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能这般容忍善柔的存在?!

这么卑微,究竟为什么,寒羽哪一点值得了,穆紫萱,你还是不是你?!

待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垂帘后,德公公连忙快走了出来,看了寒王一眼,便到屋外守着了。

容嬷嬷亦快步走了出来,最后面才是独孤明月,高傲而精致的脸上尽是不悦之色,指着寒王便破口大骂,“你这臭小子!消失了那么多日,终于肯出现了!一出现就把那丫头弄哭了,什么叫做只有她和善柔两个女人了?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166时机早到

独孤明月连连怒骂不止。

“你还没走?”寒王却是坐了下来,根本没理会她那一连串的问题。

“你还想动兵?”独孤明月亦坐了下来,蹙眉问到。

“是。”寒王臣下双眸。

“啪!”独孤明月骤然一巴掌甩了过去。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月国不能动!紫萱和亲来的目的也已经清楚了,那丫头根本不是卧底,她那么喜欢寒羽,那就绝对能保住钟离!”

“我不是寒羽!”独孤影猛地取下了耳后的银针来,真实面容瞬间呈现。

“那又如何?!”独孤明月仍是厉声,“寒羽不过是你第二个身份罢了,待日后钟离朝中势力皆由我狄狨掌握,你再同她解释不迟!”

“她喜欢的是寒羽。”独孤影的语气淡了下来。她喜欢的是寒羽,如此的死心塌地,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继续怀疑。

独孤明月却是冷哼,道:“你现在倒是重情了啊!真的喜欢那丫头,又为何要急着对她月国出兵?”

独孤影的声音依旧很淡很轻,“朝中半数文臣皆已是我狄狨之人,另半数武将,只要出兵月国,便有时机铲除,我手中三十万大军,十八个大将,等这日已经等很久了。”

“你!”独孤明月大惊,原来一切都已经部署好了,她还一直以为时机未到。

“年后,萧氏兵权重新分配,正是调遣朝中武将的时机,此次不动手,兵权永远掌握在钟离人手中,即便对我这个寒王再忠诚,狄狨的身份都永远不能暴露!”独孤影沉下了眸子。

一切的苦心算计,在那个女人和亲来之前,皆已部署得天衣无缝,本在南疆战事结束之时,便要出兵的,只是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到手,传说和亲公主身上有一块令牌,能号令五千精兵,而这五千精兵便埋伏在钟离境内,此事,真假未知,他不得不防。

独孤明月没有说话,眸子满满的复杂。

容嬷嬷在一旁依旧那是连连叹息,无奈的表情。

“少主,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要不咱同皇后好好商量,若是月国能…”

“我再说一次,她喜欢的是寒羽,我独孤影还不需要靠假扮寒羽来讨好她,俯首称臣来报灭族之仇!”独孤影冷冷打断。

独孤明月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一切随你吧,别伤她太深了。”说罢,亦是隐隐一声叹息,转身离去了,钟离同月国朝朝代代的战争仿佛是注定难免的,终有一日定是要有亡国的一方的。

萱丫头呀,不过是八岁的一见钟情罢了,你怎么偏偏就那么死心塌地地和亲而来了?

独孤明月和容嬷嬷离去后,独孤影亦随即消失不见。

封彧这才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德公公已经将奏折收拾好了。

连着几日,主子只出现过一回,如今又走了,去柔妃宫中的依旧只能是他。

“封彧呀,要是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那就好了,省去那么多烦心事!”德公公轻声感慨。

封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出了御书房便朝落霞宫而去了,这几日里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尤其是面对柔妃的温柔,莫名其妙地,总感觉同以前有些不同。

落霞宫中,善柔已经沐浴后,静静在屋子等候了,红玉端了药汤上来。

“娘娘,这时奴婢亲自到宫外抓的,偏方,绝对能怀上!”

善柔看了那墨汁一般的苦药一眼,蹙起眉头,却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

“李太医还没有消息吗?”李太医无故失踪多日了,害她现在寻帖药都麻烦。

“没有,太医院已经报大理寺查了。”红玉答到。

“他不是畏罪潜逃了吧,或者出什么事了!”善柔不安地问到。

“娘娘放心,他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咱手上呢,即便是出什么事了也不敢把娘娘供出去!”红玉低声安慰。

善柔这才放下心来,往床榻而去。

“主子,皇上这几日似乎有些奇怪。”红玉迟疑了甚久,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解。

“有何奇怪?”善柔挑眉问到。

“皇上不是宠皇后着吗?这也没发生什么,怎么突然间又…”

“又对我好了?”善柔冷冷看了她一眼。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玉连忙解释,“主子,皇上的性情…”

印象中,皇上总是冷冷清清地,不会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皇后得宠后,便不一样了,而今日好想会恢复了先前那性情。

善柔没有回答,只是冷笑,在她的印象中,皇上便是那一贯的清冷,即便靠得再近,亦贴不到心上去,如今的清冷,只能说明对穆紫萱的虚情假意!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皇上到了。

善柔一笑,取下发簪子,在床榻旁依靠了下来,三千长发散落,轻薄的睡裙掩不住内里春光,带着刚出浴的娇媚,很是撩人。

“奴婢告退。”红玉也不再多想,暧昧一笑便退了出去。

寒王缓步走了进来,德公公跟在后头,善柔骤然蹙眉,连忙拉起锦被掩住那若隐若现的身子,这个奴才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皇上,别熬太晚了,明日还早朝呢!”德公公提醒到,真正的主子怕是又要消失几日了吧!

寒王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顿时一室寂静,寒王还是一如既往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一直不作声的善柔这才懒懒起身,走了过去。

“皇上,怎么还有那么多折子没批阅?”大胆地依偎着他同坐在暖塌上,后宫已无妃,皇后只会落个人质的下场,该是她争取真正的幸福的时候了。

寒王点了点头,仍是专注奏折,今日的奏折都已经被主子批阅完了,带来的都是些陈年的旧折子,除了翻阅这些折子,他不知道还做些什么。

“皇上,你陪臣妾说说话吧。”善柔嗲声说着,双臂缠上了寒王的脖颈。

寒王任由她缠着,偏头看她,淡淡道,“好。”

善柔一愣,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头一回这么快就点头答应她了。

“有何事要谈吗?”寒王又问到。

“谈…谈谈皇上的小时候吧!”善柔稍稍起身,大胆地坐到他腿上去。

寒王仍是任由着她,却蹙眉思索了起来。

167小时候?&她的方式

寒王沉思了起来,小时候,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记忆中一片空白,只有主人的命令,惟命是从。

“不记得了。”声音依旧淡漠,没有去想的必要。

“皇上敷衍臣妾,你自小便登基,怎么就不记得了?”善柔娇声说到。

自小便登基?

寒王缓缓蹙起眉头来,细细地回想,只知道自己很小很小便坐在那皇位上了,曾有一回同一个亲王去了躺月国,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了,自小便效命主子了,他也记不得到底是几岁开始的。

“爱妃先睡吧。”轻轻拿下善柔的手来,淡淡地说到。

“皇上,这些奏折都批阅过了,你还看!”善柔站了起来,娇怒地说到。

“先去睡吧。”寒王却没再看她,又翻起了一份奏折来。

善柔上前,重重将那奏折合上,“皇上!你若是想批阅奏折就到御书房去,恕臣妾不伺候了!”

又是这般软硬兼施,到底怎么样才能打破他心中那层戒备,进到他心里去呢?

“柔妃,你越发的放肆了!”寒王厉声,审视她。

“臣妾就是担心皇上太劳累了!”善柔却没有任何畏惧,一下子又贴了上来,撒娇到,“皇上,睡吧,这些折子看完了,就又要上朝了,你这样,臣妾心疼!”

娇声说着,大胆的拉起他的手来,覆上在了她心口上,双眸楚楚动人地看着他。

“好。”寒王淡淡地说罢,便将她拦腰抱起,朝床榻而去,隐隐一声叹息,这柔妃越来越难敷衍了,无奈以后的日子都要到她宫里来了吧,栖凤宫是一步都不许踏进的,凌华宫和御书房更是不能过夜的,当这寒王,偌大的后宫,唯有这里能过夜。

心中似乎隐隐想去那雪玉宫,只是玉妃已经死了。

侧身躺着,完全无视身旁那副娇躯,俊朗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了一丝疲倦来,然而,那不安分的小手又不动声色地探了过来。

脑海中突然不自觉浮现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却只是一闪而过了,蹙眉,不得不转过身来,将柔妃压入怀中,冷冷到,“朕最后说一次,睡觉!”

“嗯。”善柔娇声应着,小手将寒王拥紧,眸子掠过了一丝恨意,这般委屈主动了,他竟还无动于衷!不论如何,即便得不到他的心,孩子也是要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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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

夜深人静,众人皆睡下了。

紫萱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室温暖,不知何时又多填了两个暖炉,炭火烧得正旺呢。

小札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主子把那热呼呼的参汤喝完了,紧蹙的眉头这才完全舒展开来。

“主子,暖和了些了吧?”

“嗯嗯。”善柔点了点头,浅浅笑着。

“榻上应该暖了,赶紧躲上去。”小札扯出了一抹笑容来,带着酸楚。

起身走到床榻前,伸手探进去摸了摸,将几个暖水袋移开来,被窝里暖烘烘的,好温暖。

紫萱搓了搓冰凉手,动作利索地窝进被窝里去,眼儿弯弯地笑了起来,“好暖呀!”

好几个晚上都被冷醒,怎么都暖和不了,这冬季怎么还不快点过去呢?

“你都不早说,冻了好几个晚上了吧!”小札挨着床沿坐了下来,这宫里人人都道他放肆,没规矩,却不知私底下他同主子更是亲密,自小把她当主子,更把她当姐姐看待。

“那么晚了,你也赶紧去睡吧。”紫萱看着小札,眸子掠过了心疼,他又瘦了好多。

“主子,你跟寒王定是闹矛盾了吧,啥时候和好啊?”笑着问到,心中却早已满满的担忧。

“没闹什么矛盾,他总得到善柔那几回吧。”紫萱淡淡地说到。

“主子!你还瞒我!”小札立马站了起来,全明白了,果真是虚情假意!

紫萱没有说话,拉了拉他,示意他坐下。

小札却甩开了她的手,厉声道:“主子,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小札真的不懂!”

“他心中有我的,这就够了”紫萱眸子透出了认真来。

“没有,他终究还是利用了你对不对!主子,别再傻了好不好,这桩婚约根本纯粹不了,战事一过,他大权在握,立马就冷落你了!他压根就是个小人!”小札连连退了几步,几乎是怒吼,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来对寒王所有的不满统统宣泄出来一般。

主子和皇上之间,忽喜忽悲,时好时坏,连他都糊涂了,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不是的。”紫萱蹙眉解释。

“那我去跟他说,说你究竟是为何和亲而来的,说二个月不到你就…”

“小札!”紫萱连忙下塌来,紧锁着眉头,拉住了小札。

小札回过头来,一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哀求道,“主子,告诉他真相好不好…”

后悔了,一直就后悔,如今彻底后悔,害怕了,当初就该阻拦的,不该赞成的,即便和亲这一年能从第一日起就过得幸幸福福开开心心的又怎么样,终究是要离开的!

紫萱小心翼翼地替小札拭去眼泪,仍是浅笑着,“相信我,他心中有我的,当初的愿望达成了,不是吗?”

小札却是苦笑了起来,“萱主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卑微的!变得连小札都不认识你了!你为了他用一辈子换了一个月,来钟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样可怜兮兮,委曲求全地地得到寒王的垂爱吗?”

“不是。”紫萱亦是苦笑,无奈摇了摇头,淡淡道,“用一辈子换一个月,只为了我自己,小札,你愿意主子日日困在那密室中受苦,直到力衰而亡,还是愿意主子真真切切地好好活一年呢?”

“可是你好吗?你哪里好了,你一点儿也不好。”小札眼中的泪瞬间尽数涌了出来。

“可是,比以前好不是吗?主子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千万宠爱集于一身,以前母后都还会吃醋呢,主子就缺一份情,偏偏几年来就恰恰惦记了他一人罢了,其实,一开始真没那么喜欢的,只是有那么一个机会有这么一个人罢了,所以来了,见了他,就想得更多,只是,又怕得到太多了,最后太舍不得了,有时候呀,主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紫萱唇畔浮起了一丝笑意,无奈、无力,自嘲,却又隐隐满足,不像对小札说的,更想是对自己说的,给自己的交待。

“我不懂!我只知道他现在在善柔宫里,他心中不止有你!”小札依旧平静不了。

“小札,他心里若只有我,那我走了,他可怎么办呀?你告诉我,他该怎么办?”紫萱眸子掠过一丝哀伤,仿佛自言自语,放开了小札,仍是轻轻搓着那仿佛永远都暖不了的手,朝床榻而去了。

小札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

“小札,你懂吗?如果只有我,我走了,那他该怎么办呀?”笼着锦被斜倚了下来,姣好的凤眸里掠过了丝丝无奈。

多年前同母后说的话又回旋在脑海中了:

“母后,萱儿要真不讨他喜欢怎么办?”

“怎么会?我的萱儿不管哪一点都讨人喜欢,人人都喜欢,寒羽呀,定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

“嗯,萱儿,寒羽会喜欢你的,只是,然后呢?”

“然后?”

“他喜欢上你了,然后…然后你就离开了,他一个人怎么办呢?”

“母后…你言过其实了,萱儿被父王惯出一身缺点呢!哪能让人人都喜欢呢?”

是呀,哪能让人人都喜欢呢?哪能让他喜欢很多很多呢?

幸苦地扮演这隐忍大度,顾全大局的皇后,他只喜欢一点点吧。

真真很想知道,以真实的性子面对他,他会如何,不知道会不会嫌她太皮了?

本就只打算在他心里占一个小小的位置,不是无关紧要,却不会太过重要,这样子以后便只会偶尔回忆,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不是她隐忍,好欺负,只是,一直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很怕很怕他完全不喜欢完全的利用,却更怕他太喜欢怕他付出太多,而今,总算做到了,虽然,心中某个位置还是会一直痛着呢?

这样爱着,是卑微吗?也许也算吧。

寒羽,原谅我的自私和欺骗,有些事,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也许,这份爱,注定与你无关了,只是萱儿想尝尝情的滋味罢了,幸好幸好,你心里还有其他人,萱儿走了,你不会难过太久。

良久,小札才缓过神来,心中满满的心疼,单眼皮小眼睛却还是迷着笑了起来,“小札懂了,恭喜公主!”

紫萱无奈地笑了笑,心却不由得疼了起来,终于做到了,能放心了,却做不到不心疼。

小札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脸上是无奈,是无力,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亦是彻底无可奈何。

也许,只能是这样了。

而他,如今对青奴未尝不是这般,喜欢过,有一点点挂心便好,不要太喜欢了,不要全部,终究是要走的,让人一辈子挂心,占满了心,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夜深人静,咿呀咿呀,门开了又关,小札长长叹气一声,回自己屋里去了。

一个黑衣人缓缓从花园中走了出来,脸尽被那玄色昆仑奴面前遮掩而去,唯有那一双犀瞳,深邃而不已,看着小札远去的背影,瞳中掠过了一丝不悦和疑惑,慢步走到了紫萱房门前。

站了,良久,按在门上的手还是收了回来,又是良久,见屋里的灯灭了,才转身离去。

给读者的话:

五千字更新,稍稍的加更,祝福有情人情人节快乐,没有情人的,咳咳咳,同猫猫一样,更快乐,哈哈哈。

168祭拜之事

腊月二十九,晴明殿祭神的日子,萧太后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由她老人家来做的,如今这任务落在了紫萱手上。

小札早已不用到处去打听这些事情了,刘嬷嬷早成了他的顾问了。

昨日斋戒一日,今日午时如时到底便可,一切晴明殿里的祭司都安排好了。

紫萱依旧不习惯带一大群婢女,只让小札和青奴跟着,刘嬷嬷说是有要事要回趟秀宫,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御花园里的梅花依旧开得很热闹,整座园子俨然成了梅园。

“青奴,这儿以前有种梅花吗?”紫萱若有所思地问到,记忆里那年来的时候是春末了,这园子里依旧争奇斗艳的各种名花皆有。

青奴还未开口,小札便连忙解释了,“主子,以前这御花园没那么大,有一半是座梅园,是当时的七皇子所有,后来改建的。”

“这你都知道?”紫萱笑着问到。

“嘿嘿,前几日问刘嬷嬷才知道的。”小札乐呵呵地答到,笑得很真,昨夜就下了决定,事情既然有了结果,接下来一切随着主子吧。

“他住的宫殿还在吗?”紫萱止步,想起一事来,关于母妃和父王真正的故事。

本来只知道母妃是离城林大将军的女儿,同父王好不容易在走到一起,只是,在那七年里,母后告诉了她真正的故事,以毒养毒,以毒解毒,两年的时光逆转,一切回到最初。

两年的记忆里,皇后曾是七皇子的歌姬,就住在这宫里,虽然不会有痕迹,却还是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