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暧昧无关的拥抱,他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她把头搁在他的肩上,真正地让身心放松,感觉着他的温暖和亲切,所以的惊惶和疲惫都卸下。一股热流浇注在冰冷的心头,她的双眸瞬间盈满了泪水。

“需要考虑那么久吗?”贺文轩温柔地抚着她如水的黑发,喂然长叹。

“因为我要很慎重很慎重地认下你这位兄长,这是件神圣的事。”她哽咽地扬起头。

贺文轩心中掠过一丝失落,只是兄长呀!唉,不急,不急,兄长是起步,其他的慢慢来。

“还哭呀?”他心疼地替他拭去泪水。

蓝梦姗娇柔地扁扁嘴,一卸下心防,她对他就如同家人一般,“这是开心的泪水,不是因为伤心。贺大哥,我身体好多了,床给你睡,我坐在外面。”

伸出小手,小心地拭拭他的额头,冰冰凉,没有热度,还好。

贺文轩很窝心地一笑,似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呢,真是来之不易。

“不用,我是男人,身子比你强。”

“那你披上狐裘,不要再加在被子上了。”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行!”

等她上了床,贺文轩把另一盆还燃得挺旺的火盆挪到床前,他坐在床沿上。

两人都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说给对方听,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时相视而笑,眼神中都多了些别的东西。

蓝梦姗机灵,先开了口,“贺大哥,你们都寻那瓷器,到底是有什么用?”

“各有各的目的。”贺文轩怕吓着她,避重就轻道。他为的蓝梦姗,冷炎为的是江山,皇上为的是…担忧。

他蹙起俊眉,家还有许多谜要等回到西京才能解开。现在梦姗找回了,他再无后顾之忧。

蓝梦姗捏着他狐裘的一角把玩,“那几件瓷器,小的时候,祖母就摆在案头边,我有时当玩具玩,看着很普通,就是色泽和质感好点。祖母说过那是蓝家祖传的瓷艺,其他瓷匠做不来的。我因身子弱,很小就到了道观。关于瓷器,我家就爹爹和二姐了解最深。”

“姗姗小的时候,很招人疼爱吧?”

“嗯,一家人都很疼我,我不管闯了多大的祸,大姐和二姐都抢着帮我担…”蓝梦姗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光,她咬了咬唇,强颜一笑,“以后,再也没人为我这样了。”

贺文轩心疼地叹了口气,“你大姐与子樵的亲事,当时,我是看着子樵的样,才劝他离开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一定恨不能时时刻刻地与她呆在一起,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可子樵,是个太过多情的才子,红颜知己遍天下,他很温柔,总是不忍伤害别的女子。在你爹爹要求他成亲的时候,他才会感到惊慌无措。那种情形,仓促成婚,没有人会感到幸福的。可是我只顾到子樵,没有想到你大姐的感受,对不起,让她收到了很大的伤害。”

“没什么,你这样想也是对的。没有把心腾空了,怎么能接受另一个呢。”

“不过,时间可以洗涤人的眼睛。分开后,子樵慢慢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哪怕红颜知己无数,只有一人时最特别的。”他灼灼的看着她。

“特别又怎样,一切都晚了。”蓝梦姗深呼吸,把蔓延的泪意忍下。

“你是算卦的吗,卜这么准?”他打趣地问道,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还不止一人。

他把她推进帐中,起身往外走去。

“公子,我回来了,哇,好冷。”贺东鼻子冻得通红,忙不迭地跑到火盆边烤着双手,贺西从走廊上提来碳篮,给火盆加碳。

“冷王爷呢?”贺文轩朝外看了看。

“回京了。”贺东对着贺西挤了下眼,“一刻都没停留。”

“东西也带走了?”贺文轩瞅着贺东带回来一个包袱。

“和徐将军使得法子相同,掉包计,我当没看见。”贺东笑着解开包袱,“让我看看他换了什么烂瓷器。”

包袱打开,叮叮当当的几间瓷器,看着象年代久远,其实细细观察,都是仿制品。

“其他人呢?”贺文轩也不讶异,挥手让贺东扎好包袱。

“按照公子叮嘱的,刑部的几位士兵带着蓝员外准备好的瓷器,装着转移瓷器的贼人,一看到我们出现,丢下瓷器就跑了。”

“蓝员外?”帐幔突然地拉开,蓝梦姗瞪大了眼探出头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贺东的脸上,颤巍巍地问道,“你们…见过我爹爹了?”

贺西在一边笑了,“见到没见过,但是我细细的问清楚了,他们现在都很好。”

“都…很好?”她听错了吗?

“贺大哥,他们说的…”她询问地转头问向贺文轩。

贺文轩温雅地倾倾嘴角,“我听见了,他们都很好。”

“蓝小姐,公子在你离开西京那天,早就让刑部飞鸽传书到龙江镇的分布,差人把蓝萌园的家人都转移到了别处,只是让你爹爹留下了那几件瓷器。这个可是冷王爷来店中时,我去外面见那几个从龙江镇过来的刑部的士兵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贺大哥…”她嘴巴微张,两滴泪水挂在眼角,又想笑又想哭。

“我要等消息确认后,才能告诉你,没想到被他们抢先了,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蓝梦姗重重地点点头,“我信大哥,以后什么都听大哥的…”她欢喜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家人还在,这真好。

贺文轩瞧她那样,觉着这些日子吃的苦全都有了回报,“唉,就是可惜没见着那几件瓷器,我真的想看看那上面画着的山水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瓷器上的山水画吗?”蓝梦姗睁开眼问道。

三人一起看向她。

她眨巴眨巴眼,“那个我会画呀!”

“嗯,小时候祖母叫我画山水时,就是以上面的风景临摹的。”

贺文轩挑眉,然后失笑,他是不是要对冷炎表示一下同情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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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烟月不知人事改(六)(VIP)

在回京的路上,冷炎疲倦得不知不觉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直把同行的几个侍卫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管在何时何地,王爷哪怕几日未吃未睡,他总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作出准确的判断。

“王爷,你看,西京的城门。”生怕他栽下马,又不敢触犯王爷的神威,说你别睡了,侍卫们只能提高嗓门不时的说话。

冷炎费力地睁开眼,清晨的北风象刀子一般的锋利,河里面的冰结了有一尺厚,挑着担子进城的菜农嘴里面呵出来的白气象雾一般,走近他们,便听到他们极重的喘息声。

他动了动身子,放慢马速,低头查看了下搁在马前面的包袱,一切完好。

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结果。冷炎长长地吁了口气,绷紧的神经自动自发地放松,可是,他屏息,心头却没有意想之中的喜悦漫上。

他是冻麻木了吗?

城门大开,车马走中间的大道,行人走旁边的小道。

守城的士兵认出冷炎,忙不迭地拦住正在通行的行人和车马,让冷炎一行先过去。

冷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眼角的余光瞥到人群中畏首畏尾的几个乞丐,他的目光停了停,那一刻,他感到他的心颤抖得厉害。

从城门到王府,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冷王府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庄严,冷炎跳下马,提着包袱,让侍卫们进去歇息,自己一转身,向隔壁的长公方府走去。

长公主与驸马刚起床不久,看到儿子进来,两人对了下眼,吩咐下人们暂且退下,没有叫。一律不准进来,然后长公主亲自过去关上了厅门。

冷炎把包袱放到桌上,一声不吭地坐在桌边,砌了杯热茶润润干裂的唇。

长公主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把里面的瓷器一件件拿出。八只茶碗,一大一小两只茶壶,共十件,色泽典雅,精致绝美,表面上的水墨面浑然天成,令人不由得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