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冒着黑气泡的沼泽不见了,在水晶台下面的,却是透明的水,那水很深很深,丢片树叶下去,树叶却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沉淀,用眼可以看到很深的潭底底部。水是死的,水底是白色的,那些白色不是装饰的石子,却是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代的白骨。有人类的,动物的,甚至还有飞鸟的,最大的一副,仿若是一条蛇,圆圆的骨头框架,一环一环的像过山车的轨道一般,静静的睡在水底。

杨向子看着发晕,摇晃了一下。薛润拽着他的胳膊肘向后走:“别看了,这阵挺厉害的,这些年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杨向子没心思追究这些,跌跌撞撞的跟着师傅进了一条黑色的山洞。

山洞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犹如死地一般,又行三五里,终于有了水声,忽然眼前能看到物体。那些嵌在岩壁的闪闪的,亮亮的,各式各样的灵石闪着夺目的亮光,只看这亮度,每一块都是上品,每一块直径都有五六米那么大。

薛润嗤笑:“怪不得那么黑,摆那么大的阵势出来。徒弟你知道吗,那灵泉那里来的?”

“灵泉?”杨向子忘记了昨晚的经历,又猛地恍然:“昨晚他们争的那个?”

“对啊,我父亲那会说,但凡灵泉,皆是在灵石里流过,时间流逝,灵气就润养出来了。你看,就是这里出来的。”他指着岩洞边的一条不到一尺宽的溪流说。

“难道他们不知道吗?”杨向子好奇。

“知道啊,可是吧,怎么形容呢,那些人神神叨叨的,你们这话发明的好,神叨。但凡沾了这个“灵”“神”字,他们就看的玄妙无比,觉得那水也有了规律。其实事情多么简单,它们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用你们的话怎么形容来着?对了,辐射。”

杨向子默默无语,辐射能跟这个一样吗?

岩洞七拐八拐,一路依旧陷阱无数,如若不是薛润这个有着强大神识以及不知道多少代经验的修真怪胎在,正常人?大罗金仙都得付出代价。

终于岩洞走到尽头,已经是七八个小时之后。他们师徒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那石门雕着精美无比的雕花,只是不太像是人类要进的门,像是巨人常进出的地方,单是门扇就有二十米左右高宽。

薛润伸出手,将手缓缓的放置在门上,闭目不知道在干什么。杨向子双耳便听到,一阵阵像轴承互相拉开,卡住,艰难的转动,咯吱吱,嘎吱吱的声音。他听得肝颤,因为那种嘎吱就像随时都会断掉一般的脆响,那些东西滚动了一会,终于不知道那一环卡到了最正确的位置,那门缓缓的打开了…

杨向子的双眼被忽然而来的阳光照耀的酸痛,他拿袖子挡着脸,被师傅拉着向前走了一会,感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我们这是出来了?”杨向子大声问。

“还在地下呢,这是耀阳石,这么大一块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呢,成了睁开眼吧,没事了。”师傅的声音里也带着不遮掩的兴奋。

杨向子慢慢睁开眼,顿时从灵魂自肉身都被震撼的呆滞了。

第13章

薛润与张耀扬站在一处古代城墙上,城墙的石头是由大块,大块铸造成长方形的钢精晶制成,城门不高,只有十几米,随着质量不同,颜色不同,属性不同而在四个城门周围缓慢围开。

这里犹如秦王的地下宫殿,少了帝王宫殿的隆重奢华,却多了一分天外天的悠然之气,虽是方圆十几里的小城,可是一砖一瓦都能见到建造者的细巧心思。

“徒弟,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飞剑,咱家以后都有,要什么有什么…”师傅很高兴,四下看着,这是一注大财啊。

城内的房屋,皆是有年头的珍惜树木制成,最变态的是城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三座宫殿,竟是在一大块天然的白玉上雕琢出来的。可怜外面世界的女人啊,一辈子手腕上有个巴掌大的环环都满足无比。这可倒好,人家那玉雕琢出三栋小二楼。太奢侈了!

师傅二人自台阶下来,一路踩在玉石道路上,顺着白玉道向里走,这里没什么药田,原是有的,多少年过去,无人搭理,花木早已枯死。

“看到这里吗?这个机关叫辰飞,以前我只是听说过。”薛润走到一个古代石磨一般的物体前,这石磨上有个磨盘,磨盘面上分阴阳两边。薛润推动滚子,耀阳石落下,头顶慢慢铺开漫天的星斗,一轮月牙缓缓高悬。

“那些星星是无属性灵石,很少见的。看到那月亮了吗?那是妁月石。住在这里的人,大概,想造个小世界出来吧。心思实在细巧,可惜了,他死了,那些植物也死了。你看,这里的植物,也需要白天黑夜,阴阳二石轮换滋养。只有白天,自然活不长。”薛润说完,推动那磨盘,天色又明亮了起来。

“要是这里的主人,懂得一些现代机械原理,再安装一些太阳能自动装置,那就不一样了,所以说啊,现代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杨向子被面前的古迹晃花了眼,兴奋的到处看:“不知道是谁建的这里,太伟大了。”

“是谁也好。”薛润带着他向里走:“一个人,活个成千上万岁,大把的时间,你说用来干什么?又寂寞,又无奈,只好建个城,把自己圈进去,每天幻想自己是个王。你说他不每天找点事情做了,又能干什么呢?”

“这里再大,也没咱家好。”杨向子评价。

师傅点头,深以为然。

师徒来到第一处殿门前,随手推开,屋里的样子便一览无遗。靠着墙,成堆叠放着的,有一米多高,一米半宽的灵石堆儿,金属性的金色,水属性的白色,木属性的绿色,火属性的红色,土属性的土色。这五种属性的灵石,被一堆堆的雕琢成菱形的样子叠放,全是精选出来的上等货色,只是看一眼,便耀的人心神恍惚。

薛润的手又去摸自己腰上的小包包,他取出那本盗版的修真书说:“人的智慧是无限的,你看,怎么写的,世界上便真的有那一处地方。艺术来源于生活啊,这话讲得多好。”

杨向子没受过灵石教育,他与薛润的修炼方式,是从植物,乃至所有生命物体的本源里提取精华,再将身上孕育出的灵气返还回去,形成相互滋养的回环。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派,这一辈子都不会因为灵石缺乏而四处奔波。

“这些石头,五颜六色的,倒是很好看。”杨向子拿起两块,互相敲击的脆响。

薛润嘲笑他:“傻徒弟,你把这里任意的一块拿出去,给昨天那个老姑娘,她能趴着舔你的脚丫子。”

杨向子的脑海里立刻出现姬玉岚趴在地上的样子,下意识的他还给她穿了黑色的丝袜跟吊带。好吧,这是思维里的惯性恶趣味。杨向子打个寒颤,像丢脏东西一般的丢下那两块灵石。

薛润笑笑,捡起五色灵石,慢慢的在地上排组出一个阵势,这个阵势叫五行炼魂阵,阵内有四十九角,阵势的外沿却是呈现五星形式,有些像西方的炼金阵,可是其复杂度却是西方炼阵无法比拟的。

列好阵势,薛润摊开手掌,将施洋的生魂放到中心的圆圈内。

“这是什么?”杨向子大惊,一个寸长人形的透明物体在那里挣扎,打滚。

“这是咱家八戒,一会回来接他,也算是他的机缘,以后练了清灵源的心法,怕是再也跟灵石无缘了。他可比你有福气,见过生死,算是历过大劫,我再帮他淬炼一次,以后他会比你有出息呢。”

徒弟不吭气,就是细细看着。师傅将胳膊搭在徒弟肩膀上笑:“嫉妒了?”

徒弟拿手比了个寸长的距离,鄙视:“怎么会。”。

师傅抽星神上头,叉腰哈哈大笑几声,奈何徒弟不理他,也不按照惯例捧哏,他只好没意思的拿手指抹下鼻子,扭身向里走。

这城里,一共有六进的院子,第一进是灵石。第二进开始便是主人居住的地方。这屋子里,精美的椅,榻床,凳,几,案,柜,多的无法想象。杨向子尤其喜欢那些屏风,古代人造器,纯为审美,不计工本时间,而现代造器有个基础要求,那就是为需要而造。

所以,当那些精美的屏风家具出现在杨向子眼前,他便被摄了魂魄去,再也不想动了。

四幅的,八幅的,十二幅的,二十四副的,圆形的,方形的,各种的精美,他一扇扇的摸着,嘴巴里叨咕:“也许理科生是个误会,我该去美术系。”

这里大概住过一家人,这家有男主人,女主人,甚至还有小宝宝的屋子。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裙衫,小宝宝的老虎鞋,这里都有,大约这些东西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这么多年了,竟不腐烂,依旧鲜亮。那棉被抚摸上去,依旧温暖如许,褥子也是喧腾腾的和软。有一个房间最妙,那里面堆满了布匹,每一匹都精美奢华无比。

对了,这布匹屋里还有一架织机,需要两个人坐上去,一起织才可以正常工作,所以这屋子里的织锦都比古时候要宽一倍。

大概这家还有仆佣吧,便是仆人的屋子里,茶具都是精美无比的玉石雕成,看这颜色,大概是后面那玉楼的边角料。

师徒探宝一般的每间屋子都走一次,那些屋子皆是以前主人活动的场所,有个现象很奇怪。这屋子里所有的物件都是井然有序的摆放,仆人房间都是如此。只是摆放着,却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碗在壁橱里,衣衫在柜子里,孩子的老虎鞋跟成堆的玩具,摇车放在角落里,都是新的,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造好了,便放在那里,始终没有等到主人使用它。

“也许,这是一个修真人的梦想吧,想要个家。你看啊师父,这是典型的封建思想,他家有对仆人的住处的设计。那屋子多低矮,东西多简陋,是建筑物的边角料。所以啊,还是现代社会好啊,人人平等啊!”

杨向子叹息着,薛润背着手没回头的讥讽:“古人的为了学术会弯腰,现代人为了观念会抬杠。古人愚昧却不遮掩对知识的崇拜,现代人的贪欲索性都摆在脸上了,划分到金钱上了,这个没有可比性。”

杨向子想了下,嘀咕了一句:“最起码,人人平等的精神是好的,最起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总好过刑不上大夫吧!”

薛润扭头笑他:“你不是理科生吗。”

这下便真不吭气了。

走过五楼,便是一条白玉拱桥,桥下有条暗河,河水依然在,只是原本种下的莲花不见了。

过拱桥,师傅来到白玉楼前,不由住脚。这楼真是精致非,就连莲花窗格,都是重重叠叠,三层镂雕。不过,来到近前再仔细一看,这楼竟然没完工,正中间的大楼门额上,那个牌匾上才将将刻了一个半字,“九”还有一个宝盖头。

怪不得这一路来,城无名,三十多间屋子都只有牌匾不见名字。这人真是寂寞,一个人每天幻想着一大家子,或许,他有过一大家子,也许,这是为一大家子准备的隐居之地,只是修建当中未搬进来。管它呢…薛润得意洋洋的背负双手跟杨向子拾级而上,慢慢推开白玉楼门。

这白玉屋子并不大,有三间,每间七八十平米,正中这间秉着修行人的本色,地上放着七八个草垫子。垫子的质量倒是上等,最好的宁心草编织而成。七八个垫子历经几千年,或者更久的时间,草色依旧金黄,垫子上还编织着宁心静气的阵法。看上去手艺精致到了顶点。正屋很空,只在左右摆了四只雕了朱雀纹的四件大柜。打开第一个柜子,那柜子里放着的竟是成堆的宁心草的垫子。

薛润不由得失笑,接着打开第二个,这里有些靠谱了,柜子里有五排格子,每个格子上平放着十数件玉简。哎,这么多年了,总算见到老物件了。薛润伸出手,一个一个的抚摸那些玉简,半天后扭脸对徒弟笑着说:“原来是个贼。”

杨向子不懂,傻乎乎的看着他。

薛润解释:“这里上百片玉简,没有一块属于一个门派。这里的主人生前不是贼,便是个强盗。只是后来发现的这妙处,发了大财。你看这些东西,有一半还是残篇呢。都是一些武功的招式,心法的招式,但凡帮派,功法都是相辅相成的,就像你练得那个洪太山,一副锦绢,从心法到常识都要有,这里的都是断断续续的东西。”

杨向子走过去,迷茫的看着那些绿绿的,青青,白白的片片。

薛润顺手的取出一片,对着他的额头一拍。一整篇的《拂然九式》便印在他脑袋里。

杨向子站在那里感受了好久之后叹息:“我当初考大学,要有这样的作弊器,帝都大学也不在话下啊,师傅?这是女人练的吧!”

薛润撇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他说完,打开第三个大柜子,这柜子里也是玉简,摸了一遍,却是丹方,这可是好东西。第四个柜子,是造器实录,做炼器用。主人生前好似很注重这个,找了不少,约有二百多片。

可二百来片玉简,在修真世界实在算不上多,薛润再次为上万件哀怨了一番。

看完中间这屋,师徒扭身进了右边这间。这屋子里,有一条长十几米刻在墙壁的案几。案几上铺着黑色的丝绸垫子。垫子上一些小物件,小法器,林林种种合起来能有百十件。那墙壁上挂着一些大件的武器,灵器,法器。各派都有,坐实了原住家狗强盗的字号。薛润特别失望,又想起他那本盗版书。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大声怒吼:“那书里写了!一间屋子能有上万件!上万!”

杨向子拍拍他的背,帮他抚平怒气:“师傅,以后看正版,靠谱一点!上万件,那是外星人的世界。”

薛润点点头,低头看这些物件,仔细看来,倒是满意的很。都是少有的精致东西,随便那一件都可谓超品。恩,很不错。最后,他又在案几的角落发现大约二十多个,玉佩,戒指,玉环等随身小饰物。这些都是储物工具,件件都比他给徒弟的见面礼好上千倍。他随意拿起一个玉佩,将神识探进去,里面竟然还有前主人的东西,什么都有,灵石,药品,成品药,生活用具。大约这主人翻动过这些物件,已经把最好的摆放在了案几上,所以这储物工具里,皆是一些二三品的东西。不过,难得的是,东西真的有不少,朝代划分也很清楚。当然,一些尴尬的玩意儿也有,好比上千件精致的肚兜,说起来,一位女修一辈子带这么多肚兜却也正常。

哎!这个狗强盗,女人的东西都抢,说起来了,原本,自己那个世界,生活在底层的修炼者不都是这样吗。只有高人低人的区分,那里会有男女呢?

薛润毫不客气的将那些储物灵器收拢起来,这次总算有了一些规模,虽比不得前世,但是好歹,比毕烈耀之流可好上万倍不止了。

“徒弟,过来!”薛润叫着对着墙壁流哈拉子的徒弟,那墙壁上挂着的宝剑,玉如意,玉勾戈,精金刺,每一件都像设了他的魂魄去似的。

“别看了,你都练了剑,便选两把宝剑吧。”薛润笑着说。

“可以拿吗?”杨向子不好意思。

这孩子倒是老实,从头看到尾,都没发了大财那种癫狂。还问自己可以拿不。

“拿呗。”薛润挺大方。

杨向子选了两把宝剑,一把是上品的破天剑,短的那把叫凌波。

薛润取出一枚戒指,将前主人留下的界限除去后叫自己徒弟:“过来。”杨向子正抱着宝剑美呢,听到师傅喊他,走过去。有些讪讪的挠头笑。

薛润抓起他的手,将一枚绿色的玉环扣在他的左手老拇指上,又刺了他的鲜血在戒指上。片刻后,杨向子挺兴奋的看着自己的老拇指,这时候,那戒指已经看不到了,跟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师傅,这里有东西哎!”

“废话,没东西给你干嘛?”

“师傅,好多香粉跟胭脂啊…”

“这谁啊,手指粗的像个男人!”

薛润只好又挑了一个戒指给徒弟戴在另外的手上。

“师傅,这里还有烤猪啊!几千年前的烤猪吧,也不知道能吃不?”

薛润收了这屋里的东西,默默无语两眼泪的去了左边那屋。一进屋子,更是失望,这屋里大概是这城最贫寒的屋子了。整个屋子,只有一尊女人的玉像,那女子不是那位神祗,只是一位村姑,头梳着双髻的朴实乡下姑娘,她的手里还抱着一直肥肥的老母鸡。

玉像前,有个草垫,草垫钱放置着一把特别简朴的中品灵器,一把兽皮裹着的宝剑。

薛润蹲下,捡起这把宝剑,抬脸看看这乡下姑娘,半天后,微微一叹:“也许,对于主人来说,这里是这城最富裕的一间了。”

他随手收了灵器,回身便开始强盗一般的收集。一边收一边对徒弟说,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反正这是规矩。

杨向子很高兴,很没出息的跑出去,将前主人家的家具,家庭用品,什么床铺板凳,茶碗茶壶,泡菜坛子…都收了一个遍。跟在他身后的薛润,默默无语两眼泪,自己这徒弟,也就这么大出息了。

最后一间屋子的灵石收集完毕,薛润扭脸看着正对着院里一块乌龟背碑的雕塑发愁的徒弟,他气的不成扭脸骂他:“你能有出息点吗,你把这个放在花样年华门口给顾太太栓狗么?快过来!”

徒弟老实的走过来,他师父指着墙角一堆没雕好的灵石块块说:“收起来!你没看那些盗版书…”

“师傅,都说了,盗版书不靠谱啊…”

“我跟你说,对于外面人来说,灵石比命还重!”

“我知道啊,我不跟师傅抢,那洞里多了去了,我搬点大的,这些卖给谁都是祸,外面那些,等级不均等,敲碎了卖不惹眼…”

师傅闭口不语,徒弟在一边继续做一些庶民档次的嘟囔,他们在内城折腾了半日,前面的院子忽然传来一阵雷声,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向前面走去。

施洋的生魂此刻已然变成了银白色悬浮在空中,刚才犹如雾一般的魂体,此刻已经有了完整的体型。寸长,润银,盘膝而坐,表情祥和,背后略有几层可见的光圈,精致的就像一件艺术品。生魂下的那些灵石,失去灵气,都变为顽石,被雷劫轰的七零八落的。

薛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施洋的生魂纳入手心,扭脸对徒弟说:“走吧,咱得找到他的身体,要不然就只能去医院太平间偷尸体了,时间不多了,我要给他找个女体八戒会恨我一辈子的。”

杨向子点点头,匆忙的将屋内其余的上品灵石纳入戒指,离开山洞的时候,还挖了不少大块的中下品灵石,倒是师傅,狗鼻子给他安上了,不知道在哪里抠了一块五尺多长的玉髓出来,笑眯眯的收到怀里。

第14章

施洋是在解放军叔叔的帐篷里清醒的,他躺在简易床上,身上盖着的却是一床古代的七彩百子千孙被。他坐起来,整理记忆,感觉犹如梦中,可目睹的一切却那么真实,回忆完,他茫然四顾,这帐篷里就只有他一人。

揭开被子,他站起来,脚下一片温暖,那是一张纯手工的羊毛地毯,一双青缎子面布鞋就摆放在地毯上,施洋把脚放进去,却意外的合适。

走出帐篷,施洋适应了一会外面的光线,便看到一棵大树下面,谢宝那辆爱车已经被淤泥积压的不像样子。是啊,自己该是死了的,怎么又活了?

杨向子放下电话,扭脸冲走出来的施洋笑笑:“醒了?”

施洋迷茫的看着他,这个人他是认识的,那些记忆哗啦啦的回到脑袋里,他顿时尴尬起来,他在人家脑袋上没少折腾。

“饿了没?”杨向子看着自己未来的小师弟,心里其实满纠结,以后家里就多了一个人了,师父还会那么疼爱自己吗?师父把自己丢下,照顾他,大概也是为了培养他们俩的感情吧。

施洋摸下肚子,摇摇头。

杨向子走过去,上下打量他,这孩子长得满清秀,瓜子脸,杏眼,嘴型有些歪歪的,刚才讪讪的笑的时候,有一颗小虎牙。

“回去躺着吧,师傅说你的身体还要适应几天,所以,留我在这里照顾你。你家里也跟你几天没联络了,赶紧报个信,你电话没事,我放你枕头边了。”

施洋点点头,回到帐篷一头扎到被子里,又是一顿呼呼大睡。

杨向子回到帐篷,点开驴友用的专用灶头,煮蘑菇汤,他那戒指里有几千年前的肉食,他吃着还不错,这么久了,那些东西味道一点没变,依旧新鲜,只是想起这东西隔了这么多年了,入口有些别扭。

施洋在被子里翻滚了一下,一条胳膊探到地上,他一惊,茫然四下看。杨向子笑笑,走过去,帮他把胳膊放回去,拉了一下被子说:“你这身体凉了很久,暖过来要费些时候,新魂也要适应下躯体,睡吧。”说完,像平拍小孩一般的拍拍他。

“大…哥,我是不是死了?”

“嗯,死了。”杨向子点点头,施洋被挖出来的时候,身体早就冰冷,浑身都是青的,跟师傅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累。帮师弟回魂后,直接就帮他筑了基。做完这一切,师傅话都懒得多说,安排好,直接回了正梁秘境修养去了。

“不过,没事的,你现在不是活…”杨向子想进一步解释,但是施洋打起了小呼噜。他失笑,伸出手,将这孩子的眉头抚平:“哎,算了,我不跟你争,谁叫你小呢。”

大睡了几个小时,施洋终于醒了过来,这次是精神了,他揉着脸,很有精神的四下看。杨向子端给他蘑菇汤,他一气喝了四碗,喝完,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谢谢哥。”

“别跟我客气了,你去洗个澡,那边有条小溪,水质不错。”杨向子接过碗,笑眯眯的说。

施洋点点头,伸手从枕头边取出手机打开,随口问:“几号了哥?”

“六月三号,你把儿童节耽误了。”杨向子递给他洗漱用品。

“哦,有泡泡糖吗?”施洋要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杨向子失笑,还是给他找了一盒。

阳光照在清澈见底的小溪水面上,几条小鱼畅快的游玩,远处的大树上,羽毛漂亮的雀鸟叽叽喳喳的交谈着。施洋靠在溪边的石头上,嘴巴里咀嚼着一块香橙味的泡泡糖,将手里将手机的信息翻看了好几遍。

他是五月二十九号离开帝都的,到今天,整整五天了。就一条短信,谢宝问他:你准备把爷的车,开到国境外吗?

施洋靠着石头,仰脸享受了一会阳光,他回了一个电话给谢宝。那边接过去,那边气急败坏:“施洋,你还知道打电话?”

“宝哥,我这里出了点事,车坏了。”施洋实话实说。

“我X,你能干什么,早先叫你管后勤,你卫生巾当成卫生纸买回来,叫你跑外勤,一年你也跑不上几个单子,你家里那么多关系都是假的?找你哥哥随便批点也够你吃的,你爷拉硬屎,谁也不求,不求无所谓,咱家庙小,你这尊大佛我们快供不住了!好了,叫你打杂,这才一个月,车坏了?怎么坏的?那里坏了?你赶紧滚回来,我换人去开车!”

施洋咬咬泡泡糖:“哥,车报废了,我赔你!”

电话那边停了一会:“报废?X,那是我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怎么坏的?”

“恩,遇到泥石流。”

“泥石流?”

“啊,在孟骨山附近出事的。”

谢宝那边停顿了,话语很急:“你人没事吧?”

施洋咬泡泡糖的速度缓了一下,想起很多事,便笑了:“没事,我跑的快,就是车报废了,我回去赔你。”

“哎,哥不是这意思,天灾人祸的,谁能预料到呢。那不是,急了吗,你别记怪,你没事就好,别跟哥哥计较,那车我开了很久,有感情了,多好的我都舍不换。那啥,你回来吧,不用陪钱,我叫人接你去。”

施洋拒绝了谢宝的好意,他没怪谢宝,这两年,谢宝虽然一直骂骂咧咧的,可是,一直罩着他,都是家里不争气的一群,谢宝那人不错,就是嘴巴损点。

洗完澡,施洋回到帐篷那边,帐篷已经不见了,那辆报废的越野车也不见了,杨向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边就放了一个帆布包。

施洋走过去,杨向子拍拍身边的大石头:“坐吧,有些事,要跟你谈下,师傅说了,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就随你,本身…这就是个随缘事情。你愿意,那么这辈子一家人在一起,不愿意,以后见面就笑笑,只当认识一场,结个善缘。”

施洋看着杨向子将那一盆东西变没了,倒也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他脑袋里的记忆里,这几天使他震撼的事情太多了。就这样,这两人坐在大石头上,杨向子将薛润怎么救他的,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他现在自身有什么变化,以后大概要走的道路细细的帮他分析了一下。杨向子来自现世,说的问题都很实际。

你现在还小,也许未来在俗世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有可能成为著名的富豪,也可能碌碌无为一生,可是一场好的恋爱,一次婚姻,生老病死并不是不愉快的事情。

施洋默默地听着,手指头抠着自己的手机。

杨向子靠着大树,仰脸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施洋慢慢走过来,脸上却带着笑:“哥,我跟你们走吧。”

“不后悔?你父母年纪都大了,你还没尽到义务吧?”杨向子对他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呵,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家里,大概我爸,我妈看不到会更高兴吧?过些年,他们老了,病了,我再回去伺候。”

“那成,我要先回朝阳市一次,然后陪你回帝都,等你俗世的事儿完了,就跟我回家吧。”

施洋扭脸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崖,在那里,淤泥依旧堵塞道路,距离这里十几公里远的地方,道路正在抢修,也许三五天后,会挖到这里吧。

杨向子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想什么呢?”

施洋摇摇头,仰天无声的笑笑:“没事,咱走吧。”

杨向子笑笑,伸手招了自己的那把新飞剑,他站在上面对地面上表情很是微妙的师弟笑:“看什么呢?上来。”他伸出手,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