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我哥哥!”百里瑄一眼便猜测出她的身份来。

花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王上睡着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禀吧。”

“我现在就要见他!”百里瑄却是径自而前,根本无所顾忌,在记忆里,这真正的百里瑄可是很得他哥哥疼爱的。

“你给我站住!”花帧却是怒声,一把将百里瑄拉了过来,另一手却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又是厉声,道:“本宫说了,王上已经睡下了,你听不懂吗?!”

百里瑄顿时愣住,然而随即缓过神来,亦是要一巴掌还回去,然而花帧却早已抓住了她手,冷笑道:“圣女,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神殿去吧,别以为云溪是你哥哥你就可以这么放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先是王上,其后才是你哥哥,以后称呼也得改了!”

百里瑄毕竟个头不如人家,力气亦是比不上,只得怒怒得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转身便走,寒羽说了让她别来,她却还是忍不住想来试探试探,白白了挨了这一巴掌!

花帧冷哼一声,转身缓缓朝屋内而去。

屋内,绕过几个大厅才到了卧房。

百里云溪并没有入睡,而司空武亦在。

“王上,人拦下了。”花帧说着便是妖娆地依偎了过去,如八爪鱼一般缠了过去。

“出去守着。”说话的是司空武,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王上…”花帧却是同百里云溪撒起娇来了。

“出去出去,一会再好好赏你。”百里云溪重重地在她唇上印了一吻,这才推开了她。

花帧无奈只得离去了,只要她知道,这二人,其实司空武才是主导,王上,眸中意义上来说,亦是傀儡!

“那个男子的血根本融不进面具,圣女应该知道这一事的!”司空武蹙眉说到。

“可能瑄儿忘记了吧。”百里云溪回答到。

“如此重要之事,不能忘记的!”司空武质疑到。

“也是,我看她这才回来就怪怪的,不过那么多年没见了,这丫头性子变了也不一定!”

“若是遭天雷,那男子能救出圣女定是能耐不小,他不以真实面目示人,又是为何?我看这其中定有隐情!”司空武又说到。

百里云溪摩挲着下颌,一脸若有所思了起来,淡淡道:“看样子,得先提防着,若是不能为我所用,还是今早除了,以免夜长梦多!”

司空武点了点头,唇畔泛起了一丝冷笑。

而神殿内。

寒羽静静地坐着,闭着双眸小憩。

百里瑄好不容易终于是上山来了,一入门见了他这模样,却是不敢大动静,生怕扰了他。

只是小心翼翼地挨了过去,就依偎在他身旁,蹙着眉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变。

“累着了吧,让你别去,你还偏要去。”寒羽轻轻将她拥入了怀中,仍是微闭着双眸。

“你说会不会是司空武,百里云溪根本就没这心眼。”百里瑄蹙眉说到。

“你离开那么多年了,这儿的变化又能知道多少。”寒羽淡淡道。

百里瑄心中却是一怔,她根本不知道,而且这几日遇到的事多了,亦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完全知晓真正百里瑄知道的一切!

“累了就睡吧,明日再做打算。”寒羽轻轻抚拍着她的单薄的背,柔声说到。

“嗯。”百里瑄低低应了一声,双臂将他搂紧,贴在他怀中,今日一整日的操劳,早就累了,再他轻轻的抚拍下,不一会儿便是轻易地睡着了。

她睡着了,另一个百里瑄却是强大了过来。

她并不知道,从踏上冰雪高原起,她便不能睡了,只要她一睡,真正的百里瑄便能出来了。

百里瑄一醒便是急急放开了寒羽,脸上掠过一丝羞赧。

寒羽看着她,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并没有开口。

那夜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亦是满满的惊诧。

“你还打算对我哥哥做什么!”百里瑄急着问到。

“我只想等独孤影,他不犯我,我不犯他。”寒羽冷冷回答。

“你为什么要报仇?”百里瑄认真问到,清楚的眸子里尽是疑惑不解。

“你最清楚了,不是吗?”寒羽反问到。

“那我们狄狨灭国的仇呢?”百里瑄亦是反问,仍是疑惑,她是真的不明白。

“难道仇就不该报吗?”寒羽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波澜。

“报了仇,你就会从此开开心心的吗?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吗?狄狨可以回到从前,钟离也可以回到从前吗?”百里瑄认真问到。

“那是不可能的!”寒羽怒声,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愿意一切都回到原点?!

“既然不开心,既然回不到原点,你又何必徒劳呢?”百里瑄说到。

寒羽却是冷哼,道:“这番道理,你怎么不去同独孤影说呢?他现在开心吗?他即便复了国,一切能回到原点吗?”

“王上他也是被逼的,自小就是被逼着的。”百里瑄的双眸暗淡了下来,淡淡问到,“而你,只是自己逼自己罢了,自己不原谅自己罢了。”

“你闭嘴!”寒羽却是骤然大怒,一手掐住了百里瑄的脖颈。

百里瑄没有挣扎,只是双眸仍是暗淡而哀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寒羽心中一怔,又是这般眼神,如此熟悉的眼神,如此熟悉的性子,不争不怒。

突然慌了,一下子放开了手,而百里瑄却是朝他昏倒了过来。

…分割线…

玉郡郊外的一处奢华的大宅邸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

男子身姿挺拔而颀长,一脸的俊冷,俊朗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尊不可侵,威不可犯的王者之气来。

女子一身雅致,面容上却隐隐有病态之色,被男子拥着怀里,视线落在前方的屋子上,眸中藏着泪光。

两人就这么驻足了良机,知道屋子里的灯灭了,窗户上的人影渐渐消失了。

“先去看看小札吧。”女子淡淡开了口。

男子点了点头,一贯凌厉寒彻的双眸此时却尽是温软。

已是深夜,长廊尽头那屋子里的灯依旧亮着,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阵浓浓的药味便迎面扑了过来,刺鼻不已。

男子连忙将娇妻完全护在怀里,侧身躲到一旁。

“不碍事的。”女子无奈笑了笑,却是挣脱开他来,先走了进去。

男子紧跟而后,屋内,越往里走,药味越浓。

突然,男子蹙眉,身影一闪,却是将身后要逃出去的一人一把抓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百纳那小太子凌枫。

“救…”

声未喊出,嘴巴便被捂住了。

“嘘…”男子难得有笑颜,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枫儿怕是不认得叔叔了吧?”

女子亦走了过来,却是蹙眉,“你这孩子,怎么还进来!”

小太子咕噜转着双眸,直觉这二人有那么一点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们来做什么!?

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双眸顿时大睁,挣扎了起来。

“我抱吧。”女子淡淡说到,男子这才放开了他,交给了女子。

小太子却是乖了,一脸诡异地看着二人,不敢做声。

绕过屏风,依旧是那个大木桶,热气腾腾而上,整个屋子便是这里的药气最重了。

男子远远地看着,眸中掠过一丝复杂,没有说话。

女子却是将小太子放了下来,挨近小札,手轻轻抚上他那满是伤疤的脸,淡淡道:“孩子,苦了你了。”

小太子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心翼翼地说到,“皇后娘娘,小札他会好的,脸上的伤疤也会好的,公主姐姐比我厉害多了。”

他就怕这皇后娘娘也同她女儿一样给哭了,一哭就哭个不停,待会把父王和母后引了来,那可不好,他可是偷偷来的。

公主姐姐不听劝说,非要亲自医治小札,估计是他家那两大主子给轩皇鸢后报的信。

“她是很厉害。”林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小太子抱了起来便转身朝屋外而去。

穆懿轩又看了小札一眼这才跟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林鸢轻轻捏了捏小太子的脸颊,浅笑着问到。

“你看起来就像皇后!”小太子真真很会说话。

“那他呢?”林鸢终于真正笑了。

“他看起来像你的丈夫。”小太子又说到。

穆懿轩亦是忍俊不禁,凌彻这儿子似乎比轩儿小时候活泼很好多。

“你们偷偷来看公主姐姐的,对不对?”小太子悄声问到。

“不看她。”林鸢答到。

穆懿轩却是骤然蹙眉。

“为什么啊!”小太子不解。

“因为她不乖啊,等她乖了自己回家去见我们。”林鸢说着看了穆懿轩一眼。

穆懿轩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可比她还想见见萱儿呢!

“哦,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小太子连忙保证。

“小孩子可不能说谎哦?”林鸢笑着说到。

“那是当然,我是男子汉嘛!”小太子连忙答到。

林鸢这才将他放了下来,又朝前面那屋子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齿,心下一恨却是翻身而起,朝府外而去。

穆懿轩轻易便追上了,淡淡道:“真不见见?”

“臭丫头,该让她学学怎么好好照顾自己!若想见我,让她亲自回宫去!”林鸢怒怒说罢,便扑进穆懿轩怀里去,静静地,不再说话…

院子里,小太子仍旧是仰着头看着。

方才他根本就什么都没看清楚,轩皇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怎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他还以为大哥哥的就是最快了的!

看样子,不能那么早同母后回宫里,定是要等到大哥哥回来缠着他教的。

径自蹙眉想着,却不知道身后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了一人了,是个大汉,身材很是魁梧,一身黑衣,一脸的络腮胡子,正是月国宫里御医之首沈冰。

小太子思索了良久,终于是老生一般长长叹息了一声,然而方转过身来,整个人却给待了。

“小娃娃,是你救了小札的?”沈冰笑着问到。

“鬼…鬼…你…”小太子喃喃出声,想动想喊,却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怎么都动弹不了。

“我是沈冰,皇上让我来医治小札的,你这小娃娃年纪小小的竟然也能用还魂术,了不得啊!”沈冰天生就是迟钝而又唠叨,根本没发现小太子的异样,见他不答,又道:“拜我为师吧,我正愁着找不着好料子呢!等小札好了,你就同我回月国去吧,要不我同你到百纳去。”

沈冰蹙了蹙眉又道:“拜师毕竟是大事,还是先同你父王和母后知会一声会比较好吧!”

就这么径自的唠叨着,小太子终于是回过神来了,骤然一声大叫:“鬼啊…”

245准备迁移

雪山之上。

百里云溪召集了族中所有的大臣,今日是新王上位,第一日议政。

大殿之上,百里云溪高高在上,端坐在虎皮暖塌上,司空武为宰相就立在一旁。

殿下是一干臣子,左侧为文,右侧为武。

族人不多,且久居山间,除了祭祀之事,其他皆是琐碎小事,这么大场面的议政场景,自从狄狨灭国之后,便从未再有过了。

即便是昔日,独孤影尚在山上之时,亦是未曾有过的,不是不议政,而是无事可议。

梁顶,黑衣男子慵懒地倚靠在梁柱上,俯瞰着低下的一切,冷邪的唇畔噙着一丝轻蔑笑意,手中把玩着一跟做工精致考究的银白匕首,却是不动丝毫声色,旁观而已。

这时,百里瑄同寒羽到了。

今日,这第一次议政,议的却是大事了。

关于迁移下山之事,原本独孤影为寒王之时,已经是放宽了对草原的管制,如今钟离已灭,月国太子着手整顿整个钟离,却没有遣军入驻草原,毫无疑问,这是个时间。

“王上,盛夏将至,草原上水草正丰,微臣同意择日迁移!”有人立马赞同了,雪山上资源贫乏,这些年来,族人们过得并不好,甚至是很是艰苦!

“微臣认为不妥,月国的态度不明,万一是那太子引蛇出洞之计?”有人立马反驳,年纪依旧轻轻的。

留在山上的,皆是些没经历过多少磨难,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的青年,所得的消息皆是口口相传而来,外面是怎样一个时间,月国是怎样的一个过渡,他们了解其实并不多。

梁上,独孤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引蛇出洞?

这么一个几万人的部落,穆子轩估计从未放在眼中吧。

只是,不得不承认,山下那片草原是真正的财富。

“有何不妥,若是月国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微臣主动先迁移下山,占了先机,然而再差人出使,这片草原本就世世代代属于我狄狨所有,月国根本没有借口占有!”又有人站了出来。

这时,掌声传来,是宰相司空武。

怕了怕手,一脸欣赏,道:“李大人说到了点子上了,正是因为月国没有借口,当初独孤影出兵引发钟离和月国的战争,而后坐享渔翁之利亦是利用了这一点!”

众人不解,只知道独孤影为钟离寒王,引发大战,却不知道其中详细算计。

梁上,独孤影身旁,司空洛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听了这话,心中顿时大怒,这还不是他先前告知的,只是如何劝说都劝说不了!

“他还知道些什么?”独孤影冷冷问到。

“就知道之前宫里的事,那会儿属下也不知道主子的下落,其他的什么都没讲。”司空洛德连忙低声如实回答。

独孤影点了点头,犀眸微眯,视线仍旧是落在司空武身上,不杀他,看样子是对的了,族中就缺这类人。

“司空大人这话如何讲?”

显然,很多人并不明白,低些议论声纷纷而来。

百里云溪却是拍手连连称赞,“宰相好谋略,本王正是此意!先择日迁移下山,行复国大殿,而后本王亲自到天朝朝奉,请求轩皇的庇护,请求轩皇庇护我狄狨一族,如此一来,我族便可安享这片草原,本王要天下人皆知,天朝永远都不会有借口夺取丝毫!”

此话一出,大臣们这才都透彻明白了,皆是感慨不已,原来是这个道理!

“王上英明!”高呼的司空武,

话语一落,众臣子却皆是下跪高呼,“王上英明,王上保我狄狨千秋万代…”

百里云溪一脸的得意之色,司空武却依旧是平平静静,沉敛双眸。

梁上独孤影早已不见,就留司空洛德一人看着底下这场可笑的儿戏无奈地连连叹息。

择日迁移下山,定是要到冰雪神殿上占卜个好日子的!

冰雪神殿。

寒羽静静地站在那巨大的白色昆仑奴面前前,沉着双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偏殿,百里瑄一脸睡意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么睡过去的,早上醒来就在偏殿的卧房里了。

“瞧什么呢?”款步走了过去,笑着问到。

“为何以这面具为尊,不见任何神祗呢?”寒羽问到,仍是仰着头。

百里瑄却是骤然蹙眉,从未想过这问题,她也不知道。

“嗯?”寒羽转过身来了。

“我也不知道…”百里瑄心中隐隐地不安起来,是原本就不知道,还是她不知道!?

“饿了吗?先去用膳吧。”寒羽笑了笑,眸中掠过一丝冷意,便拥着他往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