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潇牵过马匹,将其中一条缰绳交给她,淡淡笑道:“快马加鞭到上洛城外,今晚暮色时分应该就能赶得到。这两日王爷恐怕有事吩咐我,我不能离开西京太久。”

周青青点头:“我明白。”她顿了顿,“其实我可以自己去上洛,你回西京便好。”

冯潇轻描淡写道:“不把你亲自交给我安排的人,我不放心。”

周青青心中感激,朝他粲然一笑:“冯潇,我欠你一条命,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定然相报,若是这辈子没机会,那我就下辈子还给你。”

冯潇轻笑一声:“我说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青青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说着踩着马镫正要上马,却忽然低低呻,吟了一声。

周青青大惊:“怎么了?”

冯潇伸手捂住左肩,露出痛苦的神色:“先前肩膀受了点伤。”

“要不要紧?”

冯潇摇摇头:“没事。”

他皱了皱眉,薄唇轻抿,似是忍着痛意,一鼓作气上了马。

周青青看了看他,嘴唇翕动了下,到底还是没再问什么。

一路顺利,只是到了上洛城外,人和马都累得厉害。

两人下马,冯潇道:“他们就在前面林子等着。”

暮秋的树林,草木发黄,一片萧瑟。冯潇手指放在口中,吹了声口哨,但片刻过后,除了鸟雀的动静,再无其他。

他觉得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将马绳拴好,朝周青青挥挥手,低声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周青青也觉得有些异样,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蹑手蹑脚前行。走了几丈距离,前面的冯潇忽然停下来,身体明显僵了僵。

周青青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动不动躺着两人。冯潇环顾了下四周,走上前探了下两人鼻息,转头朝她道:“我们走!这一带山匪流寇很多,恐怕情况不妙。”

周青青问:“他们是你安排接应我的人?”

冯潇点头。

“可是……”

她这应声刚落下,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黑衣人,看着似乎像是山匪。

周青青大骇:“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道:“到了我的山头,当然是取你们命的人。”

他说完大喝一声,抽出握在手中的剑,朝两人刺过来,周青青忙不迭取出腰间的短刀,堪堪挡下那把刺向自己喉咙的长剑。

然而只拆了两招,她就力不从心。她知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何况还有其他几人也在逼近。

她大叫道:“冯潇,你赶紧走,别管我!”

冯潇怔了怔,面色犹豫,却杵在原地没有动。

那男人听到周青青的呼喊,大笑了一声,隔着一丝距离,一剑从她罩面劈下,那剑气并未伤到她,但她脸上的□□却应声裂开落下。

男人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娇娘子,那倒是可以留你一命,带回我寨里做个压寨小妾。”

说罢,剑背磕在她手腕处,周青青只觉手掌一麻,短刀掉落在地。男人又伸手将她钳制住,然后抬头看向冯潇:“看在娇娘子的面上,爷就饶你一名,还不快滚!”

冯潇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慢条斯理抽出腰间的竹笛,冷声道:“放开她!”

男人抬头看他,大笑道:“我若是不放呢!”

冯潇伸手撕开脸上的□□,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只是平日里那清风明月的眉眼,此时多了一分让人看不懂的戾气。他勾唇微微一笑:“那你们就是找死!”

男人微微一怔,招手吩咐旁边几人:“给我上!”

五名彪形大汉举着刀剑,大喝着冲上前,周青青吓得闭上眼睛,而冯潇却是一动不动,只是那竹笛从他手中脱出凌空跃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惊涛骇浪般的气流,将几个冲上前的人震出两丈远。

周青青惊愕地睁眼,恰好见到那凌空的竹笛,精准落回到冯潇手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冯潇,你……”

冯潇面无表情摇头。

钳制着周青青的男人,见状吓得松开她,准备逃走。

冯潇也没阻拦,只淡淡朝周青青道:“我们走!”

周青青却惊骇一般退后两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原来有功夫,而且深不可测。但是他却一直隐瞒了所有人,这必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冯潇俊眉微蹙,轻描淡写回她:“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总归不会害你就是。我们马上去上洛城,里面有我的人,我会再安排人将你送回南周。”

第五十章

啪啪!

两声响亮的掌声,在寂静下来的林子凌空响起,震得群鸟飞动。

冯潇和周青青俱是一愣,转身循声看去,却见一身黑衣的秦祯慢慢走出来。

“王爷!”冯潇面上微微惊愕,但旋即又回复平静淡然,将周青青挡在身后,抱拳低声道,“属下实在不忍看到王妃无辜丧命,所以才斗胆将她救出来。请王爷恕罪!”

秦祯似笑非笑,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周青青身上,漫不经心开口:“冯将军十年前因救我经脉尽损,御医都诊断不能再习武,不想原来冯将军深藏不露。”

冯潇也轻笑:“属下这些年确实暗自修习过武艺,虽然经脉尽损,但也算是摸索了一点门路。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

他话音落,刚刚消失了的黑衣山匪又冒出来,齐齐站在秦祯身后,那为首的男子低声道:“王爷,这人刚刚虽只小露身手,但内力浑厚,绝非寻常高手。”

周青青看着秦祯身后的那些人,愈发怔然,脑子里竟一时空白。

秦祯勾唇一笑,点头回应身后的人:“这个我自是看得出来。”

冯潇淡漠的脸,终于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讥诮:“原来王爷是为了试探属下!”

秦祯挑眉:“只怕你救出青青,并不要是把她送回南周吧?而是……”他顿了顿,看向周青青,“要将她带去你们的北赵。”

冯潇难得笑出声,却依旧一派神色清朗:“看来王爷不仅是要试探我的武功,还怀疑我是北赵奸细。我跟了你十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秦祯稍稍正色:“冯潇!十年卧薪尝胆,这场戏该结束了。”

冯潇对上他的目光,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秦祯后面又走出来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押着另一个。

周青青大惊失色,叫道:“阿劲!”

聂劲浑身带伤,朝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押着郭槐走上前,一脚踢向他的膝弯,郭槐愤愤跪倒在地,却因为身子被绳索缚住挣脱不开。

秦祯冷冷道:“若不是聂劲活着回来,恐怕我还会被蒙在鼓里。冯潇,你养的这条狗很嘴硬,死到临头都没出卖你。”

冯潇淡淡看了眼郭槐,嘴角噙笑,却不说话。

一言未发的聂劲道:“我和郭槐还未进入金陵,就听说北*周结盟。我立刻准备返回通知王爷,哪知遭郭槐暗算,不过他并未得逞,直到有另一高手出现。大概没人能想到我掉落山崖还能活过来。”他顿了顿,看向冯潇,“冯将军,当时你虽然易容,但左肩被我刺中,现在还好吗?”

周青青不可置信地看向冯潇的肩膀,踉跄地后退两步,只是还未站稳,人已经被冯潇反手隔空一抓,一股劲力将她吸至他臂中。

他另一只手中的竹笛,抵在她白皙的脖颈处:“看来王爷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走。既然这样,黄泉路上我只能让青青陪我一起。”

他语气淡淡,表情似笑非笑,那双风清月朗的眼睛,此时带着一丝狠厉和邪气,与平日截然不同。

秦祯微微眯眼,神色微变,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竹笛上,还是稍稍跳动几分。

聂劲一张面瘫脸,则勃然大怒,喝道:“你敢动小姐一丝,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冯潇笑:“放心,聂护卫的这笔账,日后我会同你慢慢算。”他说完,俯在周青青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跟我走。”

周青青周身发冷,脑子一片混沌,半响才渐渐回神。原来这一切竟都出自他之手。

秦祯默了片刻:“好,我放你走!”

冯潇勾唇轻笑:“我虽知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不过为了保障,青青送我出西秦,再让她回来。”

秦祯压抑住怒气,淡淡点头。

冯潇将周青青揽在臂中,吹了声口哨,先前的马匹听话般跑了过来。他长笛轻佻,一手半截袖子落地,冷笑着朝秦祯道:“我与王爷十年情分至此,今日割袍断义。往后若是相遇,定然兵戎相见。王爷保重!”

说罢,拉着周青青准备上马。

但是忽然身体僵住,表情痛苦而讥诮,不可置信地看向向:“你——”

周青青也是一脸怔忡,仿佛不知自己做了何事,直到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忽然面色一片惨白。

只见她手上握着的短刀,正插在冯潇腹部,她抬头看着他摇头:“我不会跟你!”

秦祯和聂劲反应过来,同时从地上跃起,但是本来被缚住的郭槐,却不知从哪里来得力气,猛得挣开绳索,将两人拖住,大叫道:“公子,快走!”

冯潇薄唇紧抿,一手捂住流血的腹部,一手执辔,飞身上马,那马儿也似有灵性,不等他挥鞭,已扬蹄而去。

秦祯一剑落下,将郭槐从头生生劈成两半,又挥手喝道:“快去追!”

他自己则走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周青青扶住,低声道:“青青,没事了,我们回家!”

聂劲低声道:“王爷,我去追冯潇,你好生照顾王妃。”

待人离开,秦祯见周青青还一脸怔忡,便伸手去拉她,哪知却被她躲开,后退了两步,举起自己那只沾着鲜血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祯面上浮现一丝薄怒,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抓住:“怎么?还舍不得?冯潇就是北赵安插在西秦最大的探子,我被他骗了整整十年。”

周青青挣扎:“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武王妃已经死了,我只是南周的周青青,我要回南周。”

秦祯怒极反笑:“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会杀了你?我要是不把戏做足,怎么跟我皇兄交代,怎么跟西秦百姓交代?猜到冯潇会救你,我才将计就计。”

周青青道:“但是现在西秦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回去做什么?苟且偷生么?王爷,你放我走!就当我死了罢!”

秦祯道:“放你走去找冯潇么?他虽然是北赵奸细,差点将你害死。但从天牢把你救出来也是事实。虽然我目前还未查到他身份,但肯定在北赵位置不低。如今北*周和盟,你要找他这个救命恩人倒是容易。”

“你胡说什么!”周青青愤道,看着他的双眼发红,“我只是不想再当棋子。从和亲那日开始,我就命不由己,你虽是我夫君,却三番五次利用我,我在你手中也不过是枚棋子。我不想再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你放我走好不好!”

秦祯哂笑:“你以为只有你是棋子,你以为我想利用你?大势之下,谁不是身不由己?我想要世道安稳,但是北赵野心勃勃,南周风吹草倒,我五万将士白白牺牲,如今西秦元气大伤,你让我能如何?”

见周青青还是不为所动,他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边走边道:“你我拜过天地,行过周公之礼,是为结发夫妻,我不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周青青知自己挣扎不过,只得认命放弃。被他抱上马后,安安静静坐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秦祯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抱住她:“不管冯潇在你心里留下了什么?你都必须马上给我忘记!”

周青青置若罔闻,只觉得人生可悲。当她从昏迷中醒来,得知是冯潇救了自己后,除了感激,也是庆幸。她以为自己从此离开这异国他乡,回到南周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但不想也只是黄粱一梦,而且这梦还只持续了短短一日。

行驶了半个多时辰,秦祯勒马停下,将周青青抱下来。他从包袱里拿了水和干粮,递在她手里:“我们现在不能回西京,你跟我去南境战营,北*下和南周和盟,要攻打西秦,只能从南境。所以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那边。”

周青青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答应我,出征不会带我么?”

秦祯无奈地笑了一声:“现在皇兄和朝廷上下,都以为你被我处死。你暂时不能露面,等我把这件事查清楚禀告皇兄,再告诉她你其实没死。”

周青青有点苦恼道:“王爷,你就不能放我回金陵?”

秦祯见她情绪恢复不少,笑道:“我放你回去又如何?你以为在南周能有几天好日子?北赵十年前还才将将一统燕北,就在西秦安插探子,可想而知他们的野心有多大。南周被吞也是迟早的事。”

周青青沉默了片刻,忽然冷不丁道:“蜀中骆氏。”

“什么?”秦祯皱眉。

周青青道:“冯潇是骆氏族人,他平日里吹的那思乡小调,就是来自蜀中。先前他说是从同僚那里学来的,显然并非如此。”

秦祯点头:“北赵皇后来自骆氏,冯潇是骆氏族人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冯潇今年二十三岁,当时我们去过蜀中骆氏陵园,骆氏一族存活下来的,并没有一个与他年岁相当,而且还同蜀王骆敬亲近的人。”他顿了顿,“除非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骆氏族人。”

周青青看他:“北赵骆皇后不也一样么?或者说,那陵园地下埋的人名不副实。”

秦祯点头。

第五十一章

两人歇息了片刻,吃了些干粮果腹。秦祯侧耳听了听,似是听到马蹄声,站起来张望,果然见着聂劲策马而来。

马匹濒近,聂劲吁了一声勒马跳下来,疾步走到周青青跟前:“小姐,你有没有事?”

周青青摇摇头,看向他的目光五味杂全。他脸上伤痕未消,想必身上的伤更重。

聂劲木头一般的脸,难得牵起一丝笑容:“小姐,我没事的,你不消担心。”罢了又转向秦祯,“王爷,入了上洛城,冯潇就不见了踪迹。”

秦祯点点头:“冯潇在西秦潜伏十年,自是计划周全,肯定早就想好身份暴露后的逃离方案。不可能让我们那么轻易抓到。”

周青青好奇问:“阿劲,既然你遭暗算时,冯潇未以真面目示人,你是如何认出的?”

聂劲道:“容貌能变,但身形不会,而且我看到他腰间的笛子。其实我开始并不确定,悄悄回西京后找到王爷。王爷让我暂时不露面,想找机会试探,恰好发现冯潇将你救走,一直到先前的林子里,看到他出手,王爷和我才确定是他。”

周青青默了片刻,转头看向秦祯:“若是阿劲没回来,王爷是不是就真的一杯毒酒将我赐死?”

秦祯皱了皱眉,轻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赐死你的是皇上,五万将士英魂在前,我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但若是聂劲未回来,冯潇不救你,我也会把你救出来。冯潇换掉的那杯毒酒,并不是穿肠□□,只会让你呈假死状,跟他给你的酒没什么不同。”他顿了顿,又才继续,“不过若是聂劲未回来告诉我真相,我是打算把你救出来后送回南周。”

这人向来坦荡,周青青当然相信他的话,处于他的位置,将她救出来送回南周,已实属不易。但心里难免别扭,瞥了他一眼,梗着脖颈道,“那你现在让我南周不行么?”

秦祯斜睨她:“当然不行!既然你们跟这件事无关,我肯定是要帮你们洗清冤白。”

聂劲看了看她:“小姐,现在北赵和南周结盟,局势未明,我认为还是待在西秦为好。”

几日之后,一行三人抵达南境。

南境战营系四公主秦络驻守,如今北*周蓄势待发,秦祯又吩咐郁将军从京中调遣两万大军过来,固守防线。

虽然西秦统共有数十万大军,但之前那五万精英军折戟沉沙,也委实让西秦元气大伤,加之对北*周结盟战略不得而知,只得先防守,再考虑远征一事。

周青青觉得自己也算是命运多舛,本以为嫁入西秦,做个锦衣玉食的王妃,就算不得恩宠也无妨。可哪知一年未到,自己这条小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好不容易从死牢里出来,却还得女扮男装隐瞒身份在战营里苟且度日。

秦络头绾圆髻,发带飞扬,一身藏青裤装,腰间系着一根刺绣腰带,手中握着她那把红缨枪,总归是英姿飒爽。

她跑过来迎接几人时,大大咧咧朝秦祯道:“三哥,你总算来了。”罢了,又朝他旁边的两人道,“聂护卫,三……”

那声嫂嫂还未叫出来,就被秦祯挥手打断:“我们赶了几日路,要好生休息一番。其他的事晚点再说。”

秦络看了眼男装打扮的周青青,心领神会。近日发生的事,她知之不多,本也以为是聂劲出卖西秦,为此义愤填膺,前日收到三哥的飞鸽传书,才知竟是冯潇一手所为。

她放低声音:“你们先去主帐休息,南境六万大军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听从三哥的调遣。”

秦祯点点头。

秦络又看了眼聂劲:“聂护卫,你真的是被冯潇打伤?他比你功夫还厉害?”

聂劲面无表情道:“回公主,冯潇武功诡谲,内力浑厚,练的却不是寻常的内家功夫,所以武功深浅如何,我并不得知。”

秦络叹了声:“打死我都没想到冯潇竟然是北赵安插在西秦的探子,十年啊整整十年!三哥把他当亲兄弟一般对待,但是他却攥着一把刀,随时准备将三哥置于死地。果真是人心叵测,让人脊背发凉。”

三人皆深以为然。

此时已入暮色,周青青跟着秦祯进了营帐,随便吃了些东西,手下送来了两桶热水。

秦祯看了看她,当初离乡背井,远嫁西京,也未曾见过她这郁郁寡欢的模样,暗中叹了口气,给她将水兑好:“折腾了几日,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别想,交给我就是。”

周青青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褪了衣服坐进浴桶中。

热气缭绕,秦祯蹲在她身后,帮她擦拭:“在天牢里那些天你受苦了!”

若是平日里,这样脱了衣服坦诚相对,周青青定然是觉得赧然,但如今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哪里还在意这些小节。何况连日下来,心情难免苦闷,愈发没什么其他心思。

洗完澡后,周青青从浴桶里出来,正擦着头发,秦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三哥,刚刚接到南周南边的线报。”

“进来!”

秦络掀帘而入,向来神色飞扬的脸难得严肃,后面跟着面色沉沉的聂劲。秦祯见状问:“说了什么?”

秦络神色莫辨地看了眼周青青,道:“南周之所以和北赵结盟,一来是北赵攻下燕国后,割让一半给南周,并将燕王周栗擒获交给了南周,二来是北赵刚刚将太子送去了金陵当质子。”

秦祯轻笑一声:“难怪!连太子都愿意送去做质子,南周自是不会对其设防。”罢了,又随口问,“那南周送去北赵的质子是哪位皇子?”

哪知他这话说完,秦络和聂劲的目光都落在周青青身上。

周青青皱了皱眉,心里升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等待秦络的答话。

秦络咬咬唇,低声道:“不是皇子。”

“不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