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夫人爱追个热闹,挤进去一看,原来是玩杂耍的。一个男子手拿一把刀,对准一个俏俏的姑娘砍下去,姑娘的手臂被生生砍断,鲜血洒了一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但就那么一刻,男子手一挥,姑娘的袖管里又生出了一只新的胳臂,地上落下的那手臂和鲜血都不见了。

掌声如雷般响起,围观的人直赞好神奇,太神奇了。

卖艺人拿着一只瓷盆伸向行人,铜钱如雨点般落下,“当”地一声,瓷盆里放进一锭大银。

众人都惊住了,纷纷抬起头。

一点都没有预示,贺文轩就这样生生地撞入了蓝梦姗的眼帘,只不过他没有看到她,他在对着卖艺的女子微笑着,笑意如沐春风,温暖而又和煦。

卖艺女子不觉得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是贺公子!”蓝夫人扭头就找小女儿。

蓝梦姗早已别过脸去,回过头时,脸上已一派平静。贺大哥对陌生女人从来都是冷漠相待,恨不得驱之千里,只有他喜欢上谁,才会露出这样温和的轻笑。

贺大哥心房被人敲开了,她该替他高兴,对不对?

可为什么心里面疼得如撕裂一般呢?

“三妹?”知妹莫如姐,细心的蓝丹枫握住三妹的手,“可能贺······”

“大姐,走了这半天,有点累了,我们去喝杯茶,好吗?”她打断大姐的话,笑道。现在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面是迟早要见的,但不是此刻,她需要静下来,好好地整理一下心情。

“嗯,好!”蓝丹枫无奈地点点头,直后悔来逛这个街,好巧不巧看到这一幕。

“贺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卖艺的?”蓝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瞧我们家姗儿都胜过她百倍,瞎了眼啦!”

“娘亲,你到底在说什么。”蓝丹枫急得对她直挪嘴,蓝夫人这才看到蓝梦姗脸都没了血色,忙噤声。

三人挤出人群,向路边的茶馆走去。

“姗姗?”贺文轩正欲上轿,他随意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有抹熟悉的背影,心里一颤。

蓝梦姗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她拼了命才自如地回过头,笑靥如花.

“贺大哥,别来无恙。”她故作意外地招呼。

“姗姗,真的是你,你来了,怎么不回书阁?”贺文轩三步并作两步,不顾众人的瞠目,也没看到一边的蓝夫人与蓝丹枫,他紧紧地抓住蓝梦姗的手。

“我午膳前刚到的。”她欲抽回自己的手,他握得太用力,根本无法得逞,“贺大哥,别人都在看呢!”她小脸微红,低声提醒,幸好今天自己没有穿道袍。

“那也应该先回书阁呀,走,我们回家。”他欣喜万分地拥着她,招手让轿夫过来。

他想过,如果有一天姗姗肯走出道观,必是心结解开。又逢落雪时节,长夜漫漫,燃香围炉,执手相拥,这样的情景如芳香的美酒,他只愿长醉不愿醒。

“贺大哥,我现住在姐夫家中,我······娘亲也在这里。”她小声说道。

他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人,忙不迭地施礼,礼貌地问好。

“贺公子,我们姐妹难得团聚,还是让三妹住在我家吧!”蓝丹枫知道蓝梦姗的心思,解围道。

三年前,三妹是一个俏皮、任性的小姑娘,三年后,她早在周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蛹,轻易不会破茧而出。

“书阁离江宅不远,你们聊得再晚都没关系,我来接姗姗就好。”贺文轩就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根本没想到当着人家娘亲的面,把未出阁的女子接回家,这于礼不合,他死心眼地认为书阁是姗姗的家,哪有到了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天气寒冷,还是不要两边跑来跑去,三妹暂时不走,日后有机会相见的。”蓝丹枫坚持得很含蓄。

贺文轩想说他不怕寒冷,可看看蓝梦姗一脸意兴阑珊的样,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

不过,他平生第一次厚着脸皮,不等人家相邀,蹭了次白食。目的就是想与蓝梦姗多呆一会。

江予樵坐在席上,失笑摇头。

席散,他又留下说话。蓝夫人不知打了多少个呵欠,蓝梦姗婉转地提醒又提醒,他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告辞。

蓝梦姗把他送到大门口,经过一处树荫处,他忍不住抱住了她,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姗姗,随我回书阁······”

这样的夜晚,他等了三年,没有说出口,但在心中时时记挂着。

“我这里空了三年,它很冷很冷·····”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即使你为他守孝,三年也过了。姗姗,别再漂了,回家,回家·····”

他仍以为她深爱着冷炎,心里面酸却无法妒忌。

她咬着唇,不敢接话,怕自己会哭出来,硬生生从他怀里挣扎开,“贺大哥,走好!”然后转身就跑进了厢房。

怀中一空,温暖的身子化作一缕寒风,他仰面苦笑。

她对冷炎的爱真的是海枯石烂吗?

“姗姗,不管再有几个三年,只要能等到你回头,我·····就会等下去······”夜风吹来他无奈的喟叹,她心一紧,掩上了房门。

蓝夫人坚持不住,先睡了,蓝丹枫在灯下做着一件婴儿衫,边和蓝梦姗有一句没一句的一个讲着话。

蓝梦姗惊奇不已把做好的一件婴儿衫放在掌心里比划,好小哦,只比掌心大一点。“能穿吗?”

“能,婴儿生下来好小的,粉嫩娇弱,惹人怜爱。”蓝丹枫脸上荡出母亲的光辉。

“我真羡慕你与二姐。”蓝梦姗脱口说道。

蓝丹枫停下针线,“为什么要羡慕?三妹,你尘缘未尽,念再多的经也没用的,贺公子等了你三年,你的心就是石头也会融化的。你们成亲,也就可以生个小娃娃的。”

“我生不了小娃娃。”蓝梦姗幽幽地叹了一声。一个女子深爱上一个男子,最恋慕的方式就是渴盼被他拥有,为他生儿育女。

“为什么?”

“我从娘胎里带来的心病,注定我一辈子无法生儿育女。”她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你那病在初潮后就可以带走了,早好啦!”

蓝梦姗愕然地瞪大眼,“谁······谁说的?”

“祖母呀!我那时陪她在山上,她说起的,不然她也不会同意你来西京。”

“可她告诉冷炎说,我不能生孩子的。”

“那是她看出冷炎性子阴冷,不适合你,故意这样说来击退他的,不过,那人是坏,对你到是至情至性。三妹,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拒绝贺公子的?你和冷炎到底成亲没?”蓝丹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三妹的神情,追问道。

蓝梦姗象根本雕似的,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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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只有相思无尽处(大结局)

爱的本质,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明暗人性,考验时间中人的意志与自控。贺文轩心里面很思也很痛,但他想他一定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既然认定了姗姗是一生挚爱的人,他就什么都愿意付出。

三年的等待,等到了姗姗踏进了西京城,这就是一种回报,他不该心急的。经历过人生的生死别离,姗姗心里面草木皆兵,他要有无限的宽容和耐心来等着她慢慢走过来。

一夜没睡好,他依然起了个大早,赶到江宅。

蓝梦姗比他更早,她进宫去了。

蓝丹枫说不是皇帝宣召,是她自己主动进宫的。

他一楞,立即掉头往皇宫奔去。

“这位妹妹我好象见过。”亲和的皇后拉着蓝梦姗的手左看右看,觉着眼熟。

蓝梦姗挪谕地倾倾嘴角,“某天,我与皇兄去风雨阁购书,是皇嫂为我们结的账。”

贺文轩去外地看望她的爹娘,把她送进东宫,她陪新皇逛街,第一次看到花心的他暗恋一位平凡的女子。

皇后脑中一亮,《龙阳十式》,她取笑地斜睨着神情有些微微不自在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