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润站在角落,没有动,没有说话。他看着羿丹的背影,心里乱的很,多少年过去了?他思绪烦乱的竟去计算年份?他怎么来这里了?没道理啊?他找自己做什么呢?他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啊?他长大了,看呀,多么威风,那不是他一直追求的吗?他都求到了,还来祸害这可怜的人间做什么呢?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他,刚把他赶出自己的噩梦,他还来做什么呢?

辩香一瘸一拐的慢慢从远处走来,他看看不做声的那些修士,又看下与施洋对视的羿丹,心里不由酸楚。

“你这厮,倒是骨头硬。”琼和讥讽。

辩香笑笑,一伸手却亮出一个玲珑球一般的物事出来上下抛动。

羿丹与琼和他们倒是个识货的,自来了地球,向来觉得这里又穷又酸,却没成想这里倒还是有些家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辩香看着这颗玲珑,心里便什么都不想了,他扭脸对站在周围的修士介绍:“这颗玲珑里,住着十八位辩香。以前,我常问师傅,凭什么外面那些修士就有好命,一生无风无浪的安稳修炼,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日子。而我们这些辩香,不管多么有天分,只要一到渡劫期,便要自毁肉身取了内丹埋在这玲珑里,守护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徒…?”

那边有些江湖地位的修士,不由老脸通红,暗道惭愧。

辩香放开玲珑的机关,十八颗内丹闪着奇异的光芒在周身围绕着,此刻,海棠坡上清风抚起,带着辩香宽大的衣袖摆动飞舞,身姿犹如谪仙,一直很狼狈的样子总算是不见了,这一刻,他是辩香,真正的辩香,守护这片土地的辩香,要与面前这“恶人”一起去的辩香。

“辩香先生,有话好说,万万不要!”

“先生,过去皆是我们错了,此刻您要我们怎么,便怎么,都随你啊!!!!!!”

“先生此举有违列祖列宗,如此行径便是死去,如何面对诸位守护五洲先人,快快放下玲珑…”

辩香毫不在意,摧动那些内丹,内丹急转间,小五洲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屏障,一直隐藏在世间的海外仙山,就这样毫不遮掩的暴露在了俗世人间的面前,一时间…举世轰动。

施洋傻乎乎的左右看看,看到那些修士神色灰败,又看到辩香一脸死意,心里有些后悔,觉得那么捉弄一个人,颇有些小人。

杨向子笑笑,拉住他的衣袖来到师傅旁边,一家人站在一起。施洋撇嘴拉拉师傅的衣袖:“师傅,要是…要是能救救他…哎,算了。”他又想,自己家只是小门小派,师傅能做什么?也去玩那个同归于尽吗?

羿丹的眼睛是跟着施洋走的,他看着施洋慢慢走的一个人的身后,而这个人原本是低着头,盯着地面的。

“你回来,这人发疯了,我虽不怕,恐伤了你。”羿丹温和的对施洋说。

薛润慢慢抬起头,眼睛与羿丹对视。

这一下,羿丹犹如被雷电击打到一般,这样的眼神,带着看孩子一般的温和的,略带责怪,又不忍心责怪的眼神,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了。

他一步,一步的来到薛润面前,脑袋犹如浆糊糊住一般。他盯着薛润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非常用力,嘴角都扇出血渍。

“我总是做错事,对吧?”羿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他这辈子不搭理自己了,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很奇怪了,跟昨天那人,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什么情绪都敢表露出来,可是面对这人,这个自己真正找寻了千万年的人,什么话又都是徒劳的。

薛润微微叹息:“我如今什么都不如你,却依然要为你擦屁股。”说吧,他慢慢走到辩香面前,身形一动,身体快速的在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几个方位流转,这正是最最精妙的大玄经中的一式,名曰“游身踏浪”。

那些越飞越高的内丹,原本颜色越来越红,转速越来越快,就是辩香现在自己想出去,怕是也收不回来的。可偏偏…薛润游走间,那些内丹开始慢慢从天空降下,开始围着薛润旋转。

薛润本身功力,境界并不高,可是这世间却有谁的神识,见识,意识海的疆域比他宽阔,原本修真,修的就是个自然,这抓住自然本源,其实这之间的那个境界就不见了。当然,这里面并非是论打架的功力,此刻若是叫薛润去跟辩香甚至去跟任何合体期的修士打一架,他依旧还是输。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那个起伏腾越的年轻人,他身姿犹如天地一景,超凡脱俗只是个俗气的形容。薛润的的身体越动越快,八个方位都出现了他的静止的身影,每个身影都做着一个动作,就是快速的画着圆,那些圆,是圆满的,是无限的,是可以吞入所有的力,化解开一切尖锐的圆滑,它们滚动,旋转,十八颗内丹慢慢归于玲珑,原本暴露在俗世的小五洲又慢慢陷入了迷雾。

“这小五洲的原动力,还是好好保护吧,这里面都是你的先人呢。”薛润慢慢抚摸着那个玲珑,受到安抚的灵魂恢复的欢悦,欣喜,欣慰。

辩香傻乎乎的接过玲珑,张张嘴喃喃的问:“你是谁?”

薛润苦笑,伸手拍拍辩香的脑袋顶:“哎呀,我是谁呢?”他扭脸看下羿丹,无奈的叹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给你们带来灾祸的那个祸根啊。”

羿丹脑袋快速的摇动,想辩解几句,可是却找不到好词汇。

薛润走到羿丹面前,上下仔细看他,也没…当初的那般心疼了,只是觉得一霎间,物是人非,他已经这般大了,就像他想的那样,天地宇宙,我要便有,只在我掌握当中,他可走的真远…都那么远了,又回来做什么?

“你来…找我?”薛润问他。

羿丹口笨言拙,只能点头。

“为什么?”薛润很想知道,多少年前自己可有可无,多少年前,自己那么令他厌恶,多少年前,自己只是拖累他远行的一个绊脚石,现在…你还来找我?为什么?他想知道。

是呀,为什么?羿丹脑袋里一团烦乱,他想起海棠坡下那条路,有个温和的青年拉着一个小孩子的手,他们快速的飞奔,孩子摔倒,哭的一脸泪,青年失笑,蹲在他面前,抚摸他受伤的膝盖,轻轻用嘴帮他吹去疼痛。

他们是那样的快乐啊…他骑在哥哥的肩膀上,举着哥哥为他做的风车,他一直大喊,哥哥在快速的跑,他们曾笑的那么没心没肺。

绿萝山后面,瀑布千尺,青年端坐在青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不看书面,却只看着嬉戏在水里的顽皮孩童,眼神里流出的温柔,那些最血腥的记忆都要化去了。

暮鼓晨钟惊扰着漫天飞舞的雨燕,他们一起站在古堡的屋顶合奏牧笛,爹爹说,他们玩物丧志,其实那有什么呢?他们曾…那么那么的快乐。

一股莫名的哀伤笼罩在海棠坡,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的人心里都好酸楚,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夕阳下的顽童们被母亲叫回家吃饭,徒留一个小朋友孤独的看着那些背影一般,好委屈,好酸楚,说不出去的难过。

薛润特别生气又特别委屈,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只能问他,问羿丹:“为什么?”

为什么…羿丹不知道,不会形容,他只是看着周身的记忆,那些所有快乐的习惯,所有快乐的场景,都慢慢远去,那个在他生命力总是给予他快乐,温柔,如水一般爱意的青年,带着微笑,坐在海棠坡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消逝,从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快乐,再也没有人能给予他快乐…千万年了,这样无趣的活着,每一天都是对他的凌迟。

羿丹伸出手,紧紧搂住薛润,好似要把他揉进自己的生命,灵魂,血肉的每个细胞当中…他这边柔情千种,可薛润的脸上却是一派麻木,一些伤痛被他隐藏在最最深的地方,他想…他不愿意再暴露出那些无奈,那些苦,如果可以,便是再死一次都无所谓,他只是不愿意再面对这个人,这个世界上最最铁石心肠的无情无义的…曾经的那个人。

第35章

“…我们知道天体物理学,知道宇宙,宇宙它无限无边,多年来地球人致力于寻找玛雅文化,寻找遗失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当然,很多问题我们目前都没有答案,就像物质能否逃出黑洞等等之类…”

女主持人拿着话筒,耸下肩膀,伸出手指指后面那片大山一脸遗憾:“很显然,无论华夏国是不是愿意公开这里,这里都将成为,那片忽然闪现的大陆,神秘的世界已经成为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人类议论的焦点,就像神秘三角洲。于是,我们又转回头,再次去探究宇宙大爆炸,或者,我们该问:神啊!上帝,东方人的菩萨,你们在爆炸之后,给我们这个可怜的星球到底安装了什么?这里是BBWTV为您报道…”

李国平关了电视,烦躁的挖挖一脑袋乱发,他是油性发质,此刻看上去狼狈的头发一缕一缕的。

这里是玉屏山的一个犄角旮旯,无数的帐篷支撑在这里,一边是军方要人住在这里,那边还有上万不知所措的修士们在堆积着议论着什么。

令李国平发愁的事件有很多,虽然在这里他的职位已经不是最高级,上面派了整整一个组,三十多位要员驻扎在此,那里随便找出一位都比他官大三级,于是李国平被压死了。

问题一、那群人来自那里?目的是什么?

问题二、他们准备政府地球呢,还是只是路过。

问题三、修真界是不是要正面与俗世交流。

问题四、有关于小五洲的国籍归属问题。

问题五、未来小五洲与华夏国合作诸问题。

问题六、小五洲新的守护者对华夏国的态度问题。

问题七、丹门事件难民安置问题。

零零总总的问题划分细腻了,大约要有上千件,跟李国平有关的最少有百件。李国平觉得挺无辜的,他不过就是利用了一下杂修的一个小丹门,不过就是安排了袁家避难在苍山,如今他却被推出来,成了专门的联络人,没其他解释,谁叫他跟杨向子号称关系熟悉呢?什么政治前途,什么未来退休一朝都化为泡影,李国平李主任现在的职位是“特勤四第六办公室主任”,主要工作细则就是专门应对薛润一家,专门为他们家服务以及联络的一个后勤小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拿着国家薪水的私人奴仆。

李国平的日子不好过,修士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原因很简单,辩香先生撂摊子不干了,这世间有很多权利,很多利益,但是掌控小五洲这个地方不但是个人能力问题,它涉及的问题太多了。

谁家有那么大的财力能够供养小五洲每年上百护阵大量的灵石损耗?辩香那边十九代传人掌控小五洲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逼迫的做强盗!谁家就甘心子子孙孙成为这种白服务不拿钱的前驱者,听着名声好听,说白了,吃力不讨好啊。

辩香现在不干了,据说他自认有罪躲到自己的山头闭关养伤了。他那边的代表对所有所谓的罪行都供认不讳,还自罚无限期自我关闭。这话说,不就是撂摊子吗,天上地下,现在除了玉屏山那群人,谁能关了的了他?谁敢对他不敬,便是知道家里被辩香扫荡了,也最多是笑呵呵的说:应当的,没什么,早该拿出来的…

不过这时候说这些都迟了,最难办的就是,屏风山底,丹门的那些被带走的修士们,如今是哭着喊着不走,死活也要给人家当下奴,做匠人。

说笑呢!只是干干油漆,修建下宫殿,做点杂工就能换取到大量的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灵宝,灵器,法宝,法器…曾被带走的倒霉蛋,如今成了被人羡慕的对象,可惜了,屏风山的那群人关闭了地下宫殿,一句废话没有的就把人赶了出去。

丹门的修士气急败坏,连带着对举着旗号来搭救他们的修士们态度也不是很好,双方就此难免有了很多冲突,不到三天时间,已经打了无数架,他们不敢在屏风山打,便在小五洲外围作乱,给恐慌好奇的外部世界不停的图加负担,增添一些神秘事件。

薛润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不停飞过印着各国国旗的直升机,那些侦察机看不到再次遁世的小五洲,只能盲目的在这周边盘旋。

琼欢端了一盘新鲜的小鱼走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家师傅,三天了,他就这样傻乎乎的站在距离这位不到五步距离的地方笔直的像根称职的电线杆子。立着不敢过来,不敢说话,看上去他双眼迷茫,满身满脑袋的拿不定主意,找了那么久,找到了,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妹妹看到食物,异常的兴奋,喵喵叫着围着施洋打转,施洋放下一本书,端起盘子冲琼欢笑笑:“多谢。”

“只是几条小鱼,您太客气了。”琼和客气了两句,又不想走,只好做出很爱猫的样子,蹲下看妹妹进食。他心想,整个玉屏山,也就是这只猫最无忧无虑了。

这里是玉屏山宫殿的一处阳台,说是阳台实在委屈了这里,这儿大约有四五亩的地方种满的奇花异草,上等灵石镂成的雕栏玉阁只是最基础的建筑材料,最难得是,这里的花草都是上千年的玉髓液润出来的,单是吸吸这里的空气对修士都是大补之物。

杨向子拿着一本书,心里却叹息,比起这里,苍山的小秘境就像寒酸的乡下鸡窝,可是如今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这里的总总都不属于他们家,他没半分的认同感,处处都觉得不安全。

三天了,师傅不说话,不吃也不喝的只是躺在那里,一副典型的薛润牌子的无赖像,这里里外外因他而起的混乱,压根没给他带来半分的压力,就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轻轻叹息了一下,杨向子放下那本这里随处可以看到,却可以令外面那些赖着不走的修士们封魔的秘籍。杨向子站了起来,运运底气,他走到了羿丹面前。

“那个…师叔。”这人是师傅的弟弟,叫师叔总是没错的。

羿丹呆愣了下,随即很高兴的点头:“呃?哎!你说。”他态度意外的好,还伸出手想抚摸下杨向子的脑袋顶,想显示下长辈的慈爱,奈何杨向子不给他面子,偏头躲过了。

“这么乱着也不是事儿,大家都要过日子的。”杨向子说到。

“是这样!”羿丹点头,点完对琼欢说到:“去,赶他们走!”

“别呀!”杨向子叹息,所谓赶他们走,怕是又要有流血事件了。

杨向子说完,来到师傅面前,挺不客气的伸手拽走师傅刚盖在脸上的那本漫画书,鬼知道师傅身上到底都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祸事是您闯的,您总要解决。”

薛润听无赖的摆手:“徒弟,这就是冤枉我了,你知道的,我跟这家伙不熟。”

三天了,羿丹万年真修的道路遇到了第一座大山,这座大山从天而降,压的他金星乱蹦,差点走火入魔。

不熟?哥哥还是记恨他的!

琼和很担心,站起来来到他面前:“师傅…”

羿丹摆摆手,吸吸气,一步一步的走到薛润面前,他想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几句,却没有勇气再去看那双眼睛。

薛润抬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这几天,他也是乱的,好多事情,好多消息都被羿丹带了回来,便是过了万年,知道家人全部死去的消息,谁的心情也不会好。

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是外星人,呃!得到这个消息后,薛润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外星人!

自他离开,母星那边不久便有了祸事,在对抗当中,面对强大的力量,父亲一家选择了同归于尽,就在前几天,他易玉子还鄙视过同归于尽这件事,当得知父辈们选择的道路后,那种悲哀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在失去亲人巨大的悲痛面前,面对羿丹只是小事情,见到了,就见到了,只是这一次,说起来好笑,羿丹大概也不会稀罕什么自己的疼爱。他只是对一件事无法放下,无法丢开,自己就像他的心魔,他只是迈步过去自己而已。

“你大老远的来了,把这里搞得一团乱,我也不能说你什么,毕竟…现在咱也没什么…呵呵,以前也没什么的,现在我要回家了。”薛润站起来。

羿丹很慌乱的拉住他:“这里不是家吗?”

“这里那里是家,这里虽好,可是从上到下,那里有过我的半分记忆,这里是你的,跟我没半分关系。”薛润想甩开他,想下这样做颇为孩子气,又伸出手很是温和的拿开他的手。

当肌肤碰撞,羿丹的心房顿时乱了起来,哥哥的手凉凉的,他很想抓着放在心口帮他暖起来,于是这个没半分限制的家伙,伸手就握住薛润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很直白的说:“哥你手凉,我给你暖暖。”

薛润挣扎了几下,可是就像双手被拘谨在钢铁枷锁里一般,这人的无赖到了一定境界,对他有妨碍的他自动无视,就像多年前那般,他就是这样自私,几万年了,还是如此的自私。

那两人又一动不动了,杨向子叹息了下,琼和一脸抱歉的过来说:“家里的事情,师傅早就不管了,师弟要有什么事儿,我们都会配合的,你放心。”

这边的人大概一脉所出,排辈份儿的功夫都差不离。

杨向子点点头,低头叫施洋:“你去处理辩香那边,这么推诿着,也不是个事儿。”

施洋站起来抱怨:“凭什么啊,我跟他不熟!”

一个两个的都这个样子,杨向子气闷,对师傅不敢,对施洋他却毫无顾忌的上去就是一个脑崩:“现在那些莫名其妙的花瓣就在门口,你想过好日子就去打发了。”

施洋怒:“他们请我去他们家住,我才不去!”

“那就告诉他们你不去!躲在这里算什么?”

“我没躲,我跟他们一句话都没有,看见就讨厌,看都不想看!”

杨向子无奈了,生拉硬拽的拖着施洋由地下一路来到地面。他们的出现令几天来等候的人们精神一振,接着,各方人马一涌而上,杨向子顿时头大如牛。

琼欢灵识一动,一股无形的灵压发出。顿时一股子看不到强大气压压的很多人匍匐在地面,杨向子瞥了他一眼,琼欢收了力量捏捏鼻子。在他的世界里弱肉强食,你输了你就该趴在地上,他琼欢要是输了,他也趴下。可杨向子不这样看,他是现代人,对这种强迫着的五体投地,发自内心的厌恶。

半个小时后。

施洋挺郁闷的看着杏花:“兄弟,我也没对不住你吧?”

杏花苦笑:“我知道,皆是我们对不起你。”

施洋摆手:“可别这么说,你家我不去,那个人…我不愿意看到。”

“先生如今并不好过,施洋,每个人成长的历程都不一样,世间的事儿大多都是明明知道那是错的,还是必须要做。先生做了很多事儿,可是,有关于情爱这样的教育,从来没人教过他。我知道,现在…呵,如今你们是有靠山的…”

“你说什么废话呢!”施洋怒了。

杏花深深叹息,吸吸气说:“您不去吗?”

“不去!”施洋很干脆。

杏花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回去说。”

杏花转身要走,早就等候在那边的毕烈耀走过来施礼:“师伯,军方那边想见见您,各方面的老祖也早就等在那里了,要不您就见见。”

杏花一脸厌弃:“可别,这小五洲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内斗就怎么内斗,这里的资源爱谁谁,我们是不稀罕的,如今啊…咱都是有罪的人,还是乖乖的回去面壁的好。”

毕烈耀点点头:“好,我回去便这么说。”

杨向子站在不远处,看着毕烈耀的背影,不久前,这人还是耀武扬威,一脸的跋扈,转眼的功夫,真是物是人非,不得不说,权利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哎呀,想这些做什么…杨向子晃晃脑袋,回头看看陪着笑脸的李国平。

“李主任,您就带着人安心回去,我们家呢历来就不爱争名夺利,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是怎么着,我还指望您找点活计给我,我好养家糊口呢。”

李国平苦笑:“杨先生这话说的,我会把你们的待遇提高,安心,总归世俗那点东西,虽然先生不会在意,可我们这边还是会做好后勤工作,一定令你们满意的。”

“可别,白来的向来烫手,该怎么就怎么办。”

李国平看看不远处,在那边有个老者冲他很是威严的点点头。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下,李国平还是鼓起勇气说:“杨向子,有点事儿想请教您。”

杨向子态度倒是挺好:“那你说。”

李国平从一边的口袋掏出笔记本,其实背东西他会,可是他就不愿意杨向子觉得这些是他的意思,他也就是转达,得罪人的事儿他做够了,世俗又如何,在力量面前,权利只是附加值,有很多东西,遇到真正的力量之后,作用性也就没那么大了,今后他的工作是对清灵源服务,那么就一切为清灵源考虑,这就是他今后的工作态度。

“上面想问下这边有无跟俗世合作的意图,如果有,条件是什么。”

杨向子想都不想就拒绝:“没有。”

“上面想购买一些修炼方法,还有丹药什么的,目前我们的财政吃紧,问下有无分期付款的可能性。”

“你去问他们。”

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的琼欢笑笑插嘴:“俗世的东西我们要来没用,请你们安心,我们这次来,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互不干涉就好。”

李国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很是欢喜的说:“那就好,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国籍问题,诸位行走俗世难免会有需要各种证件,请问…这户口上在那里?先生们是不会对这些小事儿在意的,其实也是这样,可是出去耍耍,玩玩,难免会被俗世的规矩烦躁,我们这边呢,愿意为先生们把所有手续办完,你们安心保证是最好的,绝对是权限最高的。”

琼欢一脸迷茫,他那里知道这里的圈套,要是户口上在华夏,那么今后…就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无形中他们就是属于华夏的靠山,靠山硬了,今后出去说话也就硬了。

杨向子低头笑,毕竟他是华夏国的人,这国家责任教育打小就有,于是心思一动,便抬脸偏帮了一下:“那就麻烦李主任了。”

李国平大喜,简直感恩戴德,半句废话不敢多说的就敬了个礼后,转身就跑。

琼欢站在那里愣了一小会,失笑的摇头,小师弟的小心思挺有趣儿的。他家也是安静了好多代,好几千年没个小弟弟疼爱了,自己师伯家这两个小师弟并不招惹人讨厌,半分俗世跟这个星球修士们的讨厌劲儿都没有。

也就是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地方上的人离开了,对于小五洲修士内核的内部事务,他们不干涉,也干涉不起,那么多资源的损耗,谁沾谁倒霉,等这边代表出来了,他们派代表过来服务就好。

地方上的人走了,如今发了外财的丹师却不愿意,便宜这东西,沾多了就觉得是自己的了。于是他们都拉了关系,央告了代表的来谈判,这边的代表人自然就是那位才哥。

第36章

自山脚下下了法器,杨向子毫无羞愧的收起自己那把门合页的飞剑,在琼和他们诧异的目光中毫不介意的笑。

“小时候,家里穷。”他这样解释。

琼和他们互相看看没吭气,倒是羿丹一脸的心疼样儿,没成想哥哥家贫困潦倒到这个样子,以后若在一起,一定再也不叫他受半分委屈了。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从那里取出来两块玉佩硬塞进杨向子手里。

“说起来,你是我晚辈,该着给你见面礼的,你看我都大意了。这是见面礼,一枚给你师弟,一枚是你的,这里面都是早先的一些老物,还算拿的出手,以后你需要什么就跟你师哥他们说。”说完他对琼和他们命令到:“以后要好好爱惜师弟懂不懂?”

“是。”琼和他们连忙应了,样子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羿丹一共有六个徒弟,分别是琼和,琼欢,琼息,琼安,琼松,琼沧。说起来,羿丹此人一向心冷如冰,没半份人类的感情,这些徒弟不过是他在修行做强盗途中收下的属下,日子久了,他也有了些依赖,便随意定了个名份。

此刻要论感情,羿丹倒是很喜欢薛润的两个徒弟,你看这几天这白眼儿甩的,实在甩的他浑身舒爽。

这人浑身该是长了一身贱骨头的。

杨向子看下薛润,薛润点点头,他便很心安的收了玉佩,不要白不要的。杨向子回头叫了一声施洋,施洋却站在法器上跟随即跟来的辩香吵架,已经吵了一路了。

“你不是伤重不治了吗?”

辩香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自在样子,这人就不能豁出去,豁出去了就不要脸了。

“我现在好多了。”

施洋无奈的张张嘴,看看师傅那边,那也有根杆子根本不解释的跟着,师傅问都懒得问,相比之下自己的档次实在低上不少,他感到羞愧,闭了嘴,下了法器,远远的跟着上山。

杨向子将玉佩塞给他,指指羿丹。施洋撇下嘴,毫不在意的丢入自己的戒指,看都懒得看。在物质这一块,施洋倒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真性,他不再喜欢的,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进山的道路口,不知何时有了哨岗,站在已经成为军事禁区的道路口,面对小士兵的敬礼,合家三口又不知所措了,他们一时哑然,互相看着,恍如梦幻那般的感觉。

推开院门,龙爪槐在摇摆,一些叶子散落在院子里,远处的山峦低声迎合着低鸣,今日的风说不出的萧瑟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