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以为她回了宿舍。我的手很痛,躺在床上睡了一下下,她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没接。我没有出去找她,手不方便嘛,有跟辅导员说。第二天我有去找,去了图书馆,我记得昨天我把刀抢过来后,(从图书馆)出去的时候我偷偷把她的刀扔掉了,怕她再做什么危险的事…”

沈子平急切地说,“那把刀在章靖鸣那里!他…”

聂羽峥抬手往下压了压,语气淡定,“我在取证照片里看到了。”

他一肚子话被堵在嘴里,黯然低下头。

“她的话有问题吗?”陈昱难以置信道,“她说谎了?”

聂羽峥轻轻摇摇头,“她并没有欺骗警察,说的内容也确实反映了禾诗蕊失踪当天的真实行动轨迹。她知道警察想听什么,但又说了一些跟禾诗蕊无关的事,这些事自然被忽略了,所以子平…在你的记忆里,卉璇只是个旁观者。可你别忘了,她是个具有完整人格的人,她必须具备一样东西,那就是——情绪。”

“她的情绪?”何安邦匪夷所思道,“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讨论她的情绪?”

聂羽峥对这种质疑不以为意,“卉璇反复强调了两件事,你们注意到了吗?”

沈子平撑着下巴,“什么?”

“受伤的手和自己抢刀的行为。”聂羽峥抬起一只手,“警察不会关注她的手到底疼不疼和她是如何见义勇为阻止禾诗蕊用刀伤害章靖鸣,为什么她至少重复了两次这些警察不想听的东西?因为当时的她有着两个层次的心理活动——第一层,禾诗蕊划伤她后却不告而别让她心里有所不满;第二层,她直觉认为,禾诗蕊为了掩盖罪责,赶着回去收拾□□,也顺带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去图书馆找寻禾诗蕊。为了对警察掩饰不满,她不自觉强调了自己血的付出。回答警察提问的时候,她也在进行自我调节,将这种不满的情绪压抑到最深处。”

林睿追问:“难道,她的不满跟禾诗蕊的失踪有关联?”

“据我所知,禾诗蕊不是一个低情商的人,卉璇被自己划伤,于情于理,她都必须陪着包扎。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走不可?宿舍着火?父母急病?还是重要的面试?”聂羽峥停顿一下,继续说:“如果具备类似理由,只要她告诉卉璇,就能得到理解,可她没有。说明她是故意隐瞒自己要去的地方或者要见的人,而且紧急到连一个谎话都没时间编造。她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难住了所有人,当年若能解开这个问题,案子也不会拖延十年未水落石出。

林睿搔搔后脑勺,“看上去,她就是临时起意,不管不顾地走了。”

“所有的临时起意都经过漫长的酝酿,‘临时’只是借口,在你‘起意’的时候,只会朝着肖想了一万次的方向走。”聂羽峥挑眉,“这是前不久一个双重人格案例给我的启示。”

陈昱拍了拍林睿的肩膀,苦笑着说:“我们怎么知道她肖想一万次的地方是哪儿啊…”

“从失踪前一个月禾诗蕊的行动轨迹和生活经历中找。”聂羽峥提示道,并将秋闻梵提供的线索重复了一遍,“极度自尊自信的人一旦遭受到打击,他的反应会比常人剧烈得多,甚至会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假设我们的猜想为真,禾诗蕊2月底到4月初期间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与人发生了关系,不可能不露出任何端倪。”

“非自愿?”何安邦见怪不怪,“也许是自愿的,事后又后悔了。”

沈子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非自愿。”聂羽峥坚持道。

“你怎么知道?”何安邦质疑。

“她随身带着刀。”

何安邦说:“整天被变态跟踪,带把刀虽然不合法,但也算正常。”

“那把刀一定是为章靖鸣预备的吗?”

何安邦语塞,抿唇沉默了。

“在我得到秋闻梵提供的线索前,出于思维惯性,我也认为刀是用来防备章靖鸣的。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矛盾之处——4月12日那天,章靖鸣只是忽然冒出来跟禾诗蕊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轻浮的话。章靖鸣的骚扰长达两年,想必禾诗蕊对这样的‘不期而遇’已然司空见惯,既然包中藏着刀,为何以前他做更下流之事时没想到掏出来自卫?是不是有一种可能——那把刀是才放进包里没多久,目的其实是防着一个比章靖鸣更加危险的人,这个人就是那个让她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的人?”

沈子平紧紧握着拳头,面色铁青,“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把刀竟然不是为章靖鸣准备的…也没把它和失踪案联系起来。如果当时查一查禾诗蕊何时、何地买了那个刀就好了!”

何安邦眉头紧皱,“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想,并没有证据。”

“我刚才说了,沈子平给我的资料中,两样东西最可信、最接近真实情况。一个是原始笔记本,另一个…”聂羽峥指着另外一箱资料。

沈子平站起来一看,愕然,“这不是我最开始给你的那些…”

聂羽峥颔首,“如果我们想知道禾诗蕊失踪前一两个月的行踪,谁能完完整整说个清楚?舍友?辅导员?还是跟踪狂章靖鸣?”

大家心照不宣,其实都知道最后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章靖鸣前不久也被人跟踪,并且那个人正确预测出他的行动轨迹,差点把他撞死。从这起案件中,我发现跟踪狂并不是一具闻着肉香才飞奔过去的行尸走肉,他们会思考、归纳,甚至推理,这也就是为什么章靖鸣总能提前出现在禾诗蕊要去的地方那里,偷拍照片、骚扰或是捡一些她的丢弃物作纪念。为了掩盖罪责,章靖鸣或许会向我们说谎。可是,他拍的照片不会。”聂羽峥俯身从箱子里找出厚厚一叠照片和两张相机储存卡,“两张卡里将近1400张照片,平均下来,两年里,章靖鸣每天至少偷拍2张。根据每张照片的摄制时间,我挑出当年2月底到4月12日的所有照片细细查看…”

沈子平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子,“发现什么了?”

聂羽峥扬扬唇角,“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现。”

沈子平的心情被他弄得起起落落,都快得心脏病了。

“禾诗蕊对很多人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尤其章靖鸣。他对当年的一切,或许比大多数人都印象深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子平,继续说,“难道他不想知道她在哪里?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恢复意识、伤情稳定之后,我去探望了这个特殊的伤员。”

说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想听听吗?”

一提到这个人,沈子平难掩厌恶,但还是闷闷地说了句:“那就…听听吧。”

聂羽峥按下播放键,一阵沙沙声后,录音笔中出现的一段对话仿佛把大家带回了他去探望章靖鸣的那一天。

第73章 人格面具(3)

房内很暗, 床头柜上放着一些药瓶,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横躺在地上, 枝折花落。聂羽峥拾起花束,斜放在矮柜边。章靖鸣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但从紧绷的唇角和眼皮下不断移动的眼球上可以发现,他只是假寐而已。

“你来做什么, 看老子笑话?”他沙哑地开口。

聂羽峥走到窗边, 将窗帘拉开一半。

“操!”章靖鸣抬手遮住眼睛。

聂羽峥回身走回来, 把一叠照片扔在章靖鸣盖着的被子上。他很不满地瞪了一眼, 看到那些照片时, 一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失败了。他继续爆着粗口, 叫护士帮着将病床上半部分抬高, 使他呈半躺姿态。

“你们真是落井下石啊,还嫌老子不够惨是吧?”章靖鸣质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趁我变成个残废了, 再次拿这件事情污蔑我?这些照片能他妈说明什么问题?”

“禾诗蕊失踪前一个多月里, 去过什么她以前不可能去的地方?见过什么你不认识的人?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表情?”

“操你妈的, 十年了!”章靖鸣赤红着眼,毫不顾忌地乱骂着脏话, “那群笨蛋查不出来, 关老子什么事!我问你十年前你老妈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你他妈倒是说来听听?”

面对他的谩骂, 聂羽峥不急不躁,“你想不起来,这些照片或许可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偷怕这些照片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小插曲。”

章靖鸣愤怒地看了他很久,随意抓起一张照片看了一眼,扔掉,又抓起两三张,再次粗暴地扔在了地上。“哪来的照片!我他妈能想起什么?!禾诗蕊就是我杀的,行了吧?你叫他们枪毙我算了,至于费尽心思弄这些不知打哪来的东西寒碜我、给我添堵!不就是死吗?我杀人了!来呀!抓我呀!”

——————

听到这里,沈子平一拍桌子,大喝:“听到没?!他承认了!禾诗蕊就是他杀的!”

何安邦这时倒很清醒,摆摆手,“他这话怎么能信呢?”

沈子平臭着脸,重重“哼”了一声。

录音继续播放着:

聂羽峥淡定的语气像是在给对方的怒火浇冰水:“你能拍下这些照片,肯定对禾诗蕊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我现在不是来翻旧账的,而是…”

“我拍的?”章靖鸣抽动着眼角,带着恐怖的表情“哈哈哈”了几声,“少他妈放屁,我自己拍的照片,烧成灰我都认识。我不知道你哪搞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我都承认是我杀了人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沈子平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抓我?叫他进来,有本事就他妈把老子…”

聂羽峥目光忽然变得冷厉,定定盯着他,确认道:“这些照片——不是你拍的?”

他洗出来并带给章靖鸣看的,都是当年下半学期开学后的偷拍照片,一共80多张,来自章靖鸣相机的第二张储存卡。

“我不想再跟你掰扯这些。”章靖鸣不耐烦道,故意刺激他,“不如把你的女朋友小年年叫来,咱们仨一起愉快地聊聊?”

“章靖鸣,你刚才说的话很重要。既然你对禾诗蕊旧情难忘,就一定想知道她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十年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

“她不是一直都在吗?不过换了个名字,叫…祝瑾年。”章靖鸣扬起一边唇角阴阴地笑。

聂羽峥威而不怒,“这些照片只不过是你当年偷拍照的十分之一,就算否认掉这些,也否认不掉其他一千多张。何况,你的两张储存卡早在十年前就被扣留用于侦查了,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确认照片是不是你拍的这种小事?”

“等等。”他叫停,“聂羽峥,你确定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报复我?”

“报复你我需要靠这些照片?”聂羽峥的手指来到输液调速器上,目光忽然有些邪性,“我帮你调快一点,就能让你爽个够。”

章靖鸣带着疑惑打量着他,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我跟踪禾诗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我对她的爱,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但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拿着一堆不是我拍的照片非要老子承认。哦…我知道了,想趁机嫁祸在我头上?行,这些照片你送给我,随你的便,你跟他们说,是我拍的。这样行了吗,我们伟大的聂—组—长—?”

聂羽峥当下意识到,章靖鸣说的很可能都是实话。他向护士借来一台笔记本,将事先拷贝在u盘里的所有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播放出来给章靖鸣看。

章靖鸣带着诡桀的表情,贪婪地看着笔记本屏幕,好像获得了巨大的快感一样,重重地喘息着。

见他那样,聂羽峥关掉了播放器。

“你干什么!“他生气地吼。

“让你看照片,不是为了重温旧梦。“

“你是不是人?老子现在都这样了,你他妈还对我这么残忍?我命令你,把这个u盘给我,这是我拍的东西,我有权利拿回来。“章靖鸣瞪大眼睛盯着聂羽峥,非常急切地说。

“可你刚才说,照片不是你拍的。“

章靖鸣捡起散落在被单上的一叠照片,“你给老子听清楚,这些——不是,你u盘里的那些——是。”

聂羽峥垂眸沉思,将u盘属于第二张储存卡里的照片文件夹打开,播放不到五张,章靖鸣就叫了起来:“我要看刚才那些!”

“为什么不看这些,照片里的难道不是禾诗蕊?”

“这些不是我拍的。”

“现在这些照片,全部源自你的第二张相机储存卡。”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

“那么,第二张储存卡里的照片,你有备份吗?”

“还来不及备份,就被沈子平那群警察给没收了。”章靖鸣仰着头,半眯着眼睛,一身戾气忽然收敛起来,“我已经十年没有见过这些照片了…诗蕊…诗蕊…啊…聂羽峥,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照片还给我,我一定搅得你一辈子不得安宁…我就是死,也要跟这些照片死在一起…”

“你的两张卡,当年交给了沈子平?”聂羽峥提高音量,再次确认。

“不光是卡,还有我写给诗蕊的情书、我为她写的日记,我对她所有的爱,都被他们夺走了…”

聂羽峥忽然暂停了录音的播放,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林睿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子平,不光是他,陈昱、何安邦都把目光转向了一脸震惊的沈子平。听了章靖鸣的话,他们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第二张储存卡里的所有照片都被人替换过,或者说,这张卡根本就不是章靖鸣的,被人偷梁换柱放进了警方的调查资料里。这意味着第二张储存卡里一定有什么跟禾诗蕊失踪相关的线索,可惜,现在已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毁了。

“…羽、羽峥…我…”沈子平额头上迸出几滴冷汗,神情有些恍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我以人格甚至生命向你们保证,我或许有偏见和私心,但…绝对没有在章靖鸣的东西中作手脚。”

现在大家谁也不敢说话,只能巴巴地看着聂羽峥,尤其是当年和沈子平搭档办案、一起收集证物的何安邦,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不知该不该跳出来也表个态。

陈昱和林睿面面相觑,偷偷看了一眼沈子平,互相传递了一个“现在该怎么办”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聂羽峥表情轻松,忽然开口道,“录音还没完,接着听。”

——“u盘里的照片我可以给你,但有个条件。”聂羽峥的声音响起来。

“你跟我谈条件?”章靖鸣讥讽道,像鬼一样翻着白眼,“那本来就是我的。”

聂羽峥作风凌厉,“啪”一下把屏幕合上,作势就要走。

“站住!”章靖鸣大喝,“有什么条件,快说!”

“警方要你提供线索的全部过程——是沈子平亲自搜出你的相机,拔下储存卡带走,还是由其他警察转交给支队?”聂羽峥顿了一下,提醒他,“若有一个字和我了解到的情况对不上,你就别想得到这些照片。”

章靖鸣死死盯着笔记本,好像一闭眼它就会飞走一样。回忆了半晌,他开口道:“当我知道诗蕊失踪时,已经被隔离在宿舍之外了。辅导员陶晓伊也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授意,宿舍锁了,钥匙没收,还他妈来劝我自首!自首个屁!直到那群警察把我的桌子椅子衣柜洗劫一空,我才进去。我的电脑、手机、相机、抽屉里的东西全被他们拿走了,很久之后才还我。尤其是相机,他们拿走了我的卡,只把设备还给了我。他妈的里面一张照片都没有!老子要那个相机干什么!操!我找过他们很多次,别说卡了,连照片都不拷贝一份给我。当时办案的沈子平还有一个叫什么安邦的,我操他们全家!破不了案,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多少次盘问我4月12号13号都干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谁可以证明…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在我的卡上动了手脚,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卡,装满禾诗蕊的照片,诬陷我想害她…”

“也就是说,在你和你的同学被隔离在宿舍之外以后,只有辅导员陶晓伊有钥匙,而你再也没有触碰过相机。”聂羽峥严肃地问,“有人可以证明吗?”

“怎么你的语气跟那些警察一模一样,真令人恶心。”章靖鸣回答,“你不相信我,去问问陶晓伊和我当时的舍友,想必他们都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谢谢你的回答。再见。”

“我操!你站住,你不是要把照片给我吗?喂!!聂羽峥!!你不守信用!操!!你…”

章靖鸣的叫骂声渐渐减小,录音也到此结束。

第74章 你是螳螂,我是黄雀(1)

“流氓!”沈子平骂道。

“对, 这个章靖鸣是够流氓的…”何安邦附和道。

“我说的是他!”沈子平指着聂羽峥。

聂羽峥气定神闲,抬眼看了看他, “你的嫌疑还没洗脱,就敢说我是流氓?”

“不管洗不洗脱,你都是个流氓。我刚才差点有理说不清、含冤而死, 章靖鸣被你气得够戗,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问题。”沈子平挥挥手,表示这事先不计较, “从陶晓伊锁宿舍开始,到储存卡交到我们手里这段时间, 只要有机会接触章靖鸣相机的人, 都有可能偷偷把卡换掉, 而换卡的这个人,就是禾诗蕊失踪案最大的问题人物。照这样看,我、安邦和当时所有参与办案的同事们都有嫌疑。哦…还有陶晓伊,她也有可能,毕竟只有她能打开宿舍。”

何安邦带着一丝窘迫, 摇了摇头,“今天我来凑个热闹而已,居然成了嫌疑人。”

“你、沈子平和其他办案的警察们没有嫌疑。”聂羽峥笃定道。

刚才因为录音一头冷汗的沈子平听了这话, 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找到了陶晓伊, 问了当时警察取证的情况。”聂羽峥说, “她说, 你、何安邦和其他两个便衣进了宿舍,翻出了许多东西打包带走。两个便衣我也查了,他们资格比你们老,去之前就有过分工,电子类产品主要由你们两个年轻刑警负责提取,他们取走的仅仅是章靖鸣衣柜里藏着的一些女性内衣裤,并没有碰过电脑、相机和储存卡,互相都能证明。何安邦不是鹏市人,十年前,跟你一样是新入职的刑警,3月底正式上班,和禾诗蕊没有过接触,理论上不可能换卡。至于你…”

沈子平知道他在卖关子,就故意不接话。

“第二张卡里的照片,时间跨度约8个月,也就是说,禾诗蕊其实不仅仅被章靖鸣一个人跟踪,章在明处,这人在暗处,她失踪前的8个月,一直被此人跟踪偷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禾诗蕊很可能就栽在他手上,所以,她带着的那把刀,防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按照惯例,警察入职前都要经过至少3个月的封闭培训。3月底上班,意味着沈子平至少1月份就开始封闭,不具备偷拍禾诗蕊的时间条件,同样的,3月底才来到鹏市就任的何安邦也不具备。你们俩都可以排除。除非…那个跟踪狂买通你们俩帮他换卡,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犯罪分子怎么可能相信警察,这么危险的举动当然是自己亲自做比较保险。”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沈子平简直热泪盈眶,“我拿到卡,回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照片找线索,可当时我看到的就是这些照片,说明卡已经被换过了!”

何安邦点头道:“禾诗蕊失踪前一两个月都还被章靖鸣的跟踪、偷拍,如果谁在此之前换掉他相机里的卡一定会被他发现,所以,换卡这种行为一定发生在失踪案之后,也就是12号到我们去章靖鸣宿舍找线索的14号之间。”

林睿摸摸下巴,“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只换第二张卡?会不会是章靖鸣偷拍时把这个人也拍进去了?他怎么知道第二张卡中有对他不利的画面?难道第一张就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聂羽峥带着一抹淡笑,“值得探究的问题越来越多,意味着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