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园中高亭处,父王和母后已经煮着茶等她了。

在迷迭香花丛中窜了好一会儿,一个纵身,跃上了高亭,留小札在身后急急地追着,回头咯咯一笑,入了亭子,依旧一脸甜甜的笑颜,眼儿弯弯,梨涡浮现。

“父王,母后!”

林鸢点了点头,替她倒了杯茶,没有说话。

穆懿轩唇畔噙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只是看着她。

紫萱缓过神来,立马上前,像个孩子一般,从背后搂父王的脖颈,整个人都依偎了过去,“父王,出宫三日了,有没有想萱儿?”

这几年,父王并不像以前那样每日都会见见她,两三日见一回,也很少正面提起她的病情,仿佛是种默契,她也不愿意提。

“萱儿十九了吧。”穆懿轩说着,把她拉到了身前来,示意她坐下,深邃的双眸里沉淀了太多岁月的痕迹,如今却是淡然而澄明。

“嗯,萱儿都想嫁人了。”打趣地说着,权当这玩笑是开场白吧,今日本就要谈正事的。

“寒羽?”穆懿轩亦没多绕弯子,笑着问到,看了林鸢一眼。

林鸢仍是静静地喝着茶,不言不语。

“父王就准了吧?”紫萱笑着问到,话语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心里却在打着鼓。

“他哪一点配的上我天朝公主了?”穆懿轩认真问到。

“他五岁登位,十三岁阻止了肃亲王倾尽钟离兵力的一场大战,十五岁彻底肃清了肃亲王在朝中的一切党羽,由萧氏辅佐亲政,如今钟离的国力应该恢复到了战前了,而且,比父王亲政还早几年呢。”后面几个字,紫萱说得很小声很小声。

“这哪里能比,你父王当年还身中寒毒呢!”林鸢没忍着,不悦地看了紫萱一眼,只是,说到了寒毒二字,心又是不由得一紧,仍是低下了头摆弄着一桌子茶具。

穆懿轩却是大笑了起来,道:“他如今还想借助我月国力量,铲除萧氏一族,一揽大权呢!”

紫萱骤然蹙眉,这话是何意思,林鸢却递上了一杯茶去,隐隐一声叹息,这自然是和亲。

“和亲?他请求和亲?!”紫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正是。”穆懿轩淡淡答到,轻抿了一口茶。

“父王有何打算?”紫萱急了,怎么就偏偏要和亲呢?她并不打算以公主的身份去见他的。

“这算是国事了,待议。”穆懿轩眸中掠过了一丝复杂,允诺十年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时间一过,他可不敢保证钟离那批虎视眈眈一直想报仇的武将们会没有动作,更不敢保证,他的铁骑会安安分分。

有史以来,两国的战争总是在所难免。

“父王,我去!”紫萱小手一下子握住了父王的手臂,慌了,她心中在清楚不过了,若是国事,父王会选择替身公主,而且必定是个卧底!影阁的人已经撤出钟离七年了,毫无疑问,和亲为后,最容易部署密探。

“萱儿,这是国事。”林鸢开了口。

紫萱却是站了起来,退了几步,双膝跪下,一旁小札急了,正要向前搀扶,穆懿轩却抬手示意他退下。

“萱儿请求父王给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萱儿不想喝药,不想日日进那密室,只想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这辈子最后的幸福。”明亮的双眸直视穆懿轩,一字一句说得认认真真。

“七年没出宫了吧。”穆懿轩亲自上前,要将紫萱扶了起。

“父王,你给个痛快吧!”紫萱不起,紧锁这眉头,倔强地要一个答案,等不及了,已经磨着母后说了好几回了,父王总是每回答案。

穆懿轩手一紧,淡淡问到:“萱儿,你这是逼为父亲手杀了你吗?”

林鸢却早已别过头,掩面而泣。

“是成全,父王,不是杀了我,是成全,父王若是一辈子留我在宫中同母后眼泪相对,那才是杀了萱儿。”忍着心中的痛,说得认真,她不能再这么拖累父王和母后了,她也有自己的梦要去追,虽然代价很大很大。

“穆紫萱!”林鸢猛地站了起来,怒声呵到,留下她才是杀了她,这话,如此明显的威胁!

“父王,母后,萱儿求你们。”紫萱说罢,狠狠地磕下了头。

小札在一旁紧紧攥着双手,别过头,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些年陪着主子一日一日熬过来,也许,真的,够了!

林鸢捂着嘴,眼泪一直流着,其实昨夜一宿未眠早已做了决定,放手,一年的正常生活去追求自己所爱,和一辈子日日受煎熬,最后气衰力尽而亡,没有退路,二者之择,根本无需考虑,不能因为不舍,自私地留下她的,只是,今日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还想劝她,还想挽留。

静静地看着紫萱,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将早已带来的药放在了石桌上,忍不住哭出了声,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穆懿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唇畔浮起了一丝苍白的笑来,这女人就这么走了,昨夜不是说好了吗?会一直陪着的。

“萱儿,过来,父王抱抱。”淡淡地开了口,伸出双臂。

紫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慢慢起身走了过去,却是一下子扑了过去。

“父王…”大声唤了一声,一直忍着的泪终于决堤了。

“萱儿乖…萱儿不哭了,萱儿是最勇敢的,父王…答应你。”轻轻地抚拍着她那单薄的后背,如同小时候还能双手抱在手上那般,轻轻,轻轻,抚拍着。

125当年约定

琉璃宫。

紫萱静静坐在镜台前任由母后折腾着她的长发,这梳妆打扮之事,母后可比她还不笨。

“母后,父王答应不答应啊?”心中隐隐不安着,和亲一事还有待商量呢。

“放心吧。”林鸢看着镜中的人儿一眼,依旧是沉这眸子,一脸若有所思。

“母后,你可跟父王都说了吗?萱儿只带小札去,黑影叔叔也不带,皇兄都独自一人出去历练了,萱儿也不要任何保护,自己去争取!”自然明白不会那么顺利的,心中却越发的期盼了。

林鸢手一僵,仍是淡淡问到,“萱儿,你想争取什么呢?”

紫萱看了一旁的小札一眼,转过身来,低声问到,“争取像母后和父王一样的感情,当初母后是相府的小姐,和父王的婚姻不也是一点儿都不单纯吗?”

母后的故事,她全部都知道了,原来,她和皇兄到这个世界来是那么不容易。

“你就不怕寒羽单纯就利用了你,待他羽翼丰满了,同你父王开战,正要拿你当人质了。”说着,心中又是控制不住一紧,一年而已,寒羽即便真拿她当人质,有这机会吗?

“母后,萱儿要真不讨他喜欢怎么办?”急急脱口而出,太担心是假的,不担心也是假的,都七年了,相貌都变了,他还记得她吗?

“怎么会?我的萱儿不管哪一点都讨人喜欢,人人都喜欢,寒羽呀,定会很喜欢你的。”林鸢在一旁坐了下来,拉过紫萱的手轻轻握着,莫名的笃定。

紫萱小脸一红,不知如何开口,这遇到他之前,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谁敢对她有那种喜欢,她心里其实没底的。

“萱儿,寒羽会喜欢你的,只是,然后呢?”林鸢无奈地笑了起来,终究还是小孩子呀。

“然后…”紫萱一脸不解。

“他喜欢上你了,然后…然后你就离开了,他一个人怎么办呢?”这种痛楚她经历过,最是明白。

心疼女儿,却不希望她如此自私,留下的人永远是最悲的,既然改变不了,那么就尽力寻一个完满吧。

紫萱愣了,一旁小札却没听明白,一脸的诧异。

一室寂静,良久良久,紫萱才扬起头来,笑开来了,“母后,你言过其实了,萱儿被父王惯出一身缺点呢!哪能让人人都喜欢呢?”

就只努力让他喜欢一点点吧,在他心里占一个位置就够了,不会太难过不会悲伤,偶尔会想起来而已,这样会不会比先前的期盼好难做到呢?她也不知道。

林鸢眸中掠过一丝心疼,不愿意多谈,点到为止,如何做,该由她自己去抉择,她说得对,命是她的了。

“母后,他若待我好,就让父王解除钟离属国的关系吧,让皇兄同他公平争一回。”紫萱这才想起了这事来。

“如果,待你不好呢?”林鸢反问到,这也不无可能。

“那就按父王的原计划吧,这一年就当为萱儿而延迟的。”紫萱想了想,连忙又解释,“其实,萱儿没那么喜欢他的啦,就一点点喜欢他罢了,谁叫最后遇到的是他呢。”。

林鸢点了点头,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偷偷告诉你,你皇兄今日会到郊外的避暑山庄,小住几日才回来,你父王都不知道哦!”

“真的?!”紫萱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兴奋不已,三年未见,可想念得紧啊,皇兄定更俊朗了。

“不骗你,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见她那高兴模样,林鸢的脸上才有了些些真正的笑意。

“我这就去找他!”紫萱哪里还待得住,话音刚落呢,人就不见了,一旁小札都还不及喊住她。

“娘娘,公主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小札一直不明白刚才的话,什么人人喜欢,什么不喜欢的。

“跟我到望月宫来取些东西,萱儿落下好久了。”林鸢没有多解释,说罢便出了门。

小札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头似得,急急跟了出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呢,便见皇上朝这边而来了,宫里谁都不怕,就怕皇上,在他面前总不太敢说话。

“那丫头怎么了,怎么急着去哪?”穆懿轩笑着问到,已经过了几日了,却从来都不再提起有关那病灶的任何事。

“和亲的事定了吗?”林鸢淡淡问到。

“宫女替嫁,紫衣为婢。”穆懿轩说着牵起林鸢的手来,紧紧握着,答应了给紫萱药,却没有答应她和亲,寒羽主动请求和亲,这段婚姻注定单纯不了!

“旨拟好了吗?”林鸢又问到。

“好了,一会就去宣了,是新进宫的宫女,知道的不多。”穆懿轩蹙着双眉。

“我的懿旨也拟好了,萱儿和亲!”林鸢驻足。

“什么?”穆懿轩骤然大惊。

“萱儿认定的男人,不管什么原因,不可以娶其他女人!皇后的位置绝不容他人!这段婚姻,他若能有一丝真心待萱儿,撤去属国关系,他日,这天下子轩来争,若伤了萱儿,你一统天下大计延迟一年又何妨?”林鸢说得认真,明知有些无理取闹了,却仍是坚决,这是紫萱真正要的,她亦认同。

穆懿轩臣下了双眸,静默不已。

小札却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主子这都还没和亲过去了,就其间就这么多厉害关系了,不由得无奈的连连摇头…

头轻轻摇着,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眸,看了四周一样,不是月国,不是琉璃宫,不过是一场回忆罢了,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这里,是钟离的天牢。

小札又一次无力地闭上了眸子,主子何时才会回来呢?

给读者的话;回忆结束,在段回忆构思好了才开始写紫萱和亲来的故事,不知道亲们看完这段回忆,反过去看前面的情节,感受会不会多些不同。

126回宫

连夜赶路,翌日清晨,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早就等候已久的侍卫,立马赶来护驾,很明显的紧张气氛,剑拔弩张的气息。

车内,宽敞的暖塌上,紫萱缓缓睁开眸子来,身上不知何时披着一件宽大的狐裘大袍,很熟悉的温暖,属于他的气息。

身前,寒王背向她而坐,小案几上堆满了奏折,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脑海中自然浮现,他最初那段时间在她宫中的场景,定是紧蹙着眉头,双眸认真。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寒王眸中掠过一丝复杂,仍旧低着头专注在奏折上。

紫萱怕打扰了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来,掀起一旁的窗帘,见了外头的场景,心中顿时一惊,稍稍探出头去,只见马车前面都有大批侍卫护驾,年关已近,本该热热闹闹的大街上,竟人迹稀少,仅仅离开三日,怎么就如此紧张了,萧大将军动手了吗?

这时,德公公进来了,身后两个婢女呈上了早膳。

“主子,大臣们都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了。”德公公低声禀报。

寒王点了点头,没说话。

德公公方要退出去,却被紫萱唤住了,“德公公,差人打听打听,小札被关哪里了?”

心中担心了一整夜,唯一庆幸的是宗人府在案子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轻易用刑,到底怎么回事,寒王亦没有多说,只是不论如何,都是栽赃,只是思前想后都不想下定论,宁妃早就有侍卫跟踪,嫌疑最大的只有玉妃自己,却没有想过善柔,已经很久很久没去关注过这个女人了,这案子里她和小札一并是疑犯,直接把她当作紫萱的人了。

“是,娘娘。”德公公退了下去,昨日亦只是收到消息而已,这一路上,皇上差他部署了诸多事情,都没闲工夫理这案子了。

早膳就放在一旁,寒王仍旧专注在奏折上,紫萱更没心思用膳,倚在一旁,看着窗外,清秀的眉头紧紧蹙着。

前面,宫门已经到了,宫门口的保守比平日里多了一倍的侍卫,紫萱无暇顾及这侍卫是萧大将军的,还是寒王的,兵变之事她完全相信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这一劫过去了,他便真正独揽大权了吧,一直盼着此事,真正快到了,心中却有个莫名的失落。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朝御书房而去,突然,德公公匆匆掀起了车帘来。

寒王眸子掠过不悦,紫萱却是大惊,连忙道:“小札怎么了,被关哪里了?”

“娘娘,是天牢,小扎昨夜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德公公一脸担忧,小札那孩子虽没规没矩的,成日话比宫女还多,可他也是疼到心坎上去的。

小札的命运同他太像了!

紫萱那透出疲倦的小脸上煞是血色全无,一脸尽是怒色,却难掩慌张,“现在呢?现在在哪里!是谁动的私刑!”

“是徐大人动的私刑,还在天牢里,太医已经看过了,太医说能不能醒要看天命了。”

紫萱重重跌坐了下来,整个完全愣住了,唯有眼泪夺眶而出,流了下来。

“宗人府查得怎么样了?”寒王瞥了紫萱一眼,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话语却依旧淡漠。

“回皇上,还…”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紫萱突然大喊起来,下了塌,狠狠推开德公公,才出车门,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127假太监

“皇上,要不要…”

“查得怎么样了?”寒王继续问到。

“那汤确是小札亲自做的,亦是亲自送过去的,直接交给桂嬷嬷,期间并无换人过,毒是洛太医亲自试的,是夜哭,栖凤宫的火房只有柔妃和宫女红玉进去过,不过小札做那汤盅时,柔妃在厅中小憩,有宫女喜乐作证,红玉则是回落霞宫取东西了,亦有人证。”德公公如实禀告。

“定案了吗?”寒王仍是专注在奏折上。

“尚未,因为昨夜动私刑的是玉妃的人,逼打小札栽赃柔妃是同党!只是口说无凭,玉妃不承认。”德公公看了看寒王,又道,“皇上,此事依奴才看,定是玉妃记着上回的仇,栽赃嫁祸!”

“证据呢?”寒王挑眉问到。

“这…”德公公撇了撇嘴,便沉默了。

马车停了下来,御书房到了。

方要下车,却见宗人府的林大人侯着门前。

“林大人,这案子先缓缓,屋里头还好些大臣等着呢!”德公公可比他还心急,可是屋里有个急的军机大事呢!主子计划安排地妥当,就未料到这时候,偏偏宫里出了这个事儿!

“皇上,微臣有一要事禀告!”林大人蹙眉,此事关乎皇后声誉,亦是关乎月国皇室名望,更关于钟离皇室的声誉,如此特殊时期,他自是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寒王看了他一眼,下车来,道:“小札那案子由宗人府全权处理,告诉朕结果就可以了。”说罢便朝御书房而去。

林大人迟疑了一会,还是追了上来,跟在身旁低声道:“皇上,此事关乎皇后娘娘声誉,微臣惶恐,私下瞒下还请皇上定夺!”

寒王骤然止步,蹙眉,眸子掠过怒意,沉着声音,道:“说!”

“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贴身太监小札公公是…假太监…”林大人小心翼翼地说到。

寒王看了林大人一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淡淡道,“是吗?朕记得他明明是太监!”

林大人听了这话,心顿时安了下来,看样子他做的是对的了,“是臣糊涂了,小札确是太监。”

寒王瞥了他一眼,方要开口,林大人却连忙又道,“皇上放心,是洛大人亲自动的刀,昨日替小札换衣服的那两个公公皆守口如瓶的!”

“你!”一旁静静听着的德公公骤然揪住了林大人的衣领,“你!…你!…我!…我!…”

怒气冲上心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狠狠地甩开了林大人,什么都顾不上,立马朝天牢方向而去了。

“皇上…”林大人一脸慌张,难道他做错了?

“查出结果后告诉朕便是。”寒王淡淡地说着,紧紧锁起眉头,却仍旧朝御书房而去了…

德公公急匆匆赶到了天牢,狱卒比见了林大人还有恭恭敬敬就地,连忙带路,看样子那小公公还真是个人物,先是太后,后是皇后,现在太监总管来了,皇上随后就到了吧!在天牢里当了十几年的差,还未见过皇上呢!

“德公公,那小札真毒害了玉妃娘娘啊?”

“德公公,听说他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公公,这可当真?”

“德公公…”

“在废话,我撕了你们的嘴!,还不快带路!”德公公一脸皆是怒意和焦急,偏偏这两牢狱没看出来。

“是是是!”两人不敢再多开口,连忙引路,心中却是纳闷,不都说德公公很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的吗?

128小札,唉…

空荡荡的长廊依旧是阴暗无比,冷冷清清,两个狱卒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德公公紧锁眉头,快步朝前,那隐隐抽泣声越来越清晰了。

前方一间铁牢,牢门大开,哭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德公公心一紧,停步迟疑了须臾,才走了进去,只见小札一脸苍白,躺在铺满茅草的石塌上,皇后娘娘坐在一旁,替他把着脉,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只是,眼泪却不停地流着,仿佛永远都止不住。

榻旁,善柔和红玉一前一后跪着低声抽泣着,青奴在站一旁,不再同以往一样低着头,双眸不再清澈,满是疼痛。

“皇后娘娘…”德公公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一路上想得清楚,假太监一事,公开不了,若是追究那林世腾的话,倒头来,吃亏的还是皇后。

紫萱终于放开了按在小札脉搏上的手,缓缓抬起头来,眼泪依旧流下,“德公公,小札的高烧多久才会退啊?你应该知道吧?”

德公公退后一步,她知道了!

“说呀!要多久啊?!”紫萱突然怒吼,勃然大怒。

“娘娘,老奴记不清了,老奴这就去请太医来!”他哪里知晓这事情,他和小札一样,亦是假太监啊!

德公公正要走,却被紫萱拦下,“不用了,劳烦德公公跟宗人府交待一句,小札本宫带回去了,要问要审,都冲着本宫来!”

说罢,将小札扶起,青奴要上前,亦被拦下,小札不重的,总是一身清瘦,怎么吃都胖不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主子虐待他呢。

“娘娘,你听老奴一声劝,老奴想法子给小札换个牢房,一定保证他好好的不再出事,你别冲动…”

“滚开!”

“娘娘,你别冲动,这案子已经有进展了,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你别在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