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点点头随着小二姐上了二楼,刚到帘子前,唐瑞就从里面亲自打帘,笑着道:“景阳公子!”

景阳心里一暖,点头走了进去,伸手解了身上的披风,唐瑞笑着接过去交给一旁的兰香。

“景阳公子坐啊!”

景阳这时倒有些局促了,暗自定了定神,稳住声音笑道:“不知唐小姐这次约景阳有何事?”

唐瑞脸色一暗叹口气道:“我就不能约公子吃杯茶吗?好几日不见了!”

景阳刚静下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随着话接道:“自是可以!”

唐瑞忽又显得开心起来,自取了茶具慢慢煮茶。

景阳看着她的双手在白瓷茶碗、茶壶、茶盏、茶碟之间流转,空气里淡淡的茶香,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微抬眼看过去,就见唐瑞宽阔光洁的额头,以及下方带着笑意的唇角。

景阳接过唐瑞递来的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笑着点点头慢慢抿了一口。

“怎样?我煮的茶还不错?”唐瑞自取了一杯边品边问。

“想不到唐小姐还有这手艺!”

“景阳公子还是这么客气,”说着遗憾般的叹口气,“不知何时才有幸听到公子喊我一声子诚啊!”

景阳微微红了脸。不知怎的,他总是不能拿出对其她女子的方式来对待她,每次见到她自己的淡定便会顷刻不见。女子的字也只有相交甚密的好友和夫郎才能喊得,不知她是什么心态呢?

不管多么坚强,多么不同一般,大抵每个男子心底都有一个玫瑰色的梦,他也不能免俗。

景阳再抬头已是一片平和,让对面的唐瑞忍不住挑了挑眉,又瞬间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唐瑞低头轻轻的摩挲着茶杯,半晌“呵”的笑出声,景阳静下的心因这一声笑又慢慢的纠结起来。

“景阳公子,这次约公子出来是要去菊苑赏菊呢,前日去看过一趟,花很美,只因没有公子相陪,呵呵,显得无趣了!”

景阳淡淡笑着,恰似一朵秋菊。

“确实是赏花的时节,吴府的菊花也开了呢!”

“好啦!”唐瑞放下茶杯起身道:“咱们也该启程了,到菊苑旁的酒楼用晚饭,之后与公子品茗赏菊。”

景阳抬头看向唐瑞,一时没有动作。唐瑞戏谑道:“怎么,子诚吃了公子?放心,子诚会送公子安然回还。”

景阳垂眸,片刻笑着起身道:“菊苑的菊应该开的正好!”

唐瑞从兰香手里接过披风,亲自为景阳系上。手指似是不经意的划过他的脖颈,引得他一阵轻颤。唐瑞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人,又紧了紧披风才微笑着半弯着腰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公子请!”

景阳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脸上涌起一丝羞色,笑抿着嘴扶着兰香出了雅间。

金秋时节,品茗赏菊本是才女佳人的一件乐事。菊苑是沪州城里菊种最齐全的赏菊苑,这是其它几处菊园所比不上的。每逢这个时节,有些名望的世家女都会携中意的男子或是夫郎来这里共同赏菊。这么一来,景阳与唐瑞的菊苑之行就显得别有意味了。

为了避讳,唐瑞和自己的随从依旧骑马,景阳同兰香坐马车。

唐瑞确实是****倜傥的人儿,骑着高大的栗色马匹行在街间,早就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未出阁的男子轻纱覆面,那视线却是跟着马上的人走。女子则是感叹她的好相貌,或嫉妒或艳羡。

唐瑞扫视街道两旁对自己行注目礼的人,对着近侧一个粉衣男子粲然一笑,男子定在原地,待马上的人走远才回过神来。

夏荷正坐在对面的一家酒楼里和陈掌柜一起等着约见的相与,转眼间就看见唐瑞对着路边的覆面男子暧昧的笑,待再看见一旁马车上赶车的吴家车妇,诧异的挑了眉。

陈掌柜也看到这一幕,哼笑一声道:“这唐家二小姐倒是****倜傥,还真是应个“****”二字!”

陈掌柜私生活很是干净,也只娶了一房,和家中夫君情深契露,她最是看不得谁家夫侍成群,这点颇得夏荷欣赏,但同时也见不得哪家男子抛头露面。

“旁边的是吴家大公子的马车吧!可惜了,虽说我不喜他没有夫德,不过就生意而言倒是个人才。呵,这次砸在唐家手里,那吴家家业也逃不脱唐家的手,唐家倒是大手笔!”

夏荷疑惑的又朝街上看过去,那马车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唐家?要吴家产业?”

“呵,小姐也跟着主母做了几年生意是不假,只是这心思怎么也不似个生意人。你说那唐家小姐放着沪州五公子不挑,偏偏招惹这吴家公子做什么?”

夏荷摇摇头似是否定陈掌柜,又似感叹风花雪月的虚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小姐也别觉得可惜,本来么,入了商场首先考虑的还是生意。那唐家做的是瓷器生意,若并上吴家的茶叶与布匹,几乎就掌握了整个沪州城的商业命脉。到那时,就是官府怕也会忌惮她们几分。”

“吴公子应不会让吴姓产业就这么改姓唐,他不是一般人!”夏荷想起自己上次和他交谈,他的精明不是自己可以比的。

“毕竟是个男子,动了情就不似旁人清明了!”

夏荷抿嘴不语,心道:吴公子终是不易,若是嫁给唐家二小姐那般风华的女子也是不错,只愿那唐家小姐是真心待他才好。

华灯初上,菊苑里已经人头攒动。年轻的女子或携佳人同行,或三俩成群谈笑吟诗,也有覆面的男子带着侍仆来赏菊的,一个个衣着华贵,****无限。

唐瑞笑吟吟的带着景阳进了菊苑,让自己的随从领着兰香自去赏菊。兰香看看景阳,见他并没有反对之意点点头随着那人走到旁初。

本就是个人多的地方,不可避免的就会见到熟人。唐瑞笑着与相熟的世家女打招呼,大家看向景阳的目光就有些探究。唐瑞恰到好处的与人说笑,一面还能照顾到一旁的景阳。

唐瑞选了僻静景色又不俗的一处,邀景阳月下赏菊。银色的月光笼罩着花海,再加上随处可见的灯笼,菊花上更是添了一层朦胧之色,俩人立于花间,女子****倜傥,男子虽算不上娇柔美艳,也自有一股清灵刚强的气质,在旁人眼里就很有一种浪漫的颜色。

唐瑞看着面前雍容的金蕊道:“景阳公子可知,在子诚心底,公子就如这金蕊一般优雅高洁,若能得公子另眼相待实是子诚真心所愿!”

“唐小姐只道这金蕊高洁,却不知它太过雍容就有些流俗。”

“景阳公子差矣,形雍容自有一种华贵的气势,性品洁就更显得他的独特来,子诚倒希望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好!”唐瑞转眼看向景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谊。

景阳微微避开她火热的视线,下意识的抬手想抚一抚狂跳的心口,不想被一只温暖滑润的手握住,景阳顿了一刻,抬眼看看面前开的正艳的金蕊,心中的甜意慢慢的荡开,任由她握着并没有挣开。

正文 七日之期

夏荷许诺的七日已经过了四日,这四天里她几乎拜访了所有相与,可惜,一两银子也没有筹到。

树倒猢狲散,这大树将倒未倒猢狲一样的散尽了。夏荷有些不敢踏进含锦苑,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说明商行的状况。她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渺小与卑微,第一次察觉自己的失败与无助。

“小姐,”陈掌柜这几日一直跟着夏荷拜访商家,把她的苦楚看在眼里,见她呆呆的坐在书房,忍不住劝道:“小姐莫太心焦,总会有办法的。”

夏荷的视线移向门外,又转眼扫视一遍自己细心收拾的书房,低声道:“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明日吧,明日,再去拜访吴家公子。”

王管家匆匆的跑进来,“小姐,吴家正夫来访,主母让您去客厅见客!”

夏荷诧异的问道:“吴大公子亲父?”

“正是,小姐还是快些的好!唉,侧夫大人嘱咐要您先换身排场的衣服!”

夏荷低头看看身上素色的衣袍,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淡声道:“不用了!”

客厅里欢声笑语,没有一丝夏家该有的沉闷气氛。刘氏热情的与吴张氏拉着家常,话间不时的提到夏荷。

“那孩子懂事儿的早,自她父亲故去就帮着主母张罗生意,性子也好!”刘氏满脸笑意的夸赞夏荷,眼中留露出对她的心疼。

“弟弟倒是疼这女儿!”吴张氏笑着道。

“那自是的,可怜她们姐弟早年丧父,我不疼她们还有谁疼呢?”

吴张氏往厅外看了一眼,刘氏对一旁的小侍狠狠的瞪过去,那小侍偷偷的退出去,小跑着往书房的方向奔去。

夏荷远远的看见刘氏的贴身小侍跑来,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荷儿,来来来,”刘氏见夏荷进门,笑呵呵的站起来,待夏荷走近了一把拉过夏荷的手说道:“这是吴家正夫,想必你是见过的。”

夏荷弯身行礼,“主夫大人有礼!”

“免了免了,这孩子就是懂礼!呵呵,快坐着,咱们好好唠唠。”吴张氏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让夏荷入座。

夏荷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与自己一个小辈有什么好谈,只能顺从的坐在一侧。

“荷儿,吴家这次是来提亲呢!你母亲也算是答应了,吴家这是想看看你的意思。”刘氏定定的看着夏荷,眼中是深藏的得意与算计。

“雪儿?才十岁而已!”夏荷讶异的看过去。

“呵呵,侄女弄做了,我这次来是给侄女做亲的,你也见过我家景阳,觉得如何?”

“很,很好!是难得的人!”夏荷顺口接到。

“呵呵,那就好!我还害怕侄女看不上我家景阳呢,这就齐了!咱们订个日子就成!”

“我就知道荷儿会同意,她可是对另公子颇为欣赏呢。”刘氏娇笑着,一面扯着夏荷道:“还不给未来的岳父行礼!”

夏荷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站起来半天也没有动作。

“哟,这是欢喜傻了?”柳氏站到夏荷面前似笑非笑的问道。

“二爹爹,可容荷儿弄清楚状况?”夏荷有些困惑的看向吴家正夫。

“嗨,瞧瞧,我一开心就给忘了!”吴张氏笑着摆摆手示意夏荷坐下,自顾自的端了杯茶缓缓开口道:“侄女若嫁到吴家来,那以后就是吴家的人,夏家的生意吴家自会帮着度过这关,当然,之后就得各过各的。呵呵,吴家招赘也是想给自家寻个可靠的人儿不是,侄女若进门自然不能再惦念着夏家生意。”

“那自然是的,我们夏家若过得了这关,也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哪里还会再劳烦哥哥呢!”刘氏斜一眼紧紧拽着拳的夏荷,笑着回话。

“侄女可同意?吴府会消了这次的帐,另再附五千两的礼,足以让夏家的商行再运作起来。”

夏荷紧抿着嘴,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来。她不在意入赘,若是自己真正爱的,入赘又有何妨?那些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些无须有的虚名罢了。只是这次却让她无法接受,这是,这是要拿她卖钱呐!

“荷儿,爹爹知道你心中骄傲,可是咱们家的状况荷儿又不是不知,你娘如今还卧病在床,夏府就指望着荷儿帮着休整过来呀!再说荷儿不是很欣赏吴家公子吗?倒是能得佳人相伴呢!”

夏荷艰难的抬头看看眼前的满眼精光的刘氏,他眼中的泪不该是假吧,只是不是为了她这个不招他欢心的女儿入赘,只怕他是担心,她若是不应下这门亲事夏家就败了吧!

“正夫大人,”夏荷起身稳了稳情绪,“不知正夫大人可问过吴公子的意思?据夏荷所知…”夏荷想起前几日酒楼里见到的一幕,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坏了吴公子的名声,遂换言道:“据夏荷所知,吴公子对夏荷并没有那层意思!”

“呵呵,男孩子都是含蓄,他就是喜欢难不成还要告诉你?”刘氏见她话中似有应允之意,笑着重又坐回位子。

“这个侄女不用担心,我来提亲自然是得他同意的。”

夏荷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低声道:“母亲她…”

“你娘应下了!”刘氏慌忙接口道。

吴张氏也不急,放下茶杯道:“侄女好好想想,毕竟是要入赘的,快些给我消息就行。哦,听说你有一个七日之约,最好在那个期限之前,吴家也好调用银子。”

“行了,那你们再商量,我就先回了!”吴张氏目光在夏荷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刘氏身上。

刘氏掩去眼中对夏荷的不满,笑着起身亲自送吴张氏出门。

回去的马车里,吴张氏的小侍兰锦好奇的问道:“主子这么确定那夏小姐会答应?兰锦见那夏小姐端的是难得的好相貌,看脾性又温和的紧,要是没有这场变故,再过个半载束了发,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佳儿郎呢!”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你看那刘氏恨不得她早早离开的才好,若是夏荷不在了,自然就是他的女儿接管夏家,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错过。再者听徐师傅说,夏荷这孩子虽跟着夏母做生意,性子确是及淡的,偏偏又顾家的很。她自愿意看着夏家有转机还要败落!”

“呵呵,那主子倒是押对了。可是主子,兰锦也担心公子那里呢!”

“唉!”吴张氏抚上手腕处的祖传玉镯,拇指轻轻的擦过内侧刻着的“吴”字,颇有些无奈的轻声道:“他会明白的!”

兰锦见他没了兴致,闭了嘴坐在一侧慢慢的捶腿。

夏荷在客厅坐了良久,连刘氏去而复返也不知道。

“哼,生为夏家长女,就该为夏家家业着想,你母亲现下还卧病在床,你就是不为夏家想也要为你母亲想想,若是夏家产业在她手上败掉,你让她怎么面对夏家祖宗?”

夏荷起身,快步往含锦苑走去。她嫁不嫁是一回事,母亲的意思在她心底确是及重要的,她要听她亲口说出来才会死心。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夏家转危为安,可是,可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刘氏见夏荷快步往后院走,疾步跟上,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夏英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见夏荷进来嘴唇抖了抖终是没有说话。夏荷望着一脸病容的夏英,心底似是下了决心,只是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轻声开口,“母亲,您怎么看?”

夏英望着夏荷良久,直到不堪承受她眼中的期盼与痛苦才缓缓的撇开眼。

“母亲,只要您一句话,荷儿都听您的!”

“你…”夏英开口,声音颤的厉害。她怎么会走到卖女这一步,若这么让夏荷入赘,这长女的一生也就真的不能顺意了。她知道她性子淡不喜欢经商,可是为了帮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做生意。

刘氏见夏英一时不再说话,走到床边轻声道:“妻主就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闭嘴!”夏荷眼睛通红的瞪向刘氏,刘氏从没有见过她这般,一时竟真的定在那里。

“母亲!”夏荷再开口眼泪已经忍不住留了下来,“荷儿不会看着夏家产业败掉,母亲不用难过,女儿不觉得委屈,只是荷儿有一事相求,还望母亲允诺。”

“你,你说!”夏英背着脸偷偷的抹一把眼泪,心中想起抑郁而终的秦氏,伤感更盛。

“女儿祈求母亲答应,让雪儿随心长大,自己寻得合意妻主,莫要再拿他做交易了!”

夏英摆摆手,仍不肯看她一眼,“唉,母亲对不住你们姐弟,雪儿,雪儿…自然依你!”

夏荷看一眼床侧的刘氏,复又说道:“女儿自是相信母亲,可女儿也知道刘氏容不得雪儿,女儿求母亲把城东别院的地契作为女人的陪嫁,将来若…雪儿也好有个去处。”

“你这个不长眼的…”

“滚出去!”

刘氏跳起来就要开骂,被夏英一声厉喝定在那里。刘氏眨眨眼就要流泪,夏英阴着脸又瞪了过去,“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刘氏满脸委屈,狠狠的盯一眼一侧垂泪的夏荷,双手掩面哭道:“妻主就这么不待见我们父女,竟然这般呵斥含锦,你这是要了含锦的命啊。呜…锦处处为夏家着想,为了夏家当牛做马,为了夏家一大把的青春扔在这夏府里,还为妻主生下一儿一女,唉,我苦命的莲儿啊!你说我们父女那点对不住您,竟让您这般不待见?”

夏英额角突突的跳,深吸口气道:“你,先出去吧,让我和荷儿说几句话!”

刘氏见夏英软了口气,渐渐的停了呜咽,一面擦泪一面道:“锦不是不懂事的人,自不会计较荷儿的无礼,妻主莫要动气,待会儿锦再进来服侍您。”

室内随着刘氏出去的关门声落下,陷入一片安静。夏英叹口气道:“我会护雪儿周全,不会让他再受委屈!”

夏荷垂着头道:“女儿要别院地契!”

夏英受伤的看一眼夏荷,点点头道:“好!”

夏荷再看一眼床上的人,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埋头在双手间颤声道:“女儿不肖,不能再帮母亲分忧,望母亲日后多保重身体,别再为了商行的事日日焦虑。以后,就让夏莲跟着母亲左右吧。女儿,女儿…这几日,就,不来看望母亲了,母亲保重!”

说着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转身离开。

夏英颤着嘴唇想要唤住她,最终只是嘤噎不能出声,看着她关门出去的那一瞬,一只手狠狠的捶在靠背上,顷刻间老泪纵横。

“思瑜啊!我夏英先对不住你,又卖女求荣,呵呵,这辈子欠你们的,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正文 祠堂逼婚

张氏携王氏一大早进了吴家祠堂,早饭中饭都没有吃,兰锦按张氏的意思在申时去茶行请吴景阳回家。

景阳从茶行一路赶回家时,张氏和王氏依旧跪在祖宗牌位前。

“爹!”景阳紧张的半跪在张氏身旁轻声道:“爹,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吃饭?”

“跪下!”张氏用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语气喝道。

景阳看看吴家祖祠,恭敬的跪在一侧磕了几个头。

“阳儿,吴家产业到你这代已是第八代,吴家祖上空手经商,吃过的苦何止千万,到你这里才有这般规模!张氏王氏对不起吴家祖宗,没能为吴家诞下一女,让吴家产业由你一个男子支撑。吴家外戚对吴家产业虎视眈眈,当年你娘顶着违背祖训的压力把产业交到你手上,就是希望吴家产业能一直由流着正统血脉的吴家人接管,能一直姓吴,你可明白?”

景阳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点点头道:“孩儿知道!”

“唉!”张氏流着泪说道:“那爹让你招赘妻主,你可同意?”

“爹!”景阳惊呼出声,看见张氏满脸泪一时愣在那里。良久才满是苦涩的撇开脸,“孩儿不会带着吴家产业嫁人,只是孩儿也不愿意招赘妻主,那和…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要孩儿生个姓吴的孩子?”

“放肆!”张氏喝道:“那你待怎样?”

“还有孟琪弟弟,我会教他经商!”景阳颤声道。

“你…”张氏气的面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景阳,”王氏扶着张氏对一旁的景阳轻声道:“你又不知道你那弟弟的性子,见个生人就脸红,他要是有经商的天分,不待你说,我也会让他跟你学着。再说,孟琪现在才十岁,等他长大再招赘妻主,怀胎生子,那不得耽搁你到三十好几了?你也是个大公子了,总不能就这么拖着!”

“姨父,景阳不能就这么招了不喜欢的人进来,景阳不想一辈子…不能!”

“嗨,姨父知道!这次你爹爹给你挑的是个好女子,相貌没话说,人品也是极好的!”

“爹,姨父!你们不能逼我!”景阳红着眼眶抬头。他有他的心事,那唐瑞岂是愿意入赘的,那样风华的人儿,岂会为了他甘愿入赘?

“景阳,”王氏疑惑的看着他,试探着问道:“你,可是心里有人了?”

张氏闻言也转脸看过去,思量片刻说道:“你倒说说看是哪个?也该让爹爹帮着参谋参谋。”

景阳强自镇定的答道:“唐家二小姐!”

张氏闻言变了脸色,厉声道:“你近日晚归是不是和那唐二小姐在一起?”

“是!我喜欢她,她待我温柔,从不嫌弃我抛头露面,她…”

“啪!”张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眼泪流的更急了。王氏见张氏这般也变了脸色,挣扎了站起来扶住他。

“那唐家是个什么东西?仗着有些背景有点臭钱就乱玩歌妓,那唐大小姐夫侍成群,都能开个妓院了。你,你竟然看上这样的人家!”

“她不一样的!”景阳爬起来,用袖子抹把眼睛道:“她只有一个侧夫,她不会再娶了,她不一样的!”

“跪下!”张氏厉声呵斥,景阳咬着嘴唇又跪了下来。

“哼,我道是谁呢!唐二小姐,好,好的很呐!她们唐家不就是惦记着吴家产业?竟然用这种手段!哼,你道那唐二小姐那样的人凭什么看上你了?你什么地方值得她下功夫去哄着捧着?她放着沪城刚过豆蔻年华才貌双全的五位佳公子不娶,招惹你一个十八九岁的老…”

王氏听他越说越气,话出来也越来越伤人,在一旁紧张的腿都抽筋了,不停的对张氏打眼色,待到他要说出更伤人的话,什么都顾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

张氏猛的醒过神来,看一眼默默垂泪的景阳,叹口气跪坐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