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啊。”胤禵被逗乐了:“我要是收留了你,八嫂子打到我家里去可怎么好。”胤禩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胤禵被看得直发毛,赶紧起身:“行了行了,八哥,你也知道我这毛病,受不了你。走走,移驾。觞子,还不快扛上你八爷的铺盖卷儿。”说完,搀着胤禩出了房门。

奉先殿里只有几柄残烛,火焰在风里摇摇晃晃。殿顶上不时有乌鸦飞落,鸦声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玉穗儿独自一个人跪在祖先灵位前已经快两个时辰。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靴声,由远及近。玉穗儿幼时听嬷嬷们说起过奉先殿附近时有鬼哭声,不由心里有点害怕,她强自镇定,大声问:“外面是谁?”

靴声走到门口渐止,有人推门而入,玉穗儿紧张的刚要叫,看清来人是胤祥,这才捂着心口松了口气:“十三哥,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胤祥提着食盒进来,笑了笑:“不是我,难道是鬼?你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啊。饿了吧,这是德妃娘娘叫人准备的糕点,快点吃吧。”

玉穗儿忙打开食盒,拿了块松仁桂花糕塞进嘴里:“我就知道还是十三哥你最疼我。”她边吃边揉揉麻木的膝盖。

胤祥有些心疼的倒了杯茶递给她:“八嫂去太后那里哭诉,太后被她烦的够呛,只好让娘娘罚你在奉先殿跪一夜,这惩罚已经很轻了,你别不知足啦。”

“八嫂打人在先,怎么不罚她?灵儿挨了她好几巴掌。”“我才差人拿了些药膏交给素绮了,让灵儿这两天别出宫了。”

玉穗儿点了点头:“哥,我看平时四哥看灵儿的神色,猜他早就对灵儿有意思了,他要知道了一定心疼,今天的事先别跟他说了。”

胤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四哥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心吧,四哥是很有分寸的人,他心内的成算比你我深沉的多。”

玉穗儿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笑道:“你猜八哥会不会恨我?我把他老婆推了个仰八叉。”“我看他多半会感谢你,可替他出气了。”胤祥边笑着边收拾东西。

玉穗儿坏笑着替他把东西装好:“天不早了,你赶快出宫去吧,再晚宫门一关就出不去了。”胤祥点点头,拎着食盒离开。 玉穗儿又跪了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干脆倦在地上,昏昏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缕阳光照入殿内,玉穗儿缓缓醒了过来,发现身上多了件白羽缎狐裘披风,站起来走到奉先殿外,太监们早已在洒扫,又是新的一天。

回到自己宫里,玉穗儿径直撞开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知道这么大动静,丫头们肯定听到了。果然,一阵脚步声响,红绫已端了洗脸水进来。

“灵儿呢?” 玉穗儿缓缓坐了起来。红绫福了一福,撅着嘴:“昨天灵儿一回来就被太后叫到宁寿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奴才们去打听了,宁寿宫的人都不敢说,也不知道灵儿怎么样了。”

玉穗儿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吓了红绫一跳:“主子,您要去哪儿啊?”玉穗儿边往外跑边嚷:“去哪儿?还能去哪儿?哼!我今天要不争了这口气,我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第十三章

玉穗儿几乎是跑到宁寿宫的,跑得急了些,又没用早膳,到了门口不由扶着石狮子直喘气。守门的太监忙行礼,“哟,玉格格来了,您今儿个可真早,皇上爷请了安刚走,各宫主子们还在太后那儿伺候着呢。”

玉穗儿知道他的意思,告诉她最好别进去呗,可一想到洛灵一宿没有消息,心里头更急,把小太监拉到一旁问话,“昨天我宫里的灵儿来过没有?”

小太监眼珠转了一下,陪着笑道:“我的格格,灵儿姑娘来没来过,奴才可不知道,奴才是今儿个早上才当的班。”

玉穗儿杏目圆睁,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你个小猴崽子,跟我耍心眼儿是不是,宫里有什么事是你们这些人不爱打听的,还在本格格跟前儿装傻充愣,你是不是欠打呀你。”

“玉穗儿——”德妃自宁寿宫内缓缓走了出来,喝住了玉穗儿。玉穗儿听到声音一激灵,忙回过身行礼:“玉穗儿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小太监忙跪在地上,“德主子吉祥!”

德妃皱着眉,看着玉穗儿一皱眉:“这一大早的,你也不去给太后请安,就在宫门外大声叫嚷,是不是昨天罚得你还不够啊!”“娘娘,昨儿个的事,我骂也挨了,跪也罚了,怎么灵儿还被太后叫到宁寿宫来?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挨打了?”玉穗儿苦着小脸。

德妃哼了一声,并没有去看她:“一个汉女在宫里就得守规矩,顶撞福晋,本就是大罪,你呢,不说息事宁人,还为了她跟你八嫂动了手,这能是罚你跪一宿就了结的事吗?”

“娘娘,八嫂子她出言粗俗无礼在先啊,言语间更是毁我八哥的清誉,难道无事生非就不是过错了?我跟她吵一来是看不惯她飞扬跋扈,二就是为我八哥出口气。”

德妃看着她气得发红的小脸儿,不由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哟,如此看来,你打这个报不平,不是为曹家那丫头,反而是为老八了?”“也可以这么说。”玉穗儿听德妃这么一说,更理直气壮了。

德妃摇了摇头,将玉穗儿耳边的乱发拢了拢:“这件事不管你是为了谁,或你八嫂有什么错,那丫头都是要罚的,如果你还想让她留在宫里,最好把这爆脾气给我收起来,免得给那丫头招来更多的责罚。”

玉穗儿听她的意思,洛灵确是在受罚无疑了,忙拉住德妃的手央告:“娘娘,那灵儿现在怎么样了?您告诉我,快告诉我。”“她呀,在院子里跪着呢,要跪到明天正午。这已经算从轻了,你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玉穗儿还没听完就已经张大了嘴:“什么!要到明天?我昨天跪了一夜就已经快把腿跪断了,她要到了明天还能走路吗?娘娘,你就不能帮帮她?玉穗儿求您了。”德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玉穗儿心知德妃一向疼爱她,如果她真的不答应,那肯定是没有办法了:“那,我去看看她。”“请了安再去,远远看看就好不要搭话。”德妃不放心地嘱咐着。玉穗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宁寿宫。德妃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太象她额娘的脾气了。”

走过宁寿宫的长廊,玉穗儿已经可以看到跪在殿外的洛灵。灵儿……玉穗儿不由低喊了出来,但回想着德妃的话,只在洛灵身后站了片刻,决定先去给太后请安。“玉穗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吉祥。”

皇太后抬眼看了看玉穗儿,心知这丫头肯定是来求情的:“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啊,起来吧。”玉穗儿站直了身子,缓缓挪到太后身边,坐在了她的脚凳上,把头枕在她的膝上,嘴里还撒着娇:“皇祖母………”

“听说你昨儿个可是威风着呢,怎么今儿倒软成这样了?”太后也不去动她,接了茶,慢慢地品着。玉穗儿嘴里一副哭腔,眼睛里却全是笑,好在太后看不到:“人家跪了一宿了,您老人家还说这些个,什么威风啊,腿都快跪断了。”

“哦?”太后垂着眼皮看她:“哀家怎么听说你今儿个是跑过来的?玉穗儿腾地抬起头来,把太后吓了一跳:“老佛爷,皇阿玛罚我跪了一宿您都不心疼啊!”“心疼,哪能不心疼……”太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你要老老实实的,你皇阿玛能罚你吗?”

玉穗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太后有了方才的经验,倒是没什么,旁边奉茶的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茶杯都差点掉了,细声细气地叨唠了一句:“唉哟,我的格格主子唉,您可吓着奴才了。”太后反倒笑了:“不是这毛毛燥燥的脾气,就不是她了。”

玉穗儿瞪了小太监一眼,看向太后时又是一副极委屈的模样:“老佛爷,八嫂那母老虎您又不是不知道,平日看在八哥的面上,我也不跟她计较,可昨天您没看见呢,她连我八哥都骂了,说出的话粗俗的不堪入耳,八哥平时待我也不错,我怎么能让他受这样的诽谤,一气之下就跟她吵了起来。”

太后闻言到是一愣:“哦?她昨天在宫里骂老八了?”玉穗儿一看有门儿,忙凑上前:“可不,骂得可难听了,什么不清不楚啊,什么暗有私情啊,唉呀,我是女孩儿家,本不该学这些个话,可要是不让您知道,就不会知道我八哥多委屈了。皇阿玛也经常夸他沉稳持重,办事得体,怎么会象八嫂说得那样呢,所以我一个气不过嘛,妹子向着兄长,那是人之常情嘛。”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沉默了片刻,玉穗儿观察着太后的表情,一时也没敢再出声,半晌,太后叹了口气:“你八嫂平日是有些厉害,那也是因为她是安王爷家的格格,自然娇贵些。”

玉穗儿听着太后的话里明显偏着八福晋,虽有些不服,但还是没敢插嘴。太后拉她坐在身边,耐心地给她讲着道理:“她身居宫外,竟能听到你八哥与那丫头的传闻,想必也不是无中生有、胡乱猜测,那丫头如今仗着你的势大胆顶撞主子,太没规矩了,不罚一罚,是说不过去的。”

“皇祖母………”玉穗儿不依地要插嘴。“听我说完。”太后抬手制止了她:“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这样捕风捉影的事儿,更何况闹得皇上都知道了。本来这丫头是不能留在宫里了,可德妃说你素日与她感情甚好,又怜你没有亲娘在身边,才特别开恩,罚她长跪两天两夜。如果你再不知哀家和你皇阿玛的苦心,就太让我们失望了。”

玉穗儿一听到没有亲娘这话,不禁鼻子一酸,泪就不停地掉了下来。太后见她落泪,心疼地把她揽到身边,用手绢为她擦着脸:“好了好了,明儿一早就把她领了去吧,以后你八哥的事,自有你皇阿玛提点,你一个女孩儿家就别去管这档子事了。”

玉穗儿吸了吸鼻子,仍然撅着嘴:“那要是她再惹我呢?”“呵呵——”太后笑出了声:“就这一次就她够受的了,还惹你做什么。再说了,你为你八哥想,就不要跟她吵,不然你八哥回到家中也是不得安宁。”

玉穗儿心知今天这情是求不下来了,跟让洛灵出宫比起来,罚跪真的已经算是轻的了,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玉穗儿听皇祖母的,可我想跟灵儿说几句话,望您恩准。”太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去吧!”玉穗儿谢了恩,退了出去。

殿外院中,玉穗儿怔怔地望着被罚的洛灵,衣裳还是昨天被八福晋撕破的那件,头发也被拉扯得有些零乱,可想而知,昨儿个是没进宫门就被带到这儿受罚了。

“灵儿。”玉穗儿见洛灵苍白如雪的面容,唇上也是没有一丝血色,不禁一脸的愁苦。“格格?”洛灵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强撑着抬起失神的双目:“你怎么来了?听说你也被罚跪了一夜,还不快去歇着。”

玉穗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去求了太后,她还是不依我,我只能明日一早接你回去。”洛灵淡淡一笑,用帕子为她擦着泪:“你快回去歇着吧,别在这风口站着了。我心里明白,仅仅是罚跪,这已经是皇太后的恩典了。”

“我明白,这个时候我再多话,只会给你惹麻烦。”玉穗儿握紧她冰凉的手,难掩满眼的自责:“这次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我会记在心里。”

“格格,这不是你的错,别往心里去。”洛灵没想到玉穗儿会如此想,一时不知竟如何劝慰。玉穗儿对她笑笑,缓缓站起身走了。洛灵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轻颤,玉穗儿跟她情同姐妹,这段情谊也是她现在最珍视的。

玉穗儿从宁寿宫出来,远远看见胤禟、胤誐往宁寿宫的方向走来,怕被他俩笑话罚跪的事,便转身藏在角门后,等他俩进了宁寿宫,她才从门口出来。

玉穗儿离开后,宫院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洛灵虚弱的抬起头,不由一阵眩晕,忙闭紧了双眼。从昨夜到清晨,饥饿、疲惫、寒冷、委屈、心酸,无数的感觉和情绪包围着她,让她这个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彻底困惑了。

汉臣之女!每个人提到这四个字,脸上都溢满了不屑与轻视。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在宫里竟会被如此轻贱,这种羞辱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父亲送我进宫,到底是我的幸,或是不幸呢……洛灵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苦恼地扶着微晕的头。

已是传早膳的时辰了,廊子上传膳的宫女款款而过。洛灵懊恼地揉了揉已经痛到快没有知觉的膝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忍着不去看那些山珍美味,可是却闻得到。罚跪就罚跪嘛,竟然不让吃东西!洛灵越想越气,饥饿感竟然把双腿的痛疼都盖过了。

“哟!这不是小灵子吗?”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洛灵现在最关心地是有没有人给自己送饭,听到有人说话,猛的抬起头来。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她心里真是郁闷之极。胤禟、胤誐正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就好象看见铁树开花一样。

☆、第十四章

洛灵无奈地别过头:“两位阿哥吉祥。”“吉祥,吉祥。”胤禟乐着点了点头:“我说灵子,老十五一直说你是个伶俐的丫头啊,今儿这是怎么了?都跪到宁寿宫来了?”

“就是啊。”胤誐也忙不颠地凑上前:“能得到我们十五格格夸奖的人,怎么也会受罚?真是怪了。”洛灵没好气地抬眼看了看他们:“九爷十爷难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胤禟、胤誐都忙不迭地摇头:“不知道啊,究竟怎么档子事啊?”

洛灵心里不禁冷笑,你们几个整天腻在一起,能不知道今儿受罚为了什么?本姑娘饿得正火大呢,到来了你们两个磨性子的倒霉蛋儿。

心里如此想,脸上却是一片凄然之色:“奴婢虽然是个笨的,但也听说二位爷平日跟八爷兄弟情深,八爷的事两位爷从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两位爷说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奴婢还真有点意外啊。”

本来嘛,八哥的事有什么是老九老十不关心的呢,这是全宫上下都知道的。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他俩还真不知道这话怎么往下接了。

洛灵看都不看他们,只是低垂着头揉着膝盖:“十五格格对八爷的好那也是不比二位爷差的,听了委屈八爷的话,也不管自己好不好就上前理论。奴婢虽然受了罚,心里难过的却是格格也被罚了一夜的跪呢。”

胤禟真后悔有事没事逗她干吗,眼珠一转,忙上前劝慰:“是啊是啊,玉穗儿的确是我们大家的好妹子。”

洛灵看他接了口,更是双眉一皱,红了眼圈,不禁失声哭了出来:“可怜格格一个没娘的人,还这么懂得兄妹情深,怎么九爷十爷反到不关心八爷呢?八爷清誉受辱,九福晋十福晋只是冷眼旁观,连句话都没有。”

“这……”胤誐顿时傻了眼,这可好了,乐子没找着,反而被人家不着痕迹的数落上了。

“格格和奴婢真是太吃惊了,竟不知九爷十爷平日里对八爷的情谊是真是假了。”洛灵用双手盖着眼,哭声却越来越高:“格格不但挨了骂,还险些挨了打,还被皇上罚跪了一夜,奴婢心里想着就心疼!”

胤禟吓得忙四下里望:“嘿!你怎么还真哭上了,小点声儿行不行,惊了太后是算你的算我们的。”

正说着,一名太监已经小跑着到了跟前,一见胤禟、胤誐忙恭身打了个千儿:“哟,这是九爷十爷不是,奴才给二位爷请安了。”“嗯,起来吧。”胤禟点了点头。

太监忙起了身,转向跪在地上的洛灵:“你这是干吗呢,太后好好地用着早膳,你可好,哭上了。太后问下来了,敢是你还委屈不成?”

洛灵忙放低了声,哽咽着:“奴婢哪儿敢啊,奴婢也是一时情之所感啊。可是,九爷十爷要是不问,奴婢也不会说的,说了心里自然心疼格格,一心疼怎么可能不哭呢。”

“得。”胤誐一翻白眼:“这还是咱们爷们的不是了。我说,你可真不亏是玉穗儿的丫头啊。”洛灵鼻翼抽动,眼看着又要哭出来:“爷就别再招奴婢了,奴婢一想格格,就会想到格格受罚,奴婢就忍不住要哭!”

“别!”胤禟忙拉开了胤誐:“别哭别哭,我们走,这就走啊。”两人还真说走就走,可还没迈出两步,刚刚的太监已经上前拦住了他们:“二位爷,别急着走,太后那儿等着二位呢。”

“得和。”胤誐又翻了下白眼,“这才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呢。”胤禟苦笑了一下:“错,这才是没事自己找骂呢。走吧!“二人看了洛灵一眼,无奈地跟着太监进了寝宫。洛灵偷偷瞄着三人走远,方才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活该!谁让你们出门没挑日子。

南熏殿西长房,玉穗儿刚转过角门,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脸儿。心情不好,忍不住刚要发作,却一眼看清站在跟前的是胤禩,心有点儿虚,忙欠了欠身,“八哥——”。

胤禩见她一脸疲倦之色,嗔笑着看她:“皇阿玛罚你了吧。”玉穗儿搭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我行事毛躁,皇阿玛罚我是应该的。八哥,昨儿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太后已经教训过我了。”她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胤禩叹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十三弟和十四弟刚才还念叨你呢,过去看看吧。”玉穗儿闻言忙不迭地行了礼,转身跑开了。

走到西长房门外,玉穗儿怕打搅贝勒们读书,只在门口翘首张望。十二阿哥胤祹眼尖,看见她东张西望,笑道:“老十五,怎么不进来呀。跪了一夜,胆儿也变小了?”

“去去,讨厌,四哥在不在?”玉穗儿趴在窗台上往里瞧。“四哥不在,你十四哥在。”胤祹笑谑着指了指胤禵。玉穗儿戳了他脑袋一下:“回头我跟定妃娘娘说去,你不好好读书尽走神儿。看她不罚你。”

房里的几位阿哥一阵哄笑,胤禵忙走到窗前:“刚挨了罚,你还不回去闭门思过。”玉穗儿没功夫跟他理论,只是急急地问胤禛的去处。

“我不知道。”提起胤禛,胤禵的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四弟和十三弟去懋勤殿了。”三贝勒胤祉在一旁插话。

玉穗儿冲胤祉微微一笑:“还是三哥最厚道。三哥,回头我给你打个最别致的扇坠子。”胤祹听了又忍不住起哄:“你一年也难得拿一次针线,要等你打的扇坠子,恐怕三哥自己养鹅做把羽毛扇子都够了。”众人听了不禁大笑起来。

玉穗儿原本已经跑远,听到这话,心里气不过,跑回来指着胤禵道:“老十二,你尽瞎说损我。你问问十四哥,我给他绣的荷包,不过才绣了三个月。”众人笑得更加起劲,这回连胤禵也笑了。

七贝勒胤祐听了这话,无耐地摇了摇头:“不过才绣了三个月?老十五,你真够可以的,我府里的丫头两三天就能绣一个。要是皇阿玛派你去绣一件朝服,估计得要几十年。”

玉穗儿气得小脸儿都红了,啐了他一口:“去去,拿我和你家的丫头比。有本事你自己去绣一个,我算服你。再不然,下次木兰秋猎,咱俩比箭。”“去去,快找你四哥去!”胤祐见她不依不饶,不想惹她,笑着轰她走。

玉穗儿拔下头上一根金钗,用力向他脸上砸去,胤祐猝不及防,脸被划了一下。玉穗儿见打个正着,高兴地直拍手:“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的,可别让七嫂子以为是哪个女孩儿给你挠的。”

胤祐脸上吃疼,忍不住捂着半边脸要追出去打她,被胤祉、胤禵拉了回来。胤禵忙向玉穗儿挥了挥手:“赶快办你的事儿去吧,别在这儿胡闹了。”玉穗儿知他护着自己,微微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

懋勤殿后的一间偏房里,胤禛、胤祥正在和张廷玉商议朝政。玉穗儿走到廊子上,听到屋里有外人的说话声,故意加重了脚步。

果然,房间里的人停止了谈话,胤祥自门里走了出来,看见是玉穗儿,颇感意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玉穗儿知道房里有外人,冲着胤祥摇了摇头。张廷玉识趣的起身告退,玉穗儿冲他笑了笑,闪身走进房里。

胤禛正在喝茶,玉穗儿矮身道了个安,胤祥也跟了进来,笑着坐在胤禛旁边:“来这儿干嘛?这一宿还没把你累趴下。”玉穗儿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十三弟说你跟八弟妹动手了?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盖碗放在一边。玉穗儿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好了,你就别责怪我了。这一大早我为了找你,跑了大半个皇城,连口饭还没吃呢。”

胤祥知道她要说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起身向外走:“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玉穗儿歪靠在太师椅上,定定地看着胤禛:“四哥啊,我今儿一大早可是忙坏了。”

“哦?”胤禛也不看她,浅笑着翻看着手中的折子:“都忙些什么?说来听听。”玉穗儿看他一副不关心的样子,不急不缓的道:“还不是为了灵儿那丫头嘛,昨天得罪了那母老虎,差点被太后逐出宫去。”

胤禛愣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然后呢。”“现在没事了,德妃娘娘求了情,现在跪在宁寿宫的院子里呢,皇祖母说了,跪到明天早上才准我去接她。”玉穗儿将话讲完,暗暗观察胤禛的反映。

“太后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只是……”胤禛欲言又止,起身踱步到窗下,肃然而立。“只是……”玉穗儿拉长了声音,跟到他身旁,歪着身子瞧他:“八哥是不是真对灵儿动了心呢?要不那母老虎怎么会没事儿找茬儿呢。依妹子我看,事儿可不简单呢。”

胤禛微微皱了下眉,仍是沉吟不语,玉穗儿没有忽略他这细小的变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装出一副犯愁的样子:“唉,八哥要是真跟皇阿玛要人,四哥,我可怎么办啊?皇阿玛要是发了话,我也没辙了。”

胤禛缓缓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眼光转向窗外。玉穗儿不知他是何意思,瞪着眼道:“你别看我,皇阿玛真要下了旨,我可真没辙。”

胤禛神情淡定地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玉穗儿的话。玉穗儿等了半晌,见他还没动静,不禁有点生气,手指不安分地摆弄着他手上的紫玉佛珠。

胤禛缓缓抬起手,扶着窗棂,看着窗外侍卫被风吹动的衣裳,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自语道:“还没过清明啊……”。

玉穗儿不知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暗自体味了一向,仍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反正自己话已说到,也不好再多加试探,他对洛灵心意如何,只能让他自己去掂量着办了。心里想着,不禁偷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胤禛余光过处,察觉到她静静离开,嘴边不由挂着一丝苦笑:“玉儿,四哥感激你跑这一趟,也明白你的苦心,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去……”

☆、第十五章

走到长街上,玉穗儿碰上胤祥,他正领着御膳房一个小太监过来:“你不吃了再走吗?”玉穗儿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食盒:“我自己回去吃,不耽误你和四哥商量正事。”胤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挥手摒退了小太监,独自回了懋勤殿。

胤禟、胤誐一脸苦色,慢慢走出了宁寿宫,迎面碰上了胤禩。“九弟、十弟,怎么样?”胤禟沮丧地看了一眼胤誐:“八哥,我们哥儿俩今天可算是见识那丫头的厉害了,她被罚跪,我俩却挨了一顿骂。”胤禩被他们说得有点糊涂:“怎么说?你们挨骂了?”

胤誐看着满面疑惑的胤禩,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让我们去打听嘛。我们哥儿俩本来想逗逗那丫头,没成想被那丫头耍了,让太后她老人家骂了我们一顿,你明白了吧。”

胤禩有点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边打量着他们边笑了:“这怎么可能,她一个身有罪责的丫头,还有耍你们的余地,这也太……”

胤誐牛眼一瞪,冲着胤禩一边摆手一边嚷嚷:“我说八哥,你还真别不信,你也不想想,那是玉穗儿的丫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我现在可是相信这句话了。你要不信,自己去试试啊。”

“对对对,不信自己试试去。”胤禟坏笑着看着胤禩,“要不,干脆把她娶回家,我看还真够八嫂一呛。我说,试试?”胤禩不由一愣,看着他们俩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板着脸用手点了点他们,转头进了宁寿宫的宫门。

走过廊子,胤禩目光穿过桂花树丛便看到了跪在青石砖上的纤纤人影,不禁止住了脚步。洛灵单薄的身子无力地倦跪在地上,想是双腿的痛疼难忍,双手撑着地面,看不清表情。

胤禩忍不住慢慢地踱到她跟前站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夜的惦念,终于见到了她,心中满是自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洛灵瞥见一双朝靴在身边,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跟前的人:“八爷!”

平日里清丽如水的人儿,如今双颊微肿,憔悴得让人无法不去怜惜。胤禩低头注视着她,不由心中一凛:“你跪在这儿多久了?”

听着他急急地问话,洛灵有些迟疑:“没……没多久。”胤禩见她紧咬着下唇,一副隐忍痛楚的模样,知道再问她也不会说,转身向太后的寝宫走去。

“八爷!”洛灵见他脸色不对,不由失声叫住他。胤禩闻声止步,却没有回头。洛灵强忍着疼,直起身子:“太后给予的责罚已是从轻了,更何况此事本就源于福晋对奴婢的猜测,如果八爷再去惊动太后,恐怕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是……胤禩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她面前,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目光:“对不起。”

事虽因胤禩而起,洛灵却始终没有怨过他,而此时他满眼的关切与自责,更让洛灵无法不动容,然而只要一想起八福晋狠狠的怒骂和太后轻视的目光,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眼泪夺眶而出:“没事,奴婢没事。”

胤禩双眉一紧,抬起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却被她轻轻避开了。胤禩的手在半空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放下,他宁愿她怨,却不愿她如此漠然。

洛灵说的不错,如果他真的去求情,也许会给她带来更大的责罚,甚至真的被逐出宫。别无他法,他能做的只有忍,忍过这场风波。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此时,他却只能看着她无辜地被罚,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儿,胤禩只觉心中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再次望了望她一脸的隐忍,神色黯然地慢慢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宁寿宫。

胤禩离开不久,太后突然传旨让洛灵去西侧院受罚。想是被胤禟、胤誐一搅和,太后怕损了玉穗儿的颜面,才把她挪了地方。也好,那里清静无人,反到少看了许多眼色。可跪得久了,洛灵想站起来都费劲,更何况是行走,最后是被两个太监架了过去。

一切又归于了沉寂,洛灵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快到传午膳的时候了。爱谁谁吧。只要熬过了今日,明日什么都不去想,吃饱!睡觉!想着容易,可真到眼前,就会感觉一个时辰竟比以往的一天还要长。

入了夜,宁寿宫静得只能听到虫鸣之声。洛灵已经累得直不起腰,看了看四下无人,想歪坐在地上,两条腿却动也动不了,不死心,又用力按了按膝盖,竟是毫无知觉,不由心里一凉,难道这两条腿就这么废了?!

不会的,只不过是跪了一天一宿,哪里这么娇弱?是麻了,一定是麻了。心里越想越怕,洛灵举起拳头去砸自己的膝盖,竟然还是没有感觉。

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举起的拳头,洛灵吃惊得抬起头,那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觞子……”贺觞忙示意她噤声,四下看了看,从腰间取了水囊递给她。

这一天滴水未沾,此时如逢甘露一般,洛灵仰头将水囊中的水喝了个干净。贺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头去检查她的膝盖。洛灵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他的手,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再对我无礼……我就……”“就怎样?”贺觞不去理她,扶她坐在青石砖上,继续检查着她的膝盖。

他说话了!洛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是除了胤禩、胤禵谁都不理的嘛?他竟然会跟自己说话!

贺觞仔细检查了她的双腿,才终于松了口气,压着嗓子道:“你的腿没事,回去热敷一下就好。”“十四爷没出宫吗?”

贺觞在她膝旁的各处穴道按摩了几下,才将弯曲地腿放直。听了她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从她手中取回了水囊挂回腰间。

洛灵见他不答也就没再多问,尝试着想弯曲双腿。贺觞忙道:“就这样呆着,格格又不会深究你是不是跪着。”洛灵一想也是,笑着看向他:“谢谢。”贺觞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洛灵只觉他身形一动,便迅速掩身于夜色之中。

一大早,玉穗儿已等在宁寿宫门外,宫门一开,她就钻了进去,把开宫门的小太监吓得愣了半天。

西侧院中,洛灵晕倒在地上,根本喊不醒。玉穗儿急得抓了个太监回自己宫里抬了春凳,将洛灵抬回了乾西五所。

洛灵醒过来,已经第二天的晚上了。红绫惊喜地看着她睁开双眼,就不停地叨念着:“谢天谢地你可醒了,把我们都急坏了。”

“格格呢?”洛灵虚弱的问。红绫理了理她额上的发丝,笑道:“格格从太医那儿要了好多补药,正盯着他们熬药呢。”

洛灵抬眼看了看天,想起身,腿上一阵刺痛不由得喊了出来。红绫按住她,忙不迭地为她擦着头上疼出的汗:“别动别动,现在不能下床,你跪的时间长了,又是在青石板上,要休息两日才行。格格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也留下药了,每日要热敷三次。”

洛灵缓缓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她:“我饿了。”红绫开心地笑了:“知道饿就好,你等着,饭已经凉了,我这就去热了来。”说完眉开眼笑地走了。

洛灵两眼望着幔帐闲呆了片刻,微微转头看到了桌上的茶,觉得好渴。她咬着牙,忍着疼痛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腿,还好,已经能弯动了,支撑身子,缓缓下了地,才站起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洛灵连喊都没来及喊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紧皱着眉,直起身子,洛灵强忍着想回到床上,却再也没有力气了。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奈,心想只有等红绫回来了,说不准还得挨她的一顿好骂。

正思量着如何装可怜敷衍红绫,身子突然悬空,竟被人抱了起来。“四爷!”洛灵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胤禛隐含怜惜的目光。胤禛嘴角微动,浅笑着将她放回床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又回到桌边,取来茶递给她。

洛灵忙接过来一仰脖儿喝了个干净,手里握着空杯给他也不是,不给他也不是,浑身的不自在。胤禛就这样站在床前,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先开口。

半晌,洛灵僵持不下,只得就范:“四爷怎么会来。”胤禛取回了她手中杯子放回桌上,折回身坐在了她床边的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么就不能来?”

洛灵听了他这话有些气闷,能与不能,谁又管得了你堂堂贝靳爷,心里越想越气,抬起头正待反唇相讥,却接触到他投来的满眼温柔,心头一跳,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胤禛看她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但还是淡淡地道:“知道八弟妹的厉害了吧。”洛灵看了他一眼,撇了下嘴:“嗯,泼得厉害。”她的话到是出乎胤禛的意料,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洛灵没好气地看着他:“有这么好笑吗?”胤禛没有回答,看着她仍然有些微肿的脸颊,渐渐收敛了笑容:“以后要多留心些,不要只为一时之气伤了自己。”洛灵微微一愣,眼中有了一丝笑意,手里摆弄着发辫,故意不去看他。

胤禛看着她微皱着双眉,沉思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没有去宁寿宫……”“我明白。”洛灵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歪着头看他。胤禛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含笑的样子,眼中温柔更浓。半晌,才轻叹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去:“我走了。”

洛灵点了点头,胤禛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方转身出了房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才缓缓回过神来。

八福晋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闹,竟惹得胤禩来了招儿眼不见心不烦,一声招呼没打,去了胤禵府上,心里别提多难过了。闷坐在房里把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怎么想,都不是自己的错,胤禩也好似没什么大错。就这样想来想去,一切的错竟全是洛灵那丫头一个人的。

即然错在一个外人身上,何苦把自家弄得这步田地?八福晋到是很会开解自己,心里这么一琢磨,她也就没那么大气了,连忙张罗着丫头收拾好胤禩的书房,又命秦福去请胤禩回府。

胤禵府内,胤禩听了秦福的话,仰头长出了口气,这算怎么档子事儿。胤禵乐呵呵地看着他,指着贺觞喊了一声:“去,收拾八哥的铺盖卷儿。”贺觞知他是故意的,看胤禩一脸的愁苦,冲秦福挥了挥手。秦福会意,恭身退了下去。

胤禵拍了拍胤禩的肩,叹了口气:“行了,别较劲了,八嫂子不是低头了嘛。难不成你还想让她亲自来请你。你可别啊,回头你们俩口子哪句话说不对,再在我这儿吵起来。”“迟早是要回去的。”胤禩神色忽得一冷:“只是,心里的这口气,闷得我难受。”

“算了,不就是女人嘛,谁轻谁重,你可要分清楚。”胤禵心知他在意洛灵所受的委屈,但八福晋身份高贵,更是宜妃的外甥女,洛灵是没的比的。胤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自然分得清,只是害得她无辜受苦,心里过不去。”

“觞子不是去看过了嘛,没有大碍,过个几天就能走路了。”胤禵回头看了一眼贺觞,示意他安慰一下胤禩。贺觞点了下头:“只是受了些许寒气,经骨有些麻痹。”

胤禩听了神色微缓,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胤禵:“被你八嫂一搅,我到把正事忘了。苏州传了消息过来,今日有行文报上来,据说被四哥扣在了手里。”“难道是太子爷?”胤禵听了一皱眉:“老四可从不干这种事儿。”

“说不好。”胤禩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翠玉扳指,想了想:“大考之后,太子就没闲着。皇阿玛心知肚明,却也不好管束,才把吏部分派给三哥、四哥,又让我从旁监管。”“这么一来,太子的财路就断了。”胤禵心领神会。

胤禩点了点头:“看来,此路不通,另觅他途了。”“江苏巡抚一向与曹寅交好,如果说太子要走这条路,那也未尝不可。”胤禵嘿嘿一乐:“咱这位太子二哥真会给自己找财路。”“这条路,可比吏部的宽多了。”胤禩淡淡一笑:“看来今年江淮的税银,又要拖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