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容沉厚的男子说道,“秦遥与陆林峰两人也过一段情,世家公子和青楼女子的感情多半没什么好下场,所以陆林峰始乱终弃,娶了南宫世家的南宫云儿,也是大家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只是谁都没想到,成亲之日,秦遥血溅礼堂,诅咒陆家人每一个好下场……唉!她香消玉殒,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啊,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不值,不值!”

感叹过后,他又道,“秦遥死后,陆家的人就真的没有好下场。陆林峰的夫人过门没几年就病死了,陆琳苒新婚三日便失踪,几年前陆林峰也失踪了……还有那个陆琳苒的儿子宇文楚天,武功那么厉害,不是前阵子也被人杀了!现在,这陆穹衣马上成亲,新娘又失踪,你说这些事情怪不怪?”

“不是这么邪吧?”

落尘还想细听,宇文楚天拉了拉她,带着她上了二楼。

落尘并不相信所谓的诅咒能应验什么,只是怎么也想不通,陆家的人凭着绝世的剑法盛极一时,却为何劫数重重,仅仅因为盛极必衰这千古不移的规律么?

正想着,身边的门被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突然出来,站到她面前。他穿着粗布的衣服,脸型狭长,高鼻薄唇,与中原人的清秀略有些不同。

那人隔着薄纱看着她的脸,失声喊道,“像,太像了!”

宇文楚天看看楼下投射来的注视,伸手指了指屋内,“龙前辈,我们进去再说吧。”

“哦,好!”

******

刚走进房间,落尘来不及坐下,立刻掀下帷帽问:“前辈,您刚才说我像谁?是我娘吗?”

龙甫又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容颜,感叹道,“是像你娘,也像你爹......兰溪若是看见你,真不知会怎样的高兴!”

“你说谁,兰溪?”

“是,她就是兰族的圣女兰溪。”

落尘彷如置身幻境,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她抬头看看身边的宇文楚天,他的脸色越发的灰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头,对她空洞地笑笑,“小尘,你不用心急,坐下来和龙前辈慢慢聊吧。”

说着,他扶她坐在椅子上,也让龙甫坐下,还为他们倒了两杯茶。

徐徐茶香中,落尘努力去回忆曾在书上读过的苗疆兰族的传记。

书上记载,苗疆居于西方,是九黎族的后代,擅用巫蛊之术。而龙族正是蚩尤的后人,是苗疆人眼中最尊贵的王族,他们的领地被称为苗族圣域,不可随意接近,所以中原对兰族的了解不多,书中的记录也寥寥无几,除了兰族有一个英挺威武的族长兰沣,还有一位全苗疆最美丽最圣洁的女子兰溪,以最洁净之血祭养兰族的圣物火莲,别无其他。

苗疆兰族,圣女兰溪,圣物火莲,还有她这个从小被遗弃的孤女,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联系,她怎么也想不通。

“前辈,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娘是兰族人,而我却在中原长大?”

龙甫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这都是你爹的错,兰溪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背叛兰族,背叛族长,可他不仅抛弃了兰溪,还把你也带走了,兰溪伤心过度神智失常,每天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到处找你。”

落尘听到这里,心中已是酸涩难忍,她握住宇文楚天的手,想寻求点支撑,却发现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龙甫道:“后来,幸得遇见族长,才回到兰族。她的精神恢复后,还是到处找你,几乎找遍了整个苗疆在,找遍了中原,后来她听说你们全家被夜枭所杀,伤心欲绝后才放弃了寻找。直到一年前,她又听说宇文孤宇的儿子现身江湖,身边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妹妹,便又四处找你们兄妹.....”

悲伤沉淀许多,蓦地,落尘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说我被谁带走?!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呃?你不知道是谁吗?就是宇文孤宇啊!”

第十六章 烟消云散(五)

“呃?你不知道是谁吗?就是宇文孤宇啊!”

“宇文孤宇”四个字出口,落尘懵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她的亲父是宇文孤宇,也就是说她和宇文楚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震惊地望向身边的宇文楚天,他端正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目光空无地落在远处,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不是。”她猛地站起来,大声反驳:“我不是他的女儿,你一定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龙甫没想到她如此激烈地反驳,有些不解地道,“可你哥哥说你的肩膀上有一个兰花性状的印记,那时兰族的标志。而且,你不是他妹妹么,你不是宇文孤宇的女儿吗?”

“不是!”她坚定摇头,又期待地看向宇文楚天,她希望他也会义正言辞地反驳,最好列举出很多的证据证明这不是事实,可他沉默着放开了她发抖的手。

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说话啊,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亲兄妹吗?你不会骗我的。”

“小尘,对不起!一年多以前,我去苗疆查过你的身世,你的确是兰溪走失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兄妹?!”兄妹两个字,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口,声音还是因为颤抖而模糊。

他转过脸看向别处,低垂的睫毛遮住了泛红的眸光,她看不透他的心思,只看见了他紧握成拳的手指。

所有的气力从她身上骤然抽离,她无力地跌坐会椅子上。

原来他们真的是兄妹,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他一直在骗她,原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她突然感到下腹一阵激烈的刺痛,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影响腹中的孩子,可她没办法冷静,若他们真是兄妹,他们就彻底走到了绝境,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她抚摸着那曾经带给她无限憧憬和向往的骨肉,这个生来带着原罪的孩子,要怎么面对人世?

龙甫看看他们的脸色,刚要问,发现她冷汗涔涔,剧烈发抖,一时有些慌了。

宇文楚天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尘?”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努力睁大眼睛,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伸手想触摸他的脸,手刚抬起又无力地在空中晃动。

“怎么会这样?”龙甫被她苍白的脸色惊到。

“小尘身子不太舒服,麻烦您帮忙去请个大夫。”他虽然懂医术,可对孕产之术却毫无经验,而且他也希望支走龙甫,让他们可以好好说几句话。

“哦,好!”

龙甫急忙出门去请大夫,正要关门就听见房间内隐隐传来断续的低泣声。他不解地挠头,找到亲人不是件值得高兴的是么?就算不高兴,也不至于这么悲恸欲绝吧?!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哥哥隐瞒了她,欺骗了她!

罢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找大夫才是要紧的。

听见龙甫的脚步声走远,宇文楚天才将她抱上床,轻拭着她被汗水湿透的发丝。“我看你脉象虚浮,是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

她点点头,“没关系!大夫说我身子还好,只要每日服用安胎之药,孩子一定能顺利生下。”

宇文楚天闻言蹙了蹙眉峰,沉思一下,从衣袖中拿出一丸药送到她嘴边,见她迟疑着不敢张嘴,他解释道。“是补气调息的药,对胎儿无害的。”

落尘这才放心吃下药丸。休息了一阵,腹痛缓和了许多,她从床上坐起,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峰,“你真的是我亲哥哥吗?”

“恩。”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还心存着一丝幻想,我不想告诉你身世,不想让你找亲人,我以为这样就能不打破我的幻想......”

她捂住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泉涌而出。

现在,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陆家庄,她第一次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会笑的那么讽刺,好像她说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因为他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她也终于懂了,在那一夜的罪孽过后,他为什么要经过那么久的考虑才决定娶她,他是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方式弥补错误,才不得不做了这个决定。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欺欺人。

“既然决定了隐瞒,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她宁愿她什么都不懂,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永远活在他的欺骗里。

“你娘找了你十几年,她真的很想你。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真相不管是什么,我们总要面对。”

“面对?事到如今,我们怎么面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兄妹吗?”

鲜红的嫁衣就放在她的包袱里,他的许诺,她的期盼一夜之间隔了不可逾越的天理伦常,让她怎么面对?

“我不要......”她扯着他的手臂哀求地摇晃,“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不要!”

他无言地将她抱在怀里,像安慰,但更像诀别的拥抱,分明不舍,分明心痛,却必须割舍。

是啊,他们是兄妹,就算他们抱得再紧,也终究要逃不过这个事实。

“你不会娶我了,是不是?”她仰头望着他,眼中噙着最后一丝希冀。

“我......不会离开你!”

她苦笑,事到如今,这是他唯一能给的承诺,也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低下头,她抚摸着些微隆起的小腹,她可以接受,可他们的孩子呢?“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他出生以后,问我他的父亲是谁,我要怎么回答?”

“对不起......”他还想说什么,许多次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是你的错。”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出她精疲力尽了,他到了嘴边的要求终究没说出口,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然而,她已经不再属于他,无论他的手握得再紧,她也不能再属于他。

......

忽然,窗前一阵风掠过,惊起一只飞鸟,宇文楚天神色一动,立刻戒备地看向窗的方向。落尘警觉地睁开眼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口掠入,全身黑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仅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他站在宇文楚天面前,屈膝而跪,“护法,找到孟姑娘了,她被陆穹衣所擒,现正在陆家庄。他还召集了各大门派的人,说是抓到了杀害紫清真人的真凶,要公开审理。”

“我知道了。”宇文楚天当然明白陆穹衣的用意,他想要公开审理的并非孟漫,而是他。只不过,他没想到陆穹衣行动如此迅速,他刚带落尘离开一日,他就能布置好如此完美的陷阱。

“副门主有封信让我交给你。”黑衣人双手捧上一封信笺。

宇文楚天接过信笺,打开扫了一眼,立刻将信攥在手心里,化为纸屑,随风而逝。落尘离得太远,所以她没有看见上的写着的话:“我妹妹若有不测,我必让你感同身受。”

他回头看了一眼落尘,道,“你回去告诉他,我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她有事。”

“是!”

黑衣人飞身而去,落尘也重新闭上眼睛。虽然她明知陆穹衣阴险毒辣,明知他抓了孟漫就是布下天罗地网来引宇文楚天出现,可她不想阻止他去,因为她太了解他,他说了“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孟漫有事。”那么他一定会去,不管结果如何。

果然,龙甫刚带着位老大夫回来给她诊治,宇文楚天便把她交托给龙甫照顾,自己则匆匆离开,他甚至急迫得没有给她机会,让她多一句——我会等你回来!

******

夜深了,宇文楚天还没回来,她坐在窗前等他,冷月的银辉散落无人的长街,整个城镇好像突然空旷了。她问龙甫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镇子里的人好像突然都消失了。

龙甫也是满脸不解,“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无然山庄有好戏看,大家都去看了。”

她没有再多问,双手悄悄捏紧衣裙,紧张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龙甫细细端详着她忧郁的眉目,不禁叹道,“你和你娘年轻时太像了!”

“是么?”她回过头,问道:“我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龙甫遥望天际,叹道:“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也是个很幸福的女人,你想听她的故事吗?”

她点点头,她现在的确需要听个故事转移一下心神,否则她随时可能一冲动就跑去陆家庄,她倒不怕去陆家庄送死,她只怕会坏了他的大事。

龙甫看着她,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兰溪,那个全苗疆最美丽的女子,那个穿着鲜红色的衣裙走向祭坛,让无数苗疆男子渴望而不可及的圣女。

那些男子里,也包括兰族丰神俊朗的族长,兰沣。

按照族规,兰沣成年便应该娶妻,可是他已过而立之年,身边始终没有一个近身的女子。兰族长老们多次催促无果,他们便不再废话,因为他们早已看出兰沣的眼神只追随着一个女子——兰溪。

第十七章 爱已成殇(一)

只可惜兰溪是龙族的圣女,是整个兰族唯一可以纯净之血祭养圣物的女子,所以按照族规,她这一生不能与任何男子接近。兰沣身为族长,深知圣女的贞洁对兰族的重要,即便再爱,他也只远远看着她,看她落寞了芳华,蹉跎了岁月。

他以为即便他无法拥有她,也至少可以一生守着她,用另一种方式拥有她,可他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一天,一个叫宇文孤宇的中原男子潜入圣域,他改变了兰溪的命运,还有兰族的命运。

那日,正逢祭祀日,整个兰族都去祭坛膜拜九黎神,宇文孤宇凭借过人的轻功偷偷潜入圣域。当他遥遥看见祭坛上一身红衣的女子以献血供奉九黎神,他便猜到她就是兰族的圣女,是可以接近火莲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冷月清霜之夜,他闯入兰溪的房间,当他手中舞动的剑即将穿透兰溪咽喉,她只惊骇地望着他陌生的脸,柔弱得仿佛不堪一击,他猛然警觉眼前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急忙顿住剑锋,坦言道:“我无意伤你,你把火莲交给我,我便放了你。”

兰溪惊慌失措般点头。

宇文孤羽稍一失神,一只毒蝎自他背后咬住他的颈项。他幡然醒悟,这里是苗疆,遍地毒物的世界,看上去越美好的事物越是剧毒。他原本可以在毒发前杀了兰溪,但他没有,他只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像蒙蒙烟雨的清明,能洗走圣域厚重的暮霭,也让兰溪久久未能回神。

本来按照规矩,这个中原男子该被万蛊钻心,死无全尸,兰沣正欲下令,兰溪突然跪在他面前,“族长,他对我有不杀之恩,我不想欠他的恩情。”

兰沣伸手扶起她,为她拂去双膝跪地时裙摆上沾染的灰尘,“你是圣女,是唯一不需要跪我的人。”

“你能放过他吗?”

他默默看她一眼,对身后的手下挥挥手,“将他送出圣域,告诉他,下次再敢私闯圣域,我必让他万蛊钻心。”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宇文孤宇的蝎毒还没完全解了,他又来拿火莲,这次兰沣早有防备,用机关将他擒住。这一次兰沣直接将他丢入兰族至毒的蛊坛中,让坛中的蛊虫一寸寸啃噬他的身体。

在蚀骨的疼痛中,宇文孤羽从始至终都没有求饶,他依旧笑着,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令人向往的结局。

兰溪不禁动容:“你不怕死吗?”

他咬牙忍着疼痛,从齿缝中勉强逼出几个字,“我救不了她,能陪着她死也好!”

“她?你取火莲是为了救什么人吗!”

宇文孤羽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可她还是听到了:“我的妻子身中奇毒,非火莲不能解毒。”

兰溪看着他被疼痛折磨得扭曲的脸,看他始终坚定不移的眼神,就在那一刻,她相信——她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所以,她又一次跪在兰沣面前,“族长,我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一次兰沣没有扶起她,“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吗?”

“他想偷的不是我们的圣物,而是救他妻子的解药。”

分明听来十分强词夺理的理由,兰沣却下了令,将剩下一口气的宇文孤宇丢在了圣域外,任他生死由命。

之后,兰沣送她回到房间,由安排了三倍的人手保护她后,随她一起走进房间。

空寂无人的房间内,他直直看着她的脸,她不安地后退,退到了窗边。

而他什么都没做,只用一种复杂得让她无法看透的眼神望着她,“为什么要救他?”

她别过脸,拒绝回答。

“你喜欢上他了?”

“......”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的唇已经被他封住,强势迫人的男人气息让她无法成言。她无力反抗,也无法反抗,一动不动任由他为所欲为。

“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是兰沣结束长吻后说的话。

她冷笑,“是你忘了!”

兰沣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窗外的楹花已经开败,无风,紫色的花瓣也在簌簌落下,兰溪伸出手,接住一朵枯萎的花,细小柔弱的花瓣就像她一样,注定要埋葬在这里,毫无选择。

抚着被他碾压得红肿的唇,她对兰沣的恨意又多了一分,算起来她对兰沣的恨又一百分了。

她恨他,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大概是从她七岁时吧。那年,她的父母得了瘟疫,死后还被村里人用破烂的草席圈着拖走,烧成灰烬。

她忍受着饥饿和寒冷,一个人站在行人往来的街头,静静看着每一个冷漠的人经过,等待着被人卖了,抢了,亦或者死亡。现在想来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兰沣出现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兰沣,也是这样的傍晚,一匹高壮的骏马停在她面前,她迎着没落的阳光抬头,看见一副伟岸得仿佛能顶天立地的身躯挡住她眼前的血色残阳。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身上有种神一样的庄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他扯上马背,她娇小的身躯奋力挣扎,根本阻止不了他纵马狂奔而去。

进了圣域她才知道,他是兰族最年轻的族长,为了四分五裂的苗疆能有个暂时性的稳定,他四处寻找兰族丢失的圣女,为此踏平了苗疆每一寸土地。而她的娘亲正是当年与男子私奔的兰族圣女,她的父母死于了肆虐的瘟疫,所以她必须承担娘亲未完成的使命,做一个安抚人心的工具。

从那之后,兰沣每日都用各种珍贵草药喂养着她,给她最尊贵的身份,最华美的衣服,可是她知道,她就是一只他圈养的宠物,她要做的不过是每日要以鲜血浇灌火莲,让那些愚昧无知地信徒自以为得九黎神庇护,自以为高枕无忧地等待着毁灭......

每次割破手腕,看着鲜血流入火莲,她就恨他入骨,她甚至恨上他身上那股□□的味道,恨他存在时周围的空气。但她没有选择,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自己命运,和苗疆所有人一样对他顶礼膜拜。

就这样她长到了十五岁,他有一夜喝醉了酒,突然冲进她的房间,撕开她的衣服……

他说他愿意为她做兰族的罪人,只要她能接受他。

她躺着床上,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以接受任何人,唯独你,不可能!”

“为什么?”

“我恨你!”

兰沣失力地退后一步,无言离去,从那之后他再没碰过她,可他那种纷繁复杂的目光依旧像是脱尽了她的衣物般让她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