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放着茶先上了桌。茶针白毫密被,色白如银,熠熠闪光,众人大奇。待小厮拿开水冲泡,立即出现白云凝光闪现,满盏浮花乳,芽芽挺立,甚是美观。稍候片刻,茶香便逸散出来,汤色黄亮清澈,茶香清香甜爽。

景阳见众人开始啧啧称赞,笑着道:“这是从南部边关运过来的白茶,因其白毫密被,又形如银针,故称白毫银针。这原料可全部是白茶的上等茶芽,它不同于玉露和茉香的工序,此茶生晒而成,更近自然,且断了烟火气,故有自然茶香。”

“敢问大公子,这茶的价钱?”

“呵呵,此次邀诸位来只是品茶叙旧,不谈生意。”景阳见开口的人略略露出失望的表情,笑着补充道:“此次从水路运过来的茶里,白毫银针只不过几十斤,哪里够做生意?宴后诸位相与一人可带走一两先自己喝着,等固定了茶源,定会知会诸位。”

“好!”徐掌柜竖起大拇指道:“大公子爽快,真不愧是茶市的这个,我徐某就先表个态,只要我还掌管徐家铺子,和吴家的生意就会一直做下去,也不枉大公子设这场宴席。”

“对,我们与吴家往来多年,怎会不知吴家重义?以后就是再有像雨露茶行那样的,也会帮大公子一把。”

景阳笑着行了一礼,缓缓道:“商人经商,图的就是个利字。若有一天诸位发现比吴家价钱合适的,大可以解了约另觅商家,不过我吴景阳自不会让诸位吃亏。”

景阳见时候正好,说道:“大家品品这茶,看看味道配不配的上这不俗的皮相。”

“香气清鲜,滋味醇厚啊!”

“对,确实带着自然茶香,喝上一口,脾胃都跟着熨贴!”

景阳转眼看向自己桌上的唐瑞,她倒是自觉的很,偏偏选了这个位置坐下。景阳挑挑眉,笑问道:“唐小姐怎么不尝尝?难不成是不合口味?”

一旁桌子上有人好奇的问道:“咦?唐小姐不是做瓷器生意吗?怎么?什么时候也入了茶行?”

唐瑞脸上开始冒汗,抬手作揖道:“唐家只做瓷器,哪里会经手茶叶?”

“哦!”景阳淡笑道:“唐小姐之前打算做茶叶生意来着,还准备把茶生意做大做强呢,不过时机不对罢了。呵呵,唐小姐要再接再厉才是。”

景阳几句话说的笑中带讽,众人一时都明白过来,投向唐瑞的目光开始有些讥诮。不管怎样,她这趋利背义、自不量力的名头是做实了。吴家自是男子主家,却正因为这一点也才更稳得站在茶市布市中。

唐瑞僵硬的笑了笑,颇为伤感的说道:“唐某是有过这打算,但那是以为会与公子…”唐瑞含情脉脉的看一眼景阳,轻轻叹了口气,“谁知佳人已有所属,唐某的心自然又收回到瓷器上,毕竟那才是唐某兴趣所在。”

众人有唏嘘,有不屑,有叹息,有怀疑,还有鄙视!

陆掌柜“哼”了一声,正要开口,不料景阳笑道:“却不知唐小姐也有这般心意呢,景阳谢唐小姐厚爱,无以为报,就祝唐小姐瓷器生意蒸蒸日上吧。”

众人侧目。

景阳嗤然一笑,对着唐瑞干下一杯,亮了亮酒杯道:“唐小姐真乃女中豪杰,景阳佩服。”

陆掌柜嗤笑出声,众人静了片刻瞬间又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间不时的偷看一眼景阳和唐瑞。二人不热络也不避讳交谈,只是怎么看怎么是商人间的客套,看来谣传也不可信呐!又或许那唐家小姐是单相思了!

正文 天降冻雨

一顿饭吃到未时,众人酒足饭饱后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开,也有几个城南茶行被雨露茶行挖走的商客表示想预定白毫银针,景阳笑着应下,这么一来这些人倒觉得有些羞愧,尴尬的说几句客套话也离开了。

景阳随陆掌柜出来时才发现下起了冻雨,阴暗的天空下是亮晶晶的地面,路上偶有行人也是一步三滑。马车是坐不成了,景阳看看依旧飘着雨滴的天,思索着该如何回去。

“夏小姐!”陆掌柜转头看见一侧屋檐下立着的夏荷,惊讶的喊出声。

夏荷回神,这才发现景阳已经出了酒楼。

景阳皱眉看看她有些发紫的嘴唇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啊?”夏荷轻呵一声,随即笑笑道:“刚到!”

她是来接景阳回去的,一路滑滑走走对这地面倒是有了兴致,待走到聚贤楼见众人还没散,干脆缩在屋檐下看路上一步三滑的行人,不料竟忘了时间。

“呵呵,既然夏小姐过来了,那陆某就先回去了。”陆掌柜笑着出声。

夏荷点点头,景阳蹙眉。

待陆掌柜走出几步,夏荷才想起手里的两把伞和防滑鞋套,忙高声道:“陆掌柜且等等!”

陆掌柜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站稳脚下才问道:“何事?”

夏荷快步走过去递了一把伞过去,又脱了自己脚上的鞋套道:“陆掌柜不嫌弃就先套上,免得不小心滑着。”

陆掌柜忙要推脱就听景阳道:“陆掌柜且绑上吧,也没带个伙计出来。”

陆掌柜有些年岁了,确实也不敢逞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扶着夏荷艰难的捆鞋套,夏荷干脆弯下腰帮她套好扎牢,转身脚扒着地慢慢的走回来。

自上次景阳生病已有些日子,夏荷的心也淡了下来。不是不再喜欢不再疼惜,而是真正的把自己放在一个朋友而不是妻主的位置,这样一来,那些曾有的悒郁也随风而散了无踪迹。

记得自己说过:公子大可以把我当朋友。不过,她本身却没能做到这般,心底还是隐隐的希翼她能成为他的妻主吧。夏荷想,若是自己能帮他扛起些重量该多好?

夏荷将伞递给景阳,景阳没接。夏荷抬眸,疑问的看过去。

“一把伞?”

夏荷闻言自嘲的勾勾唇角,“公子放心,我再寻把就是。”

景阳挑挑眉脚,狭长的眼睛斜过来,张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公子快把鞋套绑上吧,一会儿起风就更不好走了。”

景阳看看她手里的鞋套,伸手接过来,弯腰摆弄了一盏茶功夫也没起身。

“怎么了?”夏荷低头,见他拉着几根草绳比划着,虽垂着头,她也能猜出此时他必定是神色懊恼。

“我来吧!”夏荷蹲下身把鞋套翻了个个,将草绳一一捆紧扎牢,随即轻轻拍拍他另一只脚。

景阳扶着酒楼前的柱子站着,望着蹲下身给自己绑鞋套的人,她肩膀真窄,腰也细瘦,怎么看也不像个能撑的起重担让人安心依靠的人。

夏荷拍拍手,把地上的伞捡起来递过去,“快些回吧,天黑的早。”

景阳接过撑开,走出几步回头,就见她安静的望着自己,她眼睛真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她冲他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你不走?”

夏荷顿住想要转身进去酒楼借伞的动作,微偏着身看过去,温声道:“我去…”

“一起吧!”景阳说完垂下眼帘撇开头去。

夏荷诧异的看过去,想了片刻抬脚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伞。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天色也越来越暗,地面却越来越光亮,路旁的店面也陆续关了门。

夏荷见他总是和自己隔有一尺的距离,伞本来就不大,这么一来势必会淋到。夏荷心底叹口气,尽量把伞往一旁送。

雨很凉,飘进脖子里让人忍不住打颤,夏荷缩缩脖子,空着的手紧紧披风,不料脚下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景阳眼明手快的抓住她撑伞的手臂,夏荷瞬间靠向他,半抱着他的腰才勉强重新站稳。

夏荷站稳脚,长长的出了口气,微抬眼就见景阳皱着眉看着自己。夏荷退后一步,不知是鞋底划上了冰还是怎的,一个不稳又栽进景阳怀里。

“对,对不起!”夏荷慌乱的站起来,低着头静了片刻才抬眼看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名义夫郎。

“你先回吧,雨也不大了,我慢慢走。”

景阳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眼睛瞟向她湿了半边的披风,那披风已经结了冰硬梆梆的垂着,风一吹,就是一面斜飞起的板子。

“走吧,慢些就是!”景阳出声,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是叹她没本事,还是叹她说话时的小心翼翼。

夏荷眨眨眼,余光扫见一旁铁匠铺前倒在门口的炉渣,笑着道:“等我一下。”

夏荷小心的走过去,在煤渣上来来回回踩了几趟才走回景阳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伞继续往回走。

“做什么那般?”

“防滑。”

“嗯。”

“公子?”

“嗯?”夏荷出声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一时间看着景阳愣神。景阳半天没听见下文,转头去就见她正看着自己,轻哼一声道:“看着你脚下吧!”

“呵呵,好!”夏荷收回目光,心底宁静的感觉慢慢的晕散开,让她心情蓦然大好。

景阳瞥过去一眼,见她勾着嘴角垂头看着地面,飘在她发上的雨滴不知是结了冰还是怎的,映着街上大户人家门口挂着的灯笼,也散发着灰黄却又盈亮的光来。

俩人回到吴府时天已经黑透了,兰翠站在大门口等着,见夏荷进来满脸紧张的跑过去。

“小姐可回来了!”兰翠惊喜的眼神还没来的及完全表露就看见随后进来的景阳,忙屈膝行礼,“公子安好!”

景阳点点头,盯着兰翠的眼睛看了一瞬才进了院子。

兰香迎出来帮景阳收拾妥当,又回头招呼人加了火盆,上了饭菜。夏荷披风已经湿透,一侧还冻成了冰,进屋子被里面的热气一蒸就开始往下滴水,里面的夹袄领子也潮乎乎的让人难受。

“小姐,”兰翠看一眼里屋已经摆好了饭菜,咬咬嘴唇道:“小姐先换了衣服吧,天冷,别冻着了。”

夏荷脱了披风扔到门后,摸摸脖子实在是湿的厉害,皱着眉头道:“先换了吧,确实难受的紧。”

兰翠手脚麻利的拿出里衣棉衣,伸手帮夏荷脱衣服,夏荷一把按住,不想却抓住了他的手指,夏荷尴尬的松了手,咳了一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景阳正好抬头看过来,就见她握着兰翠的手放在胸口,兰翠抽回手垂着头站在一侧。一丝愤懑涌上来,景阳“哼”了一声撇开眼。

夏荷看看房间,里侧暖和是暖和些,不过景阳正在漱口,兰香站在一侧服侍,外面就要冷上许多。夏荷犹豫了一下,抱着衣物钻进自己睡觉的地方,隔着一层布幔迅速的换着衣服,窗户外面吹进的凉风让脱了里衣的夏荷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慌忙套好衣服出来,见景阳就站在几步外,夏荷尴尬的摸摸鼻子道:“呃,我换下衣服。”

景阳掀开布幔,站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透风?”

夏荷扭头也看过去,顿了一刻笑着道:“是有些。”

“兰翠,找人现在过来再加一层窗纸。”

兰翠应着去了,景阳走回桌边回头见夏荷杵在那里不动,不耐烦的皱眉道:“你不吃饭?”

夏荷点点头,想着表达错了又摇摇头。

“吃还是不吃?今天可没有正厅里的好菜好饭,要吃也就这些”

夏荷微微皱了眉,诧异他突如其来的不耐烦,不过诧异归诧异,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对面开始吃饭。

中途就听见外面有糊窗户的声音,夏荷又打了几个喷嚏,鼻子堵得难受,喝了蛋汤也不再多吃,可有可无的夹了根青菜慢慢嚼。

“公子,外面结了冰,窗纸糊不上。”兰翠进来行了礼说道。

景阳放下手里的碗,皱着眉往窗户的方向看看,摆摆手道:“明日天晴了再说吧。哦,去再抱一床被子过来。”

“公子!”夏荷张嘴才发现自己带着重重的鼻音,景阳看过来问:“什么事?”

“我准备过了年开一间书肆。”

景阳挑眉,“月钱不够花?”

夏荷看过去,良久才能做到无视他带着嘲讽微挑的眉毛与嘴角。夏荷撇开头看燃着炭火的火盆,心想,再远的距离也不过现在二人的心。木炭应是没有烧透,“噼啪”一声跳起几颗火星来,夏荷目光跟着闪了闪,回过头来尽量平着声音说道:“不是。公子放心,不会用到吴家的银子,也不会影响吴家的生意。”

景阳听她如此说,心底的火苗“嗖”的一声就烧了起来,冷冷的出声,“哼,你倒是忘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儿不是吴家的?”

夏荷定定的看过去,目光里有太多东西,最终只是化作一丝黯然。夏荷垂头片刻,忽然抬头轻笑起来,柔声问道:“公子要什么?是不是想夏荷有一天能离开吴家放你自由?公子放心,吴家的银子我一分都不会要的,你若想,等到机会成熟休妻便是。至于你休妻之前,我会好好做吴家的上门妻主,做自己该做的事。”夏荷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半碗米饭,心道,就连这碗饭也是吴家的呢!

夏荷推开饭碗起身,怔怔的走回窗边的那处睡榻,待走了布幔前才想起什么般的回身,微皱着眉想了片刻道:“莨州今早送来的帐,看账目没少吞吴家银子,公子有时间可以自己看看。”

景阳心情颇差的看着她消失在布幔后面,他很想抓她过来问问,什么叫不会用吴家一两银子?什么叫吴家生意?她既然入赘就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是?她有什么资格这般不冷不热的模样?休妻?!他是要休妻,哼,她有什么好?凭什么女人可以休夫男子就不能休妻?

景阳一把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抱着被子进来的兰翠脚步顿了顿,疑惑的看看屋里仅剩的两个人,兰香一个眼神丢过去,兰翠赶紧抱着被子走到睡榻边。

“小姐,给您加床被。”

兰翠听见里面轻轻嗯了一声,回头看一眼皱着眉紧抿这嘴的景阳,掀开布幔进去。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兰翠一边麻利的铺床一边仰着头小声问。

“还好,睡一觉就该好了,兰翠莫担心。”

“哦,那兰翠一会让人熬了姜汤过来,您喝了再睡。”

夏荷静了片刻点点头,叹口气道:“给你家公子也备着吧,上次风寒才好不久。”

“嗯,兰翠记下了。”

正文 邀君赏雪

兰翠端着两碗姜汤进来,景阳皱着眉坐在那里,眼睛已经从睡榻的方向收回。

“公子,您喝碗姜汤再休息吧。”兰翠端出一碗放在桌子上。

景阳不待见这种辣辣的味道,皱皱眉道:“喝这个做什么?”

“小姐嘱咐让帮公子熬的,小姐说公子风寒刚好不久,不敢再受寒。”兰翠笑着答话。

景阳撇一眼兰翠,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轻哼了一声端着姜汤一口气喝了。

夏荷喝了兰翠送来的姜汤,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丝丝风吹进来面上还是有些冷,夏荷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这样一来被窝里倒是越来越热了,但是却潮乎乎的很不舒服。

夏荷睡的很不安稳,热醒了又不敢掀开被子,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见窗户外透过来刺眼的白光。

夏荷爬起来穿了衣物,鼻子刚才还好好的,待穿好衣服就又堵了起来,出门来才知道下雪了。

“小姐起了,有没有好些?”

夏荷揉揉额点点头,“下雪了?”

“是啊,半夜就下了。”

夏荷看看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象,心里暗自琢磨昨日那场冻雨。尽管有这紧跟着的一场大雪,但那场冻雨或多或少会对庄稼有所危害,来年怕是要减产,母亲之前囤粮不知道多不多,来年的粮食一定会涨价。

夏荷洗漱过看看门外,只说这雪景倒真是美的很,昨日那场冻雨肯定形成雨凇了,那雪下必定是‘千崖冰玉里,万峰水晶中’的奇观。夏荷搓搓手问:“公子又去店里了?”

“没有,在书房呢。好像店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夏荷抿嘴一笑道:“咱们去雪园一趟如何?”

“真的?”兰翠惊喜的瞪大眼睛,就差拍着手跳起来了。

“呵呵,我得先去问问公子,毕竟最近事情挺多的。”

“哦。”兰翠有些闷闷的垂下头,忽而轻笑着抬头道:“兰翠也想雪儿公子了呢,小姐要是回去可要带上兰翠!上次小姐说雪儿公子冬日里生辰,可是要到了?”

“自然。生辰就是后日了,恰好逢雪,提前过了就是。”夏荷心情大好的喝了粥出了房间。

雪还在飘着,悠悠荡荡的很是漂亮,夏荷拉紧披风进了书房。

景阳正在看昨日夏荷说过的账簿,抬头见她进来静了一刻才问道:“怎样了?”

“嗯?”夏荷不明所以,见他手里握着昨日自己特意挑出来的账本,想当然的笑笑道:“我觉得不急于这一时,谁吞了银子就想法让她吐出来,正好往前过年,各个店铺的掌柜都要聚首的,公子乘机看能不能让那人还回来。”

景阳盯着她看了一瞬,不再提她身体的事,眨眨眼道:“怎么让她们吐出来?吃进去怎么舍得吐出来?”

“看那人自己了,吐出来大家都好,她还能先坐着掌柜的位子,不然就是撕破脸,那样吴家损失的是银子,她损失的就是名声和前程。”夏荷目光转向书架右手那几本兵法,摇了摇头道:“不划算,那个掌柜才三十岁左右,贪得那几万两也不够她富足的过一辈子,还得连累孩子们抬不起头。”

“哼,你倒是看的开,那人要是就要银子不要脸面呢?”

“呵呵,”夏荷摇摇头笑着道:“我来不是说这些,茶行的事怎样了?”

景阳不想多说,只撇开眼道:“就那样,慢慢往回拢吧。”

“夏荷想请公子出去赏雪。”

景阳皱了眉头,又哼了一声道:“你鼻子还堵着呢就去吹风?是不是专门要病倒了才好?”

夏荷指尖刮刮额头,咳了一声道:“不会吹风。哦,今日虽有小雪,却没有风的,我本是想请公子去一趟雪园,那里有一处梅园,不知开了没有。”

“昨日下了冻雨,现在估计还包在冰凌里呢。”

“有雾凇却是极好看的。”

“那要出了太阳才好看,现在看什么?”

夏荷早起的好心情有些受到打击,不过还是坚持说道:“雪中赏雪也是极美的。”

“嗯哼,美丽,倒也冻人!”

夏荷尴尬的闭下眼,抿抿嘴道:“那公子忙,夏荷先出去了。”

“你要去雪园?”景阳见她转身,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是。”夏荷垂着眼帘站在那里没动,看着视线里的一块青砖,心想这人还真是别扭的厉害,不过那梅确实不可能开了,雾凇确实被太阳照着才美,雪里站着也冷,可是…唉!

“去陪你弟弟?”

“是。”

“这么厚的雪也要去?”

夏荷顿了顿,点点头道:“是。”

“那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哦,准备这样的。”

景阳盯着桌案上的账簿哼了一声,“你倒是清闲的紧。”

夏荷诧异的抬头,见他对着账簿瘪嘴,唇角翘了翘道:“商行的事不用每刻都盯着,公子不防也去雪园走走,那里虽比不上家里,倒也有些小院儿别样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