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便是三拜九叩大礼,曲轻裾与贺珩并肩站着,看着这个场面,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起,”礼官扬声道,“乐起。”

乐声响起,有些肃穆又有些轻灵,曲轻裾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乐曲,但是看着百官们躬身站立的模样,就能猜到自己这个封后大典可能算是高规格的待遇。

待乐声停了,曲轻裾与贺珩同时坐下后,便是这些官员们按品级单独再拜一次,然后命妇们再来一次,光是看人给自己下跪,曲轻裾都坐了一个多时辰。

待这些人参拜完毕以后,贺珩开口道:“今日乃是封后大典,又是朕继位之年,所以特大赦天下为皇后积福,凡流放者皆减六十里,凡服刑者皆减一年,死囚皆延后一月行刑!”

下面的人皆口呼皇上皇后仁慈,福泽万年。

曲轻裾没有想到贺珩会在封后大典上大赦天下,虽说一般新帝继位总要大赦一回,可是特意等到今天才颁这个旨意,这也太……

她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无奈的笑了笑。

封后大典虽然办得极其隆重,但是后面贤妃等人的晋封大典就简单多了。贤妃的倒还好,其他三个就比不上先帝时同位分妃嫔晋封的场面了,尤其是平才人,那才叫一个寒酸,若不是当日有皇后的赏赐下来,宫里几乎无人知道当日便是她正式晋封的日子。

这人啊,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宫里都是人精,哪里还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这平才人不受皇上待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既然皇上都不待见了,他们哪里还愿意去捧着?

冯子矜这才知道宫里的日子有多艰难,每日送来的饭菜是凉的,茶叶是陈的,还都是些品相不好的,若是缺了坏了什么,让殿中省补上更是难上加难。

她闹过吵过,最后发现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差,甚是有时候连送也不送,如今几个月过去,她才真正的知道,何为奴大欺主,深宫难熬。

“主子,韩良娣来了,”夏云匆匆走近屋内,面色有些不好看。

冯子矜苦笑着站起身,出了内室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韩清荷,她脚下顿了顿,走到她面前福身道:“嫔妾见过韩良娣。”

“平才人请起,”韩清荷笑着打量冯子矜一眼,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八成新的暗色褙子,全然不见当初在府里的嚣张,她放下茶杯擦着嘴角道,“你这里的茶叶太涩了,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来。”

冯子矜婉拒道:“不必劳烦韩良娣。”

“那怎么行,当年妹妹在王府时可是非雨前龙井不喝,如今进了宫,怎么能委屈自己呢。”她站起身道,“今日阳光正好,不如才人陪我一道走走?”

知道她故意给自己难堪,冯子矜却无可奈何,只好跟在韩清荷身后。

走在前面的韩清荷露出冷笑,当年冯子矜折辱自己时,可比自己做得无情多了,她现在这点手段还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韩清荷回头看了冯子矜一眼,面上的笑越来越明显。

日后有她受的,她曾经受过的那些折辱,不能白受了。

☆、93·旧案

因为孝期已过,御花园里摆放的花也姹紫嫣红起来,韩清荷看着这美丽的御花园,想起当年她以良家女身份入宫做了选女,后来被韦太后安排到皇上身边伺候,转眼五年时间过去,她已经成了这座皇宫主子其中之一。

不时有宫女太监路过给她行礼,她享受别人向她低头时的感觉,仿佛这样她便能忘记自己低微的出身以及过去的不如意。回头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冯子矜,她露出满意的笑意:“逛着御花园,我就想起在王府里陪平才人逛园子的时光。”

冯子矜听到这话没有开口,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韩清荷,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看平才人的脸色,似乎很不喜欢陪我一起逛园子?”韩清荷嘲讽的笑道,“还是说,平才人瞧不起我?”

“良娣高高在上,嫔妾一个小小的七品才人哪里敢瞧不起?”冯子矜冷道,“嫔妾只是在听良娣说话而已。”

韩清荷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击掌声,她心里一喜,往旁边退一步跪了下去。

“妾见过皇上,”待暗色金纹靴子走到自己面前时,韩清荷语气娇柔的俯首,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一双金缕绣鞋出现在金纹靴旁边,她一愣,随即又道,“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曲轻裾看着跪在地上的冯子矜与韩清荷,她倒是第一次听到韩清荷用这么甜美声音说话,她看了眼没有什么反应的贺珩,开口道:“免礼,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冯子矜慢慢的起身,她抬头朝皇上望去,发现皇上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放到她与韩清荷身上,便木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曾想会在此处遇到皇上与皇后娘娘,”韩清荷不想放弃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她容貌虽不及冯子矜,但是笑起来却另有一番味道,“倒是嫔妾们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兴致了。”

曲轻裾看着她笑颜如花,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既然知道扰了朕与皇后的兴致,还不退下?”贺珩语气极为冷淡,他看了眼穿金戴银的韩清荷,眉头皱了皱,“退下吧。”

韩清荷脸上的笑意已经僵住了,她没有想到皇上竟是半点情面也不顾,不由得转头看向皇后,却发现皇后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丑似的。她难堪的站起身福了福,“妾告退。”

眼见韩清荷退下了,冯子矜也跟着行礼告退,走之前还多看了眼贺珩与曲轻裾,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两人般。

待两人退下后,曲轻裾才笑着道:“韩良娣伺候皇上这么些年,容颜倒仍旧未改。”韩清荷十六岁开始到贺珩身边伺候,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放在她前世,那正是大好年华,放到这里年龄就有些偏大了。

“是吗,朕倒不记得她以前是什么样子了,”贺珩往福寿宫方向看了一眼,“不用惦记这些人,我们去母后那里用膳。”

福寿宫里早知道皇上与皇后要来陪太后用膳,所以早早就把东西备好了。两人到的时候,韦太后正在给院子里一盆花修剪枝桠,见到他们两个后,韦太后便起身让两人跟她进屋。

洗完手擦干手上的水,韦太后对两人道:“哀家让小厨房的人备了你们爱吃的菜,等下多用些。”

“劳母后挂念了,”贺珩起身对韦太后一福,但是举止却比在外面要随意很多,足见母子之间感情很融洽,“酒糟鸭掌可要多备些。”

“行了,你的鸭掌,儿媳的鸭舌,哀家都让人备着,少不了你们的,”韦太后显然也喜欢儿子在她面前亲近随意的态度,她叹了口气,“如今孝期虽过,但是哀家的千秋还是不必办了。明日哀家便下一道懿旨,言明今年不办寿宴,更不受朝臣贺拜。”

贺珩这次来,本来也是商议韦太后寿辰一事,但是他没有想到母后尽是如此的直接,不宜大办是真,可是连朝臣贺拜也不受是不是显得冷清了些。

“哀家知道你孝顺,但是哀家此举也是思虑再三后做得决定,”韦太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皇儿你要记得,拿到了东西,还要拿到名声,行事周全才是大善。”

旁边的曲轻裾听到这话,深以为然,做戏要做全套,名利双收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不过,说这些话时,不背着她这个儿媳妇,真的好么?

“母后的心意我明白了,”贺珩点了点头,“那等母亲千秋之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用一顿饭。”

“好,”韦太后笑开,视线扫过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儿媳,“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顿饭比弄那些没用的热闹来得舒心。”她这个儿子,能当着她说这种话,可见对曲氏是真的上心了。

曲氏没有外戚之患,又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待日后曲氏生下孩子后,还免了继位之争,帝后情深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既然母后不办千秋,那儿媳的千秋也省了吧,”曲轻裾的生辰在下个月,她皱着眉道,“反正宴席上吵吵嚷嚷,也没什么意思。”

“行,咱们娘俩的千秋都省了,还不用受那么多的折腾。”韦太后笑了笑,对身边的丁嬷嬷的,“这午时也快到了,让厨房的人伺候着上菜。”

丁嬷嬷领命下去,待出了屋子,丁嬷嬷才笑着摇了摇头,明明太后与皇后娘娘是两种性子不同的人,可是这相处着相处着还真处出感情了,在皇家能有这般的婆媳关系,还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皇后娘娘也是妙人,在太后面前撒娇嬉闹什么都做得出,仿似把太后当成自己亲娘一般。想到皇后娘娘早逝的生母以及恶毒的继母,丁嬷嬷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不容易,想必是真的把太后当自己娘亲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吃得都很开心,韦太后看着曲轻裾一脸满足的坐在椅子上,便笑着道:“吃饭七分饱乃是养生之道,你这样用膳可对身体无益。”

“母后,儿媳这会儿正在长身体,不多吃怎么行,”曲轻裾笑呵呵的道,“吃不饱怎么长身体。”

韦太后被她的话逗笑,指着曲轻裾道:“对对,要长身体,待你长大了,就给哀家生孙子孙女玩。”这话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珩眼看着自家母亲与媳妇越聊越开心,他默默的端起消食茶喝了一口,原来自家媳妇还没有长大,自家母亲准备拿他的儿女逗着玩。这个场景真的是婆婆儿子与儿媳而不是丈母娘女婿加女儿么?

第二日,太后与皇后便颁发了懿旨,大意便是先帝刚去不久,她们无心在千秋时取乐,天下人的心意她们感激在心云云。

当下百官大赞圣母皇太后与皇后娘娘贤德忠孝,乃是天下女子楷模云云。

贺珩听着百官对自己母亲妻子的赞誉,道:“朕之母亲皇后无心取乐,朕为先帝之子,岂有心做万寿宴,今年朕的寿宴也免了,众位卿家不必相劝。”

诸位朝臣自然是劝了再劝,然后在皇上坚持下无奈放弃,最后三呼皇上仁孝,君臣都满意了。

站在下面的贺渊面上露出嘲讽的笑意,韦氏母子惯爱做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做戏博得美名。

“臣有本奏!”待君臣和谐一片后,右丞魏炆广向前一步道,“皇上,臣前几日路遇一个十三岁乞儿,见其可怜,便有意收留,谁知竟听闻一件惊天大事。”

朝上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贺珩眉头微皱道:“魏右丞快快讲来。”

“臣听乞儿所讲,才知他从江南一路乞讨进京,其父乃是江南某位官员府上的管家,因发现这位官员勾结瑞王殿下而被杀害,甚至连累全家,幸而乞儿因调皮躲在家中地窖中,才侥幸留下性命。”说完,他双手高举一本账册,“这是被害管家留下来的账册,小乞儿一路受尽苦楚小心护着此物,还请皇上一览。”

此言一出,满朝皆静,却没有谁敢替瑞王叫屈。

“呈上来,”贺珩看向贺渊,“瑞王,可有什么话要说?”

贺渊冷笑,拱手道:“皇上,臣弟是被人冤枉的。魏右丞用一个不知身份的小乞儿来冤枉臣,甚至还假造账册,其心可诛。”

贺珩从太监手里接过账册,随手翻开一页看了看,面色平静道:“事实真相如何,朕自会派人查明,退朝。”

诸位大臣一时间也不知道皇上真实的想法,若是相信瑞王,那就不会让人去查。可若是不信,那也应该勃然大怒才对,这般平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聪明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清算瑞王之前的老帐了。当初江南一案不清不楚的被先帝压了下去,皇上既然心系江南的百姓,自然不会当此事不存在。

恐怕江南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大清洗。

☆、94·胃口大开

江南一案旧事重提,但是这一次没有谁为瑞王求情,皇上也没有特意派位高权重者去江南调查,反而下了圣旨让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合作,查清此案。

原本有人猜测皇上会借此次机会弄垮瑞王,谁知道皇上竟然对这事公事公办,既无意偏袒自己的兄弟,也不趁机清算自己的异母兄弟,倒是让不少人感慨皇上的胸襟。

贺珩究竟是不是如此的有胸襟对于曲轻裾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今她在后宫里一家独大,吃喝玩乐不要太开心。

天气渐渐入秋,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好,酸的辣的都爱吃,到了九月底的某天晚上,一口气吃了两碗饭,一碗酸辣鱼,一碗香菇豆腐鱼头汤,明明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偏偏她就喜欢吃,吓得贺珩当天晚上陪她逛了大半个时辰的园子。

曲轻裾生辰在九月底的倒数第二天,当日韦太后在福寿宫办了家宴,除了他们一家三人以外,就只有母后皇太后、晋安长公主、贤妃在场,其他三个妃嫔只在宫门外磕了一个头,便让她们回去了。

江咏絮是后宫妃嫔中,唯一位分在一品妃位上的,她出现在宴席上,就表明了皇后的贤德大度,容得下后宫其他女人。但是江咏絮心里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所以行过礼后,选了离贺珩最远的角落坐下,安安静静的在旁边装雕塑。

因贺珩登基以后,给晋安公主的儿女提升了爵位,所以京城众人知道,晋安公主与新帝感情深厚,所以先帝所有公主中,唯有晋安公主的地位没有受任何的影响,京城中的人仍旧是小心捧着敬。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亲爹做皇帝与异母兄弟做皇帝,那还真是两种待遇,也难怪一些公主会在继位之事上选择站位,晋安公主这算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有眼睛的都知道,当初新帝还是端王时,晋安公主与端王妃就特别的亲近,当初在端王遇刺消息传出后,晋安公主当即便送了不少药材给端王,这种种行为不是摆明了晋安公主的立场?

另外一个受益者大概就是诚王了,原本是个亲爹不疼的小可怜,但是如今也算是新帝信任的人之一,嫡妻与皇后还有些关系可以拉,地位反而比先帝在时要高了。

“皇后的胃口真好,”一顿饭下来,晋安公主有些惊讶的看着曲轻裾擦嘴,半天才道,“能吃是福啊。”

“不算多吧,”曲轻裾喝了一口宫女呈上来的消食茶,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贺珩,问道,“真的多?”

“你吃得开心就好,”贺珩笑了笑,看着对方白皙嫩滑的脸,手指微微抖了抖,才忍下要伸手去捏的冲动,转而对身后的明和道,“今天的酸菜鱼头和宫保牛筋做得很好,掌勺的厨子是谁,有赏!”

明和记下两道菜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爱吃的,便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去御膳房赏厨子。

韦太后端着茶喝了一口,笑着道:“最近几天轻裾的胃口确实越来越好,哀家看着她吃东西,都觉得胃口大开,多吃半碗饭了。”

母后皇太后闻言便笑道:“妹妹与皇后的好胃口,便是我在长宁宫也听说了,听说御膳房的人如今整日想着如今研究新糕点新菜式,就盼着能得你们青眼。”

“看来咱们娘俩的好吃的名头是传开了,”韦太后对曲轻裾笑了笑,全然不介意宫里有人传这些事,她对母后皇太后道,“姐姐,你我相识也二十多年了,先帝在时咱们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如今儿女大了,我们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趁现在能吃能喝,还是多享受享受吧。”

母后皇太后倒是没有想到韦太后会说出这一席话,她微微一愣后才笑开,“你这话说得对,人生苦短,我们熬了大半辈子,总不能白熬。”她与韦氏本就没有利益冲突,如今端王继位后,待她也十分不错,就连记在自己名下的晋安公主也是所有公主中最受重视的,现如今她只是个悠闲的太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曲轻裾听着两宫太后犹如姐妹般的交谈,若是不知情的,还真不相信两人曾经伺候一个男人,这话里话外仿佛在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快来享受一把吧。

不过两人谈着谈着,不知怎的就绕到了曲轻裾身上,母后皇太后看着曲轻裾吃再多也不见长胖的腰身:“今日是皇后生辰,倒不好让太医来请脉,不过明日倒是可以让太医看看,毕竟东西吃得太多,也不知道会不会伤脾胃。”她这话说得极其委婉,但是内心却是在怀疑另一件事。

韦太后是何等人,母后皇太后这话一出,她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暗自低头一算,先帝驾崩时是四月底,七月底出的孝。出孝后,曲轻裾仍旧住天启宫的后殿,珩儿也没有去过后宫别的女人那里,现在已经是九月底,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难不成……

两个太后都是过来人,知道这种猜测不能随意说出口,不然若是有了希望又失望,那就伤人了。二人交换一个眼神,韦太后道:“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担心了,不如明日就让太医把个脉吧。”

曲轻裾有些无奈,自从进了宫后,就算身体没有毛病,太医也会每隔半个月来请脉一次,还开些养身的方子熬汤,她是最不喜欢喝这些东西的。

贺珩眉梢微动,随即笑着道:“让两位母后担心了,儿子明日便宣太医院的院首来给皇后把脉。”

曲轻裾放下茶杯,道:“最近天气转凉,就忍不住多吃了些,想必没有什么问题,倒是累得两位母后操心了。”

韦太后笑着叹气:“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做母后的也就放心了。”

曲轻裾心头微动,她不是傻子,所以她能够听出来韦太后这话里至少是有八分真心的。作为一个婆婆,韦太后实际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且不说现在这个时代背景,就是她前世生活的地方,韦太后这样善解人意的婆婆,也算是难得了。

想起自己与韦太后相处的点滴,最开始的互相试探,到最后的亲近,韦太后对她这个儿媳,已经是尽力的好。就连贺珩当初当着天下人下了那么一道封后诏书,还有出孝后不去后宫的举动,韦太后也从未因这些对她有任何不满,反而待她越来越好。

“母后这话让儿媳无地自容了,对于我们晚辈来说,只要你们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就是我们的高兴事了。”曲轻裾笑着开口,“有母后这样关心儿媳,是儿媳的福气。”

韦太后一愣,随即语气柔和道:“可真是个傻孩子,如今做了皇后还让哀家不省心。”

坐在一边的贤妃听着韦太后这句话,心下感慨,当初皇后刚入府时,太后还不太满意皇后,如今待她与亲生的也没差了。

贺珩从头到尾都带着笑意,直到后来从福寿宫回到天启宫,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散开过。

他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第二日早朝,不过在听到有大臣建议他纳几个选女为后宫妃嫔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某些臣子整日不思政务,事情没见做多少,反而一门心思盯在他后宫之事上,这样的臣子他留着做什么用?

“皇上,如今孝期已过,您的后宫空虚,微臣以为应该纳选女为妃,扩充后宫。”一位礼部官员道,“此乃绵延子嗣之要事,请皇上定夺。”

这话听着像是劝贺珩纳妃,实际是在说皇后膝下无子,要他纳别的女人生孩子。

贺珩这样性子的帝王,哪里会听这一套,若是此人为了天下百姓说话才有这番胆量,他倒还觉得此人可用,可此人偏偏为了后宫女人那档子事说三道四。他面带冷意看着这个礼部官员:“你的意思是在指责朕的皇后无子,还是在暗示朕让别的妃嫔生下皇长子?”

这个礼部官员差点没有咬碎自己的舌头,明明他是劝慰皇上纳妃,怎么成了诬蔑皇后和算计皇嗣之事了?他大感不妙的跪了下来:“微臣并无此意,求皇上恕罪。”

中宫嫡子继位方是正统,除非皇后实在无法生出孩子。他哪里敢暗示皇上让别的妃嫔生下长子,那不是乱套了么?

“皇后嫁给朕不足一年,之前又先帝守孝,此后日日为先帝焚香祈祷,从无断绝。如此贤德之后,竟被你如此抹黑,实在可恶,”贺珩沉声道,“身为人臣,自当尽心于百姓,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朕后宫之事上,难不成诸位也爱别人对自己的后院指手画脚?还是说,某些人自以为能安排朕的一切,替朕做决定?”

这话一出,满朝众臣都跟着跪下来请罪,天下谁敢替皇上做决定,那岂不是谋逆大罪?

贺珩冷哼一声,看着跪下的众人,“先帝刚逝不久,虽朕以月代年出了孝,可每每想起先帝音容,仍旧悲痛难当,何来心思纳别的女人。尔等也是读书之人,自然明白何为孝义,对长者尊乃为孝,对兄长妻女尽责乃为义。若是连孝义都不能做到,又何谈为人?”

“皇上圣明!”贺明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