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着这句话,涣沙突然剧烈地咳嗽,咳了好久,咳得五脏六腑都没有了知觉。

浣泠连忙劝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该忘的也都忘了,何必再想,依我看,那个男人要出现早就出现了,岂会等到现在。而且就算现在他出现,你也把他忘了,只当他是陌生人。”

是啊,也许某个曾与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是他。

既然已经忘了,过去种种早已随风而逝,可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那个被他忘记的男人还会再出现……

浣泠见她心意已决,怎么劝也无益,只好唉声叹气道:“罢了,我去给你端药,时候也不早了,你喝了药,早点睡吧。”

服过了药,已是圆月当空,亮如流珠。

风婆娑着月的剪影,在纸窗下摇曳着,浣沙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的花灯,烛火忽明忽灭,灯罩轻转,上面精描细画的一轮轮光芒无限的太阳,好似一遍遍冉冉升起。

这花灯,是她与萧潜初识那日,他送她的。

这些年,萧潜连年征战,他们虽没有过密的交往,却也有过一些美好的回忆,然,在她的记忆中,永不退色的始终是他们初见的那一夜,她每次思念起他,也始终是那一晚的悸动。

那是三年前的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圆月挂着无云的天空。

浣泠说要带她去逛灯会,走之前,还细细的为她打扮了一番,说是灯会上大家一起放河灯,说不定会遇到心仪的公子。

那晚,浣沙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雪缎裹裙,外罩一件月银色的白纱衣,青色的腰封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裙角曳地,轻盈恬淡,乌黑浓密的发只简单的攒了几朵云丝花,披在身前,淡妆轻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仿佛轻轻一吹就会幻化作风摇曳离去一样。

她惯了这样,不想妆扮自己,她厌了颜色,不想穿梭繁华世间,她仿佛失去的不只是记忆,还有五光十色的人生。

灯会间,周围一片欢腾,五光十色,她什么都无心看,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空荡荡,心里也空荡荡,走到哪里都像一个游魂,似乎想找寻一样自己都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蓦然间,一袭白衣胜雪,翩然洒脱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举步间,素锦长衫上绣着的翠绿竹叶恍若勾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移开。随即,她又看见了他手中的跑马灯,灯罩上火红的太阳瞬间把黑夜照亮。

她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莫名其妙跟着在他身后,眼睛一直看着他手中的花灯。那是一轮永不沉没的阳光,即便是黑夜,也能照亮她的眼前……

浣泠笑着跟上来,挽住她的手臂。“姐姐,他叫萧潜,是当朝最有名的少将军,刚刚得胜归来。”

萧潜闻声,回眸,淡淡的一笑,恰如漫天的烟火,照明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越来越少,写文的动力也越来越小,为了让我坚持下去,麻烦大家别再潜水,不管说什么,都留个脚印吧。

第三章 此情难寄(一)

窗子细微的响动声将浣沙从回忆中惊醒,浣沙揉了揉眼睛,看见半启的窗子正轻轻合上,之后再无声响。

她起身披了外衣,推开窗子想看看是不是宇文楚天,却见他正站在窗前发呆,眉眼还是那样冷峻,他紧蹙着剑眉,夜风微凉,吹得他的衣袂轻轻飘起,身上徐徐飘散着一身的酒气,双眸正深深的凝视着她。

“你,喝了酒?”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喝酒,她一直以为他这种命悬一线的男人,不会让酒精麻痹他的神经,看来她错了。

“我要走了……”宇文楚天的声音如一缕青烟飘散。

“走?你要去哪?”她的心狠狠一颤。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他陪伴在侧,已经习惯了夕阳下有他相依相伴,习惯了每天看见他清淡的笑容,面对那样一双总浸着哀伤的黑眸。如今听到他要走的消息,还着实让她心里一空,才发觉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不开他。

宇文楚天抬了抬手中的酒瓶,笑着问道:“介不介意,陪我喝一杯?”

她恍惚着点头,拉开房门,侧身请他进门。坐在从未有男人坐过的八仙桌前,她小心地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你的内力还没完全恢复呢?”

“因为,我怕我住的再久一些,我会舍不得离开你。”他扯了扯唇角饮尽杯中酒,有几滴沾在了他的唇角上,他抬起衣袖擦拭,再抬眸间,依旧恢复了他不变的清冷淡定。

浣沙却忽然有些心慌,刚刚端起的酒杯一滑,酒水蔓延了一桌,她慌慌张张去擦拭,却发现自己慌得用了衣袖,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慌乱,即使萧潜想她表白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乱的心跳。宇文楚天看了她许久,笑道。“你不必吓成这样,我别无它意,只是你太像小尘,所以也不自觉把你当成是亲人。”

涣沙定了定神,怯怯地看他一眼,只一眼,心跳又莫名地乱了。

浣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为他斟酒,“你要去哪?还会回来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去黄泉路,你会不会伤心?”他的语气平淡,就好像是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情绪没有半点的起伏。

涣沙一惊,手中的酒顿时溢了出来,她饮尽杯中酒,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表情有些暗淡:“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啊,的确不太好笑。”宇文楚天淡笑着道,“其实,我是要归隐山林,去一个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好地方,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安安静静度过余生。”

“可有人相伴?”凭着她对江湖中人有限的了解,但凡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必是遇到了红颜知己。

宇文楚天点点头。“我一个人。”

“你……为什么……”浣沙忽然想起之前萧潜对他说过的话,萧潜说宇文楚天是‘夜枭’要追杀的人,还说他要“血洗江湖”,他为何会在此时归隐山林?还有他之前为了救人性命还消耗了很多内力,如果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想到这里,浣纱忽然间怔住,她是从什么时候竟然这样在意宇文楚天了,他只是一个江湖人士,而她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本不应该扯上任何干系的,可是……经过这么久,她却早已习惯他在身边,会下意识的经过竹林看他煮茶练剑,夜晚再不会难以入眠,因为知道他就在近处所以很安心……

“你想说什么?”

浣沙摇了摇头,心中纵有千头万绪,与她而言,最好便是不想见,他是妹妹喜欢的人,他们,是应该保持距离的。

“那浣泠呢?”她的声音轻轻的落下,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忽然变得沉重起来,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我想你误会了,我和浣泠不过是偶然相识,有过数面之缘,别无其他。”

“可浣泠对你……”

“你放心,我走之前会和她解释清楚。”

言及至此,她似乎已无话可说,但又觉得有好多话想说,那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好像周围的空气都是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让她连呼吸都是沉的。惆怅地端酒杯,她清抿了一小口,记忆中第一次喝酒,只觉浓烈的液体瞬间从她的舌尖刮过嗓子,火烧一样的灼痛,她咬牙咽了下去,热流一路流入腹中。

放下酒杯,她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

“你问吧。”

“宇文落尘是怎么死了?”其实她不是好奇,而是希望能多了解他一些,即使不能帮他化解心中的那个结,也能为他做点什么。

见他沉默良久,她赶紧说:“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关系,”他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嗓子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她是自尽的,在我的面前,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什么!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么做,当着最疼爱她的哥哥的面,纵身跳下去,她或许可以寻求解脱,留给宇文楚天的又是怎么样的心如刀割。

“是我的错,她不管怎么恨我,怨我,我都可以接受,她真的不该……伤害自己。”

宇文楚天扶着桌子站起来,身体有些不稳,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身体很暖,还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她记不清在哪里闻过。

他垂首,四目相对,尽是道不出的难以割舍。“我真的该走了。”

“嗯。”

“我走以后,记得睡前把窗子关上,夜里风硬,很容易感染风寒。”

“嗯。”她轻声允诺,享受着他的关怀,心里却空的厉害,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他走的消息,竟会这般魂不守舍。

“这几日我给你收集了十坛的晨露,记得每天泡一杯茶……”

浣沙点点头,轻抚着门,指尖却深深的嵌入框子里。

“明天若是萧潜再来,见见他吧,他对你是真心的,像萧潜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世间少有。”顿了顿,他又道:“对一个男人来说,如果他连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纵然傲人于世,纵然一世繁华,漫漫长夜不过是寂寞孤独。”

宇文楚天转过身,身影即将没入黑暗,她失了魂一般追了出去。

“宇文楚天……”她大声说,“我想,她是不想恨你,怨你,才会伤害她自己……”

他的脚步缓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身影一点点被黑暗吞没。最后,他在黑暗中停住,看向仍然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浣沙,不禁叹息:“我错了,我不该再来见你……小尘,只有我离开,才是对你最好的成全。”

******

或许是喝了烈酒的缘故,自宇文楚天走后,浣沙的脑子里一片混混沌沌。她闭上眼睛,也不知是睡还是没睡,脑中渐渐浮现出奇怪的场景。

对面是一片青山绿水,翠叶繁花,她双手拖着香腮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她的对面,有个一身白衫的男人正在练剑,他飞入半空,持剑自垂直下落,如落叶一般轻盈,似闪电般迅捷,一剑便贯穿了一杆翠竹。

那男人不是萧潜,萧潜的身形比他更强健。是那个人?这个念头让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无奈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看不见那人的脸。

转眼黄昏已至,男人收剑走到她面前,笑着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她仍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笑容比阳光灿烂,眼神也是明镜般通透。

“是不是很无聊?”他柔声问。

“没有。”她用力地摇头:“你的剑法越来越好了。”

他笑着抱紧她,淡淡的男人味道将她包围。

过了很久,他才放开她,道:“走吧,再迟就看不到日落了……”

他将她背着背上,沿着蜿蜒的山路稳步走下山。

小桥下溪水浅浅,天空中细雨无声,绵雨中,她依偎着他的肩,看着远方的阳光在阴云后黯淡。

......

夜风不期而至。他问她:“冷吗?”

她摇头,缩了缩身子,手臂将他搂得更紧:“有你在怎么会冷呢?”

“如果没有我呢?”他的指尖轻抚她的秀发,目光温柔若水,眸中映着她的模样。

“没有你?”她调皮地眨眨眼。“那怎么行呢?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傻丫头,你早晚是要嫁人的。”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赖着你,让你养我一辈子。”她笑逐颜开,扑进了他的怀里,伏在他肩头,深深呼吸着他的味道,有种清淡的竹叶香,闻起来很舒心……

这个味道,她闻过,是宇文楚天身上的味道。

涣沙一惊,骤然从梦境中惊醒。她用双手死死按住剧痛的头,这是梦吗?还是真实?

有人说:梦或者是记忆的片断,或是心里的渴望。那么这是她失去的记忆?还是她心里的渴望?

她要知道答案,必须知道答案。

她起身跑到对面的竹园,看到那里空无一人,她才恍然想起,宇文楚天,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留言多了好多,让我顿时灵感迸发,不双更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第三章 此情难寄(二)

宇文楚天走了,无声无息地消失,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的东西,好像他从未出现过。浣沙经过竹林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向里面望一眼,竹叶轻浮,清香悠远,只是人已不再,石桌上只还摆放着一套干净的茶具,每每看见此景,她的心总会沉一沉,之后,干脆吩咐下人将其收了。

萧潜来了几次见不到她,便不再来了,涣沙以为他放弃了,兰夫人却告诉她:“边疆突然起了争端,皇上派萧潜速去守住边城,今日出发。”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她坐在池边的亭子里弹着古琴。一身淡衣素衫,雪锻轻服。

素纱清点未挽发髻,只在鬓角斜斜的插着一只合浦明珠,三千青丝柔柔垂下,那股凉意却一只蔓延到指尖,雨中氤氲着的雾气,让她整个人显得淡淡的。

雨声错乱,琴声凌乱,池水也被涟漪搅浑。她承认,她有些挂念萧潜,那种挂念更多的是担忧,是愧疚,是她深觉自己终究是辜负了这么好的男子。

蓦然,琴弦在她指间断了,天籁之音在雨中戛然而止。这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捉住她的手。

她猛然回头,看见宇文楚天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

细密的雨滴顺着他的鼻息轻声低落,浓密的睫毛沾染了湿气显得更加黑亮,那双黑瞳凝视着他,似乎要把她牢牢的刻在他的眼里。

“你?”她承认,这一瞬间她是欢喜的,真真切切的欢喜。“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个样子,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

“……”如烟如雾的大雨里,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痛苦,很深,如同蕴藏了千年万年一般的深沉。

“走,跟我走。”他不由分说,扯着她走向大门。

“你要带我去哪?”浣沙心下一慌,差点被裙角的垂纱绊住。

“去见你想见的人。”宇文楚天不由分说的将他身上的墨色披风披到了她身上,又细心的为她系好领口的缎带。

来不及深思他的话,她忽觉身子一轻,不知怎么人已被他抱起,飞出庭院,落在飞驰而来的马背上。

他从背后抱紧欲挣扎的她,策马飞驰,雨水在马蹄下飞溅……

不知奔跑了多久,不知飞越了几座髙山,太阳愈渐西沉,她终于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长队。最前方依旧是那个最威武英挺的将领……

宇文楚天将她抱下马,“去吧。告诉他,你会等他回来。”

“我不去。”

宇文楚天用力拖着她向前走,可是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他真的生气了,在她面前大声道:“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一个男人若是真心对你,他不会在意你是不是清白之身!”

“怎么可能不在意?!宇文楚天,换做是你,你能不在乎吗?你不想知道我曾经委身过什么样的男人,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怎么样的海誓山盟,才会愿意为他怀了骨肉,为他遍体鳞伤?”浣沙的声音颤抖如风中凌乱的树叶。

“我,”他避开她凄凉的视线,哑声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我想知道。三年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时,脑中便是一片空白,我想不起过去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我的名字。我以为我忘记的不过是侯门深院里平静如水的生活,所以我从未在意过,可如今,我才知道我忘记了一个不该忘记的人……在我想起他之前,我没有资格接受别的男人的感情,也没有办法接受。”

“……”他无言地松开了手。

“你是神医,你可以让我恢复记忆的,对不对?”

“那要看你为何失去记忆。若是因为外伤致脑部受损,待伤势复原,记忆便会恢复,若是因为药物之毒所致,只需用解药来解毒便可,但是,若是你自己不愿意想起那段过去,即使是我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帮你……”宇文楚天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是我自己不愿意想起吗?”她想起了浣泠告诉她的话:若是在相遇,我希望我们是陌生人。难道,真的是她想要忘记吗?

日薄西山,渐落汤谷,带着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萧潜走了,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她站在山顶,遥望边关,“萧潜……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西方,阴云遮住夕阳。

千里迢迢,远山重重。

“萧潜,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骏马穿梭在树林间,周围只有雨滴滴答答敲着树叶的声音。

雨滴滑落身体,冰凉而清透。

可是,疾风一过,寒意顿时从湿透的衣衫沁入骨缝。

浣沙刚想用手揉搓轻颤的双臂,便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圈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隔着湿透的衣衫的肌肤贴在一起,有种异样的温度在身体里升腾,彻底驱走她身上的寒意。

“还冷吗?”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就像久违了的梦境一样,让她有些沉迷。可她却不敢有丝毫贪恋,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需要。”

他怎么好象和别人用的不是一种语言,字字句句都如火一般滚烫。

她抬眼看着他低垂的脸,晶莹的雨滴流过他飘忽的眼,让他看来那么忧郁,看得她心里酸酸楚楚,不由自主地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

他的肌肤清凉光润,冷硬的线条触摸时变得柔和细腻。

她记得……

即使脑海一片空白,指尖那特别的感觉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感受到宇文楚天浑身僵硬,她的手指一抖,紧张地问:“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总觉得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也许……”他牵动一下嘴角,拉下她的手,笑着看向远方:“也许在梦里见过!”

也许是前世,也许是缘分,也许……

浣沙急忙收起心里莫名其妙的怅惘,换上平淡的表情:“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时而软弱,时而坚强;时而很温柔,时而又有点任性,时而无忧无虑,时而多愁善感……总之她是全世界最可爱……”他的语气流露出不自觉的宠溺,浣沙才发觉原来提起宇文落尘,他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怜爱。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臂猛然缩紧,大声叫道:“抱紧我!”

她一惊,只听风声鹤唳,无数支飞箭射向他们,快得划破雨丝。箭头透着冰蓝的光,看似矫健的骏马,中箭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