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炎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平静地说道:“做事要动脑子,现在这情景,有这个必要吗?识时务者才为俊杰。”

“可是王爷?”侍卫们红了眼,总不能这样白白束手就擒呀!

冷炎洞悉他们的心思,笑了,“不能又怎样,我们能逃吗?冲不出去,拼却死,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你们好好活着,至少还能为我找个好的墓地。”他回过头,对着贴身侍卫眨了下眼。

贴身侍卫咬着唇,无言地低下了头。

“不必麻烦大人了,我自己走。”冷炎理理狐衾,阔步住囚车走去,那神态、步履和往日没有任何差别。

尊贵依旧,冷峻如常。

围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这位受宠一时的王孙优雅地退场。

人上人,阶下囚,只是一夕之间。

他人感慨万分,而主角却是一派处之泰然。

是有一点遗憾的,遗憾没有来得及送走爹娘,遗憾自己事事要求完美,才拖到今日这般的被动,遗憾还没有较量,就已落败。

但他不是败给了宋瑾,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坐了几十年的江山,老狐狸是有些本事的,梦姗曾经说过,输的是年岁,而不是能力。

她才十六岁,为什么总能看透世事呢?冷炎心头涌上一缕温柔。自己还是太外露,太急躁了。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他欣然接受。

输就输吧,输得起,方才赢得起。

这也是一种老天的悯怀,他可以不必矛盾了,就选择另一种人生吧!

数九寒冬的街头,阵阵冷风中,冷炎站在囚车里,温婉地笑了。笑意让他一张冷酷的俊容生动起来,焕发出一种全新的光泽,仿佛他不是奔向地狱之门,而是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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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罗衾不耐五更寒(二)(VIP)

贺文轩跳下马车,一看到书阁里停着一顶暖轿,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

这阵子他嘴角抽搐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他皱了下眉头,门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公了,夫…夫人来了。”迟来的禀报,表情愧疚。

他岂会不知,贺文轩无力地叹息,再这样下去,他的书阁和外面的大街有什么区别,哪里还有清静而言,最讨厌的是,他和姗姗独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

门倌不小心漏了一句“书阁里来了位小姐,”被丞相府的门倌听去,然后贺丞相在皇宫里堵住他,问了几句,这下好,当晚,丞相夫人和丞相就亲自登门造访了。

而那天,他正与冷炎在外面聚会。

蓝梦姗出于礼貌,出来拜见了他们。

他对蓝梦姗是心仪,贺丞相与丞相夫人对她则是象见了救命恩人一般。

苍天可鉴,可怜天下父母心。自从儿子有了那一碰嫂子就起红痘的怪癖后,他们就绝望得中处冰窑之中,见着差不多年纪的人弄孙殆情,强作欢颜一笑,转过头,就满眶泪水。

偏偏那个才高八斗的儿子不以这怪癖为耻,反以为豪,似乎很享受这份与众不同。

还好,还好,天不绝人,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终于出现了,而且还是位清丽出尘、文静飘逸的恩人。年纪轻轻,却举止高雅,知书达礼。言语间,偶尔闪过的俏皮,甭提多可爱了。

如果文轩没有怪癖,好好的,娶上这样的姑娘,也已是祖上蔽荫了,莫谈现在。

丞相夫妇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蓝梦姗好。一晚上下来,丞相夫人“姗儿,姗儿”的就不离口了,向来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贺丞相破开荒地对着蓝梦姗就是一脸慈祥的微笑,语气都放低了许多,生怕吓着她。

两人一直呆到夜深,时间太长,不宜老盘根问底,贺丞相随意问她对琴棋书画是否略知一二。

蓝梦姗说会一点,应贺丞相的要求,她把那一二表现了下。

贺丞相与夫人对视一眼,不自觉双手紧搏,齐声轻问:“姗儿,不知几时我们方便过府拜望你的父母?”

这样的姑娘,真的是与文轩天造地设的一双。

“夫人,姗儿的才华与文轩相差无几呀!”贺丞相与夫人悄悄耳语。

蓝梦姗害羞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于是,贺夫人每天都来书阁一趟,把这个问题重复一遍,希望能有一个确定的回答,顺便陪陪蓝梦姗。

蓝梦姗对那个软鞋很感兴趣,贺夫人这两天带了丝线、绸布,手把手地教她。蓝梦姗做事专一,这样,常常就把贺文轩扔在书楼里,半天都不讲一句话。

他在书楼里温书、习字,听着花厅里一阵阵的笑语,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文轩,”贺夫人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走出来,慈蔼地一笑,“回来啦!”他今天吃过早膳就出门了。

“娘亲,你来书阁有事吗?”书阁是他个人天地,也是禁地,以前,他会主动去丞相府请安,但却不欢迎爹娘来书阁造访。

“姗儿要我过来的。”丞相夫人现在有护心镜,才不怕儿子的冷言冷面。

“贺大哥,我请伯母来教我绣个花样。”蓝梦姗笑盈盈地迎上前,伸手欲挽贺文轩的手臂,眼角瞟到贺夫人,忙又缩回手,脸羞得通红。

贺夫人心里真的稀奇,她这儿要么不开窍,一开窍,就开得很大。几个月前,说他与女子牵手、搂抱,打死她都不敢信的。

“哦,娘亲来了有一会,该回府了。文轩,明儿带姗儿回府里转转,看看你小时候的房间还有画室。”贺夫人识趣地说道。

“那些以后再说。”成亲后,有的是机会去看的。

“干吗总拖着,娘亲很久没出亲了,听说姗儿家不在西京,过了年,娘亲想去姗儿家看看她父母,行么?”

这些话当着蓝梦姗的面说,蓝梦姗再落落大方,也感到害羞不已,忙别过身子去。

“嗯。”贺文轩竟然没有蹙眉,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贺夫人真是惊喜,“那好,娘亲走了,你们好好相处哦,文轩,照顾好姗儿。”这么好的消息,快回府与丞相分享下。

“伯母,吃完晚膳再回吧!”

“不了,不了…”贺夫人摇摇头,抬来轿夫,忙不迭地上了轿。

“贺大哥,你来下。”等贺夫人走开,蓝梦姗拉着贺文轩的手,走进了花厅。

“好看吗?”手里捧着一双珠灰色的绣着一株翠竹的软鞋,她象一个急于得到大人肯定的孩子,眼眨巴眨巴地看着贺文轩,“是我做的。”特此注明。

他动容地看着那软鞋,她在绣着那一针一线时,心里面是不是全部装着他?

“好看。”声音沙哑、深厚。

“我也为我做了一双,和贺大哥的一模一样,不过尺码小一点。”她从身后又拿出一双,放在他的面前,“以后我们一起看书时穿。贺大哥,这世上只此两双,别无第三双哦!”

她顽皮地扬起头,眸光闪烁,如子夜的星辰,晶亮无比。

“那我们把这两双鞋妈名叫情侣鞋,穿上的人,一辈子就不离不弃。”他语塞喉间,觉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里面的感受,双臂一展,拥她入怀,灼热的唇瓣碰触她的发际,珍惜她、爱怜她、小心翼翼地,将唇印上她的樱唇。

蓝梦姗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这一吻似乎与往昔不同,变得更加滚烫,火热,缱绻缠绵,难舍难分,而她贴着他的身子,感觉到那日在临江县客栈里,两人睡在一条裤子里的强硬。

她攀着他的肩头,灵魂震撼,虽羞涩,却也觉得自然。

她没有推开他,任他的舌尖挑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口内时,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双脚有点虚软,双手出于本能紧紧抱住他的腰。

因为他是贺大哥,对她做什么,都是爱,她对自己说。

“过了年…我请爹娘去蓝荫园提亲,好吗?”他抓住最后一丝自制,轻轻地把她抛离自己的身子。

再这样下去,天雷勾动地火,发生什么就无法控制了。

而他怎能如此自私?

“总得…等大姐先出嫁了,还有祖母刚过世,至少得三年后。”小脸酡红,由他拥着坐有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