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一听,立刻说:“好啊,给我剪个短发吧。”

Mike惊讶地问:“短发?”

“是啊,夏天天气热,我洗头挺麻烦的,你就帮我剪个像男孩儿那样的短发,容易打理的那种。”

Mike想劝何棠,头发留那么长剪掉挺可惜的,但是何棠主意已定,Mike无法,只得依她的话做。

何棠和Mike一起走出房间时,叶惠琴看到儿媳妇儿剪得极短的头发,吓了一跳,何棠摸摸自己被推得光溜溜的脖子,笑着说:“好多年没剪短发了,这样子好凉快啊。”

九月,传来一个好消息,D市大剧院项目开了标,在秦勉和屠宝良的操作下,中勤建设破釜沉舟地集结了包括富洋建筑在内的八家公司围标,最终中勤、盛腾、富洋排在了前三位,中勤建设以7.8亿的投标价拿下了这个项目。

公司里一片欢腾,开标的当晚,秦勉回慕芳里吃饭,高兴地对父母和何棠说了这个消息。

另外,他还告诉何棠,经过了半年多,乔胜荣等人的案子终于做了审判,经过秦勉做工作,乔胜荣的受贿数额被量定在5万元这个标准以下,最终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这个案子判了以后,城南中学的工程就要按着程序走下去了,年底前肯定能把合同签了。这也是这次大剧院项目孙建军肯全力配合我们的原因之一,我答应他会帮他尽快搞定城南中学的合同。”

秦勉坐在秦理的床边,一边看着何棠给秦理喂饭,一边缓缓地说着。

秦理现在已经可以吃半固体的食物了,比如煮得很烂的蔬菜,或是熬得浓稠的骨头粥,他吃起东西来也乖了许多,鲜少会把围兜弄脏了。

“来,最后一口。”何棠舀起一勺粥喂进秦理嘴里,放下碗后,她给他擦了擦嘴,笑道,“今天阿勉来看你吃饭,你很高兴对不对?所以吃得特别好。阿勉这两个月好忙,回来的次数不多,我知道你想他啦。不过今天终于有好消息了,中勤中标了呢,你听到了吗?”

秦理起先并没有反应,一会儿后,他的脸微微地偏了一下,朝着何棠勾了勾嘴角。

“阿勉,你看,他很高兴哦。”何棠帮秦理解下围兜,转头看已经呆住了的秦勉,说,“对了,阿勉,你和飞飞现在怎样了?”

说到齐飞飞,秦勉的脸色又黯了下来,语声低沉:“她在上学。”

“我知道她在上学,我是说你俩现在怎样了。”何棠说话时,秦理的脸一直朝着她的方向,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也不知在看什么。

秦勉叹口气,说:“我和她…没什么希望。”

何棠“噗”一下笑出来,说:“你在说什么呀,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怎么会没有希望。”

说罢,她望着秦理,说:“当初医生都给阿理判了死刑了,我都没有放弃希望,你看,他现在进步了多少呀,我觉得他看得见又听得懂,就是不会说而已,但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开口的。”

九月中旬,秦理去医院里进行了详细的体检,这几个月来,他严格按照医嘱,除了每天进行适量的被动肢体训练外,还定期去医院进行高压氧和痉挛机的治疗。生病半年多,医生给秦理做了核磁共振和脑电图,惊讶地发现他的脑组织完全没有萎缩,而他在被反复刺激时,脑电图显示,他的大脑有明显的反应。

这个结果给了何棠、叶惠琴等人极大的信心,叶惠琴当场就激动地哭了起来。

植物人的鉴定标准并不统一,有些国家认为是失去自主意识三个月或六个月可以被确诊为植物人,但在一些发达国家,更倾向于失去意识十二个月才能被称为植物状态。

秦理的情况没有恶化,甚至有着明显的好转迹象,这当然让何棠欢欣鼓舞。

为了让秦理进行更好的康复训练,何棠和叶惠琴商量后,决定带着他搬回锦宏国际。

锦宏国际有许多先进的复健设施,还有适合秦理洗澡、放松的按摩浴缸,那里是秦理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他在这里会更利于康复。最重要的是,锦宏国际还有一个游泳池,医生说了,科学的水疗可以促进秦理的苏醒。

于是,国庆节前,何棠和秦理搬回了锦宏国际,她请了几位资深复健师,为秦理制定了详细的复健计划。

国庆长假前,何棠接到了何庆国的电话,父亲告诉她,宋月娥说,想要趁着长假带着何海一起来D市探望秦理。

何庆国和宋月娥早已经知道了秦理生病的消息,但是何棠并没有对他们说得太详细,更没有提到秦理也许再也不会醒来,这一下父母要来,何棠有些慌了神。

母亲的势利和尖刻何棠是了解的,她担心宋月娥看到秦理的现状后会要求她拿了赔偿款与他离婚,但是她又不能拒绝他们过来。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中,何棠迎来了风尘仆仆的父母和哥哥。

很意外,他们带来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叶惠琴知道亲家要来,也特地和秦树一起来了锦宏国际招待他们。

何棠一直把秦理藏在房间里,宋月娥看不到女婿,自然不高兴,何棠无法,只得去房里将秦理推了出来。

这时候的秦理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表情,他有时会笑,有时会眯眼,有时会皱鼻子,有时还会挂着嘴角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但是他的面部表情不像常人那样自然,笑的时候嘴巴会歪,眼神又是呆滞的,看起来会比较怪。

宋月娥三人看着轮椅上的秦理就呆住了,何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何棠有些局促地站在秦理身边,一双手一直搭在肩上,她很怕母亲会当场发飙,这样对叶惠琴和秦树来说就太伤人了。

这时,轮椅上的秦理似乎感受到了何棠的紧张情绪,他扭了扭脖子,微微仰脸对着何棠,眼珠子一转,还咧嘴笑了笑。他的左肩耸动了几下,似是想要抬起左臂,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何棠愣愣地看着他,她觉得,秦理是在告诉她,叫她不要害怕。于是,她的心就静了下来,打定主意不管宋月娥怎么说,她都不会离开他。

令何棠没想到的是,宋月娥惊讶了一会儿后就镇定了下来,她对叶惠琴说,何庆国多年行医,农村里时常有脑溢血的老人,何庆国有许多中药偏方可以化瘀止血,到时候可以给秦理试一下。

何棠差点惊掉下巴。

晚上,叶惠琴说要请何庆国一家去凡人轩吃饭,宋月娥拒绝了,提出和何棠一起准备晚餐。

母女两个再厨房里忙活时,宋月娥看了何棠帮秦理单独准备的饭菜,她尝了一点儿,说:“会不会咸了点?”

何棠一呆,也舀起一勺试了下,说:“还好吧。”

“秦理和我们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我们吃是刚好,对他来说就太咸了。”宋月娥很平缓地说着,“你就是不懂得照顾病人,我照顾你哥哥那么多年还会不知道啊,他们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吃太咸,对肾脏会有负担的。你要是希望他得肾炎,就给他这么吃好了。”

何棠:“…”

宋月娥给秦理的鱼沫粥加了点水,又说,“你煮粥时最好把蔬菜捣烂一起煮进去,他更容易消化,能补充维生素,还能通大便。”

何棠:“…”

宋月娥回头看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何棠呆呆地回答:“有啊。”

顿了一下,她大着胆子说,“妈妈,我以为你看到他,会叫我和他离婚的。”

宋月娥眉毛一挑,刚想开口,叶惠琴进了厨房,说:“亲家母,你们难得来一趟,怎么好叫你来做菜,你去外面看电视吧,我来弄好了。”

宋月娥笑得满脸开花:“没事没事,我是很久没见我家小棠了,怪想她的。想做点家乡菜给她吃,正好也给亲家母你尝尝。”

何棠:“…”

叶惠琴与她推脱了半天,没办法,只得退了出去。

宋月娥原本想要对何棠说的话,这下子又开不了口了,她一边将菠菜切得很细很细,丢进秦理的鱼粥里,一边粗声粗气地开口:“你个笨丫头,我干吗要叫你离婚啊,离了婚,小海的医疗费怎么办?我可都指着你呢!”

何棠转身打起了鸡蛋,眼眶却莫名地湿了起来。

马佑杰开车陪何庆国一家到处玩了一下,他们在D市住了四天就回去了,过了一个星期,何棠收到了宋月娥从泽土镇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分门别类的中药材,还附着一本详细的药方和食谱。

经过了系统的水疗和其他康复后,秦理的身体情况有了突飞猛进的好转。虽然他依旧不会说话,对于别人的提问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但是他的左手渐渐的能动了。

秦理手术时是脑部左半球出血,因此影响了的是他的右半边身体,当看到他的左手手指轻微地动起来后,何棠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助行天使”的孟老师给秦勉打了电话,说是孩子们练习游泳的场馆要让外地体校的孩子冬训及比赛,一个月里都不能上课了,她询问可不可以再借用一下锦宏国际的游泳池,秦勉问过何棠,答应了下来。

孟老师带着孩子们来锦宏国际游泳时,已是12月初,几个来过这里的大孩子都说想见阿理爸爸,孟老师只是大概地知道秦理的情况,她小心翼翼地打了电话给何棠,何棠一笑,说没有问题。

然后,她就推着秦理去了十三楼的游泳池。

游泳池空调开得很热,温暖如春,何棠只给秦理穿了舒适柔软的套头衫、运动裤,孩子们见到秦理,都欢快地围了上来,不过一会儿后,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章小元已经快要14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个头都窜高了许多,他夹着掖拐,手掌在秦理眼前挥一挥,回头问何棠时眼睛已经湿了。

“糖糖妈妈,阿理爸爸怎么了?”

何棠摸摸他的脑袋,说:“阿理爸爸生病了,暂时不会说话,但他会好起来的。”

周小胖也长大了许多,他不那么胖了,问:“糖糖妈妈,阿理爸爸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能啊。”何棠笑着说,“不信你们看哦。”

说完,她弯腰到秦理面前,轻抚他的脸颊,说:“阿理,阿理,孩子们来看你了呢。”

秦理怔了一会儿后,嘴角勾起笑了一下,他搁在腿上的左手轻轻抬起,手指动了片刻,何棠说:“看啊,阿理爸爸在和你们打招呼啊。”

一个穿着红底白点泳装的小姑娘叫妞妞,她只有五岁,因为车祸她的左脚有些跛,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不太稳当。她一直站在何棠身边,眼睛滴溜溜转着注视着轮椅上的秦理,听完何棠的话,她拉一拉何棠的衣服下摆,奶声奶气地说:“糖糖妈妈,我有办法叫阿理爸爸醒过来的。”

何棠笑了,问:“妞妞有什么办法呀?”

“只要公主亲了王子,王子就会醒过来。”妞妞一本正经地说完后,就一瘸一拐地走到秦理面前,她个子矮,费了老大的劲踮起脚尖,撅着红嘟嘟的小嘴啄了下秦理的嘴。

孩子们哄堂大笑起来,章小元赶紧上去把妞妞拉开,生气地戳戳她的脑袋说:“糖糖妈妈才是阿理爸爸的公主啊!你别捣乱!”

妞妞委屈地哭了起来,何棠哭笑不得,孟老师尴尬地把孩子们赶去练习游泳了,何棠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秦理身边,扭头看他,却见他脸颊都红了一些。

“喂。”她拉过他的左手,一根一根地舒展开手指,帮他转动手腕,“你得了一个小姑娘的初吻哦。”

秦理抿着嘴唇“望”着前方。

“你居然还脸红,我吃醋了。”何棠歪着头看他,这时,秦理的左手食指突然勾住了她的手指,甚至还有一些用力。

何棠低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她笑起来:“好啦,别紧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

她与他紧紧地挨在一起,一起“看”着泳池里的孩子们在教练的带领下,扑腾着水花。

有一些孩子经过了手术,已经融入了社会,不再来了;有一些孩子即将要接受手术,比如章小元和周小胖;更多的孩子则是新加入进来的,比如妞妞。

他们全是得了秦理的帮助。

12月16日,秦理和秦勉29周岁的生日。令何棠和叶惠琴高兴的是,秦勉把齐飞飞带回家了。

晚餐后,叶惠琴捧出了一个大蛋糕,大家围在一起为秦理和秦勉唱了生日歌,烛光闪烁,秦勉合掌许愿、吹灭蜡烛。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那也是大家的心愿。

吃蛋糕的时候,何棠连着吃了两大块,齐飞飞和何棠已经一年没见,她总觉得何棠有了些变化,见她大口吃着蛋糕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何棠姐姐,你是不是胖了一些?”

何棠一呆,秦勉、叶惠琴和秦树一起向她看去,他们几乎天天和何棠见面,并未感觉出她的异常,现在的何棠始终留着短发,秦勉被齐飞飞提醒,惊讶地发现,在洛杉矶时还变瘦许多的何棠,现在的确是丰满了许多。

何棠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手里的蛋糕也吃不下去了,她坐在秦理身边,扭头看他一眼,有些局促不安地说:“我…我现在能自己抱阿理上下床了,多吃一点…有力气…”

说到后来,她的头都低了下来,耳根子红成了猪肝色,但是其他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理一直坐在轮椅上,这时候他向着何棠转了转脑袋,张了张嘴,眼珠子分明是盯着她在看。

当然,不是所有事都是好的,进步的,令人心生希望的,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让人濒临绝望的坏事。

比如深冬的一天下午,何棠在喂秦理吃煮过的苹果时,他把一块苹果吞了下去,卡在了喉咙里。

何棠当时就吓白了脸,她一边高声叫叶惠琴打120,一边翻身上床翻过秦理的身体,抱着他的腰帮他拍起了背、揉起了肚子,可是他一直都没能将苹果吐出来。

他的面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起初猛咳了一阵后渐渐就变得无声。何棠伸手进他嘴里,想要帮他把苹果挖出来,无奈卡得太深,她根本就够不到。

她看着他侧趴在床上,无力地仰着脖子,知道他也是在努力,眼泪就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好久没有这样害怕,她害怕会这样子失去他,他的嘴里涌出了一些食物残渣,何棠也不管,她嘴对嘴地给他做人工呼吸,想要把氧气灌输给他,哪怕她知道这样是无用的。

看着秦理的脸色变得绛紫,连着身上皮肤和指甲都开始发青,何棠终于大声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抱着他,一边给他拍背,她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阿理!阿理!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你再用力一下,不可以放弃!不可以!不可以!!”

秦理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起来,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何棠疯了一样地拍他的背,抠他的喉,他嘴里流出了血,何棠知道是自己抠破了他的喉咙,但是她已经无暇顾及,终于,在一次拍背时,秦理身子一抖,他的喉咙里“喀”的一声响,然后一块缠着血丝的苹果就被他吐了出来。

他软软地倒在了床上,何棠浑身大汗地瘫坐在他身边。

她脑袋一片空白,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又对秦理进行了救治,他们将他抬上担架送去了医院,叶惠琴着急地随车走了。何棠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深深地喘着气,很久很久以后,她终于弯下了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要给娃儿哄睡了,所以没捉虫没修改,写完就贴了,明天更新时再修一下吧,大家先这么看。

再说一遍近期计划吧。

1、明天(12月30日),第四卷【爱合】完结,12月31日放送免费婚后番外,上次说错了,不是放82章,是放在81章(就是秦理和秦勉成长记那里)。

2、从1月1号起,更新番外+尾声。

番外有些特别,我要做一个系列,叫做【他她】,有几段配角的故事,每一段字数、详略都不同,标题都会注明是谁和谁,不爱看配角的姑娘可以不购买。之所以要写,一是因为他们的一些事是正文的补充,里面也会有阿理和糖糖出场;二是想写一下众生相的爱情,类似于一个个小短篇;三是因为【重头戏的阿勉和飞飞是我超级想写的啊啊啊!(悄悄说会有H)】

3、至于尾声,在【他她】番外系列后,就全部是糖糖和阿理啦,你们想看的,都会有哦~~都会有啊都会有~~

全文连番外+尾声必定在1月10日前完结,1月18日开坑《爸爸驾到》,是《那些青春,与爱有关》的姐妹篇,男主许洛枫,专栏已有文案曝光,感兴趣的妹子可以预先收藏。路总一定会粗场哦~~~

好啦,明天的重头戏,你们懂得,啦啦啦~~~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霸王票!大家破费了!!!

 

第107章

秦理因为喉咙被抠破有些发炎起热,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星期才回家。医生担心他因为缺氧而造成脑部二次损伤,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做了脑电图,确定没有异常才让何棠、叶惠琴放心。

回家以后,过了半个月就是春节,此时距离秦理手术失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秦理的确有好转、有进步,但在外人眼里,他还是和植物人没有两样。因为他依旧没有自主意识,不会说话也就算了,何棠反复问他简单的问题,让他用眨眼来回答是或否,他也不会回应,只是瞪着眼睛盯着何棠看。

医生说,其实秦理用了一年的时间恢复到这样子已经是奇迹了。他不忍心对何棠和叶惠琴说实话,转而去告诉了秦树和秦勉,说也许秦理就只能恢复到这样的程度了。

秦树心里自是万分伤心绝望,思考许久后还是告诉了叶惠琴。

春节过去后,三月初,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何棠与秦理日夜相伴,就像两个连体婴,24小时地粘在一起。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因为工作上的事宜,王宇霖来中勤建设找秦勉谈事,公事聊完后,他委婉地表示想上楼探望一下秦理和何棠。

这大半年来,中勤和富洋更多的是合作关系,秦勉和王宇霖时常有联系,纵是秦勉心里不齿王宇霖在城南中学项目上的所作所为,他也无法抹杀王宇霖在大剧院项目上对中勤的全力配合之功。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秦勉知道自己不能替何棠和秦理做主,就给何棠打了一个电话。

何棠听完秦勉的话,淡淡地说:“啊,让小马带他上来吧,我们在十三楼的阳光房。”

挂下电话,她继续跪在地上,专心地给一盆海棠移盆。这些海棠都长大了许多,有一些已经在小盆子里养不下了,何棠手上沾满了泥巴,小心地将一株海棠连根从盆里捧出来,移到了大盆里。

王宇霖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填土。

王宇霖站在那里,心中有些恍惚。这一天太阳很好,晒得整个阳光房温暖明亮,房里满是在春季盛开的鲜花,除去粉色海棠,还有红色的茶花、橘色的朱顶红、紫色的风信子、黄色的迎春花…一片姹紫嫣红,绚烂夺目。

何棠填完土,挽着袖子弯着腰,把大花盆搬去边上,而秦理则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待在一边,他腿上盖着薄毯,对于王宇霖的到来没有丁点反应。

何棠拍了拍手上的土,回过身来看到王宇霖,微微一笑,说:“王师兄,你来了。”

王宇霖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她剪着一头短发,整个人丰腴了许多,身上穿一身围裙,双手沾着泥巴,就像一个花匠。她的眼睛依旧大而明亮,笑起来时甜甜的,有些羞涩,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带着疏离的神情。

何棠摘下围裙,洗过手,拉出秦理身边一张椅子对着王宇霖说:“王师兄,你先陪着阿理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茶。”

王宇霖想说不用,何棠已经去了隔壁茶水间,王宇霖打量了轮椅上的秦理一会儿,又看看四周,终于走去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想了想,和秦理打了个招呼:“呃…秦总,你好。”

秦理自然是没有反应的,他歪着头目视前方,均匀地呼吸着。

王宇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一会儿后,何棠端着两杯茶回来,她在秦理身边坐下,对王宇霖说:“王师兄,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我听阿勉说你升职做了副总经理了。”

他们已有一年多没有见面,彼时的是是非非都已经随着时间冲淡了,此时的何棠回忆当初,觉得那时投标碰到的事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经过了那些事,她懂得了许多,成长了许多,又因为王宇霖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和秦勉合作,何棠也就淡漠了自己对王宇霖的恩怨。

王宇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头说:“说是副总经理,也就是老样子,分管市场和业务。”

何棠问:“阿姨现在好吗?”

王宇霖答:“做了化疗,还做了手术,暂时情况稳定,没有发现转移。”

何棠欣慰地笑:“那很不错啊。”

“你呢?你好吗?”王宇霖看看秦理,问何棠,“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何棠拉过秦理的手握在自己双手中,笑道:“他做手术的时候引发了脑出血,深度昏迷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在康复中。”

王宇霖皱眉问:“他会好起来吗?”

“会啊。”何棠笑得恬淡,“他每天都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