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萧医生,骑你的自行车吧。”夏芒说完松手,又自顾自地翘着腿,开始哼起歌来。

下周六,就是文灏的大喜之日了。夏芒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抬头望天,有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洒下,点点如金。夏芒只是笑着,笑着将歌哼了一遍又一遍。歌是随性而哼,夏芒并不计较自己唱的是哪一首。

周一下班后夏芒去叶子的小窝蹭饭,听叶子八她第一次见公婆的经历。

“什么?以你的条件,他妈居然还不满意?”叶子在厨房里忙着洗菜切菜,夏芒斜靠在厨房门口大口咬着她手中的番茄,看着叶子忙碌的身影作吃惊状。

“是啊,他妈心目中的儿媳最好是个公务员。”叶子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倒了点酒,放了点盐,用筷子边打鸡蛋边回答。

“双公务员?她怕哪天你下岗,会让林然有压力啊?”夏芒已经顾不得手上吃了一半的番茄了,几步走到叶子身边,对林妈妈的想法非常不能理解。她儿子是公务员,难道她儿媳也必须是?对,公务员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工资薪金福利待遇也挺不错,但叶子的职业与工作也不差啊,两个人若要在一起,最重要的应该是感情嘛。

“林然的房子十五年按揭。”叶子切着番茄,准备做番茄炒蛋。

“那也很正常,以你和林然两人的收入,根本不用担心每月的按揭。”林然的收入不错,叶子的收入也不错,十五年按揭没什么好担心的。夏芒看着砧板上的番茄,恍然想起自己手上的番茄才吃了一半,又啃了起来。

“我这公寓是十年按揭。”叶子将切好的番茄装盘,在锅里倒了点油。煤气灶的另一个灶台上正蒸着螃蟹。

“然后呢?”吃了一半的番茄被夏芒扔到了垃圾筒,夏芒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

“他妈说两套房子按揭太辛苦,若是结婚,两个人合起来按揭一套就好。”叶子边炒菜边聊天。

“第一次见面就让你将公寓卖掉?”这也太快太现实了吧?夏芒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诚然为人父母,都比较保守,考虑的问题也比较多,但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而且有这样的意识表达,夏芒有些不能接受。

夏芒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许文灏家,这一应现实问题,许爸爸许妈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遍,新房的位置,装修的问题,而这些此前许文灏都一一详细说明过。新房不用按揭,装修也不用担心,后来许文灏几次提起结婚事宜都是一再强调,结婚的一应具体事务都不用夏芒操心,他家会一一办妥。

林然与许文灏不一样,林然在市规划局上班,自身工作虽不错,但他家里的条件很一般。在房价疯涨的现在,条件一般的家庭若想全额现付购买一套百平米左右的房子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而且买了房子,你总得留下笔钱为某天的装修和婚事作准备,所以选择房子按揭是自然而然的事。

“林然怎么说?”林妈妈的考虑是一回事,林然的态度是另一回事。

“他没说什么,只说随我。”

“那你怎么打算?不会真要将公寓卖了吧?”夏芒凑近身仔细盯着叶子脸上的表情,她脸上一抹犹豫闪过,别开脸一手推夏记,另一手用铲子敲了敲锅,示意夏芒别妨碍她炒菜。

端看叶子的反应,夏芒已是心里有底。小白芒同学偶尔也有灵光乍现精明万分的时候,一如现在,自己感情问题搞得一团乱的小白芒化身为智慧芒,居然帮叶子把起了关:“呐,叶子,你要做傻事我不拦你,林然的确不错,但你如果真卖了公寓,将钱贴到新房或婚事上,他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应该有你的名字。现在婚姻法的规定,你心里明白的,不能出了钱,连个名份也没有。”

说话间,番茄炒蛋已完工,出锅装盘,叶子将这盘菜端给夏芒,看着她将菜端到客厅又折回身走到厨房,方道:“新房的名字是他妈的,他家里出的钱,他妈办的手续。”

“啊,这怎么可以?”知夏芒者,叶子也!夏芒闻言的吃惊程度,若她手中有什么东西,那些东西百分百悉数掉在地上,所以那盘番茄炒蛋能“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叶子说话的时机掌握得好。

“房子是两年前买的,我和林然认识才一年多,你让我怎么办?”

“不能改一下名字?你和林然商量过么?”夏芒看着泰然炒菜的叶子觉得很不可思议。遇到问题应该心烦意乱的叶子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这么镇静这么安静?

“你知道他的性格,而且我觉得他母亲不会同意。”

是的,林然是个好男人,所以好男人林然自然也是个孝顺儿子了。如果这事他母亲不容易沟通,那么处理起来的确麻烦,说得多了,还容易伤感情。

“叶子,没有这样的事,算盘也不是这么打的。房子有你名字,你就卖公寓,没有,你就留着公寓。而且林然的那套房子等你们结婚后肯定由你们共同承担按揭,他家里虽然付了首付,但房子写他母亲的名字,总也不是那么回事。平日里你这么精明聪明,这时候别给我犯糊涂。”

“芒芒…”

“别说废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好打算,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我不是说林然一定会和许文灏一样,同样你也不能保证林然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许文灏。叶子,想想我和文灏,你得为自己多点打算。”

过去的这段感情必将成为夏芒心中难掩的痛——起码在夏芒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份感情之前。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的生活中再也没有“许文灏”这三个字,而今夏芒自己主动提起这段感情,为的是叶子不步她后尘,或者说,即便叶子不幸有类似遭遇,也能将伤害程度降到最低。

夏芒不知道的是,她对于爱情的理解,经由许文灏的事,已在潜意识里慢慢发生转变。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她的感情经历与遭遇,她自己思想的某种转变,有时候会在这种不自觉的状态下,影响到身边的人。这影响看似轻微,但或许就会改变整个结局。

人生,就是一场蝴蝶效应的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狗血,也得按照思路写下去,大家见谅咯...

谢谢尘雪的长评,写得比俺好,蹲墙角自卑地画圈圈...

易爱?难嫁

转眼又到周末,夏芒盯着桌上的大红喜帖怔怔出神。许文灏和楚宁的婚宴就在明晚,夏芒明白这张喜帖是楚宁作为胜利者对自己这个失败者的一种示威,一种宣告,文灏并不知道。甚至楚宁送了喜帖肯定料到她不会参加,也定不希望她真的参加,想到这,夏芒心里就堵得慌。她应该完全无视这张喜帖,可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质问自己为何如此好脾气好欺负,一次又一次忍受楚宁的挑衅?

有那么一刹那,夏芒很想明天晚上冲到婚宴现场,将许文灏和楚宁的婚礼搞砸。可这也只是一刹那的冲动,夏芒虽然小白了点,还是比较冷静理智的。

打了个电话给叶子,叶子正与林然约会,问了叶子的近况,得知房子的事叶子还未跟林然坦白,夏芒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窝在床上有些心烦意乱。胸口闷闷的,于是给摆摆打电话,摆摆正在跟她的第十一个极品男相亲,夏芒不好打扰,挂了电话马上打给颜颜,结果颜研究生大周末的不去约会,竟然在实验室里忙得不亦乐乎,说了“我在实验室,很忙,空聊”九个字后,就直接将夏芒的电话挂了。

夏芒心生凄凉,或许之前的自己太冷静太理智,所以大家以为对于那段过去的感情,她已经放手,已经释怀。可是这样的一个晚上,夏芒真的很想有人陪。

拿起手机,通讯录里翻找联系人,反反复复几个轮回,按键越按越快,却找不到那个想联系的人。夏芒颓然松手,她只是下意识地去翻找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可是现在,手机号已被她删去,随同手机号一道删去的还有保存在手机里的五十一条短信。文灏,即便他的手机号依旧烂熟于心,她却没有拨打的资格了。

“阿晖…”夏芒的心瞬间揪紧得难受,这一刹那,只是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找那个必然会安慰她的人。

“芒芒?”夏芒的声音透露她此刻情绪的不稳定,萧凌晖心中一紧,急声问道。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夏芒一听萧凌晖的声音,突觉委屈万分,说完挂了电话,拿了钥匙冲出房间,在夏爸爸夏妈妈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换了鞋子匆匆跑出家门。大门“砰”一声在夏芒身后合上,有泪顺势滑下,夏芒快步下楼,径直往萧凌晖家跑。

夜色渐浓,偶有路人,夏芒浑然不觉。手中的手机一响再响,夏芒根本没听到。

“芒芒!”还未跑到萧凌晖家楼下,便碰上急急过来的萧凌晖。萧凌晖看着满脸泪水的夏芒,心里一阵心疼,双手拥人入怀,不知是他看到这样的夏芒无法再顾及之前的犹豫,还是夏芒顺势扑入他怀里在先,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夏芒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芒却只顾埋头在萧凌晖怀里流泪。萧凌晖拿过夏芒手中的手机,接通,正是夏妈妈打来的,萧凌晖交待了几句,对夏芒会这样,心里自是明白了八九分。

萧凌晖并不多问,就这么拥着夏芒,站在两幢楼之间的绿化带旁,任由夏芒在他怀里尽情渲泄情绪,手一下一下轻拍夏芒的背。夏芒哭得很伤心,甚至比丽江那次还伤心。她双手紧紧攥着萧凌晖胸前的衣服,很用力,眼泪落在那片浅蓝色的衣襟上,晕染成水蓝色。

手机又在关键时候响起,萧凌晖看着还在他怀里一抽一答的夏芒,又看了眼手机上全显11位数字的陌生来电,终是按下了接通键。

“芒芒,我在你家楼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对萧凌晖来说全然陌生。

“你好,我是萧凌晖,芒芒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我可以转达。”萧凌晖略一犹豫,坦然作答。

手机那端一阵静默,久得萧凌晖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程默才缓缓开口,声音微有些清冷道:“她没事吧?”

“没事。”萧凌晖猛地想起丽江之行,那个临回来前一晚在古城买礼物的晚上,当他拿着手机找到夏芒时,夏芒身边的那个男人。会是他么?

对方挂了电话,夏芒的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从萧凌晖怀里抬头的时候,因为太过熟悉的关系,夏芒倒也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用手揉了揉眼睛,接过萧凌晖递过来的纸巾拧了拧鼻子,带着浓浓鼻音问道:“谁打的电话?”

“一个男人。”萧凌晖递过手机,笑道。

夜幕下,弦月、小区的路灯,都不及夏芒流泪后的双眸清亮。

“不是我爸?”夏芒接过手机,翻找通话记录,正想随口问问对方说了什么,看到那个手机号,突然闭了口。

“不是。”萧凌晖又岂会不明白夏芒的心思与些微异常,愈发坚定心中想法,声音依旧平静如常道,“芒芒,我们去河边坐坐?”

夏芒所在的小区,两面环河,沿河有石雕护栏,绿化带上有响应全民健身的简易健身器材,以及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长木椅。从小到大,萧凌晖与夏芒一半的玩乐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好。”尽管已经大哭了一场,但夏芒心底还是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一个人又想起文灏,想起许文灏与楚宁明天的婚礼。

一直往小区最东面走,沿着那条内河继续顺着护栏走,然后在一处长木椅处坐下。夏芒靠着椅背,抱膝将脚搁在椅上,这是夏芒喜欢的姿势,长木椅两侧是这座城市最常见的香樟树。夜幕沉沉,水面静深,弦月微光,没有星星,夏芒将下巴磕在膝盖上,搜寻着河面上的绿色漂浮植物——这座城市河面绿化工程的一项举措,久久都没有说话。萧凌晖坐在夏芒的身边,侧着头看着失神的夏芒,也没有开口。

“不小心犯的错,不甘心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说让我等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却是这么快就结婚了。如果是你,你会祝福他么?”良久良久之后,夏芒终于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前面静静的小河,声音有些缥缈。话虽是问萧凌晖,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你不会等他,也不会给他机会,又何必介意他结婚早与晚?”过了这个晚上,夏芒应该放下许文灏,放下这段感情,然后试着慢慢遗忘,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或许夏芒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这个人,放下这段感情,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段感情不值得自己再坚持,所以执意分手,冷静面对,可是萧凌晖明白,夏芒心里根本还没放下这段感情,不然今天晚上就不会这样。这个晚上前所未有哭着跑来找他,如此失态与痛哭的夏芒,以及那个“我在你家楼下”的陌生来电,在在触动着萧凌晖,“分手了就不会是朋友,这是你的态度,既然从此陌路,又何必在乎他会否幸福?”

分手了就不会是朋友,此前萧凌晖与夏芒数次聊起周围朋友分分合合的情事时,夏芒都很坚定的主张。夏芒一直觉得这种决定是一种潇洒,只有临到自身时,才发现这种决定其实是感情绝境中仅剩的一丝自尊。

“如果可以,我也想不介意不在乎。”夏芒忽而低头,垂着眼仿佛正用心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夜色中,有晶莹的东西落在她膝上的牛仔裤上。之前的冷静,冷静的提出分手,冷静的不给许文灏机会,甚至能冷静的分析这段感情,劝许文灏放弃,祝福他幸福,其实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变故来得太突然,而夏芒心里有气,心气又素是有些高的。如果当初听闻文灏出轨心里的痛如利箭刺心那般疾而锐,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芒现在心里的痛如水漫金山,时时有压抑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是有些事由不得我自己控制,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与冷静。阿晖,阿晖,如果他结婚,就此将我遗忘,过得比我幸福,我怎么办?”

说到后来,夏芒已将脸埋在双膝间,声音带着哽咽。夏芒近两月流的泪,比她过去的二十五年都多,可是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样的时候有身边这人陪着她,她并不是将他当成溺水之人救命的浮木。爱与不爱,快乐与痛苦,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掩饰的。

“你比他忘得更早,过得更幸福。”萧凌晖了解夏芒,明白她现在的痛,现在的不甘,还有对未来感情生活的恐惧与迷芒。

“更幸福?”夏芒倏地抬头,夜色中,眼眸蒙着薄薄一层水雾,有种让人特别心疼的无助感。

“芒芒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萧凌晖看着夏芒,从小到大天天笑脸如靥的天真女孩,从他急匆匆赶回国在丽江的机场见到她开始,她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份让人心疼的强颜欢笑意味。她再若无其事,她再掩饰得好,萧凌晖只一眼便能看到她心里最深最真的感情。一如当初他放假回国,看到她说起许文灏时的眼神,便明白自己没有了机会。有些事,错过了,说不定就永远没有了机会。

四年时间,他分享着夏芒恋爱的点点滴滴,并没报希望,更没料到夏芒和许文灏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他只是在一旁坚持着,坚守着,这是一种习惯。可是现在,萧凌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愿望,或者说是强烈的感觉,他一定可以让夏芒幸福,让他的夏芒幸福。

他的夏芒,一定会很幸福。

手机再次响起,在静夜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夏芒有些惊跳地接通电话,依旧没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她习惯通过声音来判断来电之人。

“夏子…”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让夏芒的手机顺势滑落。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自从那天咖啡馆见面之后。夏子,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夏芒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想着明天许文灏结婚,而新娘不是自己,沧海桑田,其实只是一刹那的事。这种感觉这种感叹在想到“瞎子”的讽意时,又瞬间让夏芒收了思绪捡起手机,声音也恢复七八分平静道:“什么事?”

“夏子…夏子…”许文灏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梦呓一般,声音不同于往常的清润,而是低沉中带着微微的含糊不清,显是喝过酒有了醉意,听来让人觉得沉痛与心酸。夏芒熟悉那样的文灏,熟悉那样的声音,以前他应酬得晚了,喝得多了,就会打电话给她,什么也不说,只这样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夏芒一直以为文灏这样,是一种喝酒后对她的思念,如今想来,这其中是否包含了更多的情绪?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夏芒可以在叶子面前,在萧凌晖面前不掩饰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痛苦,可是在许文灏面前,她必须冷静,必须坚强,必须理智。在这段感情中,是他先转身先背离,她怎能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泄露自己的痛苦自己的脆弱自己的委屈?这是她的骄傲,是她仅有的自尊。

“夏子…”

夏芒等了约十秒钟,得到的还是这一声夏子。夏芒深深呼出一口气,轻闭了下眼,将电话挂断。

“我们回家吧。”夏芒起身,几步走到护拦边,对着静深的河面瑜珈吐纳了几次,然后转过身对着萧凌晖道。

“好。”萧凌晖端看夏芒刚才接电话的反应便知来电之人应该是许文灏,他并没有多说,更不会问,起身站到夏芒身边,两人一道往回走。

时近半夜,小区谧静。夏芒走得很慢,低着头一脸的沉思,虽说决定明天不会参加许文灏的婚礼,但刚才许文灏的来电又再次触动她的情绪。

“芒芒。”

萧凌晖的声音拉回了夏芒的思绪,她抬头,原来不知不觉她与阿晖已走到了家楼下。

“阿晖,谢谢你。”夏芒站定,转过身对萧凌晖道谢,发自肺腑。这一刻,对身边能有阿晖陪着她,心怀感动。

“芒芒。”萧凌晖却用眼神示意夏芒看向左侧。

夏芒转过身侧过头,看向萧凌晖示意的方向,离她二十米开外,赫然停着一辆车,一辆让夏芒备感熟悉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点名表扬细雨同学,多么细心多么有分析力有判断力有IQ有EQ的孩子啊,亲一个...

点名批评弈弈同学和EU同学,乃两个色狼,对于乃们两个赤果果滴抢人行为,俺代表小白芒BS乃们,哼...

内心激动,神情无辜,声音悲愤:天怜见俺天天熬夜为日更,所以昨天晋江抽得俺连文都打不开,惶论登陆更新了...

抹一把纯洁的泪水,继续道:至于今天,看俺多自觉,更得老多,自我感动自我激动一把...

易爱?难嫁

车是PASSAT,黑色,路灯下,车牌“XX25252”清晰可见。

是许文灏的车。

夏芒的心如被钝物猛烈撞击,不由摒住呼吸,一时疼得不行,好半晌才缓过劲来。车子就停在一盏路灯下,车内没开灯,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驾驶座上的人儿也正看向夏芒。

“夏子…”距离虽然不近,可是夏芒就是能看到许文灏坐在车里,嘴巴一张一合,叫着她的名字。

夏芒心里一痛,转回身便欲去开门。

“夏子。”许文灏没想到会看到夏芒,更没想到会看到夏芒与萧凌晖在一起,喊了声夏子,看到夏芒转身去开楼梯的防盗门,直觉下车,快步走近。

夏芒的手一停,身边的萧凌晖看了一眼两人,轻声道:“芒芒,我先回去了。”

“不要。”夏芒直觉地伸手拉住萧凌晖的衣袖,一时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为何会有这种举动。

萧凌晖微微一怔,心里一软,脸上浮起笑容,伸手反握住夏芒的手,点了点头。

“夏子。”许文灏盯着夏芒与萧凌晖交握的手,昏黄路灯下,脸上有醉红。

“明天就做新郎倌的人,这时候怎么还有空跑来人家楼下?”在夏芒看来,许文灏这样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并让她感到恼怒。诚然她刚才还在为他明天结婚的事伤心,可并不表示他现在的身份还能与她纠缠不清。夏芒虽不愿意分手,但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夏芒更不愿意拖泥带水。

许文灏闻言身形微一趔趄,眼里的痛意让一旁的萧凌晖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准确的说,并没有人告诉萧凌晖夏芒与许文灏分手的前因后果,但萧凌晖从许文灏的婚事上不难猜出个中原由,所以虽有些于心不忍,但萧凌晖并不会帮腔。

“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么?” 许文灏也看向萧凌晖,道。

赶在萧凌晖回答之前,夏芒已经抢先一步回答:“我跟你无话可说,而且阿晖也不用避嫌。”

“夏子…”许文灏将视线移向夏芒,眼里的那抹痛苦,好像比夏芒心里的更甚。

“许先生,不早了,如果你是来示威的,也该回去了吧?明天的婚宴我不会参加,我还没有大方到这地步。”

“明天不会有婚礼。”许文灏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萧凌晖的问题了,几步靠近,伸手便欲拉夏芒的手,神情中有丝异常的希骥。

夏芒躲开,退身到萧凌晖身边,改而两手抓住萧凌晖的手臂。心里却是难忍的愤怒,再一次被欺骗的屈辱:“许文灏,你算什么?这时候你说这样的话干什么?不管你结婚还是不结婚,从楚宁那件事开始,我就和你没关系了。你现在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夏子…”

“你亲手毁了这段感情,难道还要我继续爱下去?”

“夏子,我没有和楚宁去登记,我也不会和她结婚。”许文灏又走近一步,伸手去拉夏芒的手,因着距离的拉近,他身上的酒气愈显浓重。

“够了!”夏芒甩手,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别在这发神经了,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我不想再看到你,也告诉楚宁从此别在我眼前出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两个都不会幸福。”

“夏子…”许文灏的声音有种令人心悸的痛意,神情似在一瞬间彻底崩溃。

“芒芒。”萧凌晖伸手轻拥夏芒,这一刻,他并不同情许文灏,而是心疼夏芒,会说出这话的夏芒,心里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夏芒只是伸手反抱住萧凌晖,在他怀里哭得很用力。

夏芒不知道许文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待得她终于平静下来,许文灏已经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谢谢你,阿晖。”这个晚上夏芒第二次对萧凌晖道谢。

“芒芒,别再为那个男人流一滴泪,他不值得。”萧凌晖看着夏芒,眼里有赤裸裸的心疼与爱意,伸手替夏芒擦去脸上的泪痕。

“阿晖…”萧凌晖的手温暖而干燥,手指修长整洁,从小到大这双手给了夏芒无数次的安慰与保护,而这一次,夏芒似乎还感觉到了安慰与保护以外的意味,或许这只是错觉,夏芒如是想。她虽总嫌萧凌晖的这双手随着他学医的历程碰过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但毫无疑问,这双手依然能给她心安的感觉。

夏芒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区拆迁新建前,这里还是一排的老房子,夏芒和萧凌晖就住在这里,沿河一带有数级台阶垒成的河埠头,供大家洗东西。那时候长辈们都喜欢到河边洗衣物,夏芒也爱上河边玩,拿着米篓子撒点米饭,浸到水里兜小鱼。有次夏芒玩得太高兴,一个不小心滑入河里,呛了好几口水,就是萧凌晖第一个冲过来伸手拉住了她。那时的萧凌晖虽然也还是个孩子,但那双手给夏芒的信心与安心,足以让夏芒此生难忘。

周六,夏爸爸因为有个讲座出门了,夏妈妈加班,家里只有夏芒一人。他们并不知道许文灏今天结婚的事,既然许文灏与夏芒无缘,他们便不再对这个人有丝毫的关心。除了昨晚夏芒有些失常,他们的女儿表现得很坚强。

夏芒约了叶子、摆摆和颜颜到家里吃饭,又在她们三个赶到之前去超市买菜。夏芒负责买菜,叶子负责烧饭,回头还有颜颜和摆摆收拾与打扫卫生,不必担心家里会弄得鸡飞狗跳。再说今天这个日子,夏芒害怕太安静,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集四人之力替叶子出出主意,帮摆摆分析一下极品男,顺便将颜颜的情事提上议程。

由于叶子会做饭烧菜,萧凌晖就被夏芒扔到了脑后。

下楼没走几步,便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一辆车相撞。夏芒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肝,正待大声指责进了小区还在“飙车”的某司机同志,抬眼,赫然是那辆张扬而醒目的法拉利跑车。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看到这辆车,看到车里面坐的这个人,夏芒脑子一热,撒腿就往回跑。

“芒芒!”程默在夏芒手忙脚乱开楼梯防盗门的时候走至夏芒身边,脸上浮起笑容,看着夏芒觉得有点可爱有点好笑又有点好玩。

“有事?”夏芒放弃开门,并为逃跑最终的不成功而深深懊悔自责。

“今晚BTM大酒店开元厅的婚宴取消了。”程默的话,看似不着边际,夏芒听了心里却陡地一惊。

BTM大酒店开元厅正是今天许文灏与楚宁婚宴的所在地。

“你想说什么?”夏芒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耳边回响起昨晚上许文灏的那句话,“明天不会有婚礼”,程默知道了什么?这样跑过来又想告诉她什么?

她不想再理许文灏与楚宁的是是非非,一点也不想,所以今天的婚礼举行抑或是取消,都与她夏芒无关。

“听说新郎昨晚上出了车祸。”程默看着夏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