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冯潇看这红着脸的少年,不疑有他,大笑道:“郡王在宫里消息倒是灵通,秦武王确实在我手中。若是郡王想要亲自为姐姐报仇,我当然愿意成人之美。”

周珣面色稍稍缓和,又佯装疑惑问:“但是秦武王怎么会来到燕都?”

冯潇挑眉笑,云淡风轻道:“我以前在西秦,就是在武王手下。他得知我身份,定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潜入燕都,想亲手杀了我。”

周珣了然般点点头:“原来如此!外界穿秦武王如何盖世英才,原来也不过是个莽夫。”罢了又道,“王爷,那武王在哪里,我要看看杀了我姐姐仇人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冯潇将放下碗筷,拿起桌上茶杯,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看得周珣喉头涌动,心里火急火燎的愤恨,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装作对秦祯愤懑。

冯潇放下杯子起身:“郡王,你跟我来!”

周珣握了握腰间的剑,跟他进了内室。

门咯吱推开,屋内中央,坐着一个已然昏迷的男人,双手双脚被缚住,背上一大滩血迹,椅子下的血迹则已经干涸。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露在外头的双手,则已经开始发黑。

周珣也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场面,然而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夫,虽然此前未曾谋面,甚至还有诸多误会,但如今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姐姐,千里迢迢赶来,只身入燕都,甚至不顾自己西秦武王的身份。他心中激愤痛苦。

他不动声色吸了口气,道:“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亲手杀掉一个生龙活虎的仇人,但看这样子都成半死人了。”

冯潇转头看他,笑道:“他中了毒箭,郡王想报仇,亲眼看着仇人慢慢毒发身亡,痛苦地死去,不是一件快事么?”

周珣心中大骇,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清风霁月,温文尔雅。温润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把淬毒的利箭,让人惊恐。

他不由得有些慌乱,片刻才稍稍镇定,点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我要亲眼看着他毒发身亡慢慢死去。”

冯潇走到秦祯身后,手摁在他背上的伤口。秦祯因为疼痛而醒来,入眼之处是周珣清俊的脸孔,他正愕然地睁大眼睛,耳后响起冯潇的声音:“王爷,有人来看你了!”

周珣站在他面前,拔剑指着他:“狗贼秦祯,你杀我姐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秦祯蹙眉,脑子里已经稍稍恢复神思,没有出声回应。

冯潇笑道:“他是青青的弟弟周珣,善恶有报,你杀他姐姐,今日他就要亲眼看见你死在他面前。”

秦祯哂笑:“善……恶有报!”

他身上力气尽失,四个字已经说得很艰难。

冯潇朝周珣道:“郡王,你今晚是不是就守在这里?”

周珣点头:“我要看着这个人在我面前死,我才甘心。”

冯潇意味不明的笑:“那好,不过这位秦武王生性狡诈,他说什么,你可千万别信。”

周珣道:“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冯潇点头,朝外走,吩咐两个侍卫:“你们两个在门口看着,若是郡王有什么吩咐,照做就是。”

“是,王爷!”

看着冯潇出门,周珣提着的一颗心,如同跌入冰谷之中。一个人到底要有多狠毒,才会杀人还要诛心。冯潇答应他在这里看着秦祯,无非是要给秦祯最后的折磨。

据他所知,冯潇和秦祯并未私仇,他在西秦多年,秦祯甚至一直将他当做心腹兄弟,然而却不知养了一条毒蛇。

他看了眼又处在昏迷中的秦祯,走到他身前,悄悄拍醒他,用口型道:“王爷,我不知你中了什么毒,只是从宫里出来时,有备无患带了一颗护心丸,能暂时阻止毒血攻心,你先吃了。”

秦祯慢悠悠睁开眼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顺着他的手指将药丸吞下去。

周珣又道:“待会儿聂劲放出讯号,我就救你出去。”

秦祯神色一凛,眉头蹙起,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做出口型:“别做傻事!”

周珣故作轻松道:“姐姐说你死了她也不独活,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秦祯微微笑了笑。

周珣将他身上的绳子松开,让他血液流动,又无声道:“待会我会想办法把外头的侍卫唤进来,然后迷晕,与你交换。你要撑着点,自己站起来行动,别让人发现。”

秦祯调动身体气息,大约是护心丸起了作用的缘故,虽然四肢百骸仍旧如虫蚁啃噬般痛苦,但力气却回来了不少。

外头天色黑透,不知不觉进入了二更天。冯潇临睡前来看了情况,见周珣怒目圆睁对坐在秦祯面前,轻笑一声,便又退了出去,回了旁边的寝房休息。

临近三更时,外头的虫鸣声中,想起几声特别蝉鸣。说是特别只是针对周珣。那是聂劲从前经常和他用过的讯号。他神色一震,起身打开房门,低声朝外头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的侍卫道:“两位大哥,我有些困了,不知可否帮我倒杯茶来醒醒神。”

这位南周质子是睿王的贵客,两个侍卫都明白,此时到了三更,也不好去唤丫鬟,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道:“郡王,你在里头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片刻之后,那侍卫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进屋。周珣在门口迎接,指着屋内的茶几道:“放在上面就好了。”

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将门关上,又走到那桌子上拿起茶杯,轻轻闻了闻,手轻轻拂过,皱眉道:“这茶的味道怎么有些奇怪?”

那侍卫下意识问:“是吗?”

周醒将冒着热气的杯子举到他鼻子下:“不信你闻闻?”

那人用力吸了两口,皱了皱眉:“闻不出来!”

他话音落,双眼无力阖上,人已经软软朝地上倒去,秦祯将他接住。

两人悄无声息将昏迷的人放在秦祯坐的那张椅子上,将他的衣服脱下,和秦祯换上,两人体型相差无几,头发整理之后,垂着头,在豆大的灯光下,竟难以分别。

秦祯身上有伤,还中了重毒,几乎是凭着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支撑着。想着周青青在等他,他就不敢让自己倒下。

周珣打开门,外头的那个侍卫看过来:“郡王还有事?”

周珣:“我让这位大哥带我去趟茅房。”

郡王几个随从已经睡下,这两个侍卫即要看守秦祯,也要负责质子的安危。质子去茅房,自是要人跟着,外头那人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看着。”

外头一片漆黑,只有行宫的廊下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几个侍卫在值守,看到周珣出来,后面跟着侍卫,恭恭敬敬低声打了招呼,并未多怀疑。

茅房那头的侍卫已经被聂劲处理,两人并未进茅房,而是绕过去顺利隐入了月色。

三人会和,急急行了一段,秦祯却忽然猛地栽倒在地。

周珣道:“他受了箭伤,还中了毒。我给了他一个护心丸暂时撑着,估计已经到了极限。”

聂劲嗯了一声,将秦祯负起:“我们快些走,必须在被发现之前赶到洞里。”

周珣不敢耽搁,费力用轻功紧跟着他。

一路总算有惊无险。

这厢的行宫中,昏昏欲睡的侍卫,见出去茅房的人许久未回,不满心生疑窦。推开门看了看里头的人,油灯已灭,椅子上被缚的人催着头,不知道还有几口气。他又走出到外头,朝值守的侍卫问:“郡王怎么还未回来?”

值守的人打了个哈欠:“还在茅房吧!”

那侍卫终于觉得不对劲,匆匆走到茅房门口唤了两声,哪里会有人回应。他心道不好,急忙返回屋内,掌了灯走进屋,待看清椅子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跑到隔壁报告。

“王爷!秦武王被南周质子救走了!”

里头传来一声厉喝:“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秦武王被质子救走了!”

门哗啦打开,冯潇带着一身寒气走出来,几步走到本来关着秦祯的那间屋子,看到桌子上迷迷糊糊转醒的侍卫,面色大怒,手一挥,将旁边一张红木茶几拍碎:“马上去追!”

聂劲负着秦祯,与周珣一路下到天坑底下。

周青青闻到动静,立刻跑过来,看到聂劲背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急急抓住他的手:“秦祯,你怎么样?”

聂劲蹙眉沉声道:“他中了毒箭,过了快一天一夜,情况不太妙。”

关心则乱,周青青不知所措:“那怎么办?现在又没有大夫?”

聂劲将秦祯放在地上,道:“世子给王爷吃了颗护心丸,暂时抵住毒血攻心,我试着用内力将毒血逼出来,就看今晚能不能挺过去。”

他边说边将秦祯方正在身前,自己盘腿而坐,封了几个穴位,手指按着脉络运气。

过了半响,闭着眼睛的秦祯猛得吐出一口黑血,然后软软栽倒在地。

周青青赶忙将他扶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王爷,你怎么样?”

秦祯呻,吟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

聂劲抹了把头上的汗,上前将他的衣服撕开,露出背上深入血肉的箭头,直接用手扒出来,又挤出污血。

周青青小心翼翼将伤口包扎起来,但是却发觉他浑身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而那双曾经紧紧握过她的手,早已经变成黑色,还隐隐开始溃烂。

第六十四章

周青青大惊失色,抓起他的手,撩开袖子,火光之下,却见那手臂也变了颜色。他惊恐地看向聂劲,聂劲目光也落在秦祯手上,蹙了蹙眉道:“这恐怕是北赵那边军中兵器淬毒常用的剧毒长生散。这种毒药不会马上致人死亡,只会让人力气尽失,毒性慢慢扩散,从四肢百骸开始一直到五脏六腑,若是没有解毒,两日之内,中毒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溃烂而亡。”

周青青和旁边的周珣,俱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聂劲继续道:“我不知道世子给王爷吃的护心丸有多大的效用。虽然我给他逼出了毒血,但毒性已经深入血液骨髓,若是他手上的紫黑色渐渐褪去,就说明他挺了过去。”

周青青看向秦祯的手,将他紧紧抱在腿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秦祯没有醒来,但好像有只觉一般,微微动了动身子,往周青青身上靠,浑身忽然止不住打着哆嗦。

中毒的人因为毒性侵入,会觉得异常寒冷。周青青反应过来,让周珣生大了火,自己在秦祯身旁躺下,紧紧将他抱住,用自己身体的温度给他取暖。

然而秦祯浑身上下,仍旧像是冰块,冻得周青青心中一片寒凉。

火光之下他的脸很白,唇齿发黑,眼睛周围一片青色。

周青青的记忆里,都是秦祯肆意飞扬的模样,即使是在他几次打仗受伤的情况下,都未曾有过多少狼狈。

她虽然偶尔对他的张扬不以为然,但却一直觉得他是不败不死的战神,会一直挺立在那里。

然而这个人却为了救自己,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局势之下,抛开西秦几十万大军,不顾一切只身来到燕都。

他不是莽夫,他知道这样可能有着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还是来了。

于是,他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狼狈不堪,脆弱的随时都会死去。

她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闭眼再睁开时,秦祯那微弱的气息就不复存在。她每隔一小会儿,就去看他手上的颜色,但一个时辰过去了,那黑色的没有半点淡去。

聂劲和周珣不敢同她说话,一个闭目调息,一个守着火堆。

直到岩壁缝隙,透进来一丝淡淡的光,周青青再次撩开秦祯的袖子,那手臂的黑色似乎变淡了一点。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闭了闭眼睛,又叫来周珣:“珣儿,你看王爷的手臂颜色是不是浅了些?”

周珣凑过去:“好像是的。”

周青青将却拿着抱在怀中,脸贴脸感觉他的气息和温度。本来冰冷的男人,好像多了一点温度,而微弱的鼻息,也变得平稳,只是双眼仍旧紧闭,无知无觉的样子。

她自己一夜未眠,又因为哭过,双眼红肿得厉害,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嘶哑:“秦祯,你快点醒来!你说过我们要过一辈子的。”

周珣红着眼睛不忍看自己姐姐的样子。

周青青抱着秦祯,压抑了一夜,终于还是嘤嘤哭出来。

“青青……”微弱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周青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稍稍抬头,对上了秦祯微微睁开的双眼,他嘴角艰难地牵起一丝笑:“我还活着……”

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疑问。

周青青含泪连连点头:“你活着,活得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秦祯想笑却又没有半点力气,于是那脸上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奇怪。

周青青忙道:“你别说话,好生休息,我去给你少些热水,弄点吃的。”

她将秦祯放好躺在地上,又怕她冷,将外衫盖在他身上。

脸色有些发白的聂劲走过来给周青青做帮手,被她拒绝:“你昨晚替王爷疗伤,自己也损了元气,赶紧好好休息。我们要出去,还靠着你呢!”

周珣也道:“阿劲,你好好休息。我和姐姐照看着就行。”

地上的秦祯气若游丝开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冯潇没有搜到人不会善罢甘休,多搜几遍,肯定就能找到这里。”

周青青看着他只剩一口气的模样,要出暗河,就要下水,他要怎么尽快离开?

秦祯感觉到她的担忧:“我现在是余毒在身,休息半日应该能下水。”

周青青没有作声,和周珣走到暗河边打水,又捞了一尾鱼。周珣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姐姐,道:“姐姐,我水性好,可以驮着姐夫。”

周青青苦笑,她烧了水,烤上鱼,看了看周围之前聂劲和秦祯砍下的树枝柴火,朝周珣道:“我们做个简易筏子。”

虽然秦祯根本就不能动弹,更别说下水。但没有人知道冯潇会何时找到这里,尤其是天亮了,更容易搜索,他们必须尽快走!

秦祯手上的黑色,越来越浅,但他不仅是中了毒,还有剑伤,流了过多的血。并未因为解了毒而好多少。浑身的力气还是像被抽干一样,半点都使不上来。

周青青知道他好强,不愿当他们的累赘。也不说多话,和聂劲一块将她太上小木筏上绑好,几个人一起下了水。

这暗河看似平常,水深还不到一人高,却处处是暗礁和激流,许多地方抵着上方的石头,只有潜在水下才能通过。绑着秦祯的竹筏也就得沉水而过。

北地的春日本就寒冷,何况是地下河水,更死冰冷刺骨。聂劲周珣这样的男儿都有些扛不住,何况是虚弱无比的秦祯。

周青青怕他睡过去再不醒来,一直哆嗦着声音同他说话。

秦祯知道她的担忧,自己也不敢闭眼,用尽全身意志回应她。

但是渐渐的,声音还是低了下去。

周青青唤了他两声,没有回应。但黑色的暗河中,她又看不到他的模样。她想了想,忽然带着哭腔道:“秦祯,我们有过一个孩子,被冯潇杀死了,你一定要活下来,为他报仇!”

本来已经意识转黑的秦祯,蓦地清醒,发出一句再清晰不过的声音:“我不能死,我要杀了冯潇。”

第六十五章

行了一个时辰,终于有光线照进来。周青青冷得浑身僵硬,唇齿发白,差一点就要倒在水中,但是秦祯还在身后的竹筏上,她不能倒下来。

被光线一照,她本能地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看到那就在远处的洞口,本来消失殆尽的力气,又骤然回来,几乎喜极而泣。

转头朝竹筏上的人道:“王爷,我们到了!”

秦祯低低发出了一声嗯,是对她的回应。

冷得直哆嗦的周珣也大叫:“姐姐,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一直冷静的聂劲,也暗暗舒了口气:“小姐世子,我们赶紧上岸生火取暖,不然怕王爷支撑不住了。”

周青青连连点头。

三人快速出了洞口,手忙脚乱将秦祯弄上岸。四人都是水淋淋,上了岸风一吹,更加冷得刺骨。

聂劲和周珣钻木取火,周青青则顾不得自己发冷,抱着秦祯用力搓着他的身子,让他暖和起来。

虽然秦祯的脸色白得吓人,但手上的黑色却退得差不多,周青青谢天谢地。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火生了起来,聂劲和周珣将地方留给周青青,两人去了旁边又生了一堆火,背对着这边。

劫后余生让周青青根本就没心思想其他,脱了自己和秦祯的衣服挂在火边烘烤,自己抱着他一起取暖。

因为火烧得旺,衣服很快烤干,周青青给两人穿上,身子终于暖和起来,不过她还是喷嚏连连,在水里冻了一个时辰,到底还是着了凉。

不过对她来说,这已经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秦祯终于睁开了眼睛,红红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慢慢伸手将她垂在腰边的手握住,声音微弱道:“青青……”

周青青转头看他,回握住他的手指,微微笑着道:“王爷,我们没事了!”

虽是笑着,但眼泪却滚了下来。

秦祯也笑:“没事了!”

聂劲面无表情走过来:“小姐,虽然这里已经出了燕都,但此地不宜久留,一旦冯潇发现地下河,肯定会马上追过来。我和王爷之前在附近农家寄存了两匹马,我们拿了马马上走。”

周青青担忧地看着地上的人。

秦祯却扯了扯嘴角,挣扎着坐起来,咬牙道:“我撑得住!”

聂劲点头,发自内心道:“我聂劲这辈子除了小姐的父亲定西郡王,唯一佩服的就是王爷你。”

秦祯气若游丝自嘲道:“佩服我成了这个鬼样子么?”

周青青见他开始自我调侃,倒是又放了一点心。

三人没敢耽搁,灭了火,开始动身。聂劲背着秦祯在前,周青青姐弟跟在后头,那农户家并不远。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

那农户当时收了大笔银子,现在看到秦祯受伤,自是猜得到身份非同寻常,赶紧将马儿给了几人,又送了些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