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络点头,声音更低:“是长平郡王周珣。”

“什么?”周青青如同听闻惊天霹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聂劲上前一步:“小姐先不要急,既然是去质子,世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秦络也道:“聂护卫说得没错,嫂嫂不用担心。既然北赵敢把太子送去当质子,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和南周翻脸。毕竟北赵太子比起南周郡王,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周青青终于回过神思,无奈地笑了一声:“珣儿做质子,想来是北赵的主意,南周皇上肯定求之不得。只是我不懂,北赵为何要一个无权无势无身家背景的郡王当质子?”

秦祯轻笑:“看起来令人费解,其实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北赵就是故意要一个普通郡王做质子,一来是向南周表明自己的诚心,二来长平郡王是定西郡王之子,南周朝廷已舍弃你这个和亲公主,若是再擅自撕毁盟约舍掉长平郡王,势必会失去民心。北赵看似被动,实在早已占据主动。”

聂劲点头:“王爷说得有道理。”

周青青有点烦躁地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弟弟虽是长平郡王,但不过十四岁,无权无势,被送去北赵做质子,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苛待。

第五十二章

南境战营濒山邻水,环境委实不错。周青青在战营待了小半月,倒也不觉得苦闷,先前冯潇是北赵奸细带给她的震撼,已经渐渐消失殆尽,唯一担忧的便是弟弟周珣在北赵的处境。前方线报得来的消息,北赵和南周正联手挥兵十万朝西秦进军。大军压境,战营上气氛自是紧张,秦祯和秦络兄妹一直在忙和排兵布阵,周青青对兵法知之不多,自是觉得无趣,又不能暴露身份,便时常独自一人在附近找乐子。

附近有一条深潭,潭水墨绿不见底,但水中鱼儿成群,秦祯知道她常常往那处跑,却又因为天气渐冷,下不得水,每每都是空手而归,便做了副钓竿给她。他去商议战事,周青青就自己带着竹竿去深潭钓鱼,但技术不佳,收获寥寥。

这日她正在钓鱼,眼见着鱼竿抖动,似是一条大鱼上了钩,正要收杆,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那鱼线一抖,本来已经要上钩的大鱼闻声逃走。

周青青转头一看,正是秦祯,跺了跺脚:“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让你给吓走了。”

秦祯笑道:“我赔你一条就是。”

说着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将鱼竿收起来,挂上诱饵又将鱼钩丢入水中。周青青屏声静气等着,须臾之后,水纹波动,周青青紧张地要出声,秦祯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略等片刻,猛得将鱼竿收起来,那鱼钩上赫然挂着一条两尺长的大鱼。

那鱼被甩到草地上,仍旧活蹦乱跳,周青青赶紧将其抓住,然后朝秦祯道:“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潭里的鱼都跟成精了似的,钓了几天也没见几条上钩,你一来就钓到这么大条。”

秦祯笑道:“运气而已。”他看着她喜滋滋地抓着大鱼用草绳子穿起来,试探问:“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周青青怔了一怔,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让你受不白之冤,害你入天牢差点丢命,现在还得隐藏身份。”

周青青默了片刻,她生气么?若是照两人身份来说,她自是没有立场生气。但她是个人,是个普通的女人,即使和亲是身不由己,但秦祯毕竟是她的丈夫,当她听闻聂劲出卖西秦,自己被一群兵卒押入大牢后,确实奢想过他来救她,当然他到底也是救了她。只是在天牢的那些日子,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来见她一面。即使知道他或许也是别无选择,可若说心中没有失望,她骗不了自己。

她思忖片刻,看着被自己挂起来还活蹦乱跳的鱼,笑了笑道:“王爷身份特殊,我理解你的。”说罢,笑着往回走,“今晚可以好好吃一顿。”

秦祯收起鱼竿跟在她身后:“我不是要你理解,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周青青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王爷要听实话么?那我告诉你,我确实很失望。”

秦祯愣了下,忽然笑了,走上前将她揽住:“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周青青不解地看向他,这人怎么回事?说对他失望,他还到是很欣然的样子。

秦祯挑眉笑道:“有期望才会失望,说明你将我当成你的丈夫,而不是一个立场分明的王爷。”

周青青皱眉瞥了他一眼。

只听他继续道:“如果你只是将我当做一个被迫和亲嫁入的王爷,你就不会对我有期望,因为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只是秦周两国的关系,课我现在知道,在你心里,你并不是这样认为。”

周青青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沉默了半响,好整以暇问:“那王爷呢?王爷怎样认为?”

秦祯定定地看向她:“我出身皇族,掌管西秦几十万大军,西秦上下生死存亡都跟我息息相关。我有我的立场和做事方式,但我也是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就算我自己死,也绝不对让我心爱的女人枉死。”

他语气认真,,目光灼灼,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看进了周青青的心中。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见她不做声,秦祯干脆抓住她的肩膀,继续道:“青青,我将你当做我的妻子,跟和亲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以后秦周关系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放弃你。”

周青青不自在地别开他的目光,讷讷道:“我相信你就是。”

秦祯大笑出声,将她手中活蹦乱跳的鱼接过来:“好,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周青青不太确定地看了他一眼:“你会做菜?”

秦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难!”

周青青将信将疑。

回到营帐,看他剖鱼的刀法就觉得不对劲,哪里是杀鱼,根本就是杀人,赶紧将他赶开,招来了大厨聂劲。

一锅炖鱼香喷喷揭锅时,引来了秦络。她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鱼锅,笑道:“原来聂护卫还有这一手。”

周青青笑:“在西京的时候,王府里那些人吃了阿劲做的菜,个个都赞不绝口。”

秦祯哈哈大笑:“难怪之前我离开王府两个月一回来,整个王府的人都转了风向,敢情是折服在聂劲手艺下。”

秦络自顾地夹起一块鱼肉丢入嘴中,虽然被烫得倒吸冷气,但仍旧伸出拇指:“好吃!等这次回了西京,嫂嫂你将聂劲每个月借给我几天如何?”

周青青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聂劲:“这用问阿劲愿不愿意?”

秦络笑眼弯弯转头问聂劲:“聂护卫,你愿意与否?我府中环境不比三哥差,而且丫鬟一个赛一个水灵,要是聂护卫看中哪个,我赏你就是。”

聂劲抽了抽嘴角:“公主说笑了。”

秦络道:“我可是认真的。我看聂护卫年岁也不小,想必也会在西秦长居下去,娶妻生子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我觉得聂护卫本事不同凡响,我府上的丫鬟给你做侍妾就好,至于正妻至少也要是西京的大家闺秀,三哥你说是不是?”

秦祯看着一脸不自在的聂劲,笑得更甚,却没回答她的话。

倒是周青青笑着开口:“我觉得公主说得很对,阿劲,你有没有想过娶妻?”

聂劲直接回她:“没有。”

秦络还想说服他,却被秦祯打断:“秦络,你就别担心聂劲,我看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嫁人,皇兄都快替你急坏了。”

秦络不以为意道:“我倒是想嫁人,但是西秦上下未婚男子,能打过我的,一个都没出现。”

聂劲大约是不想继续这无聊的讨论,不动声色转转移了话题:“王爷,北*周大军已经过了郧阳郡,西秦何时去迎战?”

秦祯稍稍正色:“三日之后,我亲自带兵出征。”

秦络道:“还有我,这一回我们西秦要将北*周杀得片甲不留,看他们还敢不敢来犯?”

周青青皱了皱眉:“北赵和南周带兵的将领分别是谁?知道了吗?”

秦络道:“南周是一品大将军陈玉良,北赵据说是睿王赵念之。”

周青青:“睿王?”

秦祯道:“北赵皇族向来神秘,这睿王我也只是隐约听说过其名,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不得知。”

第五十三章

夜色渐浓,西秦军队纪律严明,到了晚上,整个营地寂静无声,尤其是大战将临,就算是偶尔巡防报告的声音,也都刻意压低,生怕扰了将士们的休息。于是,这漫长而寂寥的夜色中,常常只剩下涩瑟瑟的风声和秋虫鸣叫。

周青青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天窗,一轮玄月挂在空中,透着几分不可预知的苍茫。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有人掀帘而入,一步一步走近榻边,周青青并未睁眼。

秦祯立在旁边借着跳动的油灯看了她半响,解下衣衫在她旁边躺下。

他伸手探入她的衣内,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王府里的那株莲瓣兰开得很好,我离开府里时,让米珠米玉好好照看着。”

周青青唔了一声,隔着亵衣将他的手握住:“隔两日王爷就要出征迎战,还是好生休息。”

秦祯低低笑道:“是啊,还有两日才出征,今晚可以做点自己的事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又开始作乱,伸入她胸口将肚兜解下,又剥开了亵衣。

外面的风呼呼吹过,帐中的灯火轻轻跳跃,上头是冷月辉华,而周遭偶尔一两声将士的低语传来。即使是在营帐中,也有种幕天席地的羞耻感,她紧紧咬着唇不出声,满脸都是涨红的□□,那急促的呼吸,落在秦祯耳畔,撩得他心中悸动,他隔空将油灯吹灭,动作越发凶猛。

两日之后,北*周大军压境,秦祯秦络兄妹率兵迎战。大战一触即发。

前方战事惨烈,然而具体战况如何,周青青也只是听到每隔两个时辰传来的线报,据悉北赵作战手法诡谲,对西秦战术几乎了如指掌,所以即使是北赵军远征而来,疲乏作战,西秦也未讨到半点好处,幸而他们盟友南周,战斗力薄弱,西秦才勉强占到上风。

这场大战到了第二天晚上,还未分出胜负。周青青夜半睡不着,干脆起来出了营帐透气。她在营地多日,除了秦络郁将军知道她的身份,其他将士虽见她与王爷同吃同住,却以为她是王爷身边伺候他的小厮。

见她大半夜出来,巡视的士兵,同她客客气气打招呼。

她点点头,在营地里漫无目的走了会儿,却忽然听得身后有人低声唤她:“王妃!”

周青青转头,夜色下隐约看清来人,笑道:“郁将军千万别让人听到你这样叫我。”

郁将军轻笑了一声,也没走上前,只愈加放低了声音:“这么晚了王妃还未睡,是担心王爷么?”

周青青叹了口气:“总觉得此役凶险,也不知道前方打得如何。王爷和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我哪里能在后方安睡。”

郁将军点点头:“若是王妃担心,不如跟我一道巡查一下营地安防,如今战事正酣,若是有敌军潜入,可就是个□□烦,我们仔细点,也算是替前线的王爷分忧。”

周青青想着反正也睡不着,郁将军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今秦祯正在前方战斗,这后方他们可要顾好,免得让他分了心。

她跟着郁将军去绕着营地边界,仔仔细细查看安防是否有疏漏。其实西秦军纪严明,夜间巡防十分完备,大半圈下来,并未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

直到走到边角一处,周青青忽然觉得安静得出奇,显然这几十米的地方,并未有巡防士兵。

她走上前问:“郁将军,这里怎么没有人在巡防,这里往外就是河谷,河谷又通往北*周所在的东面,若是有奸细从河谷中上来潜入战营,岂不是很危险?”

在她前面两步的郁将军没有回话,而她此时忽然觉得不太对劲。郁将军身材高大颀长,但年过不惑,印象中并不似眼前这身影挺拔。

她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正要转身往营帐中央跑去,但脚步还未动,身体忽然一软,张嘴要喊出的话,也卡在喉咙。

她惊惶地看着前面的人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她。那脸是郁将军的脸,但却僵硬地没有半点表情。她知道那是一张□□。

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白绢,将她的眼睛蒙住,再开口俨然不是郁将军,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公主,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将你带走,让你受委屈了。”

周青青只觉得一股奇异的迷香入了自己鼻间,再然后便人事无知。

隔日一早,西秦战营接到前方线报,西秦终于大破北赵西秦战线,对方仓皇撤军。

郁将军准备回秦祯主营帐报喜时,恰逢撞见聂劲。他大喜朝他道:“聂将军,王爷赢了,正在回营地。”

聂劲点头,走到营帐门口,低声朝里面唤道:“小姐!”

里面没有声音,聂劲又唤了一声,仍旧没有动静。他皱了皱眉,将帘子打开,榻上空无一人。他折返走出账,朝外头两个巡防小兵道:“你们见了王爷账里的小侍卫吗?”

两个侍卫摇头。

其中一个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道:“昨晚他不是和郁将军一起巡查么?”

郁将军一头雾水:“我昨晚一直在帐中,并未见过她。”

聂劲闻言,脸色大变:“不好,小姐出了事!郁将军,快叫人去找。”

郁将军也是面露骇然,赶紧挥手:“快去找人!”又朝聂劲期期艾艾道,“聂护卫,这到底怎回事?”

聂劲沉着脸道:“有人昨晚扮作你,将小姐诱走。”

“什么?”

聂劲只神色凛冽地看他一眼,便疾步走开去寻人。

“报告郁将军!”忽然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郁将军问:“何事?”

“昨晚东南角的两位巡防兵遭人杀害,刚刚才发现。”

走了几步开外的聂劲皱了皱眉,又加大步子,朝东南角走去。那湍急的河谷中,水流滚滚而逝,看不出任何痕迹。这是防守的天然屏障,却也是藏身遁逃的好方式。这河水往东流去,翻过一座山,就是北*周前来的方向。大军不能从此地进出,但身手好的个人,却极易出入。

郁将军气喘吁吁跑来:“聂护卫,王妃是不是?”

聂劲点头:“王妃被人劫走了。”

郁将军不解:“外人皆以为武王妃被赐死,怎么会有人劫她?”

聂劲哂笑:“你们的冯将军可是知道王妃未死。而且这条线路,想必也只有冯将军知道。

为免影响士气,冯潇是奸细一事,西秦军中的人知之不多,但郁将军权高位重,这等事关重大的秘密,自是早已得知。他满脸愕然:“可是冯潇将王妃劫走作何?难不成他以为靠一个南周和亲公主,就能牵制我们西秦。”

他话音未落,便遭到聂劲轻飘飘扫来的一眼,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王爷马上要回营,这可怎么办?”

聂劲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放心,我相信你们王爷不至于为这事怪罪于你。”

郁将军看了看他:“聂护卫,你家小姐被人劫走,为何你还这么冷静?”

聂劲瞥了他一眼:“不冷静有何用?现在当务之急,是王爷回来给他报告,然后一起想对策。”

秦祯晌午过后,率兵回到营地,此次一役,南周北赵虽然败走撤军,但西秦损失也不少,只能算是惨胜。但到底是胜了。秦祯一下马,就看到恭迎在营地前的郁将军和聂劲,却不见周青青。脸上的笑容敛住,走上前低声问:“王妃呢?”

郁将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恕罪,王妃她……”

秦祯皱眉:“她怎么了?”

聂劲抱拳躬身道:“小姐昨晚遭人劫走。”

“什么?”秦祯双眼猛睁,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是说青青昨晚在我们西秦的营地被人劫走?”

聂劲点头:“有人潜入营地,杀了东北角的巡防将士,扮作郁将军将小姐劫走。”

秦络从后面跳下马走上前,愤怒道:“不用说,肯定是冯潇的人,只有他对这一切最了如指掌。”

秦祯像怔了半响,才稍稍回神,脸上却早就血色全无,挥挥手像是提了很大力气,才发出声音:“我们先回营帐。”

秦络担忧兄长:“三哥,你别急,既然是被劫走,就说明嫂嫂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聂劲也附和:“王爷,公主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弄清楚对方想做什么,再从长计议。”

秦祯微不可寻地点点头,眼睛的光芒一片寒凉。

在这边如同晴天霹雳的时候,被劫走的周青青,在一阵震动中慢慢醒来。她脑子一片混乱,只听得马蹄声传入耳中,却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一丝眼睛。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得弹起来,才发觉自己在一辆疾行的马车上。

第五十四章

周青青神色惶恐地看了看马车四壁,又将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脸上,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是谁?”

“怎么?才短短数日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冯潇勾唇浅笑,神色莫辨地看着她。

“冯潇,你到底要做什么?”

冯潇缓缓撩起马车车帘,往外看了看,淡淡开口:“带你回北赵。”

周青青怔了怔,忽然笑了:“冯潇,你想用我牵制王爷?未免也太天真。”

冯潇将手放下,转头对上他,也笑:“青青,我在秦祯身边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重情重义,但是在国家大业面前,情义都没那么重要。”

“那你抓我做什么?”周青青眼睛微眯,“难不成是想报上回一刀之仇?”

冯潇轻笑一声,叹道:“你那一刀确实让我失望透顶,若不是因为救你,我怎会这么快暴露身份,可你不仅不感激,反倒插我一刀。”说罢,他看着她顿了顿,“不过,我不会跟你计较。至于我抓你去北赵,是因为我想保护你。”

“保护我?”周青青似是听到一个大笑话一般。

冯潇稍稍正色:“西秦迟早是我们北赵的囊中物,你跟我到北赵,我为你觅一处安宁。”

周青青讪笑:“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要这么做?”

冯潇淡淡看了她一眼:“当初我为何救你,如今我就为何带你走!”

周青青听不明白他的话,也不愿意继续深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到底是什么人?”

冯潇嘴角荡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他话音落,外头传来声音:“王爷,前方是景云山,我们是不是扎寨露营,明日再继续启程。”

“好。”冯潇淡淡回。

周青青皱眉不可置信地看他,良久才慢慢开口:“你是北赵睿王赵念之?”

冯潇笑:“青青果然秀外慧中,一下就反应过来。”

周青青却蹙眉摇头:“不,你不是北赵人,你是蜀中骆氏。”

冯潇微微一怔,继而嘴角笑意更甚,直直看着她,低声幽幽道:“那你说说我是骆氏的谁?”

周青青脑子里蓦地闪过当日在骆氏陵园的场景,那大大小小的墓碑。她有些混乱,一时没有头绪。

冯潇的声音,又低低传来:“那日你还抚摸过我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