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身子不宜挪动,在我这里歇着就好。”他撤了汤碗,扶她躺下,只手小心地撑住她的颊侧,让他身形挡去大部分的烛光。

“我不是王爷的······谁,怎么能打扰王爷呢?”她真的很过意不去。冷炎可是尊贵的王爷,连太子都怵他几份,那个十六姨,也懒得理会,现在却在她病床前端茶送药,不想受宠若惊都不行。

“现在不是,以后也许就是了。”冷炎的音量很轻,但说得很慢,唯恐她没听清。

她望着他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是她头烧得太晕,听错了吗?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谁呢,假设她恬不知耻地往歪处想,冷王爷对她,有点情意,但这情意是打哪来呢?

他们才见过几面,所谓的投缘,从来都是一名笑谈。

他如此尊贵,如此权威显赫,见了几次,她就看见他性子奇冷,与人不亲近,礼貌中带疏离,独独对她无来由的关心、体贴。

爹娘和姐姐们都说她聪明,可这个问题,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药汤里加了睡眠剂,不一会,睡意来袭,可她想保持清醒,努力地睁大眼。

冷炎伸手轻触她的眼角,她直觉回避。

“别想太多,你只要接受就行。唉,还有些热度。”微凉指腹不舍地抚摸着嫩颊。

眼底再也抬不动了,她轻叹一声,无奈地跌进睡梦中。

冷炎凝视着她,一直看着,一夜未曾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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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行云有影月含羞(三)

蓝梦姗往廊栏后缩了下,让一棵老树遮掩住她的身影。

太子?她记起来了,那个矮得像冬瓜、笑起来很邪恶的男人。

“文轩虽说脾气古怪,但今天也接受了紫璇,同意与她订下婚约了,就是你,真让为舅操心。你今晚随小王一同出去逛逛,这龙江镇地灵水美,一个个女子养得水灵灵的,你只要尝一次女人的滋味,保准你立刻就变想法。这男人抱男人,想想都恶心,哪有女人丰润绵软,来得消魂。”太子不放弃地继续游说。

“谁说我喜欢男人了?”冷炎淡漠的语气里隐含着不耐。

“紫璇说的呀,她说…好了,当我没说这件事,你别拉脸呀!”太子无奈地一摊手,“小王故意多留一天,就是想和你们两个好好的玩玩,谁知你们一个个脸拉得象谁欠你多少债似的。罢了,罢了,小王识趣,这就走,这里有本书,你捎给那位粉面公子,小王允诺送他的。”

“什么书?”

“《如意君传》!”

蓝梦姗差点从栏上滚下来,这太子还真言而有信,嗓门这么大,也不怕下人们听到。

过了一会,谈话声远了。她轻吁一口气,一抬头,冷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面前。

“刚好了一点,怎么又出来吹风?”一件披风轻轻的披在她身上。

“屋子里闷,我出来 呼吸下新鲜空气。”白头渐淡,夜雾渐浓,离得这么近,她不太看得清他的面容。

“我送你回房吧!”他不敢再冒让她受寒的危险。

“你没去送太子吗?”她听话地起身。

“她去文轩那里接紫璇了,明天一早要回京,今晚龙江镇的商会要为他送行。”他让她先行,但始终离他不到一步。

“你不去?”她猛地回转身,唇瓣好似擦着了什么…

他的唇吗?她一时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不放心你的身子,推掉了,也是不想理那些只会说奉承话的人。”他克制地握紧手,俊容微微紧绷。

“贺公子会去吗?”她别过脸,抚摸着唇,耷拉着头。

“紫璇会缠到他答应下为止的。”

对,对,太子刚刚说贺文轩答应把婚约订下了。

两人来到厢房前,她正在进房,忽然又转过了身,“冷王爷,多谢你这两天的照顾,我…该回去了。”

“回哪?文轩那里?我已经打发贺西回去了,有人为他端茶磨墨。”

“不是这个,而是我答应下他三个月的期限,总要做完吧。”

“你一个小姑娘,和三个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即使装扮得再好,也是很容易让人识破,你看我不就发觉了吗?文轩性子特傲,如果发现人欺骗了他,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都好不容易找了理由让你住到行馆里了,就为了避免那个后果,我…不想你受委屈。”他走近一步,在她耳边哑声道。

她沉默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王爷,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对吗?”她扬起眉,迎上他有些诧异的目光。

他凝视着她,“那天,在码头,我知道你醒着,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文轩了,你应该也听到了。”

“我冷炎,活了二十六年来,心里面没有住过任何人,只有你愿意,这心门随时为你打开。”

“这不象你讲的话?”她轻声嘟哝着,终是小,坚持了一会,控制不住的红晕在小脸上荡了开来。

“以前我没机会说,因为还不曾遇到你。”他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笑意。

她躲闪着他的目光,小手无助地玩着腰间的丝绦,“这…太突然了,我…没有想到…”

现在不是七月,桃花难道换了个季节开吗?她们三姐妹都在这时撞桃花了。好巧,好巧。

“我也没有想到,但发生了,我就不想抗拒。萧去,你那么慧黠,一定懂我的心思,你了不必烦恼,试着接受我就好。如果觉着为难,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才十六呢,王爷!”她低下眼。

“嗯,我长你十岁。”他徐徐抬眸,徐徐笑着,“这是阻碍吗?”

“那到不是,只是…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先处着,又不是现在成亲。这两天尽吃蛋素净的粥,想不想去外面吃点别的?”冷炎巧妙地转了话题。

如果她进屋,他一定要跟进来,然后两人同进晚膳,还要闲聊。天,这个时候两人同处一室,会羞死人的。

“嗯!”

他替她系好斗篷,“你是龙江镇人,今晚你来挑饭馆,上次那家真不咋样。”

“河畔有几家不错的,很干净,这个时候能吃到上游过来的桂鱼。”

“那走吧!”

两个安步当车,正要出行馆,“王爷,”一位侍卫骑着马急匆匆地过来,跳下,抱拳施礼,大门上悬挂着的门灯,映出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查到瓷器的下落了,就…”

“你没看到我要陪萧公子出门吗,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冷炎威严的喝住侍卫接下来的话语,“你看你这一身的泥,快去洗洗。”

“王爷,你去忙正事,我不要紧的。”蓝梦姗忙说道。

“瓷器集会上的纠纷,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走。”他深深看她一眼。

她深吸口气,不再多话。

河畔的饭馆离行馆不远,两人走进厅堂,小二迎面走来,“二楼有位子吗?”

“有、有,二位楼上请。”

冷炎体贴地侧过身,等她上了几级台阶,才跟上去。二楼空的位子还多的是,两个捡了个靠窗的坐下,小二送上菜单,只听到邻桌的一位客人一直在长吁短叹,蓝梦姗诧异地看过去。

“唉,江家班的戏真不是盖的,我长这么大,头一回,一出戏,连着看了三场,回味无穷呀,可惜就是演的时间太短了。”

“可不是,那出《枊毅传书》,许多人看的是声泪俱下啊!”旁边有人附和。

蓝梦姗一惊,江子樵走了,那大姐的婚事呢?

“王爷,江家班走了吗?”她扭头问冷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