欲的诱惑…乔茉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等红灯时他疑惑地瞄她一眼:“你听明白了没?”

她微笑着点头。继续YY。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侧脸冷峻刚毅,好看的线条利落干脆。如果眼神加上一丝空洞颓废,完全是男模范儿。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孔,就算不是出身富贵,估计也能靠脸吃饭。闵晓说过,看一个男的长的如何就知道他是暴发户还是名门贵公子。如果一个男的长的差,那他只能是爸爸辈开始有钱,如果一男的长的好,应该是出身世家。

乔茉说,你这不是谬论吗。闵晓反驳,如果一男的有钱,至于娶丑媳妇嘛?儿子如果丑,那就是妈长的不漂亮,就说明他爸年轻时还没钱找漂亮老婆。

世家子弟为啥个个长得精华,那还不是世代改良的结果。三代才出真正的贵族,就是这么来的。

大家被闵晓的理论折服,的确有那么点道理。乔茉想到宋行楚的外婆就是一法国美女。和她自己这个带点维族血统的小混血比起来,他果真混的比较正统。

乔茉记起对着他怦然心动的一刻,就是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纠正她的法语发音的时候。仔细想想,这男人,露出无害的笑容时,真的很杀~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好看的侧脸变成了严肃的正脸。

他停在一处,双手附在方向盘上,探究地看她。

乔茉脖子一昂,不懂不要紧,最重要装懂。在中国当学生的谁不知道这一点,大声回答:“懂,当然懂!”

“我刚刚教你怎么分东南西北。你说说看。”

“啊,东南西北…这个和开车有什么关系。”

宋行楚抚额:“方向当然很重要!不但开车,就是走路也要知道!”

“嗯,早上的时候,太阳在东边,下午在西边。”她停下来瞄他,他只能给予肯定的眼神示意她继续,对,就这么说,说的很好,你很聪明~OMG

“然后…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对。”

“…可是,要是下雨,太阳没出来呢?”

“…”-_-|||

“买个指南针粘在方向盘边上就行了吧?”

“一边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车子不知怎么就开的远了,停在市郊的一处工地附近。三三两两的工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道路边上有一个大大的铁桶,有人正在卖烤红薯。

乔茉没由来地开心,指着叫:“烤红薯,停下来停下来,我要吃!”

宋行楚不放心地看着那个铁锈斑斑的桶子:“能吃吗…”

乔茉翻他的裤袋:“我没带钱包。你钱包呢?”

“不好意思,没穿外套,好像也没带。”

乔茉巴巴地看着,少许失落。忽然眼睛晶亮地去翻车前的储物格,摸出几个硬币,洋洋得意地比划了一下,下了车。

她举着一根长的像黄瓜的烤红薯回来,介绍道:“瘦的红薯比胖的好吃!”

瘦的红薯被掰成两半,的确很赞。香甜四溢塞满了小小的车厢。

柠檬Q停在路边,里面的人在夜色下,啃着红薯。

“你吃点?可甜了。”

“谢谢,不吃。”

“真的甜。”

“谢谢,真的不吃。”

乔茉白他一眼,一手半个,左边一口,右边一口。

“慢点吃。”宋行楚打开一瓶水,“要喝水吗?”

乔茉看着水点点头。想腾出一只手来,水却被他送到了嘴边。

眉眼温柔,宠溺的笑,他说:“就这么喝吧。”

呃,被人投食的感觉,呃,好像还蛮甜蜜的…

吃点红薯也笨笨的,嘴角还挂着一点。手指微动,轻触一下她的唇角,“这里都吃到了。”

她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应道:“哦。”

本来只是手指的一点涟漪,不知不觉就演变成了一个吻,轻柔地,细腻地,连心都要丢掉的一个吻。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然后他就笑了,说:“嗯,的确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宋行楚:你到底把我影射成强取豪夺啦。

落:开玩笑,这是第一层所见,看过盗梦空间没。我想学学......

宋行楚腹诽:就你那两把刷子还盗梦空间!

落:我的GUCCI呢?

实话实说,这个礼拜不知道在忙什么,存稿快售罄,一个字没码的人表示很有压力。

同学们给点力,戳戳《包养协议》

有些留言超级给力,让我很有方向感啊。捧脸,灿烂笑。

——本章补齐,搞定,收工!

9

9、交锋 ...

“乔茉,别生气了,那个女生,我真不认识她。”

“乔茉,我发誓,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你…哈哈哈”

“乔茉,我们永远在一起…”

“乔茉,乔茉,乔茉…”

·······················

“乔乔。”

他柔声轻唤。乔茉在他温暖的怀里醒来,眼睛肿着。来回蹭间,她感觉到他胸口的潮湿。

“怎么了?梦里也能哭得水淋淋的。”他静静拥着她,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她的背。

眼睛痛,试了几次睁不开,也就算了,乔茉圈绻在他怀里,止不住一下一下地抽噎。知越,她的知越。那个原本属于她的清朗少年,为什么,他总是盘踞她的思念,不肯离去。

无数次重复的梦境,相同的内容,他哀伤地质问,她无言以对。灰蒙蒙的雾气中,她看不见他,也丢失了自己。

“好点了嘛?要喝水嘛?”他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乔茉摇摇头,死死抱住他。

“那好吧,睡吧。”

她好像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迟疑:“我…我梦见爸爸了…”

“不是都挺好的嘛,要不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吧。”

“嗯。”

一夜辗转,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都是蔫蔫的。精神萎靡但敬业爱岗的乔茉一大早就猫在茶水间冲了一大杯咖啡,捧着出来,艾米丽笑着看她发青的脸色,问:“昨晚没睡好啊?”

语气暧昧之极,引得经过的卢敬铭放慢脚步,侧首看了她一眼。

维融要过来视察设计部关于境外开发的进度,办公室变得异常热闹起来。说是上午到,设计部人仰马翻的准备了一番最后又被通知改成了下午。

午休的时候,艾米丽抱着话梅桶来找乔茉闲磕,话题三句不离汪孝萱。

“你知道这女的以前是我们老总的女朋友吗?”

“据说当年臣信和汪海合作了很多项目,两家又是准姻亲,关系密切得不得了。但是我们老总危难之时,汪海把能撤走的都撤走了,撤不走的,像没有开发的地块,居然要分开各自开发。反正超级不厚道。这女的当年这边和老总分手,那边立刻嫁去了大马。承上启下的刻不容缓。”

“再吃一个?”艾米丽把话梅桶汪乔茉面前一递。

乔茉摇摇头,“牙都倒了,太酸,不吃。你知道的真不少。以后不做行政,可以考虑从事娱乐新闻行业。”

“不过,要说呢,这女的命真好。好像是老公死了,家产都归她了。”

“老公死了,算什么命好,老公活着,钱也一样是她的,又不是死了才归她。”

艾米丽凑近她,“可是她老公能有我们老总帅吗?死了,钱归她,自由归她。她这不就回来找我们老总来了,说不定,旧情复燃,老总又归她啦。”

乔茉沉默了一下,伸手去拿她的话梅桶。乱抓一小把,少说3,5颗,都扔嘴里了。

艾米丽笑道:“不是酸,不吃嘛。”

乔茉嘟囔:“以毒攻毒,就不酸了。”

艾米丽接着八卦,“以臣信现在的实力有什么必要要和她一起开发,那是块肥肉,凭什么请她吃。要我说,我们老总挺长情的,念旧哟。

我见过汪孝萱的照片,的确挺漂亮的,和我们老总站一块挺像那么回事的。虽然当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但男人啊,对自己曾经的女人都是狠不起来,也下不去手的。”

乔茉趴在桌子上,“你不仅能跑新闻,还能写人物志,顺道再写写社评都行。

艾米丽随口问:“设计部就你一个女的,下午汪孝萱过来,会让你去接待吗?”

乔茉暗叫坏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在婚礼上的偶遇,乔茉对这个女人已经疲于应付,实在不想再和她有什么交集,暗想着一会儿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汪孝萱还是那副淡雅宜人的样子,高贵得让你心生亲近,大约就是名媛的派头了。她看见乔茉,眼低似有微光闪动,客气地寒暄着:“乔茉,又见面了。”

旁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卢敬铭果真安排她陪着。工作流程而已,乔茉只能不卑不亢地安然处之。

最后不知道她是怎么安排的,到底剩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巨大的条形会议桌,两人分据两端。汪孝萱掩着嘴笑:“好遥远的对话。”

她走过去,靠在乔茉身边坐下,“陪我喝杯茶?”

说是喝茶,但实际上汪孝萱只放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就一直握在手中把握着,一定是她看不上的茶叶,喝不下去的。

“乔茉…”

“等等,”乔茉看着她,“如果你现在要和我说公事没问题。如果你要和我说私事。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汪孝萱露出一丝讶然的神情,“你是怪我上次和你那样说话?我和你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不是的,没有。”乔茉正色道,“你愿意怎么想或是愿意怎么说,都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和你不是很熟,也不打算和你相熟。所以如果是私事,我想保有不和你说话的权利。”

“你都把我绕晕了。”汪孝萱微笑,“我真没什么恶意,先别急,好吗。你和我可能没什么话说,可是关系到行楚呢,你的丈夫,他的过去,一点兴趣没有?”

“没有,”乔茉淡淡地看着她,“我只要把握他的现在,参与他的未来就好,他的过去,我没兴趣。”

“你嫁给他是因为爱他?”

“我没必要回答你。”

“一个男人在事业低谷,迷茫,软弱,空虚,再配合上酒精,实在没什么可能坐怀不乱,拒绝主动找来的女人。”

乔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帮你把你的助理找来,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汪孝萱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连和我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乔茉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拂开,“不是没勇气,是没必要。我为什么要和自己男人的过气女友坐在一起讨论他们已经逝去的往昔。你想缅怀,悼念,文艺的伤感请便,出门转左。”

汪孝萱脸色沉了下来,双手紧握,也抑不住身体的轻微颤抖,“我只想和你好好说几句话,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这么嚣张,难道你对你做的事没有一点羞耻?真是太可笑了。”

乔茉平静的看着她:“你猜我是怎么想的?不管我有多无耻,我都不需要对着你表现羞耻。不管你当初看到的是我骑在他身上还是他骑在我身上都和你无关。因为他当时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呵,他这么告诉你的?你信了?”

“像你这么喜欢说话的人,怎么可能看见我骑在你未婚夫身上这样的画面以后,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汪孝萱瞪着她,好一会儿,“你觉得我们当时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觉得我们现在也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臣信和维融可以合作?他为什么让我在他身边呆着?你这么能猜,你猜猜看?”

“很抱歉我对你不敢兴趣。我猜不猜忌自己丈夫更加不需要你提点。”

“丈夫啊,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他是你丈夫?”

乔茉沉默,转身离开。门在身后合上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汪孝萱说:“你的婚姻这么可笑,还不准人笑吗?

寂静的长廊,幽幽地响起一支老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被卢敬铭扶着站起来,乔茉一瞬忘记应该挂上合适的表情:“他们走了吗?”

“维融的人?已经走了。”

她还是茫然的表情,歌声还在继续。卢敬铭提示,“你的电话。”

乔茉愣了一下才反应,急急地接起来。

“你好,我是乔茉。”

“这里是秦呈监狱,乔小姐,乔西平刚刚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

美剧里面,那叫终身监禁。而我们,叫它无期。但至少还活着,至少她还是个有爸爸的人,能看见,能说上话。她已经很满足啦,在无数个律师摇着头看着她的时候,无期,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无疑等于福音。

四年前的乔茉对这一切的变故根本无知无觉。那一年,知越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奔赴一流学府。他出国前,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那一晚,乔西平兴致很高,微醺时拉着乔茉说,放心,你们不会分开很久的。过一阵我就送你去,奖学金不奖学金的,无所谓,没有也一样的。将来就在国外工作定居,爸爸给你买房子结婚。

乔茉扶着他站在老房子里面,笑着回答他:好啊好啊,到时候把你接去,你就在国外给我找一老外当后妈得了。

这样简单平凡却踏实,波澜不惊的日子,她过了太久。以至于一切发生时,她在很长的时间里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律师一开始就告诉她,金额太大,所以希望也不大。她不敢相信他们告诉她的那个金额,那样天方夜谭的数字,变成现钞,连她的家都放不下。乔茉不能接受,但是乔西平却老泪纵横地只说了一句话,爸爸对不起你。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乔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是怎么安全到达的。那一段时间完全真空了,没有意识,没有记忆。直到她扑到病床前,看见父亲鼻子里面插着吸氧的细管,旁边仪器上微弱的绿光簌簌跳动,意识才颤巍巍回来。

她一把握住父亲的手,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把脸埋在父亲的掌心,泪水滂沱。

她是爸爸心头的小茉莉,如珠如宝地被小心呵护。儿时记忆里的父亲是强壮伟岸的,宽大的肩膀就像一座山,爽朗的笑声震得她耳朵疼。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形容消瘦,仿佛干涸。残存的那一点生命力被装进了沙漏,乔茉看着它在眼前渐渐流失,却无力挽留。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是她的爸爸,她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她用生命去换也心甘情愿。可是她的力量是这样渺小。手颤抖着抚摸父亲的脸颊,整个心都塌陷下去。探视时间有限,随后管教人员在一旁提醒。她的心缩成一团,疼得没法站起身来。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近的触摸父亲,现在,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不舍地摩挲着。

乔西平还没有恢复意识,但暂时脱离危险。医生给出的结论是,目前情况稳定,但是否已经造成其它器官伤害还不是能确定,病情不容乐观。

乔茉拽着医生,大惊失色:“不是已经没事了嘛,这是什么意思呢?不乐观是什么意思呢?他能不能去更好的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