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深深地凝视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聚魂珠,你若是还念及一丝情分,都应该交出聚魂珠。”

紫魄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了许久后,收回目光,对一旁的邪莫吩咐道,“把聚魂珠给他。”

邪莫紧皱着眉头,“尊上请三思。”

紫魄斜目地瞅向他,“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邪莫虽不甚情愿,但还是把聚魂珠递到夜渊面前。

但转眸之时,还不忘目光阴鸷地扫向拂瑶,仿佛对她很是厌恶一般。

对于邪莫毫不掩饰的敌意,拂瑶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心中却委实觉得无辜。细细一想她这短短六千年的仙寿中,倘若她的记忆尚未退化得严重,那么她与这位冷面妖魔之间委实是既无杀父之仇,又无夺妻之恨,实实是想不到他看她这般碍眼。

若要说是模样碍眼,她自认虽非颠倒众生,但也尚算是清秀吧,万万没到令人望而生厌的地步吧?委实是难懂啊。

刚思索着,就听到苍陌的念力传音过来,“瑶瑶,今日太过热闹,我要的东西约莫是拿不到手了,我们后会有期。”

再转过头去,人影全无,连青烟都未留下一许。

这苍陌脚底抹油之功力竟也出神入化到如斯地步了,诚然是六界多人才,荒野多奇葩啊!一想便又飘远了,拂瑶敛回神又觉得,离去也罢,以今日的情形,想必他是讨不到好的。

紫魄妖眸在夜渊身上流转片刻后道,“只是借你一用,我早晚要全部取回来。”

夜渊淡淡一笑,三人瞬间消失,诺大的洞穴仅剩下紫魄和邪莫两人,紫魄的紫瞳顿时覆上一抹邪肆狷狂,我定然要把数万年前属于我的全部讨回来。

紫魄慵懒地躺在寒冰床上,问道:“我坠入虚荒之前交代你做的事,没有忘吧?”

邪莫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倾步上前垂首道:“尊上交代的事自是不敢忘,这个瓶中是九百九十九个刚出世之妖魔婴孩的元神内丹,尊上请服下。”

紫魄接过瓶子,“嗯,办得好,继续去寻人界寻,务必尽快集齐九百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我要尽快恢复法力。”

“是。”邪莫微微犹豫了下,终是问出,“尊上为何这么轻易的就把聚魂珠交给他?到时候要再讨回来未必是那么容易之事。”

紫魄微微凝神,眼底深处且划过一道疲惫之色,“素儿的灭魂劫发作在即。”

“那尊上你…”邪莫心头沉重,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难道要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丫头坏了千秋大业?当年找到她,不过是要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而已,但尊上却在她身上花了太多心思,这恐怕并非好事…

“你不用担心,聚魂珠我手中仅有就一颗而已,拿着也无甚用处,不如待下次聚齐一并拿回来”紫魄妖魅诡谲一笑,“这次要把属于我的东西通通拿回来,没有什么能阻挡我数万年前的计谋,这次势必要打开狱界封印,继承狱界之力!”

“尊上英明。”

有琉鸢的腾仙之术作护,他们三人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妖魔,不消片刻便出了荒野之穹。

刚走出荒野之穹,琉鸢就沉下脸,“拂瑶,你居然连进荒野之穹都不向我和长老们禀报一声,你知道这儿有多危险么?”

“我知道诚然是我的不是,可是玄夙下落不明,我怎么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若是禀告你们,我知道你们定然是不会同意我进去的。”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偷跑进荒野之穹?”

“我和紫薇说过,请她代为转告你们。”

琉鸢嘴角僵硬,沉声道,“你和她说,与先斩后奏有何区别?”

拂瑶知道琉鸢平素虽经常被她和玄夙气得连连跳脚,但却极少真正言辞厉色,如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定然是真正动怒了,所以也不复平时的没大没小,立即低声认错道,“大护法,回灵霄宫后我自会请长老们责罚。”

夜渊定定地望着她,过往一幕幕闪过脑海。从数万年前樱花树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他面前,冲他浅浅一笑,他便隐约知道并非是被桃花遮了眼,蒙了心,丢了魂,而是命定的劫数。这劫数他逃不开,挣不脱,扔不掉,这是他的宿命,亦是她的宿命,千千万万载,不管历尽了多少沧海桑田,他们注定无法挣开!

即便是她的一丝浅浅的疼痛,也只需一瞬间就会完全不受控制的生长、触伸到他心底深处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整颗心都蜿蜿蜒蜒地布满她的一颦一笑,怎么再不能挣脱出来,不需她做什么,仅仅是她的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一个微乎其微的表情,都会使他的心倏地情不自禁地软下来,终究是…不忍心。

“不碍事,我们已然走出荒野之穹。”夜渊淡淡地说。

琉鸢深深地望了夜渊一眼,又看向低头不发一语的拂瑶,终是叹了口气说,“既然夜渊殿下为你说情,我便不再责罚你,你自己好生反省反省。”

“是,”拂瑶转眸冲夜渊浅浅一笑,聊表谢意,随即又对琉鸢说,“可还是没有找到玄夙,如今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虚荒结界竟还是不见玄夙的影子,拂瑶顿觉心情沉重如山。

“适才在虚荒结界,没有机会告诉你,昨日玄夙已然回到灵霄宫。”琉鸢说。

“当真?”拂瑶惊喜道,“那他这些时日在何处?为何我们寻不到他下落?”

琉鸢点头,脸色又恢复惯常的妖娆艳绝,“他被妖皇抓去藏在东海之底的灵洞里,因为是在水下且布下了结界,是以所有法子都联络不到他。”

“是苍陌所为?”拂瑶眼睛微敛,不对,或许应该称他为妖皇芒绛,先捉玄夙在先,又设计假装巧遇,随后又一步一步误导她玄夙被魔帝抓去,好引她往虚荒结界的方向去寻,然后想趁魔帝未醒之时一举夺得狱界之钥,可谓是一环扣一环,步步巧思。

这样说,他其实只是在利用她引路,但她仍猜不透他为何就笃定她能找到虚荒结界呢…

算了,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有手下留情,只是若下一次再相相遇,他们却少不了是刀兵相见,他们各为其道,正邪永不两立。拂瑶骤得有些怅然,感慨良多。

“拂瑶,如今魔帝已醒,我必须回灵霄宫再好好部署一下,你身上有伤,表面看起来虽无大碍,但是内里损伤则很严重,这段时日你且先跟着夜渊殿下,待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回灵霄宫吧。”

“我并无大碍,回灵霄宫修养些时日自然就痊愈了。”拂瑶连忙说。

老实说,之前在虚荒结界内尚无暇他顾,此刻走出荒野之穹,她已然完全记起日前在天宫犯下的滔天罪行。始终还是姑娘家,脸皮总是有的,如今要她单独和夜渊相处,恐怕就为难了些。

况且…如今她对自己身上的疑惑越来越深,若是找琉鸢定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此事还需她亲自去找大长老问个清楚才是。

“不行,”琉鸢皱眉,“刚才你仅是靠近我,都能明显察觉你仙气减弱许多,若不是元神损耗严重,会这样么?你必须先把身上的伤养好,此事我会与长老们说,你放心去吧。”

“可是…”

夜渊忽地淡淡开口道,“拂瑶阁主莫非不想跟我走?是嫌弃我的医术么?”

“诚然不是,夜渊上仙说笑了。”拂瑶连忙摆手,敢嫌弃夜渊上仙,是活腻了么?想她日前仅仅是一不留神之下小小地调戏了他一回,便弄得如今元神虚弱,得如此报应,怎能不知道厉害。

但一时找不到好的托词,只得先应承下来,“能得夜渊上仙照拂,委实是荣幸之至!”

琉鸢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那拂瑶就有劳殿下代为照顾,如今少了个大麻烦,我们灵霄宫实实是感激不尽呀。”

拂瑶倏地转眸睨向琉鸢,半眯眼眸道,“原来大护法是想扔掉我这个大麻烦?”

“我有说什么吗?”琉鸢立即捂嘴抿笑道,“哎呀,你看我最近忙昏了头,一时失言,小拂瑶,你就当没听过吧…我先走一步,你记得要听夜渊殿下的话,乖乖养伤喔。”

拂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抽搐不已。

第47章委婉含蓄

白白的云海一望无际,就算偶尔瞧见些山峰也是仙雾环绕。

一路上他们御剑而行,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一晃眼的功夫他们已然行了半日。

拂瑶微微偷偷瞟了夜渊一眼,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其实她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但一思及自己之前的孟浪行为虽有苦衷,但总归是给夜渊上仙留下了些许阴影,所以一直告诫自己要尽可能的含蓄委婉些,好弥补之前的过分之处,于是一直挣扎着要如何含蓄委婉地表达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但很显然的,从数个时辰前到此刻为止,她都尚还未找到丝毫头绪出来,以至于此时此刻她依然万分挣扎。

“你饿了么?”和煦的声音传来,拂瑶转眸望向夜渊,眼瞳霎时染上无限欣喜之色,岂止是饿啊,再熬一会儿约莫是撑不住了。

她本想立即点头,但又想到要委婉含蓄些,几经权衡之下,只得一本正经地说:“夜渊上仙不说我还委实没察觉,但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几分饥饿之感了,想必夜渊上仙也饿了吧?”

夜渊淡淡一笑,“那我们先停下来休息片刻再上路。”

拂瑶自是求之不得,这次就不客气地连忙点头应许了。

他们脚下的长剑霎时一转,片刻后便俯身降落在一片雾气缭绕的山林之中。

林间皆是茂密繁盛的粗壮大树,树干挺拔笔直,枝干上皆是青翠盎然的叶子,严严密密地几乎遮蔽了大半的阳光,偶有日晖透过树叶缝隙照进来,点点斑驳洒落在地面,倒也橙亮非常。林间常有蚕虫聒噪之声,鸟语清脆之乐,听起来也是极其悦耳。

拂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脸上咧开了个大大的笑容,之前看惯了荒野之穹的食人树,如今再看到如此有生命气息之地,顿觉心情骤然舒畅不少。

“我去捉两只山鸡来,夜渊上仙且先在此地等我,我片刻后就回。”拂瑶自告奋勇。

“你先坐下休息吧,我去便是。”

拂瑶连忙推辞,“夜渊上仙不必客气,此事我常做,轻车熟路地很,我去就行了。”

“不碍事的,你先休息一下。”还没待拂瑶答话,他便转身离去了。

拂瑶望着他清雅飘逸的背影,微微叹道,一身素衣雪白,连背影都如此仙姿玉骨,捉山鸡就…委实是委屈他了,拂瑶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下次定要抢先才行。

刚胡思乱想着,就远远瞧见夜渊衣袂轻飘,步伐从容地走来,白玉发带轻轻束起的黑发似墨般浓稠,更称得肌肤仿若玉脂般透明无瑕,俊逸脱俗的容颜之上则是一贯的淡然之色,虽然手中抱着柴火,但仍然不损仙姿风骨,看得拂瑶心生感慨,夜渊上仙就是夜渊上仙,即便是做如此事,都能生出无比赏心悦目之感来。

“你可先生火,我去去就回。”拂瑶回过神来时,夜渊已经搁下柴火,又转身离开了。

“嗯。”拂瑶连连点头,生火烤肉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她自衣袖里取出火折子,很熟稔地开始点火,拔动面前的干柴堆,好让柴火燃得更旺。刚刚升好火片刻后,夜渊就提着两只山鸡回来,且还是已经清肠破肚的。

拂瑶手下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道惊奇的光。

委实是快!想她已算是个中老手了,亦不能做到如此神速,不免瞬间对他刮目相看!

夜渊用树枝穿过两只山鸡,便架在火堆上烤起来。

拂瑶托着腮帮子,认真地盯着他烤鸡的动作许久,方在心中下定结论,造诣如此之高,定然是长时做此勾当!不过…她又抬眸望向他无与伦比的俊颜,面上闪过探究之色,怎么看都不觉得夜渊上仙象是有此等爱好之人啊,莫非是…天分使然?

拂瑶最终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夜渊上仙资质真高,即便是做这般粗鄙之事都如此轻车熟路,委实让人佩服,就不知道是…”

拂瑶突然惊觉自己这话虽是兼顾了含蓄委婉,但一不留神有些过了火,怎么听都觉得好似暗含嘲讽之意吧?于是立即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实实象精于此道之人,不知是天分使然还是…”

嗯,这个听起来好像更不对了,拂瑶瞬间有些郁卒,看来自己实实不适合委婉含蓄,又急着解释说,“呃…夜渊上仙切莫误会,我的意思是…”

夜渊霎时抬眸浅笑,眼中如昙花骤开般绚烂夺目。“你是想问我是第一次烤,还是以前就经常做?是领悟力强还是熟能生巧?”

“诚然如此。”拂瑶微微一怔,竟然连她还没问出的问题都能猜到,莫非又是一个会听心的么?

夜渊轻轻地翻动面前的木棍,沉吟片刻后说,“若真要说,倒也算是熟能生巧。”

“原来如此,没想到夜渊上仙也有此爱好,”拂瑶恍然大悟道,蓦地又有些遗憾道,“可惜我们实实相识得太晚。”若是相识得早,说不定还能切磋一下呢。

太晚?夜渊纤长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许久才说:“是么?”

“嗯,”拂瑶不甚在意地继续说,“即便山鸡再好吃,一个人也比不得两个人在一起烤有趣,你不觉得么?”

“大概是吧。”夜渊微微凝神,目光有些渺远,“她也这么说。”

“她?“拂瑶低声重复了一句。

夜渊怔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我以前的徒弟。”

“咦,夜渊上仙有徒弟么?这我倒是没听说过。”拂瑶有些惊诧,素来听闻夜渊上仙喜独处而居,以求精进修为,尚还不知晓他竟还有一位徒弟。要说能得夜渊上仙亲授法术,想必定然是资质过人之辈吧。

拂瑶有些好奇,笑盈盈地问:“那上仙的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夜渊望着她,神色有种拂瑶说不出来的感觉,象是在看她,但更象是在想着什么。

许久后才转眸盯着手中之物,一边转,一边淡淡地说,“她是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终日不思进取,混沌度日,极其贪玩好耍又鬼点子极多,顽劣不堪的时候占大多数,虽然偶尔也会乖巧听话,不过几乎都是在顽皮捣蛋闯下祸后…嗯,也极会察言观色,一看到我的神色冷下来便知道该立即认错,但是她认的错大多是不能作数的,说下次不会再犯的誓言已经多到数不清,但下次还是依旧会再犯…”

拂瑶静静地听他如珠玉般淡雅的嗓音慢慢落下,心中在想,既然这么多缺点,为何还要收她做徒弟?应该还是有过人之处吧。

他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说,“虽看起来挺机灵的,实则十分愚笨,许多苦楚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我担心分毫,认定的事情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他突然停住,拂瑶见他漆黑的眸子透着几许哀伤,忽然想到他说是“以前的”徒弟,终是问出,“她如今已经不在了么?”

夜渊的神色有几分恍惚,片刻后才略略点了点头。

拂瑶轻轻地“哦”了一声,此刻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之词了。

夜渊此刻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把烤鸡递给拂瑶,只道:“快吃吧。”

拂瑶也立即配合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偏头嗅了嗅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烤鸡,连连赞叹说,“好香。”此刻闻到如此香味方觉食指大动,于是吃得十分香甜。

半晌后她忽地瞥见他手上的烤鸡还文思未动,原本嚼肉的小嘴骤然停住,“夜渊上仙不吃么?”

“我从来不食荤食。”他缓缓笑了一下。

“不食荤食?”拂瑶有些惊讶,那他之前说熟能生巧,想必全是为他那徒儿做的吧?要说那徒儿的命也委实好了些,不过却不幸早夭,想必是连上苍都嫉妒了。

“那夜渊上仙平素都吃什么?”即便是修为再高,也是需要用膳的,“是素食么?”

夜渊点头,“不过大多时是喝百花仙露的。”

拂瑶望着他皙白透明的肌肤,美如白玉的脸庞,不禁暗叹,原来如此!琉鸢着实该好好学学!不过这百花仙露也喝得饱么?

拂瑶继续大快朵颐,忽地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立即顿住抬眸问,“那…这两只都是给我烤的么?”她正在思索一只烤鸡是决计填不饱她的五脏庙的…诚然含蓄是很重要的,不过有些问题是含蓄不得的。

“嗯。”夜渊淡笑。

拂瑶眼中闪烁着晶亮的笑意,“谢谢夜渊上仙。”

半个时辰后,拂瑶终于心满意足地填饱肚子,继续他们的行程。

“夜渊上仙,我们是要回天宫么?”

“不是,我们去灵观山,”他复又解释道,“你第一次遇到我的地方。”

拂瑶顿悟过来,“夜渊上仙常在那山中居住?”

“嗯,此山仙灵之气丰足,亦适合你疗伤。”

“嗯,如此甚好。”其实只要不回天宫,别的任何去处都不打紧,不然加上这次与夜渊上仙一起出现,免不了被那些甚爱八卦的仙人指指点点。况且那灵观山景色如画,能去那里调养身体是再好不过。

片刻后,他们便在灵观山俯身飞落。

灵观山最妙之处在于终年花草不谢,樱花林一年四季都落英缤纷,美得似人间仙境。

他们并肩走在满地花瓣的小道上,好似脚下踩的是软软黏黏的棉花,似有似无的淡淡花香味萦绕的鼻尖,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自拂瑶第一次来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如今再来,更隐隐觉得平添了许多亲切感,喜爱非常。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几间茅草屋前停住了脚步,他淡淡一笑说,“你随我来。”

眼前是一间颇为敞亮的女子闺房,想必是夜渊上仙徒弟的寝卧,但房内摆饰却非常质朴。

一张小巧的檀木桌摆放在房间正中央,两个凳子分别放在檀木桌两旁,桌上盛放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桌子后面则是一个漂亮的雕花檀香木柜,有人头那么高,许是盛放些被褥衣裳之类的。与木柜并排的是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盒,拂瑶猜想里面定是放着胭脂水粉之类的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再往里面则是一张檀香木床,四周罩着一层白色的纱幔,整个房间都萦绕着淡淡檀木香的味道,闻着却煞是静心凝神。

拂瑶眼睛骨碌碌地转,突然问:“这里以前是上仙徒弟的房间么?”

“嗯,你不喜欢?”夜渊询问。

拂瑶立即摇头,“此处甚好,我很喜欢。”只是有些好奇这里的摆设和她的银晶阁倒是有些相似罢了,想必这里原来的主人也是不喜繁复之人吧。

第48章拜师

夜渊淡淡颔首,拂瑶微笑:“布置得很雅致。”

“你喜欢就好,”夜渊说着,忽地又一顿,“这些日子你在荒野之穹想必也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先休息一会儿,待晚膳时候我再来叫你。”

拂瑶忙点头,不过嘴上仍不忘客气:“那有劳夜渊上仙了。”

夜渊黑亮的眸子霎时就象被无边的夜色笼罩,渐渐黯了下来。房内顿时一片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啼。

莫不是又说错话了?拂瑶有些琢磨不透,但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刚才…她没说什么吧。

“你可以不唤我夜渊上仙么?”他忽然说。

“嗯?”拂瑶很意外,望着他的寂然的美眸微微出神,这是何意?

他温和地解释说:“我是说你不用如其他人一样叫我。”

那要叫什么?夜渊?上仙?还是殿下?又或者…她忽地眸光闪动,脱口而出说,“那不如唤你师父,你教我法术好么?”

夜渊原本寂静无波的眼眸霎时闪过一道灼亮的光芒,随即又如昙花般乍现般渐渐沉寂下去,仅仅是直直地凝睇着她,不说话,亦不作声。

他心下有些恍然,从来没想过数千年后,还能再听到这两个字。

拂瑶见他如此表情,才惊觉自己玩笑过分了,连忙说道,“夜渊上仙不必当真,我不过是说笑而已。”

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拂瑶瞧见他的眼神明了又灭,暗了又明,连眉头都微微蹙起,好像在思索一件前所未有的难事一般,半晌后,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唇边扯出一个笑说:“如此也好。”

这下倒换拂瑶震惊了,她也仅仅是如此一说,玩笑之心实实多过认真,委实没想到他竟真的应许了,踌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夜渊上仙是当真的么?”

虽然她的资质尚算得不错,不过夜渊上仙数万年也就得之前一个徒弟而已,定是不轻易收徒的,这番这么轻易就应承了她,倒叫人有些难以置信。再者…倘若是因为今日被她一戏谑,迫不得已才应承下来,那她心里诚然也是过意不去的。

“其实我仅是随口一说,夜渊上仙不必勉强自己应承…”

拂瑶刚要解释,却见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你怎知我是勉强自己应承下来的?你觉得我是随便收徒弟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