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握紧拳头,转身出门卸了马车,打马直奔荷香散里。李梵见不对劲,让夏三牵马,嘱咐雪儿不可出门,骑马追了过去。李贾小跑着出来,雪儿急道:“你赶紧的,跟去看看到底怎么了?记得回来报个信儿!”

夏荷一路疾奔,街上的人颇怪异的看着她风一样的狂卷而过,想不通这吴家到底是又出了什么岔子,把这么个平日里安静的人都燥成这般模样。

蒋东听见马蹄声就快步迎了出来,不待夏荷下马就急忙道:“大公子去了月桂楼,我派了伙计去知会你,怕是路上错开了。”

“怎么去了那里?”

“有人递了纸条过来,看样子大公子挺急,派了个伙计跟着呢!”

夏荷冲蒋东点点头,策马往前赶。

荷香散里居于沪州城中间偏北的方向,雪园在城东,而这月桂楼则靠西城一些,这么一路下来少说也用了小半个时辰。夏荷一鞭一鞭的抽着身下的马,高声叱着让街上行人让道,心底的恐慌却洪水般的席卷上来。

什么人要用这般手段把景阳哄骗过去?为什么偏偏要骗景阳过去?那人有什么目的?不管怎样,若那人敢伤了景阳,她必会报复,必会让她痛不欲生。

夏荷听不见身后李梵的喊声,马跑到月桂楼时滑出一段儿嘶叫几声才停在那里。夏荷翻身下马,紧握着马鞭进了月桂楼,之前说笑的几人瞪大眼睛盯着紧绷着脸的夏荷,偷偷的相互递了个眼神随即低头继续喝酒。

夏荷视线扫过众人,待看见另一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伙计时握着马鞭的手抖了抖,跨前一步抓住一个轻纱男妓问答:“吴公子在哪儿?”

男子哆哆嗦嗦半天没张开口,夏荷抬手掐上他的脖子,狠声道:“别和我磨蹭!”

男子指了指二楼,夏荷一把推开他往楼上走,鸨父走过来笑道:“夏小姐提着马鞭进咱们月桂楼,可是要什么别致的服务?”

夏荷绷着脸哼了一声继续往上走,鸨父还想说什么,身后喘着气追过来的李梵叱道:“不想让本小姐关了你这淫|窝就少说话!”

几个饮酒的女子低声道:“看不出来这夏小姐一生气还是像模像样的啊!”

“不知道唐二与吴公子这会儿子如何了?”

“呵呵,说不定正亲热呢,被夏小姐正好碰上。”

“会不会抽俩人鞭子?”

“你们说她会不会休夫?”

“嘿,招赘的哪有休夫一说,只能被休吧。”

“那夏小姐可就惨了,顶着绿帽子过一辈子!”

“可怜的女人呐!”

夏荷在二楼扫了一眼,就见一间屋子门口正站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看见她慌张的敲了敲门。夏荷抿着嘴过去,小厮立刻站在门前挡着,脸上的笑还没整理出来就被夏荷一鞭子挥过去,抽在抬起来挡鞭的胳膊上。小厮“哎呦”一声跳开,夏荷一脚踹开房门,目光扫见一侧躺着的兰锦心里抽了抽,快步越过屏风。

夏荷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唐瑞侧躺在地上,一侧的景阳光着身子呜咽的往她怀里送,嘴里满是细碎的呻吟。唐瑞抬头微带着醉意看向夏荷,挑眉道:“景阳真是热情!”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他说过他爱她,怎会转眼投入别人的怀抱?不对,不对!夏荷用力的甩甩头,一把抱起寻到入口待要进去的景阳揽在怀里,反手挥鞭抽向唐瑞。唐瑞滚着躲开,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笑着道:“你家夫郎偷人与我何干?”

景阳敏感处碰上夏荷的腿,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呜咽出声:“荷,你欺负我,唔…”

景阳眼神迷离的盯着夏荷,搂着她的脖子就是一阵热烈的吻。他刚才也是那般对她的?她竟然敢对他下药!夏荷抱着景阳放在床上,拉下他紧抱着自己手,放下床幔慢慢的转身,脸上笑的一片灿烂。夏荷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唐瑞见她神色癫狂瞬间有些惧意,强笑着道:“你想怎样?他主动勾引本小姐,难不成要算在本小姐头上?”

“荷,难受,呜…我,难受,要死了…荷!”

夏荷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挥手一个耳光,唐瑞被打的眼前直冒金星。夏荷拍拍她瞬间肿起来的脸颊,笑着道:“死很容易,活着更难!你得好好的给我活着!”说着拉着她往外走。

唐瑞喝了不少酒,此时显然摆脱不了夏荷的钳制,夏荷拖着唐瑞走到扶手边,笑着道:“赶紧的,抱好头,别摔烂咯!”

唐瑞下意识的抱起头,夏荷嘴角勾了勾,手上提劲把唐瑞拎到栏杆上,唐瑞吓的顿时醒了酒,“啊啊”直叫。夏荷右手挥出一鞭,趁唐瑞松开自己躲鞭的空档一个用力把她扔到楼下。楼下发出一声惨叫和数声惊呼,接着就是一阵哭骂。夏荷抿紧嘴转身进了房间,李贾已经赶到,抱着兰锦站在门口。李梵担心的问道:“姐夫他…”

夏荷摇摇头,“让人去请莫大夫,备马车,你们,站远些!”

景阳已经有些失去了意识,那里久不得舒解已犯了紫色。先前他咬唇硬撑着等着夏荷赶过来,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恍惚间就看见夏荷对着他笑,她喊他“景阳”,为什么不喊“阿阳”了呢!她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凉,唔,她抚摸他,让他前所未有的渴望。

景阳迷迷糊糊间觉得又有人靠近,那里已经没有快感可言,剩下的只有疼痛。他不能被那淫贼侮辱,他的荷会伤心的,他宁可死了也不能被她侮辱。

“阿阳,阿阳!”

是她回来了吗?是不是她?

“阿阳,是我呀,阿阳,你说句话!”

景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等到视线慢慢清明才极缓慢的发出一声哭噎:“荷,我,要死了!”

夏荷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低头满是怜惜的含住那处。

“唔,疼,我疼!荷…”景阳仰躺着已没有力气坐起,抖着身子低声呜咽,直到那里得到些微纾解才舒了口气。

夏荷脱了衣服带着他进入自己,小心的若对待易碎的瓷器。

景阳明显的已经清醒过来,却抿着唇不愿意睁眼,更不愿说话。他唇上被自己咬的没一处完好,被夏荷细心的用舌舔过,翘着白皮,下面还隐隐透着血丝。

夏荷扶着景阳穿好衣物,轻声道:“阿阳,是我,一直都是我,我赶回来了。咱们回家,回家!”

夏荷打横抱起景阳,抬脚往外走。景阳肚子里疼的厉害,额头慢慢的冒出细密的汗珠。景阳害怕的往夏荷怀里埋了埋头,哭泣道:“荷,疼,我疼!”

53

53、沉静 ...

夏荷紧抿着嘴快步下楼,门口早就有马车等着,之前昏睡的伙计也醒了,红着眼睛站在马车旁等着驾车,夏荷没看到兰锦和李贾,也顾不得多问就抱着景阳上了马车。

莫大夫早在马车里等着,夏荷跪在车厢里托着景阳让她诊脉。马车平稳的走出去一段儿莫大夫才叹口气取了银针出来,示意夏荷把景阳放平。夏荷怕车板上凉,坐在车上抱着他尽量放平。

景阳疼得牙齿直打颤,咬着唇不愿哼出声。夏荷手指摩挲着他又渗出血来的唇,轻声道:“阿阳别咬,疼就喊出来,别咬!”

莫大夫扎了几处穴位,叹口气坐回座位,夏荷急忙问道:“莫大夫,阿阳如何了?”

“哼!”莫大夫狠狠的瞪一眼夏荷训斥道:“你有本事,之前怎么交代你的,现下可好,灌了迷药又灌春|药,还,还…你要是不待见呆在吴家明说就是,犯不着这般折磨大公子!”

夏荷声音里带着哭腔,颤声道:“是我不好,可是莫大夫,阿阳他有没有事啊?”

“哼,孩子难说,他的命丢不了!”

夏荷抱紧怀里的人,头埋在他脖颈处一动不动。景阳腹中疼痛弱了一些,脖子处不断坠落的温热的液体让他有些无措,景阳抬手抚着她的发,轻声道:“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别哭!”

莫大夫哼了一声撇开眼,心底开始诅咒下药的人,她心里也知道,那人必定是她赶到时被人用担架抬走的人,不过夏荷让大公子遭这份罪,还让她这把老骨头在马上颠簸的半死,想着她就来气。

夏荷微微摇摇头,头也不抬的拉下景阳的手放在怀里暖着,轻声道:“阿阳别动,当心身子!”

莫大夫闻言“扑哧”笑出声,抬脚踢一下夏荷的腿叱道:“你以为大公子是瓷娃娃,动动手都不得了了?”

夏荷不抬头,抖着手越发紧的抱着景阳。

“得了得了,骗你的!没见过一个大女人动不动就抹眼泪的,有我莫离魂在,保证他们父子好好的!”

夏荷抖了抖,颤着声音道:“谢谢!”只是一直也没有抬头。

景阳的脖子被她的眼泪浇的湿乎乎的,却怎么也生不出不耐来。都说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他现在才知道,那是未到伤心时!还好她赶到了,不然她们,就真的不能幸福下去了。景阳身体抖了抖,夏荷立即抱紧了轻声道:“阿阳不怕,不怕,我在呢!”

景阳嘴巴扁了扁,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得了,你赶紧起来!”莫大夫拍一把夏荷,叱道:“还嫌大公子身子不够糟是吧,也不知道哄着点,净惹他抹泪。”

夏荷垂头擦了把脸,笑着抬头亲了亲景阳的额头,温声道:“不哭了,咱们好好的,不哭了!”

莫大夫气的笑出来,摇摇头颇无语的掀帘出了车厢。

夏荷往后面挪了挪,靠着车厢坐好,将冰凉的手伸进脖子里暖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覆在景阳小腹处,低头亲了亲他结了血痂的嘴唇,低声道:“我对不起阿阳,以后再也不会了。”

景阳想着自己迷迷糊糊时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好像喊他“景阳”,惶恐的问道:“我听见抱我的人喊我景阳,可,可是你?”

“是!”夏荷笑了笑道:“阿阳别担心,我赶到时…”夏荷颤了颤,“阿阳还是我的阿阳呢,那人没把阿阳怎么,阿阳要记得,那是我。”

景阳扁扁嘴,眼睛又红了,搂紧夏荷的腰轻声道:“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想死,可是没力气,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碰我!”

“我知道,我知道!唉,不说这些了,我们都好好的!”

景阳闭了眼,窝在夏荷怀里疲惫的慢慢睡去。

夏荷喂景阳喝了粥吃了药,哄着他睡着才出了房间。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包括夏雪和平烟。夏荷笑了笑道:“怎么都聚在这儿?没事了,都别担心了!”

王氏从兰锦那里只听了个大概,但听莫大夫的话是景阳被人欺侮了,那人还是之前景阳喜欢的唐瑞,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担心。他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担心夏荷会因此事错待景阳,但现下来看她对景阳是又多疼爱几分,也就放下些心来。

夏荷走到王氏身边跪下道:“荷儿无能,没护好阿阳,只是爹爹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王氏瞬间湿了眼眶,拉夏荷起身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荷陪着王氏又说了几句话,等众人散了才带着李梵去了书房。本来雪儿也要跟去,不过见夏荷绷着脸盯着自己,讪讪的跟着孟琪去睡了。

“姐姐待要如何?”

“等过这几日我随你进京,到时候还要妹妹帮着找一个古玩行家,能骗到大多数行家的那种。”

李梵眨眨眼,问道:“茶叶呢?”

“就随你的意思,照做!”

“呃,就这?”

夏荷点点头,笑的有些飘忽,眼睛看着门外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得让她看着唐家败在她自己手里!”

李梵点点头,“我觉得那月桂楼也和唐厮有点关系,不然不敢这般容她胡来。”

“哼,银子喂出来的!”

“要妹妹找人封了那花楼吗?”

“留着吧,别绝了那些妓子的活路,至于那鸨父,还请妹妹找个由头关到监牢里个把月。”

李梵笑了笑道:“这好办,我这次来先拜访了知州,这点儿事还不在话下。那唐厮要不要也关起来?”

夏荷“呵呵”笑了几声,“不用,让她再享受几日吧!”

李梵搓了搓胳膊,怪声道:“姐姐笑的真恐怖!”

夏荷起身,郑重的冲李梵行了一礼,也没多话转身出了书房。李梵撇撇嘴嘀咕道:“不正常呀不正常,唐厮这次揪到老虎须了!”

景阳睡的并不安稳,就夏荷出去这一会儿功夫就醒了过来,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发愣,兰锦好说歹说也不见他有躺下休息的意思。

“妻主呢?”这是他第六次问了。

兰锦轻声道:“妻主大人与李小姐在书房谈事情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景阳点点头,抱膝蜷在床头。

“公子躺下歇着吧,莫大夫说最好卧床几日呢!”

景阳似没听见一般抿着唇坐着,兰锦轻叹口气,再次抬头看向门口。夏荷掀帘进来,看见兰锦亮闪闪的目光有些不解。

“妻主大人回来了!”兰锦麻利的出去让人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

夏荷听兰锦称呼自己“妻主大人”,一时间有些晃神。妻主大人也就代表着一家之主了,那么她,才刚刚被他以景阳妻主的身份看待吧。夏荷看一眼抱膝坐在床头的景阳,笑着靠过去轻声问道:“阿阳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景阳抬头看一眼夏荷,也不说话,挪过去趴在她怀里闭了眼。夏荷扯过被子包着他慢慢的拍了会儿,听见怀里的人呼吸轻浅下来才轻手轻脚的扶着他躺下。起身简单的洗簌了下,再回到床边时又见景阳惺忪着双眼看着自己。夏荷叹口气,脱了外衣躺进去,抬手揽过景阳在怀里,沿着他的脊背轻轻的顺着。景阳往她身边努力的靠了靠,直到呼吸相闻身体紧贴才抬眼看看她闭眼睡去。

~~~~~~~~~~~~~~~~~~~~~~~~~~~~~~~~~~~~~~~~

也许是过了孕子的敏感期,景阳自那以后反而没有再哭过,脾气也温和了不少,眉宇间多了一些柔和,少了一丝烦躁。

唐瑞那次摔断了腿,目前不知道什么情况。月桂楼查封数日,鸨父也进了监。有人说,大公子真的被唐二小姐侮辱了,不然月桂楼也不会被整顿;有人说,大公子誓死不从,差点连孩子都滑掉了;还有人说,唐二小姐与大公子合|欢后,见他还是不愿嫁与自己,心生绝望跳楼自残。

夏荷也听到街上另一种说法,说是唐家大小姐狠狠的打了唐二小姐一顿,不过这话想着就是故意放出来的,哪个下人敢嚼主子的舌根子,还是那样整治下人手段极严厉的人家。

城里的人擦亮了眼等着夏荷找上唐家的大门,每日里只要夏荷一出吴府,就会有小乞丐偷偷跟着,等她进了茶行,那些小乞丐就会飞快的跑开拿最新消息换无聊人的赏钱。如此这般,半个月过去了,瞪大眼等着她一怒冲天的人也没见到她有一点动静,之前嗤笑景阳淫|荡的话题也就慢慢的转移到夏荷的懦弱无能上。

景阳从茶行出来顺道去了趟布行,一来看看那里的状况,二来想亲自给夏荷挑几匹布料裁往前穿的单衫。

吴田这一段儿一直跟在景阳身后左右寸步不离,这是吴管家吩咐的,夏荷想着兰锦毕竟是个男子,也乐意让人跟着。不过不管他去哪儿,最后回家时夏荷总能找到他一起相偕着回去。景阳也养成了每日里报告自己行踪的习惯,只要出门,总会明确的告诉她要去哪里,做些什么,有时他突然要去另一个地方,夏荷也会在酉时前去接他。他不问她怎么找过去,她也不多说,两人相偕着倒有一副老妻老夫的默契与和谐。

景阳扶着兰锦小心的踩着矮凳下了马车,店里的伙计笑着迎出来,布行里之前还热热闹闹说笑的几人忽然就静了下来。景阳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之前夏荷极力瞒着他,不过自从他重新出门就知道他被人议论的有多精彩,听得多了他倒也不在乎了,只要她宝贝他,那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景阳挨个看着摆着的布,每一块儿都要用手摸过才罢休。伙计倒不曾见他这般细致的查看过布匹,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可是看他那柔和的表情却又不像,一时间紧张的有些冒汗。

“还有没有更好的布料?”景阳抬头问。

“啊?”伙计擦擦额头,嗫嚅道:“这,这些是店里最好的布了,大公子您不是也知道?要不,要不我去后面请掌柜的出来一趟?”

“不用!”景阳淡笑着道:“我想裁些布料,你招呼就行!”

伙计偷偷的看了景阳几眼,见他并没有怒色,似乎隐隐的还带着一股子温和,赶紧小跑着到柜台后面把里面上些档次的布都搬了出来,笑道:“大公子喜欢什么让人来取就是,还专门跑一趟?”

景阳指着华丽的几匹道:“这些就不用了,要那些素雅又柔滑的。”

景阳撑起一尺奶白色带着米色淡花的布料转头问兰锦:“这个如何?”

兰锦看了看上面的暗花就笑了,低声道:“好看是好看,不过这底花是男儿香,妻主大人要是穿出去倒惹人好奇,别人肯定觉得妻主大人喜闻男香,连男儿的衣服都穿在身。”

景阳懊恼的卷起来推到一侧,如此这般的挑挑拣拣小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先前那几个买布的簪发男子见景阳细心的挑选布料,忍不住又小声的嘀咕起来。

一个高挑的男子低声道:“都说他孕子了,倒也看不出来。”

“是没到时候呢吧,这事儿可不会瞎传。”

“你们说,那孩子是唐小姐的还是夏小姐的?”

一旁鸭蛋脸的男子偷瞄一眼景阳,捂着嘴小声道:“你们小声些,在人家店里还说人家坏话。”

“怕什么,咱们是来买布的,是他的衣食父母,咱们不买,谁给他们银子花。”

“这个不好说,看他与夏小姐感情还是不错的。”

其中一个轻笑了一声,挑着眉毛道:“嘁,拴一个在腰上呗,那夏小姐长的不比唐小姐差,当个暖床人儿倒是委屈了。”

“呵呵,一个大女人倒成了暖床的了。”

兰锦看一眼景阳,见他没有不悦的神色,偷偷松了口气,转头狠狠的瞪一眼交头接耳的几人,高挑男子有些不乐意,抬手抿一下鬓发哼了一声道:“做了还怕人说?”

景阳勾着嘴角回头,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就转头问兰锦:“这块怎么样?”

兰锦愤愤的盯那几人一眼,转回头看了片刻,叹口气道:“公子,刚才那匹已经极好了,这匹也很好,要不公子都买了吧!”

景阳刚招呼伙计各裁了包好,就听见身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阿阳,你这是在自家布行买布吗?”

景阳笑着回头,柜台后的伙计已经麻利的裁好布,包起来递给一旁的兰锦。

“记在账上吧!”夏荷淡笑着对柜台后的伙计道,说完伸手揽着景阳的腰,低声道:“于记出了新果脯,野山枣炙的,甜里带着酸,很好吃,还有一种沙果脯,也极可口。”

景阳轻声笑,拉拉她的衣袖道:“你还专门跑城东呀,不是去荷香散里了吗?”

夏荷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腰,笑着道:“我顺道呢!”

景阳撇撇嘴抿着嘴笑。经过那几个人时听见有人啐了一声,夏荷敛了笑冷冷的看过去,目光转向啐唾沫的那人,似鉴定货物的优劣贵贱般上下看了几眼,忽而冷笑一声揽着景阳出了门。兰锦对着那个脸色瞬间青白的男子扬扬头,抱着布哼了一声跟着出了布行。

高挑男子气的大口大口吸气,指着门外道:“她,她们是什么东西,一个懦妇,一个贱夫,竟然用那种眼神看本…”男子顿住话,大抵是想像景阳那般自在随意的说“本公子”,但一时察觉自己不过是富足人家的一个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