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之

第五章 皇宫夜变

“小姐,蓝郡主刚派人来传口信,说府中有事,改日再约小姐去园寺进香。”圆年次日,苏尘才刚刚起庆,还未来得及梳洗,一个小丫头就进来禀报。

“知道了。”

苏尘只是略怔了怔,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先自己梳一梳起长长的黑发再让丫环盘头。蓝暖玉取消了进香之行,对她而言正中下怀。想起昨日裴一涯临走之时,才郑重地劝她为了安全,尽量不要外出,心中又泛起淡淡的甜蜜。

昨天送走裴一涯后,她回到屋里时辰还早,可待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朦胧地坠入梦乡时起码已是丑时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昨夜她虽然睡的很少,但今晨起来,精神状态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好要。尤记睁开眼睛那一刻,那在梦中萦绕了一夜的梦中语声似乎还回落在她的周围,让她既觉得安心又觉得满足。

“小姐今日好像特别开心哦?”一旁伺候着的丫环连珠偏头打量着苏尘,笑嘻嘻地道。

她原本是老太太身边仅此与燕子的丫环,老太太认苏尘为孙女之后,便被指过来服侍苏尘。她的性子也和燕子一般,相当活泼,不到几日,见服侍的主子待人宽和,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话说,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好像一直都只有小姑娘,而从未见过一个年长的嬷嬷。

“哪有?不过和平时一样罢了。”

苏尘轻啐着否认,眼睛却忍不住多注视了两眼镜中的自己,心中怀疑地低呼:天哪,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么?虽说昨日的见面十分难得,后来破除尴尬后甚至还相谈甚欢,可她和他又不是那种关系,难道她心中那陌生的感觉就已经体现在脸上了么?

“真的不一样…哦,奴婢知道了,一定是小姐昨日得了那紫玉鸳鸯,所以晚上做好梦了。”连珠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苏尘,自以为是的肯定道。

“小丫头片子,胡扯什么,还不快给我梳头!”苏尘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嗔道。

“是。”连珠俏皮地福了个身,轻笑着接过梳子。

苏尘瞟了眼镜中的自己,目光一触及脸上的薄晕,忙垂下眼去,藏在梳妆台下的手,悄悄地碰触了一下已挂在腰间的那对紫玉鸳鸯,心神开始漫游。

难道这些紫玉鸳鸯真的有灵么?否则为何自从绝境穿越后,就再也没有奢望过这方向缘分,一心只想要和彬彬如何更好的生存并为其报仇的一颗死心,昨夜竟又有自己意识般地活了起来,而且还居然还屡屡无法自控,脸红地像个十足的怀春少女?

还是,其实早在她第一次听到那般温柔的声音,见到那样温润的眼睛时,心就在不知不觉间动了呢?否则,为何过去的十十几年里,她可以冷静地拒绝贪图自己容貌的所有男生,可以面对俊美如阳光王子的展晟飞而丝毫不心动,可以自律严谨地被公司同事称为顽固老处女,却唯独在他的面前,却每每都失去常态呢?

“小姐…小姐…”

“嗯?”感觉有人呼唤自己,苏尘忙抬头。

“小姐,头梳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过去给老夫人请安?”连珠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这个小妮子,和燕子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

“走吧。”苏尘假装没有看到连珠的偷笑,领先走向老太太的主屋。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总是要过一柱香左右才姗姗来迟的展母,今天竟带了几个妾室早早地在一旁入座了。

“娘,应亭今日一早就赶往蓝王府去探视王爷了,让媳妇向您请罪并代为问安。”苏尘走进老太太的房间时,正好听到顾娇娥在向老太太解释为何展父没来。

“苏尘给奶奶、大夫人、各位姨娘请安?”苏尘一进门就盈盈地施礼。

“免了免了。”老太太一贯地纵容苏尘,她还未拜下就笑呵呵地摆手,其他姨娘们忙欠身还礼。

“娘,你不知道,昨天皇宫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真是吓死人了。”众人当中,唯独顾娇娥一人假装没看见苏尘,径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试图引起老太太的注意。

“什么大事啊?”老太太爱理不理地问道,一转向苏尘又笑眯眯地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皇上在宴请文武成官时遇刺啦!听说有一伙胆大包天的刺客,在皇上和大臣们刚刚移驾畅音阁的时候,忽然从御花园里冒了出来,执刀拿剑地就要刺杀皇上,当场就死了好几个大臣呢!”顾娇娥半是害怕半是得意地传着昨天半夜从展应亭口中得知的八卦。

“竟有此事。”老太太顿时坐正了身子,目光锐利地看向顾娇娥,苏尘也不由地一怔,皇帝竟然遇刺?边上的妾室们更是齐声娇呼。

“千真万确。”顾娇娥一口咬定道,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那皇上受伤了吗?应亭一早就去了蓝王府,是不是蓝王爷也…”老太太一刻也不放松地追问道,似乎十分在意,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苏尘在旁瞧的真切,心中忽生疑惑,按说蓝展两家关系密切,老太太关心蓝王爷也很正常,可据她观察,展府中唯一不喜欢展家和蓝家来往过于密切的就是老太太。

想当初她刚来展府的时候,身为郡主的蓝暖玉上门求见,老太太就没给过好声色。后来虽然主动地准备了回礼,但蓝暖玉每回来,老太太总是说不了一两句就理人,宁可独自去逗逗小鸟、弄弄花草,没有半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每次都是亲自去迎接蓝暖玉的展母打圆场。老太太不喜欢蓝府和蓝府的人,可见一斑。

所以,老太太忽然这么关心,实在有些奇怪。但这念头也只在苏尘脑中闪了一闪,就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那边的顾娇娥已在回答老太太了。

“幸好皇上和蓝王爷都是吉人天相,蓝王爷是我们朝阳国鼎鼎大名的大将军、大英雄,怎么可能被那些宵小之辈所伤呢?皇上听说也只是脚扭伤了,没有什么大碍。”顾娇娥迫不及待地把她所知的一切全都倒了出来,语气中还着着一丝窃笑,“不过孟相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手臂狠狠地中了一剑,估计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了。”

“啊…”听说孟相受伤,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不过语声,却没有任何为其担忧之意。展家和蓝家向来交好,自然也就和蓝家的政敌孟府不相往来了,听说孟相受伤,这些人倒十有八九都是暗自开怀的。

苏尘却在边上听得十分奇怪,按理说,在这样的封建社会,皇上受伤那是何等大事,身为臣民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应该十分诚惶诚恐慌么?怎么这个顾娇娥的口气里,仿佛蓝王爷比皇上还重要?哦,是了,宋大哥曾隐喻地说过当今天下是蓝孟两位权臣的天下,而这个皇帝,似乎只是个政治傀儡,难怪顾娇娥也没什么尊敬之意了。

连一个富商的老婆都可以这样无视皇帝,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够窝囊啊!

“哦,蓝王爷没事啊!”老太太的身子往后一靠,语气淡然地闭上了眼睛。苏尘心又是一动,为什么她感觉老太太听说蓝王爷没事,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还有点不高兴呢?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幸亏蓝王爷没事。”顾娇娥犹自说个不停,“老爷昨夜一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立刻起床等候,要在天明后第一时间赶过去探视王爷。”

“那,那些刺客呢?”边上一个妾室问道。

“当然死了。难道胆敢刺杀皇上和王爷的刺客还能让他们活着不成?”顾娇娥白了她一眼,好像她问的是白痴才问的话题一样,撇嘴道,“那般乱臣贼子,也就只能趁侍卫们一时不防备的情况下,占了点便宜,御林军一赶到,他们自知死路一条,拼了一会命就会部服毒自尽了。皇上惊魂不定,大怒之下,一定要把那些刺客挫骨扬灰,当时就命特林军取来柴火,把那些刺客全都堆在畅音阁上全部烧死啦!听说那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京城里半边天都红了呢!”

“一座宵小的畅音阁就能烧红半边天,这你都看见了?”老太太忽然不阴不冷地来了一句,顾娇娥尾后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

“媳妇…媳妇也是听说的…”顾娇娥呐呐地道,心里有些懊恼,这个老太婆刚才还听的好好的,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说变就变,一下子又开始糊涂了呢!

“可皇宫里怎么会藏有刺客?而且还就藏在皇帝和文武大臣要看戏的园子里?难道侍卫们不会提前先检查么?”苏尘看了一眼闭目不语的老太太,故意十分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所以皇上才龙颜大怒啊,刺客一煞费苦心,就立刻下令京畿衙门连夜封锁各个城门,一定要彻查此事,抓到同党!要不然,老爷昨天晚上一听说蓝王爷遇刺,当时就赶过去了,哪会等到天亮了才敢出门?昨天夜里,任何流连在街上的人可是都要抓到天牢里去的。”顾娇娥不情不愿地答道,丝毫不感谢苏尘的圆场。

“哦…”展应亭的那些妾室看来完全是当回声来的,唯唯诺诺地整一群应声虫,除了发出夸张的语气词就是傻愣愣地张大着嘴。顾娇娥这个正房平日里的淫威可见一斑。

自从昨天看见老太太拿紫玉鸳鸯给苏尘当红包,回去后她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嫉妒,她实在很想根本就不理苏尘,可老太太就在面前,只好用鼻孔哼着回答了几句。

卷三之

第六章 隐机

“可是那些刺客不是都死了么?怎么还有同党啊?”

察觉到顾娇娥的态度越发不友善,苏尘明智地闭了嘴。不过,这么大的问题,她不开口也自然有别人会问,这不,位置最靠门、长得最水嫩年轻的妾室果然很快就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疑惑了。

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据说是展应亭去年十一月才收进来的,因为年轻漂亮,更因为现在还是新鲜阶段,展应亭一个月倒有大部分歇在她房里的,早上其他妻妾不满了。

“闭嘴,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顾娇娥心头正因为不好对付苏尘而暗自呕火,这个得宠的小妾一开口,立刻就给了她一个叱责的发泄机会,骂的小妾的眼当场就红了起来。

“你也给我住嘴!”出乎意料的,闭目不语的老太太忽然猛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冷冷地扫了一眼顾娇娥和众妾室。

“朝阳国是皇上的朝阳国,只要皇上平安无事就是天下万民的大幸,至于其他的朝廷大事,不是我们这些妇人能胡乱议论的。回去之后,每个人都给我管好这张嘴,不要让我听见任何人乱嚼舌根,否则可别怪我老太婆请祖宗家法。”

老太太这一发怒,顾娇娥等人顿时像被活生生地塞住了嘴巴,瞠目结舌。

老太太“糊涂”已多年。加上平素里总是胡闹惯了,就算是生气耍脾气,也总让人觉得带着一股孩子般地糊涂,大家都是怕在表面敬在脸上却暗笑在心里。可今日这聊聊两句话,却似重铁从高处坠地,铮然有声,透着一股天生般的威严之气,眉目神情之间的严肃也截然不似往常,立时骇得众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地不敢再发出一声半语。屋中也终于恢复一片寂静。

“嗯,这还差不多。”正当大家都不知如何打破这从未有过的僵局,缓和缓和气氛的时候,老太太,却忽然满意地环视了一眼众人,自顾自地哼了起来,“哼哼…那些小毛贼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太平年不过。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进宫搞什么刺杀干嘛?一个个都是猪脑袋,也不想想这皇帝自古以来可都是老天选定的真龙天子,要是随随便便就让他们这些小毛贼杀了,那老天还要不要脸了?”

说着说着。好像还十分生气似的,用力地用拐杖敲着地面。

“…”

众人顿时再度呆若木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里都流动着一个共同地疑问:老太太刚才那发火是真的假的?怎么一转眼,这个脾气又来平空来了个大转折,而且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地比她们还厉害?难不成老太太刚才那凌厉威严的模样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察觉到众人的询问视线很快就会落到自己身上来。苏尘忙假装惶恐地低头垂眼,心里却亮若明镜。老太太前后地态度转的这么生硬,显然话一出口就为之后悔了,可又是什么,能令得“糊涂”已久的老太太,会这么失控呢?

正如自己所一直疑惑的,老太太的身上,只怕有个秘密。而且是个很大地秘密。

“…一大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不吉利不吉利。太不吉利了。我得上佛堂上柱香去,求菩萨保佑以后可别再出这样的事了。对了,上香上香…”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忽然扔下满屋子的人,自顾自风风火火地向门外走去,几个贴身丫环忙跟上去搀扶。

顾娇娥等人忙起身相送。

“姐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身影一消失,心中疑惑的众妾室便纷纷向顾娇娥投以询问之色。

“想来又是糊涂病犯了罢了,不用在意。”顾娇娥这回却学聪明了,心里虽然也觉得老太太这火发的有点不同寻常,但却暗自打定主意一切等展父回来再讨论,表面上则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不过,老太太既然说了不要让我们乱说,就各自管好自己的嘴。”

众人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连称是。心都道,可不是么?老太太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脾气本来就很古怪,不用往心里去。

“我们走。”顾娇娥冷冷地扫了一眼苏尘和还在委屈不已地小妾,摆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挺胸昂首地自行离去。

“夫人慢走。”人啊,总是都习惯自欺欺人!苏尘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和展母计较这些小事,仍如常地礼貌道别。等到众人都步出房门后,才慢悠悠地带着连珠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老太太没叫她一起,她自然没必要跟上去,反正她的房间就在老太太的颐养园里,老太太如果有事单独传讯几分钟就可赶到,眼下还是先让自己安安静静地独处一会,好好地消化消化今天这个惊人的重大消息,好好地想一想昨日皇宫这场奇怪的刺杀案。

据她所知,不论哪朝哪代,皇宫的安全问题应该是最严密不过地,什么御林军、禁军,还有侍卫的都在为皇帝服务。哪怕这个皇帝再是个大臣地实际傀儡,至少表面上他还是一国之君,他所住的地方就算称不上固若金汤、水泄不通,难保有绝世高手潜入,可至少也不会如此大规模的刺杀事件啊!更不可能藏身于事先必定经过严格审查的戏班子中间了。

所以,这个案件,实在是太奇太怪了!

可奇怪归奇怪,案子还是发生了。那么昨日遇刺,会和她想要利用的蓝王爷,以及圈养彬彬一家不世仇人张淮俊的孟相有关系么?须知像这样权臣当道、皇帝根本没有实权的朝代,就算权臣贪心不足意图谋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要知道,今年可是皇帝亲政前的最后一年啊,他们如果想派人杀皇帝自己取而代之,或者趁机消灭另一个政敌,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古权臣多狡猾,蓝王爷本来就是武将,所以如果是他安排的刺客,皇帝被杀而他自己却活了下来那也说的过去。那身为文臣、掌握国家实际财政的孟相呢?他的受伤,会是真的单纯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也有可能是精心设计的苦肉计?

难怪都说古往今来,政治是最黑暗的东西。

苏尘暗暗叹息了一下,脑中自然地掠过以前从电视小说中所看到的那些充满阴谋和算计的政治故事,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十分胆大的复仇计划模糊地浮上心头。

卷三之

第七章 孟氏父子

从圆年这一夜开始,朝阳国的宇和九年已注定不会再是一个平静的年。

“那帮奴才真是该死,刺客来的时候,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我们每年在他们身上花费那么多银子,他们居然连爹您都保护不了!要不是父亲能吉人有天相,您这只手岂不废在他们手中了?”

正月十六,几乎在老太太威而相斥媳妇们的同时,孟府主屋内,匆匆赶回来的孟相长子孟成泽也正面色铁青地重重捶桌。

“这事不怪他们,是为父暗示他们不要专门来保护我,免得暴露目标。”相对起儿子的怒火滔天,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越发苍白的当朝左相孟华丰,声音却不愠不火,极符合他平日里的中庸之道。

“爹!”孟成泽很不赞同地叫了一声,显然很不理解养兵千日,到了该用兵的时候却又放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虑着他们会不会暴露?要是您有个三肠两短,您教孩儿…”

“泽儿,为父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可为父做事向来自有分寸,你莫忘了我还有件宝衣护身,”孟华丰侧头注视着自己的手臂,语出惊人地道,“而且,这伤,是我故意受的。”

“什么?爹你?”孟成泽讶然道,怎么也不能理解孟华丰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昨日你不在场,不知道事情的蹊跷,当时情况紧急,不容过于优柔,为父只得断然下决定。”孟华丰看着爱儿,皱起眉头道。昨夜他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被送回府后,却是一夜也未能合眼,心中不断反复地回忆着当时那陡然发生的一幕。

“为父一直想不通那帮刺客是怎么冒出来的?虽说皇宫里有不少蓝府的暗探,可是我们的人也不少,实在不可能混入如此众多的陌生面孔,我们却事先一点端倪都没察觉出来,此其一。其二:那些刺客刚一出现之时,目标确实是直指皇上,下手的也俱是毫不留情的狠招,还口口声声要昏君的狗命。可皇上一旦被左右侍卫严密护卫后,他们却不再集中攻击,而是立刻就转变了方向放弃行刺皇上,改而乱杀其他就近的大臣。手段极其疯狂,好像杀不了皇上,杀几个大臣也能够本似的。其三,据事后侍卫反应,那些刺客所使的武功手法十分怪异,似乎并非我朝阳国人士,疑是外蛮异夷所为。可我朝阳国自两百多年前一统天下后,边境虽有零散部落,可向来不成气候,为何异族之人要冒险进入皇宫刺杀我朝皇帝和大臣?难道他们就不怕我朝查出底细,一怒之下帅军开战吗?其四,按理说,刺客服毒自尽后,尸首应当全部交给刑部彻查身份,再割首示众以儆效尤。可皇上却当场就命人将尸体扔进畅音阁,说一定要将这帮乱臣贼子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致使此次刺杀线索全无…咳咳…”

孟华丰受伤纵有几分虚假,可毕竟流失了不少鲜血,接连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后,忍不住气血翻涌咳了起来。

“爹,爹…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孩儿去请大夫过来?”孟成泽忙坐到床前,帮其父抚气。

“无妨,爹不过是一时说话急了些,你把那碗参茶端过来,让爹喝两口就好。”

孟成泽忙依言伺候。孟华丰缓了缓气,忽然摇头叹道:“唉,爹果然老了,不过是受点小伤而已,就有些吃不消了。泽儿,对于刚才为父所言,你有什么看法?”

“孩儿觉得,爹爹刚才分析的几点都十分有理,可是就算爹的心头中有疑问,也不该自残身体啊!那蓝毕渊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还有许多大臣,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孟成泽道。

“泽儿啊,为父很早就对你说过,你虽说是文武双全,勇谋兼具,可耐性却有些不足,更缺少远虑。我来问你,如果你是皇上,对于昨日之事,会认为主谋是谁?”孟华丰语重心长地引导道。

“那个飞扬跋扈的黄口小儿,明明对政事一窍不通,还整日会摆皇帝威风,独断专行。孩儿怎么知道他怎么想。”孟成泽不假思索地哼道。

“泽儿,不得对皇上出言不逊,小心隔墙有耳。”孟华丰面色一肃,马上叱道,双眼还不忘往外间望去。

“爹爹您也太小心谨慎了。这里可是我们自己家,里里外外的,哪个不是我们自己人?”孟成泽不以为意道。

“唉,你呀…”孟华丰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为此事和其子争辩,接着方才的话题道,“自古祸端多生自疑心,为父是生怕皇上惊惧之下,会听信谗言,怀疑这次的刺杀是我和蓝王其中一人安排的。如今爹为父这一受伤,并且从当时的情况看起来,险些还和户部周侍郎一起命丧剑下,他还会认为是我做的么?”

“就算怀疑又如何?就算他是皇上,无凭无据也不能赖到我们头上来?何况难道我们还会派刺客去杀自己的人吗?这一次死在刺客手下的,可有好几个都是我们孟府的人。我看这次的刺客十有八九是蓝毕渊派去的。”孟成泽恨恨地道,“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又是朝阳国的异性王族,早就有取而代之之意,若要说谁最想让皇上死,非他莫属。”

“可泽儿你莫忘了,这次他蓝府也死了不少心腹,就算他早就准备牺牲几个,也断不可能牺牲自己精心栽培的最忠实的老部下、手中掌握一半禁军兵权的李格成。为父也正是在几名刺客合力剿杀李格成之后,心里陡生不祥预感,才有此念的。”孟华丰闭了眼,面现疲惫之色。

“爹,孩儿觉得,您就是顾虑太多了。蓝毕渊那老贼他虽然是当朝第一将军,可知情人都知道他的军功是怎么积累起来的,兵权是如何掌握在手的。反观爹爹您,既有数十载辛辛苦苦为国为民之劳心,又有在灾荒之年,倾尽祖宗产业捐赠朝廷已解燃眉之急的义举。前阵子,爹爹您寻的秘方,在京城施以药粥,帮助百姓驱逐伤寒之病,朝阳国上下,哪个不夸爹爹您政绩卓越,爱民如子?皇上就是再疑心也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来。”

“世事难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而且这半个多月来,京城之中接连发生命案,遇害者都是朝廷命官,连皇宫也不安全,为父受了伤,不正好可以避过这个风头?”孟华丰摆了摆未受伤的右手,“为父也需要好好地想想,这些日子来的异常情况,以图对策。”

“爹爹若不上朝,那朝中大事岂非由蓝老贼一个人掌握了?”孟成泽急道。

“除了兵部,其他几部大多都还是我孟华丰的知交心腹,有些事即便皇上决断了,若下面不执行他蓝毕渊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为父虽不上朝,但朝政之事,他们不还是都要前来请都为父。”孟华丰神情淡淡的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长期人上人的自信和对事情的掌控能力。

“爹爹一向深谋远虑,孩儿佩服。”见其父早已将一切都预算在先,孟成泽终于笑道。

“你有时间,也该多多精心细思才是。”孟华丰微微一笑,嘱咐了一句,话题忽然一转,“裴神医那边怎么样了?”

卷三之

第八章 乱伦

“他虽然不愿为我们效命,不过到目前为止还算安分,整日只在房中研究些医学书籍,读读经史典故,只偶尔到楼下小院走走,看他那样子,倒很能自得其乐。”提起软禁在府中已有多日的裴一涯,孟成泽心中不由又爱又恨,又是放心又是无奈。

“我看这个年轻人虽比你还小上几岁,但性情隐韧,不骄不躁,虽身陷办狱却沉稳淡定,颇能随遇而安。泽儿,这点你可要好好向人家学学。”孟华丰沉吟了一会,道,“只要我们能将他掌控在手中,防止他破解、泄露你用来控制那些江湖人的秘方,来日慢慢劝导他归顺也不迟。”

“是。”孟成泽恭敬地应道,心中却暗暗冷笑,对于其父对裴一涯的评价并不以为然。

他这个父亲,城府够深、心机够沉,可最大的弱点就是野心不够,太过谨慎。天真的以为能到告老还乡日,能凭着辛辛苦苦编织的关系网安享天年,还不如他这个儿子看得透。孟府到是如今这个地位,又面对蓝府这么强大的对手,前途命运早已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退则极可能后遇断崖,舟覆人亡,谈什么平平安安!

至于裴一涯,哼!要是只是防止他泄露解药秘方这么简单,当初他根本就用费尽心机取得那块信物,把裴一涯“请”到京城来。早就派人一刀杀了他了事了,哪里还会把这个祸根一直留到现在。

他想要的,可不是裴一涯这种狂人的归顺,而是另一个秘方,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能助他完成不世基业的,只有裴一涯师徒二人能配的出来的秘方!如今裴一涯的师父已经不在人世,这个方子当然只能向他要了。只可恨这个裴一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或许以荣华。或以他人性命相要挟,全都油盐不进,竟是始终不肯松口承认自己能配出控制人心神地绝世秘方。让他实在充满了挫败感,真恨不得索性除之了事。

看来,还是得试试那姓苏的女人对他的影响力!倘若那暴发户的女儿说的对,裴一涯对苏尘确实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么等到姓苏的女人也到了他的手中,就不信他还会装聋作哑,死不开口。

至于那如何引那深居简出的姓苏的女人出来。这事就交给张淮俊那小子去办好了。

“你出去吧,为父要休息一会了。”孟华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下未受伤的手,知子莫若父,他又何尝不知有很多苦口良言,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唉,若不是为了家人和子孙后代,他又何必已经爬到左相这个位置,还总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

泽儿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的权利再大,野心再大,每个人的性命终究只有一条,一旦失去了就永生都没有重来地机会了。

“那爹爹您好好歇着,孩儿再来看您。”孟成泽行了一礼。步出主屋,唤了家仆精心照料其父后,径直往自己的院舍步去。

到了转角岔路口,看到四下无人,忽然借着假山的掩护,翻进了一所小院。不多时,小院之中的房间内便传来一声娇呼,而后忽然变成了蚀人心骨的呻吟声,久久不息…

“我走了。告诉你那表弟,让他抓紧时间把姓苏的那女人给我弄来。”

一场鱼水之欢后,孟成泽毫不留恋地推开如蛇般缠绕的裸体女子,起床穿衣。一副貌似天生敢厚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柔的表情。

“什么?你要让我表弟弄女人进来?”裸体女人顺势才以极其诱惑地姿态软到在锦被之上,闻言立刻又坐了起来,不悦地娇嗔道。

“小醋瓶子,你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孟成泽顺手捏了一把背后的酥胸,站了起来对镜整理衣着。“那女人,是饵。可不是用来吃的。”

“什么饵不饵的,妾身可听不懂,反正妾身只知道,爷若不疼妾身,妾身可真就没法活了。”裸体女人撒娇道。

“放心,你这蹄子味道这么骚,本少爷怎么会舍得你去死呢?别忘了传话。”孟成泽轻佻地摸了把裸体女人的脸,道貌岸然地甩帘而去。

他一出门,裸体女人立刻随意地披裹了件衣服,赤足奔到窗前,掀起布帘偷偷地注视,正好看见孟成泽又从墙头翻了出去,妆容精致的面上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回头问道:“那个姓苏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和孟成泽在偷欢之时,房中竟还藏有第三个人。

“姓孟地说的没错,你用不着吃那女人的醋,只要安心地服侍好爷就够了。”一声吱呀,一痊身材精瘦、只着单衣的丹凤眼少年,懒懒地从墙上凸显的机关中转了出来,将手中衣物随的扔在床边架上,“刚才可真险啊,幸好我耳敏手快。”

竟是孟成泽口中刚刚提及的张淮俊,裸体女子的表弟!而且瞧他那神情衣着,竟是在和自家表姐偷情的时候被半路打断地。

“你们这些男人啊,一个个就只会懂得玩弄女人,需要的时候一个个都把女人哄得上天,不需要地时候就一脚踢开,看都不看一眼。”裸体女人哼道,毫不避讳地松开临时裹披的衣服,摇夜生姿地走到衣柜前,欲取新衣,却故意有意无意地撅起了圆润的臀部。

“好表姐,冤枉啊,难道你把你的俊儿也当成那种人了吗?”张淮俊眯起了细长的眼睛,走到裸体女人的身后,猛地一把搂住她水蛇般的细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像一只嗅觉灵敏般的猎狗,密密地在女人的赤裸的颈部游移闻嗅,不时轻轻咬上一口。

裸体女人将头往后仰,粉嫩的藕臂回搂住张淮俊的头部,叹息道:“小冤家,表姐这样曲艺奉承他们父子俩,都是为了你,你将来可不准辜负了表姐!”

“好表姐,您是俊儿命里的贵星,俊儿就是辜负了天下任何人,也不能辜负了表姐您啊!张淮俊一把抱起裸体女人,返身走向凌乱的床榻,呼吸凌乱。

“冤家…难道你不嫌刚才…”

“嘘,我爱的是表姐你这个人,别的,俊儿都不在乎…”

“俊儿…”女人动容地道,声音再度被新一轮的呻吟代替。

卷三之

第九章 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