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等不及,今日也行,反正所有的东西已然置办齐全。”他明知她的意思,故意歪曲。

逃都来不及,谁会等不及啊!拂瑶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说:“你可否先容我出去找一个人,他对我非常重要,等我找到他,我就回来好么?”

他微垂着头把玩着中手中的霞帔,不答反问道,“夫人若是找到人,真的会回来吗?”

“我自是会回来。”拂瑶定定地望着他,无比诚恳道。

“夫人觉得我会相信么?”他忽地低声一笑,“我若是放了你,即便是以后光是听到我的名字,你都会退避三舍吧?”

拂瑶微微吃惊,他又用了听心么?

“你无须怀疑我是否又用了听心,即便我不听,也并不难猜你此刻的心思。”

“既然你如此了解,为何非要强留我在这里?你自己不也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么?你就这么喜欢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他忽地抬眸一笑,“要说数万年来我还素未强迫过任何人,即便是那些狐妖,也都是心甘情愿自动跟着本王的,非要说强迫嘛…这数万年来,也就夫人你一个而已。”

如此渺茫的机率都被她遇见了,她委实是太‘荣幸’了,拂瑶有些怅然地想。

“不要试图逃走,你目前虽然安全无虞,不过…你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相信你知道妖魔的手段是很多的,”他顿了一下,笑说,“正如夫人此刻心中所想,象我这种喜怒无常的万年大魅妖更会是如此,我想夫人应该不想尝试我的手段吧?”

“你、你又用听心?”拂瑶有些愤愤然,这妖孽不是说过不再对她用听心么?居然言而无信!

他顿时笑得无比勾魂摄魄,故作惊讶道,“喔?难道有谁规定妖魔要言而有信么?”

拂瑶瞬间就郁卒了,想前几日她还颇为自豪地撂下过这句潇洒话,如今便被人如法炮制地用在自己身上。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第42章牢房

偌大的房内,因着有夜明珠的灼白光芒,十分璀璨。

拂瑶坐在白玉桌旁,脸色与这亮堂堂的屋子一比,显得黯淡如灰得很。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拂瑶正了正脸色后,决定忍辱负重:“魇月兄说得极是,今日本座实实是受教匪浅,受教匪浅啊。”

魇月见她表情变了又变,有趣得紧,突然很是愉悦地大笑出声,看得拂瑶又有些毛骨悚然,思量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出:“魇月兄是…想起什么有趣之事了么?”

魇月渐渐止住笑意,“只是突然发现本王此番果真是捡到一块宝,心中很是畅快罢了。”

随即灼亮的黑眸又瞥向她,似笑非笑道:“诚然无人规定妖魔一定要言而有信,但我既然许诺了夫人,就定会做到。自前两次后,我便再也没有对你用过听心,不过你的心思并不难猜,全然在脸上,况且…你第一次见我不就是这么称呼我的么?我自然就记住了,见你刚才反应如此之大,看来本王并没有猜错吧?”

拂瑶不禁心生许多感慨来,怪只怪她这张脸生得太过纯良,而自己这点心思与这万年大魅妖九曲十八弯的城府相比,终究是欠些火候。

魇月随意地整理了下衣袍上的褶皱后,站起身说:“衣物一会儿穿戴好给我看看。不过…就算不看都可预见定会好看至极,我的夫人定然是这六界之中最好看的。”

他凑到她耳边,低沉好听的嗓音霎时更增添了些许魅惑,拂瑶顿时一僵,连忙说:“魇月兄…过奖过奖了。”

魇月也笑得妖孽,从善如流地答道:“夫人…客气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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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月离开后,拂瑶越发感到离开之事迫在眉睫,便一直坐在桌旁皱眉沉思,只是到晚膳时辰都还未想到脱身之法,难免生出些郁卒之感。

“夫人,这是我刚熬好的汤,您请趁热喝,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一阵美味可口的鸡肉香味窜入她的鼻尖,她刚抬眸,便看到绿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山鸡汤放在了桌上。

拂瑶这才发现她此刻已然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模样,眼睛大而娇媚,五官轮廓深刻而精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情。

拂瑶连连夸赞道:“不错不错,比你之前的扮相实实是好看了许多。”

绿姬微微垂眸,羞涩笑道:“夫人过奖,我不过庸脂俗粉,哪里及得上夫人分毫。”

拂瑶立即皱眉说:“你可以不叫我夫人么?”魇月那妖孽姑且不说,打又打不过,他想怎么叫只能但凭他喜欢,但要以人界的说法,她好歹是黄花大闺女一枚,纯粹的很,这声夫人她着实是受不起的。

绿姬闻言,立即惶恐地瞪大眼睛,垂头跪下道:“夫人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夫人请直言。”

她怎么这么喜欢跪啊。拂瑶立即扶她起来,轻叹了口气,“没有,我并非此意…”

想想还是作罢,反正她早晚会离开的,“算了,随你喜欢吧。”

绿姬这才松了口气,“是,夫人。”

拂瑶小口小口地喝着碗中的汤,片刻后突然想起,“荒野之穹不是没有飞禽走兽么?怎么会有山鸡?”从她来这里后就每日都会喝碗山鸡汤,且比琉鸢天机阁里捉来的珍奇山鸡味道还要好,但苍陌不是说…此地没有飞禽走兽么?

绿姬微怔片刻后,突然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晓,许是…主人从外面捉来的吧。”

拂瑶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见她不太想说,倒也不强求,继续低头喝着汤。

绿姬忽地开口说:“其实,主人对夫人是真真的好,我们从来没有见他对谁如此好过,夫人真是好福气。”语气之中满是羡慕之情。

“喔。”拂瑶静静地喝着汤,心中有些默然,但愿他不是认真的,否则…她缓缓叹了口气。

想了一下,她问:“你们主人也是自小便在荒野之穹了么?”

绿姬道:“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之前的媚己姐姐说过,主人出生后天降火野,风雷,重天三大天劫,但主人还是一一渡过活了下来,是以才如此强大。”

拂瑶缓缓放下碗,轻轻擦拭了下嘴角,恐怕在出生之前承受的劫难更多吧。

鬼魅产子本就天理难容,再加上他身上流的是妖魔和鬼魅的双重血液,自母体中便要承受两种水火难容的两种力量反噬,还要承受各类的天劫地数的折磨,能活下来实属不易,若再加上他母亲…唉,倒也难怪他的性情如此乖僻…拂瑶恍然回过神来,笑眯眯地转眸对绿姬说,“你炖的汤很好喝,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绿姬端着碗退了下去。

拂瑶的房间外连着的便是书房和藏宝库,拂瑶平素基本只在书房和藏宝库呆,对于其他房间倒是很少去。

坐在此处苦思脱身之法既然毫无用处,不如就去好好探寻一番,说不定能找出结界薄弱之地,加上她此刻的法力已基本恢复,若是真能寻得结界薄弱之处,寻得月黑风高之时逃之夭夭也不失为一良策。

拂瑶走在长廊上,越发觉得此洞偌大非常,虽弯弯扭扭,但每间房的格局都极其相似,好似一个迷宫,她边走边记下地形,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突然看到一个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拐角,完全不似其他地方一般璀璨雅致,莫非…这里有出口?

拂瑶正想着,耳边忽地常来一阵凄厉的声响,此地有人?

她决定进去一探究竟。寻着声音向里走,明显比别处阴暗潮湿得多,阴冷的空气中甚至还飘散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脚下的道路也倏地变得狭窄起来,仅仅只容得一人通过,还时不时有阴嗖嗖的冷风刮过石壁缝隙。

拂瑶心下一思量,便用隐身大法隐住身躯,但为以策万全掩住气息,又掏出一粒丹药服下。

她继续向前走,终于发现正前方左转处便是惨叫声发出来的位置,她走过去,一个巨大的牢笼便呈现在眼前。

牢笼里面关押着十几个鲜血淋淋的妖魔,男女老少皆有,而牢房外则坐着一脸慵懒浅笑的魇月。

他意态阑珊地盯着牢中的人,兴致缺缺问着旁边的一个红眼妖魔,“这是最后一批了么?”

红眼妖魔冷冷地答道:“是。”

“好,尽快把他们的血放干,然后把他们的元神吸出来给我。”

“是。”

红眼妖魔一边答应一边狞笑着朝牢房走去,牢房中的人见他缓缓靠近,皆无比惊恐地挣扎着原本就残破的身体拼命地望后退,在凹凸不平的粗石地上拖出一道道狰狞的血印。

所有的人都拼尽全身力气往后退,惟独有一个脸部都溃烂得看不见模样的女子拼命地挣扎着向前蠕动,好不容易终于够到红眼妖魔的脚颈,虚弱地哀声道,“求求…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求求你…”

红眼妖魔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猛地地踹开她血淋淋的手,重重地踩了下去,阴冷不屑地说:“废物,拿开你的脏手!”

说罢,他奸笑着朝一旁孩童慢慢走过去,他脚下的女子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蠕动着身躯朝魇月的座椅爬过去,抬起布满狰狞血痕的脸,嘶哑地说:“求求你…鬼王…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魇月微微抬眼,扬起一抹妖冶的浅笑,随即便视若无睹地喝着杯中之物,淡淡道:“你这是在上演母女情深么?可惜,偏偏本王最厌恶这样的戏码。”

说罢眼睛瞟向孩童,“不过我倒乐于给她一个痛快。”

“不…”女子惊恐地扭过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凄厉叫声。

“住手。”拂瑶如疾风般掠到小女孩的旁边,一掌击出,红眼妖魔瞬时被弹出几尺以外。

魇月的目光移向满脸肃杀之气的拂瑶身上,开口:“原来是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拂瑶淡褐色的眼瞳瞬间聚满了怒气,冷声道:“你对孩童都下得了手?”

魇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们这些仙界中人不是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么?我如今帮你多杀些妖魔,你难道不该感谢我?”

拂瑶眼中射出灼灼火光,直直地凝视着他,“我杀的全部是任意屠杀六界生灵的妖魔,而你如今捉来的不过是法力比你低数倍,毫无还击之力的妖魔罢了。我诚然知道恃强凌弱是你们妖魔界的生存法则,可你有必要连孩童都不放过么?”

她一直以为他虽喜怒无常,但还不至于毫无救药,如今看到他连小孩都不放过,实实是怒不可遏,忍不住现身出手。

他眼中忽地布满阴鸷之色,站起身走到拂瑶面前沉声道,“孩童又如何?你也知道妖魔界从来都是强者为王,他们法力如此低微,就算我不动手,也自有别的妖魔会动手,我为何要便宜别人呢?”

拂瑶冷笑着反驳他说:“歪理!倘若法力低微的人是你,你还会这么说么?”

他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我真如他们一般,即便是元神寂灭也是宿命使然,怨不得别人,这就是妖魔界的生存定律,象你们这些自诩正道中人懂么?”

说罢,他大手一挥,小女孩和她母亲瞬间如瓷片般碎裂,顷刻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两颗明亮璀璨的元旦赫然在他掌中。

拂瑶怒极地抬眸,一巴掌抂在魇月白皙剔透的俊颜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绯红的五指印。

魇月缓缓地回转过头,妖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徐徐低落下来,唇边渐渐咧开一抹妖冶至极的笑。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地就象在哄小孩般,却字字透着森冷的寒意:“夫人知道么?数万年来敢打我的人,包括你也仅仅两人而已,其中一人在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后,便摄去了元神内丹,夫人要不要猜猜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拂瑶注视着他的怒目,眸中火光犹在,语调却无比平缓:“你要摄了我的元丹便摄吧。”

他定定地盯了他半晌后冷哼一声,微微眯了眯眼,“此刻你倒是不怕死了?”

“诚然是怕,”她斜了他一眼望向别处,淡淡地说,“不过…本座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万年大魅妖,就算你真要摄我的元神,倒也并不惊奇。再者我又打不过你,反抗显然是无用的。都到了此时此刻,惧怕就更无甚用处了,本座不相信一个连稚童都不放过的妖魔会顿生怜悯之心。”

他幽深难测的脸突然笑了,“喔?你不打算求我放你一条性命?”

“你若是存心要摄了本座的元神,我就算真豁出脸面苦求于你,也只是白白让你爽快一阵,本座委实不屑于如此委曲求全,你想杀便杀。”

他忽地轻轻勾过她落在额前的青丝,眼中的妖气逐渐散去,不怒反笑道,“夫人倒实实是个妙人儿,令我时而想把你碎尸万段,时而又恨不得把你捧到掌心上,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嗯?”

随即手又抚过她的脖颈,“你的脖子虽咬起来倒也美味可口,不过留下来舔舐吮吸更合本王心意些。”

“你不杀我?”拂瑶此刻眼中是全然的诧异,以他的性子,她刚才的作为应该已经到了他能容忍的极限了吧?

“你就这么想死?”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拂瑶静默片刻后,便不发一语地转身欲离开。

“慢着,”他拉住她,单手掰过她的脸,一字一顿地盯着她说,“你真的如此厌恶我杀人么?”

拂瑶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决定还是闭上嘴巴不说话得好。

他也静静地不说话,许久后才直直地勾起她的下巴,倏地笑得勾魂摄魄,“若是夫人当真不喜,便留下来救赎我。”

拂瑶怔怔地望着他,依然是妖冶至极的绝色容颜,只是眼中却多了一些她看不透的幽深。

快入夜,空气中微微有些凉意。

第43章世外高人

拂瑶此番探寻无望,心中着实有些烦闷,要说仙妖成亲委实是非一般的惊世骇俗,也就只有这个大魅妖想得出来。

眼看着明日他便要举行成亲仪式,若是今日还想不到法子开溜,约摸明日就更无法逃出生天了。

拂瑶蹙着眉走出囚牢,到一个拐角处时,忽地一阵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

“绿姬姐姐,绿姬姐姐…你猜我之前瞧见了什么?”一道娇媚的声音略带兴奋道。

拂瑶循声望去,远远地瞧见四个狐妖围坐在一起,便停下来侧耳倾听。

只见绿姬道:“何事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的?”

“对,说来听听,”另一个狐妖酥软的声音响起,“最近真是无趣至极,自从仙界那个骚货来了之后,鬼王简直被迷得团团转,前两日更是突然要灭了我们的元神,若不是绿姬苦苦相求,哪里还有命留存于世?啧啧,那骚货的手段果真非一般厉害…”

拂瑶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们口中说的“骚货”是自己,而对于这个新称谓,委实有些不能苟同。

她又不是她们狐妖,无“骚”这项天赋异禀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后天资质也平庸得很,她们委实是太瞧得起她了。

“不得胡说,”绿姬厉声教训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若是鬼王听见,看不立即捏碎你的元神,再者她也没你说得这么不堪…”

“她这还叫没那么不堪?我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旁边的女子不屑道,“听说那骚蹄子在仙界时就公然调戏他们夜渊上仙,如今入了我们荒野之穹,就连我们鬼王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世人都说我们是狐媚妖精,其实哪里敌得过她万分之一?叫她一声骚货、骚蹄子什么的委实不过分。”

拂瑶悻悻地想,调戏夜渊上仙之事,是本座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认了也罢。但是你们鬼王,天知道他怎么鬼迷心窍了…

“诚然如此,我们如今沦落到要服侍她的地步,不是她害的又是谁?我才不相信鬼王是真的喜欢她,不过一时新鲜罢了,之前媚己姐姐跟了鬼王三千年,鬼王还不是说灭她的元神便灭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多久。”穿淡黄色衣裳的狐妖有些幸灾乐祸,在一旁凉凉地说。

绿姬瞥了她们一眼说:“那我看你要失望了,适才我在牢房里瞧见她打了鬼王一巴掌,鬼王居然毫不动气!”

“什么?”其他三人倒吸了口气。

“你们知道鬼王最近为何捉那么多妖魔么?”绿姬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就是为了夫人的伤,否则你们以为为何她受那么重的伤却能恢复得如此之快。鬼王把抓来的那些妖魔的血喝下,便可补他为救夫人损耗过度的灵力,好为夫人继续疗伤,而摄了那些妖魔的元神内丹给夫人直接服下,便可直接辅助她尽快愈合伤口,恢复精气。不过鬼王知道她绝不会服妖魔的内丹,便差遣人在苍野之穹外抓来山鸡,让我把内丹掺在鸡汤里一起熬的。唉,如此这般,你们还觉得鬼王只是一时新鲜么?”

拂瑶的心重重地一颤,如此说来适才那对母女的元丹,其实也是要给她服下的?

如果说他是为了她才去摄那些妖魔的元丹,那么那些妖魔岂不是因为她才无辜枉死么?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而她居然毫不知情,那她究竟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

此刻拂瑶只觉得心上仿若被剜了一个血淋淋的洞,难受之极。

满室的静谧无声,此时月正圆,高悬于夜空。

她默然地走回卧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望着对面的玉雕壁画发怔,忽地一阵剧烈的疼痛倏地铺天盖地的袭遍全身,密密麻麻的冷汗随之沁满额头,疼得她唇瓣都咬出了血,头埋在双膝中瑟瑟发抖。

疼痛渐渐过去,待她再抬眸之时,眼瞳中已染上诡谲的妖冶之色。

她倏地站起身来,眼色诡谲地扫了四周一眼,边向洞口方向走去。

到洞口的位置她骤然顿住,微微斜眼一挑,结界?

她嘴角倏地绽开一朵邪肆之笑,一把亮澄澄的剑骤然出现在她掌中。

她默念了几句咒语,剑光凌空一舞,结界顿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她上前指尖一划,裂缝瞬时打开,仅片刻功夫,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离洞口不远处,一抹浅绿色的身影缓缓走出来,绿姬望着洞口消失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得逞阴毒的笑意。

之前见这贱人往地牢的方向走,本来是想以她们仙界中人一贯假仁假义,看到牢中的一幕后定会与鬼王起冲突,要是鬼王一怒之下灭了这贱人的元神便是天助她也。可她万万没想到是她甩了鬼王一巴掌,他竟完全不动怒。

之前与姐妹们那番话虽说的是实情,但她揣测如果她知道那些妖魔因她而丧命,她听后绝对不会好过,这样起码也出了她一口恶气,只是没想到竟歪打正着,不过…走了倒也正好,起码鬼王更不会为了她神魂颠倒。

她心中正欣喜,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狐妖走过来。

“咦,绿姬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连忙疾迎上去,拉住她说:“我适才出去取个物件,快进去吧,天凉得很,万不要伤了身子才好。”

“可是我刚才听到一阵声响,你听到了么…”

“喔,适才我手滑,一不留神打破了个罐子,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声音越来越远,她们的身影也消失在洞口。

隔着若隐若现的淡淡雾霭,拂瑶眼前蓦地出现一片落英缤纷的樱花林,美得令人叹息,却好似在梦中,恍然有些不真切。

拂瑶皱着眉头,她怎么会在此地?这里是哪里?

她继续往前走,忽地发现了不远处有一间小茅屋,门前栽了两棵树,不过树却是倒着长的,根系朝上,枝叶朝下,果子全部结在了根上。

莫非是她眼花了么?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这两棵树依然如她刚才看到的那样。

拂瑶眉头蹙得更深,此地不是荒野之穹吧?她怎么走出的荒野之穹,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究竟是何地方?

她走近房门,只是还未敲,门便自行打开了。

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沉思了片刻后,还是跨了进去。

屋子并不大,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正对着大门的墙壁,壁上挂着一副画,画中景物便是适才在门外瞧见的那两棵倒着长的果树。画的下面是一个案几,上面只盛放着一个果盘,果盘里仅盛放了一个白色的小果子。房间正中则摆放这一张小巧的方形木桌,面对面摆着两张凳子。

正在她迷惑不已之际,一个身着淡灰色衣袍的男子忽地出现在桌旁,朝着她温和一笑,“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拂瑶站着不动,直直盯着他。

他指了指桌对面的凳子道,“你且坐下,我们有的是闲暇可以慢慢聊。”

“此刻可以告诉我了么?”

拂瑶坐下打量起他来,眉毛、眼睛、鼻子只能算中正,笑容温和,颇有几分人界书生的书卷气,看起来倒也分外顺眼,直觉他对她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