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通了也不难,北赵对西秦放出的消息是南征,但对南周恐怕是声称帮其剿灭叛贼燕王,向其寻求联手,而后一起对付西秦。至于为什么南周会答应,想来是因为北赵将燕王周栗交给了南周,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让其信服的条件,总归是说服了南周。甚至有可能让其相信西秦野心勃勃,之前的议和不过是修生养息。

其实南周为何愿意撕破与西秦的盟约,转而跟北赵结盟。周青青并不奇怪,南周皇上不能说是昏庸,但却是个见风使舵,过河拆桥的君主。就如当年她父亲死后,定西郡王府被冷落多年一样。只要北赵给出让他动心的条件,他定然会毫不犹豫撕毁与西秦的盟约。至于她这个仍身在西秦和亲公主的生死,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这一切,周青青都想得通,唯独想不通的是聂劲,既然知道北*周和盟,照理说他应该立刻打道回府,将这消息通报给西秦,而非暗算郭槐,还将秦祯给他的路线和战略交给南周朝廷。

他出自军营,性格坦荡。绝对不会认同南周背信弃义的做法,也不会觉得这这样的做法有多明智。退一步说,就算他认同南周和北赵结盟的做法,也不可能将秦祯的信交给南周皇上。因为秦祯这一回率兵去安阳,并不是为了征伐,而是为了帮助南周。以怨报德,大概是聂劲最厌恶的行为。

当然,这一切其实对聂劲来说,其实都没有意义。以周青青对聂劲的了解,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足以让他做出将她置身死地的行为。

所以她想不通。

然而聂劲没有回来是事实,如果聂劲不负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聂劲出了事。

如果是这样,她宁肯聂劲是背弃了她。即使她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周青青看着黑漆漆的天牢,想着早上自己还是武王府的王妃,现下就变成了随时可能丧命的阶下囚。无论如何,西秦五万大军覆灭是事实,南周西秦盟约作废,她这个和亲公主,横竖只是死路一条。

若是秦祯也已经不在人世,她死了还能追随他做一对倒霉鸳鸯。

可若是还活着,他会如何?会不会念及两人间的情分,饶她一命?可什么是情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如何?她也不知。

也不知道在金陵的弟弟妹妹们如何?会不会因为担心她,而和皇上闹翻?

最好不要,她只是帝王业下的一枚小棋子,随时能被舍弃的棋子,在她来和亲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

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待她来世,一定不做什么劳什子的皇族世家,就当个老老实实的布衣百姓,苟且地过着小日子。

周青青在这胡思乱想中,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天。除了送饭的狱卒,没有人理会她。天牢里的饭难以下咽,但周青青还不想死,所以强忍着每顿都吃得光光,狱卒虽然不说话,但也对她这个前王妃刮目相看。

虽然不想死,但周青青觉得这日子真是比死还难受,几天没洗漱换衣,再多过几日,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王妃——”

也不知是煎熬到了第几天,坐在牢里发呆的周青青,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周青青抬头,牢狱门外,身长玉立的冯潇正蹙眉看着她。

她低低笑了一声:“既然冯将军安然无恙,想来王爷也没什么大碍。”

冯潇略微点头,表情平静,语气淡淡道:“王爷撤兵时受了点伤,不过性命之虞,王妃请放心。”

周青青默了片刻,低声道:“那就好。”

冯潇隔着木栏目光沉沉看着她,沉默半响,又才继续道:“西秦五万大军,只剩王爷率领的几十人突围撤出,此次西秦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西秦上下为之震惊,皇上和王爷大怒,恐怕……”

他后面的话却没再说下去。

周青青看了他一眼:“冯将军别不敢说,皇上要做什么,我清楚得很。难不成我还指望王爷把我救出去?”说罢,她哂笑一声:我嫁入西秦本就是枚棋子,如今两国撕破盟约,我这枚象征和平的棋子,自然是要弃掉。”

冯潇道:“其实王爷也……”

周青青靠在墙边笑得更甚:“没事,我理解他。”

冯潇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王妃,你想通点。”

周青青终于转头看他:“冯将军放心,被关了这么多天,我早就想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该如此,我谁都不怪。”

冯潇叹了叹气,终于还是离开。

他走出天牢,站在外头等他的秦祯,淡淡看了他一眼,问:“她怎么样?”

他面色肃然,似悲死愤,又好像有一丝隐忍的挣扎。

冯潇低头如实道:“回王爷,王妃很平静。”

秦祯点点,没有说话。

冯潇抬头看了看他,拱手道:“王爷,虽然南周背信弃义,聂劲出卖我们西秦,但王妃并没有错。难道王爷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被赐死?王妃本就离乡背井,不过十六七岁,这样对她太不公平。”

秦祯冷冷朝他看过来,声色俱厉道:“那我五万将士又有什么错?西秦上下现在谁容得下她?聂劲是她的人,她若不死,我怎么给那死去的五万英魂一个交代?”

他语气冷冽,冯潇无言以对。

然而他说完,却满脸痛苦地闭上眼睛,挥挥手道:“冯潇,不瞒你说,我心里真有她。但我是西秦主帅,眼睁睁看着几万大军惨死,我没办法再顾及我和她之间的情分。你明白吗?”

冯潇默了片刻:“属下明白。”

秦祯复又睁开眼:“皇上说了,三日后他会赐死王妃,这件事就交给你亲手办。”顿了顿,“我会让御医准备毒性最快的酒,好让她少受些痛苦。”

冯潇抱拳点头:“属下听命。”

三日之后,牢门打开,冯潇端着一个木制食盘走进来,那木盘里装着一只白色酒杯,摆着一碗米饭,以及一盘脆嫩的笋尖,一盘麻油鸡丝,皆是南周风味。

周青青心下了然,却还是忍不住往冯潇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她期待的身影。

其实她该期待什么?难不成还期待秦祯将她救出去?五万英魂,江山社稷面前,她这个王妃又算得了什么?

她自嘲般摇头笑笑,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语气稀松平常道:“临死前还有一餐美味佳肴,你们西秦天牢也算是有人情味。”

冯潇道:“这是王爷专程让人给你准备的。”

周青青怔了一怔,又笑开:“那等我死了,你回去交差时,别忘了替我谢谢他。”

冯潇沉沉看着她,过了半响,忽然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周青青蹙眉想了想:“不就是南周皇宫迎亲吗?”

冯潇微微笑了笑,摇头:“其实要更早几日,是我们刚刚进入金陵的那天。从御街打马而过,我看到你和妹妹躲在街边的米铺偷偷看我们。”

经他这一提醒,周青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笑道:“没想到当时你看到了我和香香。”

冯潇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定西郡王的千金。”

周青青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想起弟弟妹妹们。如今局势大变,她这一死,消息很快将传至南周,不知他们能不能接受这噩耗。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生死有命,她的命从和亲开始,就不受她自己掌控。

一碗饭,两盘菜最后被她喝得精光。

放下碗筷,她拿起那只小小的杯子,杯中的酒,大概一口便能饮尽,那透明无色的液体,谁又看得出是穿肠□□。

她朝冯潇举了举杯子,粲然一笑:“冯将军,没想到我在人世最后告别的是你。”

冯潇默默看着她不出声。

周青青将酒杯放在唇下,犹疑片刻,终于还是仰头一饮而尽,罢了将酒杯丢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大笑起来,边笑边落泪:“这酒味道不错,替我谢谢王爷。”

她站着动了几步,四肢百骸的力气,便开始离他而去,而坐在地上,昂头看着她的冯潇,那清俊淡漠的脸,也渐渐模糊。

终于她再也站立不住,咕咚一声软倒在地,再无知觉。

冯潇起身,伸手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朝外头冷声吩咐:“王妃已断气,将遗体抬入棺中。”

两个狱卒从善如流进来,将地上的周青青,抬至牢门外一只小小的棺柩中,啪的一声合上棺门。

冯潇走到前头,抬着棺柩的四人走在身后。出了天牢,一袭黑衣的秦祯站背对着大门口站立。

“王爷,王已装棺,您是否要开棺看她最后一眼。”

秦祯摇摇头:“活着都未见,死后又何必再见。”他顿了顿,“明日我还要带她的棺柩大马过街,给西秦百姓一个交代,恐怕她也不愿意见我。”

冯潇道:“王爷节哀!”

秦祯摆摆手:“我没事,这几日你忙得厉害,好生回府休息罢!”

“谢王爷。”冯潇抱拳作揖,又默默看了眼身后那只黑色的棺柩。

第四十八章

夜幕之下,风声呼呼而过,那街市的喧闹,似远又近。破败的旧庙,燃着一堆红灿灿的火,那火堆上一根木枝穿着一只鸡,已经烤得油光发亮,香气弥漫在这破庙中,令人垂涎欲滴。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火堆不远处传来,拿着鸡肉在烤着的男人,转身看向那悠悠转醒的人:“你醒了?”

周青青睁开眼,下意识慢慢坐起身,环顾了下陌生的四周,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直到目光落在火光映照下冯潇的脸,才稍稍反应过来,秀眉微蹙,不可置信般问:“冯将军,我还活着?”

冯潇轻笑了一声:“中午吃了饭就你再未进食,现在快过了二更,想必你已经饿了?”说罢,他将香气四溢的烤鸡拿到她跟前。

周青青却没有马上接过来,只皱着眉头看向他,不明所以般问:“是你救了我?还是王爷让你救的我?”

冯潇微微一愣,又笑道:“你先吃东西,我慢慢说给你听。”

周青青这才接过烤鸡,慢条斯理吃起来。

冯潇在她对面坐下:“王爷不知道我已经把你换了出来,你的棺柩还停在王府门口。”

周青青怔了怔:“所以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冯潇神色淡淡,并不看她,只转头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云淡风轻道:“虽然西秦损失五万大军,但这跟你无关,我不想看着你因此无辜丧命,所以就想了法子把你救了出来。”

周青青默了片刻,低声道:“王爷说你心地仁厚,果真如此。你救我一命,可我却无以为报。”顿了顿,又问,“天牢守备森严,你是如何做到偷龙转凤的?”

冯潇笑了笑:“我经常出入天牢,那些守卫都很熟悉。你喝的那杯毒酒是我调换过的,喝过后短时间内会呈现假死的状态,等你入了棺,运去武王府途中,我乘人不备,用一具易了容的女死囚尸体把你换了出来。”

周青青笑了一声:“你说得好像很简单,不过我知道肯定不容易。无论如何,我很感激。如果不是你,我此刻早已经去见了阎王。”说罢,她又环顾了下破庙四周,“我们这还是在西京吗?”

冯潇点头:“我本想把你直接送出城,但这几日守备森严,我怕你没醒过来,不太方便,就将你先藏在这里,免得被人发现。”他从旁边拿起一个包袱,“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头,明日你换上,再稍稍易容,我送你出城。”

周青青腹中的饥饿已经消失殆尽,但忽然想到秦祯的模样,面色一片凄然:“想不到来了西秦不过半年,竟然又要回去,正是造化弄人。”

冯潇看她:“你是不是担心回金陵会遭到苛待?”

周青青摇头:“那倒不至于,既然秦周两国和约如今被撕毁,我们南周的皇上看到我逃回去,恐怕多少会庆幸一番。”她默了会儿,又继续,“就是不知如今局势大乱,漫漫长路,我孤身一人,能不能平安回去还是另一回事。”

冯潇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明日出城后,我会送你到上洛,在那里我安排了人接应,他们会送你回去。”

周青青愕然:“冯将军……”

冯潇摆摆手:“你不用叫我将军,从今日起你便不是西秦王妃,叫我的名便可。”他转到火堆边,不再看她,攒了攒弱了些许的火焰,道,“我做这些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周青青幽幽叹了口气:“冯潇,我放在心上又能如何?乱世之中,能苟且活下来已算是万幸,我也无力做什么报答的事,只能将这片感激放在心中。”

冯潇勾唇轻笑:“公主当真不用多想,你好生休息,明日我们早些出城。”

周青青笑着摇摇头:“我睡了大半日哪里还睡得着。”她顿了顿,问,“你带了笛子么?不如吹支曲子,让我听听。”

冯潇笑着从腰间抽出竹笛,转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放在唇边,开始吹奏起来。

还是周青青听过的那首蜀中思乡小调,此时倒也应景,明日之后,她就要离开西京,回到故乡金陵。

大半年来,只当做了场梦,梦醒之后,没有武王府,也没有秦祯,只有那间没落的定西王府,有弟弟妹妹和姨娘。

只是……她忽然想到聂劲。若他当真出卖西秦,倒也罢了,至少她这一回去,还能再见到她。可她知道,聂劲必然不会那样做,而他为再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遭遇不测。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灵光突至。

冯潇一曲落毕。她蓦地朝他道:“冯潇,你到时务必告诉王爷,让他小心郭槐。”

冯潇微微蹙眉:“为何?”

周青青道:“我自小认识阿劲,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她决计不会做出置我生死不顾的事情。郭槐说阿劲得知北*周结盟后,不返回报告西秦,而是暗算他,把西秦的行军路线和战略图交给南周朝廷,这显然不是聂劲会做出的事。所以我敢肯定是郭槐撒了谎,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郭槐暗算阿劲。我怀疑郭槐是北赵的人。”

冯潇思忖片刻:“你这样说倒也而不无可能,这件事我会同王爷说。”他顿了顿,稍稍眯眼,似乎是略带探寻一般看向她,“你不怪王爷?”

周青青不明所以:“怪他作何?”

冯潇道:“怪他没有保下你。”

周青青怔了怔,继而大笑起来:“若说没有一点失望,必然是自欺欺人。不过我理解他,若是换成我在他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江山社稷面前,我这颗棋子没那么重要。我和他几个月的情分,还不至于让他为我做这么多。”

冯潇点点头:“你能想通就好。”罢了,又笑道,“说实话,从未见过像公主你这样豁达从容的女子。”

周青青忙不迭挥手:“千万别再叫我公主,我本只是南周落魄的县主而已,因为和亲才封了个华而不实的公主称号。如今算是被打回原形,你叫我青青便好。”

冯潇笑了笑:“好,青青。”

他声音略带低沉,这声称呼便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周青青微微一怔,又不以为意地挑挑眉,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随口道:“但愿明日出城能顺利。”

冯潇道:“放心,白日里出城百姓众多,我们变装易容,不会有人注意我们。”

周青青点头:“但愿如此。”

因为白日昏睡太久,她丝毫没有睡意,见冯潇坐在火堆边守着火,便道:“你睡罢,我看着火就行。”

如今已进入暮秋,西京夜晚凉意渐盛,在这破庙里,若是没有火堆,必然是冷得厉害。

冯潇也没客气,朝她温和笑了笑,挪到旁边或衣躺下。

此时已进入三更天,除了屋外西风的呼啸,便只有火堆偶尔跳跃的声响。冯潇在一旁很快进入黑甜乡。

一张清俊的脸,在火光映照下,俊美微蹙,薄唇轻抿,像是淡漠,又像是藏着一丝忧愁。周青青其实与他见得并不算多,即使最初从金陵到西京的那几个月旅途上,她与他也鲜少打照面。

但她记得最初心中的那点悸动,是因为这个人。

而三番两次救他一命的也是这个人。

当初的悸动,或许早已因为秦祯强势的侵入,而消失殆尽,但他救她的恩情,却不可能随之消散。

偏偏她这辈子无以为报,惟愿他能安然度过接下来的乱世。

夜色越来越沉,到了薄暮晨光之时,周青青到底也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在火堆边睡去。

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已经换装的冯潇,正坐在火堆边攒火,她揉了揉眼睛,咦了一声:“你何时醒的?”

冯潇道:“刚醒不久。”他笑着看她一眼,“换上衣服,我们准备出发。”

周青青嗯了一声,拿过那装着衣服的包袱,见他已经自动背过身,小心翼翼在她背后将男装换上。

“好了。”

冯潇转头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张□□:“我帮你弄上这个。”

周青青对易容术不太懂,只得假他之手。两人近在迟尺,冯潇手上的动作很温柔,温热的呼吸更是缠绕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怔怔的不敢乱动。

她神思微微恍然,想起秦祯离开前的那些日子,他们也算是夜夜厮守。她以为两人就会那样过上一辈子。然而,谁都不知道命运会给你开一个什么样的玩笑。

男女之情在江山社稷面前,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冯潇手上动作完毕,周青青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脸,也不知自己是何模样。再抬头时,却发觉冯潇也换了副样子,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却又无比逼真。

她笑了笑:“原来你易容术这般好!若是你不开口说话,我定然认不出你。”

冯潇也笑:“不过是学了点雕虫小技而已。”他站起身,“我们走吧。”

周青青从善如流跟在他身后,外头日头已高,两人穿过两条街,到了西京主街。这街道比寻常更热闹一些,两侧挤满了人,但大路中间却空空荡荡。

两人走到街边人群中,往马蹄声处看去。只见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领着后面一队人马慢慢行过来。

那队伍中飘着两面旗子,旗子上是大大的武字。

第四十九章

上百人的队伍,中间两匹骏马拉着一座撵车,车四周垂帘,车中坐着一个英武男子,隔着帘子隐隐看得出那人面无表情。

撵车后拖着一副红木棺柩。

街旁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

“南周背信弃义,害得咱们西秦五万将士丧命。武王大义灭亲,杀了和亲王妃,也算是给我们老百姓一个交代。”

“是啊,我们西秦先前主动提出议和,又派大军去助南周抵挡北赵,哪知南周竟同北赵结盟,反咬我们西秦一口。”

“这武王妃虽然无辜了点,可谁叫她是南周公主,朝廷将她赐死,不仅是要给我们百姓一个交代,也是要做给南周看。武王英明神武,要拿下南周不过是迟早的事,南周皇帝到时肯定追悔莫及。”

马队从面前慢慢穿行而过,周青青目光落在那只棺匣上,又看向那车撵中的男人。却看不出他的悲喜。

她有些自嘲地轻笑一声,原来自己在秦祯心中,真的微不足道。

衣襟被人碰了碰,冯潇在她身后低声道:“青青,我们走吧。”

周青青点头。

晌午时分,南门进出城的百姓很多,变装易容的周青青和冯潇,同城中布衣无甚区别,很顺利便出了城。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烟的空旷地,冯潇吹了声口哨,不出片刻,两匹骏马奔腾而来。

跟在他身后的周青青愕然,继而又笑道:“冯潇,你想得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