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两层楼上,二楼是半开放式,栏杆很低,凭栏而座便可将街上一切尽收眼底,而挨着皇宫的那一侧仅有七个位子,正是贵宾席,仅有竹帘相隔,坐在这里,放眼望去正可见宫里的御花园,此时,并没有什么冰雪之景了,而是郁郁葱葱的奇花异草,偶尔可见几名婢女引着游客游览,还有几个公公正讲解着。

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季了!

宫里留下来的婢女太监皆成了这宫里的引路人,而侍卫依旧是侍卫,一切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主子早已不知所踪,即便是月国那太子殿下,亦是鲜少再来过了。

影王和紫萱公主的故事不断地被传说着,没有任何禁忌,版本越来越多,亦是没有任何定论,传出有人在这宫里偶然撞见了那白发男子,也有传言,在西南大山见过紫萱公主。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另一则传言四起,关于影王和紫萱公主留下的那无名小公主,轩皇曾多次带上朝的那小公主,集天下宠爱于一身,她,失踪了!

“这消息错不了,那日我可是亲眼所见,就是那雪山上,一大批人马下山来的,就是下来寻人了!”说话的是个老者,一脸的风尘,应该是个老年奔波之人了。

“指不定是护着小公主回月国去了,那小主子也好久没回月国了吧?”有人立马反驳,小公主失踪的消息皆是小道消息,朝廷并没有张榜寻人,宫里亦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不可能,小公主冬日里总会待在雪山上的,雪融的时候才会回月国,我看这失踪一说定是不假,自从那场大战后,同紫萱公主有关的任何消息轩皇都不在对外公布了,这一回定是也不会公布的。”另一个老者立马解释。

“可不是嘛,这事情发生了,怎么瞒都是瞒不住的,百纳也出事了,就同这无名小公主有关!”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这话语一落便是将二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就连贵宾席里的那一大一小亦是看了过来。

“大哥哥,那无名小公主真是了不得,听说轩皇可是比宠爱皇后还宠这外孙女呢!”小男子一身学徒打扮,眉清目秀的,正是寒羽收的小徒儿。

“嗯,听说过。”寒羽淡淡说到,转过头,又朝前方看了去,御花园,这曾经每日毕经过的地方,似乎没有留下多少深刻的记忆。

这座宫殿所有的收入,鸢后皆会交到他手上,亦曾经打算将它作为一出宅邸赐给他,只是,他却是不需要了,如今这样,有一份兴趣,一门手艺,带着个徒儿,四处游走,日子过得算是舒坦,见百姓安慰,衣食无忧,居安不用日日思危,心里亦是舒坦,如此,便是好。

“百纳出什么事了?”有人连忙大声问到,端着茶盏凑了过来。

“你们怎么还不知道呀?百纳都乱了,那小凌王本是出访狄狨的,谁知半途却同随行侍卫走散了,如今亦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今朝中就端木王府把持了大权,这样也好,谁知就引来了诸多大臣的不满,我看内乱就要起了!”那人说得详细,却不知道这消息亦是有假。

刚解释完,便有人迫不及待道:“早就乱了,我前几日从西南大山过来前,连那边的忘忧镇都骚动了,有人说那端木王府打算篡位谋权,有个人说昔日那轩王爷回来,总之这百纳朝中早就乱了!”

“归隐的凌王和王后呢?”有人不解地问到,凌王同王后年纪轻轻的,不至于真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了,顶多就是贪玩罢了。

“早就四处寻那宝贝儿子了,哪里还顾得上朝野之事,就是凌王将朝政尽数托给端木王爷,也没人见他露面过,朝中那早已处处欲动的大臣们才有这借口讨伐端木王爷擅用权力!”说话的是个妇人,话语中对那凌王和王后似乎颇有意见一般。

“我看端木王府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凌王退位,这端木王爷本该力劝的,谁知他倒是第一次赞成,好端端的一片大好河山就这么交给了那么个医痴太子,这几年,端木王爷若是尽心,也不会有如今这般朝中分权结党如此严重的情况!”说话的,显然对端木王府颇有微词。

“哎呀,这也不能怪端木王府,小凌王虽是平易近人,却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当年还不是被逼登位的,我看他根本就无心朝政,能维持这么多年不易了!”

这人话刚说完,方才那妇人连忙附和,道:“可不是,还不多亏端木王爷,一大把年纪了本该是安享天年了,就那么个皇帝和太子,老给他寻麻烦!”

这话语一落,众人皆是好奇地看了过来,狐疑不已。

妇人这才一惊,发现自己似乎说得太过了,连忙笑了笑,低头喝茶。而她对面,端着的男子,青面獠牙面具之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仍旧是一言不语,静静喝茶,听着身后有纷纷而起的议论。

无名小公主?

时间过得似乎快了点,萱丫头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下落何方。

很久很久没回月国了,关于那一家子的一切亦是皆从传言里听来的。

岁月催人老,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如果,他的蝶儿还在,也不知道会看上哪家的公子,会有段怎样的姻缘了。

端起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视线落在对面娇妻身上,双眸不由得温软了下来,只是娇妻却是一心专注在四周的议论中,寻着机会替她端木王府喊冤呢!

他俩正是从百纳而来,凌枫的失踪并非传言所说的,而是另有蹊跷。

他同无名一齐失踪,竟还留书一封,说是无名逼着他一起下山寻影王夫妇。信函原件被送往百纳,却是凌枫的字迹。

只是仍旧留着诸多疑惑,一来,小公主武功虽高,年纪却小,如何挟持地了凌枫,却就是这么无声无息地;二来,影阁同百纳凌云阁之人应该早已尽数出动了,那么多日了,仍旧寻不到人,两个孩子如何能逃得过如此大规模的搜索?

怪不得凌彻和汐月为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亲自四处寻人了,这二人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这百纳小凌王失踪又同无名公主有何想干,这纯属巧合吧,不是说凌王都还没到雪山上便失踪了吗?”有人又问到。

“就是有人见了小凌王上山去了,就在山上失踪的,凌王和王后已经去了一趟雪山了!”临窗而坐的一大汉也忍不住插了嘴。

传言向来如此,大家知道的其实很多都是真而不虚,只是凑到一起了,便是会便一厢情愿地联系起来,于是便越联系越虚假了。

“你这意思是…”方才那老汉一脸狐疑了起来,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就是这两小主子是一起失踪的,我看这里头定另有隐情!”大汉直截了当。

“不会是绑架吧?”一大伙子恍然大悟一般,大声说到。

“我看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指不定是遇上仇人了!”有人又开始猜测了起来。

“能有什么仇人,如今谁还敢动皇室为敌?”大汉连忙问到。

“就是,我看指不定这两娃娃私奔了,先前不是听说凌王和无名公主都是被逼着登位的吗?”说话的是个少妇,第一次开口,这客来居里就是这般风气,不论男女老少,无论讨论什么,皆是百无禁忌。

“私奔?你是不是那么传奇故事看太多了。”她对面的丈夫立马瞪了她一眼,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

“我看定是遇上仇人了,你们可别忘了钟离皇室可是还有人在的!”老者稍稍压低了声音。

“哼,我钟离人不可能这般无耻对孩子下手的!”立马有人反驳了,正是原先钟离皇城人氏,天下皆知钟离皇室还有隐居山林的七王爷,却不知道当年的寒羽并没有死!

“哎呀,大家就是议论而已,都是猜测,没必要放心上。”另一老者连忙劝说,拉着那人坐了下来。

“就是个猜测罢了,要不这两孩子能到哪里去,都过了大半年了吧,怎么说也该寻到人了,至少也得有点消息了吧!”方才那老者亦是连忙扯开了话题。

确是过了大半年了,当初传出无名公主失踪之时还是冰雪寒冬呢!

贵宾席内,小男孩听得入迷,而那男子却失踪看着前方的御花园,连忙没有多少情绪。

“大哥哥,钟离皇室怎么还有人在呀?会回到这宫里来吗?”小男子问到。

“是昔日的七皇子寒煜,登位不足一年便大战而败了,就隐居在西南大山里。”男子淡淡答到,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一般。

“西南大山?大哥哥,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瞧瞧吧,早就听过那山脉了,从那儿过是通往百纳最近的路吧!”小男孩兴奋了起来,这大半年跟着大哥哥可是走过了许多地方。

“嗯,明日就启程,百纳那边也约了好久了。”男子浅浅笑了笑。

“那咱们赶紧走吧,就只有半日的时间,这皇宫逛不完的!”小男子说罢便先起身了,今日正是同大哥哥来逛这皇宫的,他还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进皇宫一次,即便这已不算真正的皇宫了。

男子留了茶钱,牵着小男子缓缓朝楼下而去,身后仍旧是纷纷议论着百纳的内乱,或许,还是先不去百纳吧,动荡看样子是要起了,这些年来,小凌王根本就无心朝政,端木王爷亦是有心无力,朝中诸多大臣早就暗自结党,就是地方亦是好多大郡蠢蠢欲动了。

出了客来居,没走两三步便是皇宫正南门了,门上有侍卫把守,不是禁止入内,而是检查票据,若非提前几日预定了门票,还真是不能入内。

“大哥哥,我们找那个婢女来讲解呀?听说一个婢女是当年皇后的贴身婢女,她知道的可多了。”小男孩一脸的兴奋,都蹦蹦跳跳了起来。

“她叫做喜乐,早就预约好了。”男子笑着,似乎也被这孩子的笑感染了,说着缓缓戴上了面具,玄色的,镶着几枚白玉,一看便知是特制的。

“大热天的,大哥哥你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小男子不解地问到。

男子没有回答,牵着他,加快了脚步。

登上层层石阶,出师了票据便被放行了,跨入门槛的那瞬间,他是迟疑了,那么多年了,第一次回来,以一个游客的身份踏入家门。

一个青衣婢女迎面而来,五官小气清秀,带着甜甜的笑意,道:“请问是玉公子吗?”

“是的!”小男孩抢先回答了,心下想着,这应该就是喜乐了吧。

男子却是朝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喜乐亦是点了点头,问到:“公子可有想去的地方,还是由喜乐来安排?”

“去冷宫吧。”男子淡淡说到。

“冷宫不对外开放,公子还是令选地方吧。”喜乐解释到。

“为什么呀?”小男孩又抢了先。

“那是寒王很宠爱的一个妃子的陵园,不得擅自打扰的。”喜乐淡淡解释到。

男子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确是不好打扰,我们往御书房去看看吧。”

喜乐亦是有礼浅笑,往前引路,便走便解说,“这边请,前方过了御花园便到,这御书房始建于…”

正文 番外二十二

这里。

一个幽静的小山谷,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清澈的溪流淙淙流过,溪流游鱼似乎很喜欢逆流而上,有时候遇到水急处,便会被冲回来。

她就总是站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一动不动,看着一大群鱼儿拼命一般朝争先恐后穿过她的光脚丫朝上游而去,然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竹编的簸箕,眯眼一笑,不一会儿那些被激流冲下的鱼儿便是尽数退入了簸箕。

猛地捞起簸箕来,大笑起来,“哈哈,大丰收!”

一身再朴质不过的粗布麻衣,裤脚挽得老高,袖子亦是挽起,双手端着那有些破损的竹编簸箕,乐呵呵地笑着,眼儿玩玩,很是好看。

时间过得很快,今年,八岁了。

“凌枫,你快来看,有条个头的!”叫嚷着朝岸上走了去,赤着脚,俨然就是个野丫头,不在垂髫,软软的长发挽起一个小发髻,出自凌枫出手,本就不是很整齐,闹腾了这么一整日,早已凌乱不已,小脸还有些脏。

而他,越发的清瘦了,一身粗布的短裤,无袖的褂子,墨发高高束起,很是利索,亦是同样的,野小子一个。

手里一根长长的树枝刺着一直垂死的山鸡,脚下生风一般,朝这边凌步而来,速度极快,不过一转眼便到她面前了。

两年多了,那日从密道入,就这么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这个山谷,桃花源一般,他们来的时候,似乎是这里的春季,落英缤纷,鸟语花香,两个人乐了好久,却是发现这里没有出口,而原本的出口根本就封闭了起来。

这两年多来,亦是会寻,到处寻,只是,将这里每一个地方都翻遍了,都再寻不出其他的出路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放弃的,现在越来越少会去寻出口了,每日就这么过着,练功,打猎,她寻草原炼制药材,她会帮着,偶尔高兴了还会替他捣捣药。

“嘿嘿,一会给你烧了鱼汤。”他一把抓起那条肥大的鱼来,难得她那么笨的仿佛能逮到大鱼。

“我要吃烤鱼,连这山鸡也考了。”她不喜欢喝汤,就喜欢考得香脆欲滴的东西。

“改明儿再给你逮只兔子烤了,今日都喝汤。”他说着转身便朝前方小茅屋而去。

她连忙跟上,退了一步:“那鱼烤了,山鸡炖汤?”

“不成。”他就是没得商量。

“鱼还我。”她沉声。

“有本事来抢。”他转身,眯眼一笑,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迷人不已。

“试试。”她亦是笑,两年多的山野生活,不减她那份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反倒平添了丝丝邪气,现在看来,更像她父王多一点。

话语一落,小手便伸过去,八岁了,长高了好多,也不知道是遗传自她父王,还是这两年多来,凌枫照顾有加。

就在她即将够到的时候,凌枫侧过一躲,身影一幻便落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了。

轻功他可算是学到了手,似乎比她还要厉害一些。

“看样子,你皇爷爷看错了你了,本王可比你有天赋多了。”他哈哈大笑,说着将那鱼顺手扔到河里去,就是不许她老吃这些个烧烤的东西。

“嚣…张…啊!”她的感慨之声方落,人却是瞬间消失不见。

他蹙眉,急急转身,却没有如预料一般见到她。

人呢?

四下寻找,这溪流一侧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向日葵,很是茂密,根本看不出哪里藏人了,而溪流另一侧便是他们的地盘了,一间本来就有的小茅屋,屋内一切摆设都是原本就有的,包括一切生活用品,而紧挨着另一旁一间更小的茅屋却是他二人合力建造起来的。

屋前一方石桌,摆放着些瓜果,一旁一颗大榕树上垂着一个秋千,是她专属的,而树上,宽大的树杈之间,架着一个小阁楼,是他藏药的地儿。

一一扫了过去,不见任何人影,这个地方,很显然是有人住过的,定是那个引他们而来的人吧,他甚至是给他们准备了衣裳,还有一些干粮。

他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引他们而来,为何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是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即便真是大哥哥,他亦没有这个必要啊!

两年多过去了,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他都可以想象外界早当他俩死了呢!

丢下了山鸡身影一幻便入了小茅屋,虽是简陋,却是收拾地很干净整洁,客厅,卧房,还有书房,没有书可看,书房里放的也是他采集而来的药材,这山谷里好些名贵的药材,甚至有些是他根本就以为不存在的。

“喂…独孤无名…”

“无名…”

“野丫头…”

唤了几声,仍旧是没有人回应他,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丫头不会又要消失个几个时辰吧?

不就是为了只烤鱼吗?又是这样跟他怄气了!

以前还懂事明理些,这越大了越是不跟他讲道理。

他觉得他似乎有这个责任教导教导她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这么由着她也成,反正没差,这丫头他是娶定了,这两年来夜夜都是抱着他睡的,能不娶吗?

估计以后大哥哥知道了,非得给他几掌不可,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么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她总赖着他,他也没办法啊!

或许,一辈子待在这里也不错,省的出去了还得同好些人交待这两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得回到那无聊的深宫里,每日大半夜就起来准备上朝。

两年半其实也很快,蹙眉,心下暗暗一算,在过两个两年,不,三个两年,不不不,四个两年,这丫头就十六岁了吧,以她的心里年纪,十六岁足以当他的婆娘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颔,如是想着,是不是该寻个机会同她商量商量了?

一直留在这里,其实,真的挺好的。

出了门,朝那一大片开得正热闹的向日葵望了去,也不知道她又往哪里角落去寻吃的了,是午膳的时间了,懒得找,一会自然会回来,要是不回来了他反倒要高兴了,那说明这地方有出口,或许,有其他人!

冷冷朝前方地方那山鸡看去,狭长的双眸一沉,伸手,掌心运气,竟是隔空将那山鸡抓了来,不费吹罚之力,这一招还是她教的,就如同轻功一般,他学得比她还好。

掂量着做个花样新鲜点的山鸡汤给她喝,却不知道,此时,她正在见一个人,这两年来,偶尔莫名的生气出走躲他,正是为见这个人。

正文 番外二十三

一大片的向日葵,开得很是热闹,金灿灿的眼色,一致向阳,仿佛灿烂的笑脸一般,笔直的花梗下,一片阴凉。

她弯着身子,就穿梭在这片花丛中,一日一日默默记着日子,总是寻一大推任性得无法无天的理由,比如就方才,因为他放了她的鱼,她就大半日不想理睬他,有比如上一回,他把她好不容易梳起来的发髻给弄乱了,她亦是借机,生气个大半日,径自跑得老远。

这两年来,她还真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同他生气过,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生气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天朝小公主会沦落到成为野丫头这般地步,一身粗布麻衣,下水摸鱼,上树掏鸟窝,有时候还跟这凌枫为逮住一头山猪一声不吭大气不出守了大半夜。

打猎的时候,从来不用武功,就只因为先前一时心高气傲,受不了他几句即将,两人定下了不靠武功觅食的约定,却也没想到,两年半了,也就这么活下来了,当初舅舅还真有嘲笑过她,把她丢宫外不管,她自生不了,只能自灭。

似乎很熟悉这条路一般,就是弓着腰,低着头,看都不需看前方,一股脑地超前,使着轻功,不怎么快,仿佛怕被发现一般。

大概就隔个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会来一次,那个白发男子就会来一次,白发男子,她的父王。

她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是不是也就住在这个桃花源一般的地方的某个角落,是不是母后也在。

她没有猜错,是他引着他们进来的,却没再引他们出去,似乎要困住他们一般。

凌枫多次同她讨论,皆是无果,因为他始终不相信是父王,她亦从来都是瞒着他的。

她不想多问为什么,就每次那么悄悄地看着他,等着哪一日有那么能耐看清楚了他的去处,能跟得上他的脚步,或许,就真的能见到母后了吧!

满脑子都是这么个愿望,只要他偶尔来一回,她便安心,便可以什么都不管地在这里住下去,很是自在无拘束的日子,很是简朴,却不觉辛苦。

终于在这花丛的尽头停了下来,也不怕脏,就爬在泥地上,静静地等着父王的出现。

前面是一片萱草,也已经到了开放的日子了,他每回来似乎就是来看看这片萱草花的,会站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会采摘一些带走。

走的时候总是无影无踪地消失,她都看不清楚他到底往哪个方向而去,这里在没有任何可隐藏的地方了,定是有其他出口通向别的地方的吧!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离雪上有多远,只知道他们那日从密道而下,走了很久很久,有几段路还是滑落而下的呢!

等了甚久,忍不住翻过身,仰躺着,微微眯眼,透过花丛筛下的阳光仍旧有些耀眼,肚子都有点饿了。

该来了的呀,怎么还不见人影?

精致的小脸上散落了几率发丝,五官很好看,脸红扑扑的,白皙却又健康,就是有些瘦,不似先前那样,有些嘟嘟的感觉,而双眸越发的灵动,没了以前的故作老成深沉。

等着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忍不住给睡了过去,盛夏的午后,阴凉之地,真真很好睡。

睡得迷糊,翻了个身,习惯地伸出小手,朝那人脸上掐住,“起床了…”

喃喃自语,总是这样把凌枫推起来做早膳的,夜里需要他陪着,这么个黑灯瞎火的地方,白日里再喜欢,入夜了心里还是会怕的,只得抓着凌枫不放了。

这么一掐,还真给掐到了人,微微蹙眉,缓缓睁开惺忪睡眼,见了身旁躺着的人,定了定身,那习惯的一个“早”字还未说出口,便是突然清醒,大叫一声,正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了下去。

“寻了你大半日了,你倒是寻了这么个好地方给睡着了?”凌枫笑着说到,本是等着她自己回来吃饭的,谁知这一回却消失了那么久,害得他不得不亲自来寻了,还真是给寻了好久才寻到这儿来。

“这儿凉快,屋里热死了人了。”她没再有多少慌张,瞥了前方一眼,不见任何人影,心下隐隐不安,父王是走了,还是没来呢?

“要不想个法子把屋子建到这儿来?”他仰躺着,就将她压在胸膛上,就躺了一会儿,还真有点睡意了。

“好,你想办法。”她挣扎地起身,伸了伸拦腰,又道:“好饿啊,鱼烤好了没?”

他坐了起来,亦是伸了个拦腰,道:“过了时辰了,想吃自己去做。”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心想着赶紧把这家伙引开这地方为好,今日怎么就给睡过去了呢!

“喂,这片萱草花就要开了吧?”他却大声问到,当然知道萱草花的意义。

“就这几日吧,盛夏的时候开的。”她随口答到,脚步仍旧没有停下。

“这是大萱草,没想到出来西南大山这里也会有。”他说着亦是站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衣裳的泥,虽是野了那么一点,却不失俊朗,反添了放荡不羁的感觉。

快步跟了上来,道:“一会咱到西边那林子里去采药吧。”

“天天采药,这山里的药都被你采光了,有没病人。”她嘀咕着,没多大兴趣,今日怕是见不到父王了。

“我教你辨别那些是毒草那些是药草,指不定还能发掘出罕见的药材来呢!等咱出去了,这可都是宝!”他说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