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冉紫兮稀奇道。
“我…”洛红尘欲说还休，“紫，你师兄他…”
“他怎么了？”难道说…冉紫兮突然福至心灵。
“他说…要我嫁给他。”
记得他说出此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也是她太糊涂，只想跟他在一起，却忘记了还要有一个合理的仪式。只是…她一直以来，都对婚姻相当排斥，心目中，嫁人就以为这要为人洗手做羹汤，要相夫教子，失去自我，要变成黄脸婆，时时担忧变成下堂妻，担忧丈夫的背叛和移情别恋。
哦，她受不了。
所以当时她推说要考虑一下，避免又弄得他变了脸色，实际上，心里却不停地在打鼓。
好吧，她承认她是很开心啦，开心到差一点儿失去理智，忘记了以后可能会面对的生活。
只是，她就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将来他遇见了一个优秀过她许多的女子，他会不会再重新作选择呢？
而他是这样一个声名远播，非同小可的人物，又是否能忍受一个喜欢抛头露面，个性奇特的妻子？
冉紫兮困惑地看着她她迷茫的神情：“这是好事啊，你不开心吗？”难道她想错了？红对大师兄，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感情？
“我…”洛红尘支吾道，“你不觉得，婚姻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吗？”
“嗄？你觉得嫁给师兄很可怕吗？”
“不，不是。”洛红尘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适合做一个妻子啊。”
“不适合？”冉紫兮皱眉，“妻子也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吗？”
“你大哥需要的，应该是一个贤良淑德，温柔娴雅的妻子吧？一个能够好好照顾他，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性情温和的女子。”洛红尘叹息。
“这个，你做不到吗？”
洛红尘无奈道：“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否则我会死的。”
冉紫兮咧咧嘴，那倒是。
“而且…我还无法忍受一夫多妻。”洛红尘继续道。
“什么呀，”冉紫兮莫名其妙，“我大师兄也没有那么多老婆呀。”
“现在没有，可谁能担保他将来不会有呢？”洛红尘轻声说。
“…” 冉紫兮语塞，是啊，连她也无法担保，何况，她师父，也就是师兄的父亲，不就是三妻四妾吗？当初娶大夫人时，听说也是信誓旦旦，爱护有加。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大概明白洛红尘在担心什么了。人，终究是逃不过一个私心呢，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者的插入。
洛红尘再叹，世事本就是如此吧。
突然，紧闭的门被扣响。
两人同时闭嘴。
和洛红尘对看一眼，冉紫兮反射性地在房中掀来掀去，最后选定床底，动作敏捷地钻了进去。
两人心知肚明，敲门的肯定是霍止水，而他尚未知道冉紫兮与洛红尘及清扬婉轩的关系，倘若被他发现本该与洛红尘相识甚浅的冉紫兮和她窝在房里秘谈，后果不堪设想。
确定冉紫兮已经隐藏好，洛红尘走到门边，镇定自若打开门。
果然，是霍止水。
“红尘，你脸色不对。”一进门，他便脸色严肃地说。
“有吗？”洛红尘摸摸脸，不会吧？她隐藏得很好啊。
霍止水爽朗笑道：“我记得每次你见到我，首先都会说：‘你又跑来干嘛？很闲吗？’”
洛红尘恍然，气恼地捶他一拳，还以为被他发现了。
霍止水微笑地在桌边坐下，睨见桌上的两个茶杯，不由一愣。
“你有客人？”
“嗯…青刚来坐了一阵。” 洛红尘反应迅速。
霍止水也不怀疑，想了想，说：“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床下的冉紫兮竖起耳朵。
他微微一笑，握住洛红尘的手：“我那天对你提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洛红尘的脸迅速涨红：“那件事…”
不经意迎上他的盈盈笑意，她没由来地不悦：“你笑那么灿烂做什么？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霍止水凝住她，像是对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许诺似地：“你会答应的。”
“你就那么自信？” 洛红尘撇嘴，“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娶到的。”
“哦？那需要什么条件呢？” 霍止水打趣地问。
洛红尘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背书似地一条一条说道：“要家财万贯，仪表堂堂，要宽容，不准限制我，要忍让，不准欺负我，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命犯桃花，比如说今天被公主看上，明天又冒出来个未婚妻。”
霍止水忍笑，故作苦思道：“哎，这可就难了，人家硬要看上我，我也没办法呀。”
“谁让你被人家看上的？如果以后要经常应付一个个想痛宰我的女人，我才不要！” 洛红尘哼一声。
霍止水笑道：“这样吧，我用这个来补偿，好不好？”
洛红尘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手轻拉，跌如他的怀中。
“你…”正对上他的灼热双眸，她不禁有些心慌。
“哪个？”她吞吞口水。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这个。”他低声说，随即温柔地覆上她的双唇。
冉紫兮瞪大眼睛，哇塞，没想到还有精彩画面可以看。
“嗯…等等…”洛红尘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连忙推开他，“不要，会被看到。”这杀千刀的冉紫兮，此刻一定在床下把她嘲笑得尸骨无存。
“会有谁看到？”霍止水失笑道，决定不理会她的抗议。
“我说不要啦！”洛红尘再次用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嗯…青等一下可能会来…”她满脸窘迫。
“是吗？”霍止水察觉她的不对劲，怀疑地打量她。
“是啦！”
突然，床下传出一丝细微的声音，似是笑声。
霍止水耳力极佳，立刻警觉地盯住床下。
这该死的冉紫兮，就知道添乱。洛红尘在心里诅咒她，脚下却迅速走到桌前，想拦住他，一不小心，滚烫的茶壶被她拂掉，开水尽数浇在她脚上。
“啊！”她痛呼出声。冉紫兮，你最好马上想好该拿什么还这笔帐！
霍止水一见，再无心思顾虑床下，忙抱起她放在床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痛吗？”他细心地除去她的鞋袜，尽量避免弄痛她。
果然，右脚上红肿了一大片。
洛红尘龇牙咧嘴：“当然痛了！”
霍止水心痛地皱紧眉头：“我带你去看大夫。”他作势要抱她起来。
“别别，”她连忙叫住他，有那么严重吗？“你拿一点凉药来擦一下就可以了。”
“好，你等等。”霍止水立刻冲出门去。
望着他的背影，冉紫兮辛苦地从床下爬出来，促狭地看着洛红尘：“原来你们私底下都是做这个的呀？”
“闭嘴！” 洛红尘恼羞成怒。
“不要这样嘛，我还要感激你为了掩护我而牺牲自己呢！”她眼底笑意更浓。
“冉紫兮，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洛红尘怒瞪她，“你再不滚远一点，待会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别怪我不救你！”
“好嘛。”冉紫兮转身离开，临别还笑盈盈地挥挥手。
※ ※ ※
“你赢了。”江簧舞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拥有过霍止水一丝一毫的心思。
可毕竟是她先遇到他的呀。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怨恨地看着洛红尘。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可以得到他么？” 洛红尘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在他身上花了两年的时间，怎会没有效果呢？”
“你在他身上花了两年的时间还捉不住他，再花两年又能怎样呢？”洛红尘反问。
“…”江簧舞竟无言以对。她哀叹，是吧，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洛红尘不禁有些惋惜：“世界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你这是何必？”
江簧舞闻言凄凄一笑：“如果是你，你会放得下对他的感情，改投他人怀抱吗？”
洛红尘盯住她：“我会。”
江簧舞错愕：“霍大哥听到这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洛红尘却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向前看，如果他无心于我，我又何必为了他痛苦一生？”
江簧舞无言，尔后目光中闪现激赏：“你比我坚强。”这也许就是霍大哥选择她的原因吧？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她像是在对洛红尘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你真这么认为吗？” 洛红尘并没有生气，心头隐隐浮现一个念头。
“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来一次呢？”
江簧舞愣住：“你什么意思？”
洛红尘下定决心似地笑道：“你要帮我一个忙。”
她凑近江簧舞，耳语几句。
江簧舞不由露出笑意：“你就这么自信？如果我真的把他抢走了呢？”认清自己的地位，她反而能够发觉到洛红尘的优点，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了。
“那，”洛红尘义无反顾地微笑，“就算我赌一场吧。”
三天后，大厅里蓦地响起一阵大吼：“洛红尘，你竟敢给我临阵脱逃？！”
冉紫兮偷偷吐吐舌头，红尘啊，你这次玩笑开大了，看你如何收场！
第九章
苏州。
洛家两姐妹七嘴八舌的声音搅得洛红尘的住处好不热闹。
“红尘，你这次怎么出门这么久？”
“对啊，你是不是跟霍阁主发生了什么？”
“没有啦！”洛红尘烦不胜烦，“我这次出门是办正事的！”
“哦。”洛祈雾和洛依雪恍然大悟，然后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有两个姐姐？”
“你有没有对我们大加赞赏？”
“他有没有对我们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洛红尘闭上眼睛：“我好不容易才历劫归来，你们不安慰一下我，还不停地打听男人，是什么姐妹嘛！”气死她了。
“哦。”洛祈雾和洛依雪呆了一呆，“你没事吧？”
“没事。”她没好气地回答。
“那…”洛祈雾再度换上一副兴奋的脸，“霍阁主呢？”
“…”洛红尘一窒。天，救救她吧！也许她逃走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烦她了。”肖言柔面带笑容地走进，洛红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救星来了。
“红尘，我带了些水果和点心来，给你尝尝。”
洛祈雾和洛依雪撇撇嘴：“为什么没有我们的？”
肖言柔微笑：“你们大哥正在大厅会客呢，听说都是江南一代的青年才俊，你们不去看…”话未说完，姐妹两人已跑了个干净。
洛红尘啼笑皆非：“她们真是…”
肖言柔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地说：“现在告诉我吧，那个男人是谁？”
洛红尘瞬间涨红了脸：“大嫂在说什么呀， 我怎么听不懂？”她故作不知。
肖言柔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你还装傻，我都看出来了。”
洛红尘垂首，喃喃道：“这…看得出来吗？”
肖言柔故意一叹：“唉，这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魂不守舍，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摸摸头上的簪子。”
“我哪有！”
“别装了，我是过来人，还会看不出来吗？” 肖言柔笑呵呵地。
洛红尘撅嘴。
肖言柔道：“告诉我他是谁吧，没准儿有些事我还帮得上忙。”
洛红尘迟疑地看看她，终于鼓起勇气说：“是霍止水。”
肖言柔敛容：“真的是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会真心和红尘在一起吗？尽管她的容貌并不出众？
“你是真心爱他吗？”
“我…” 洛红尘难以启齿，“我只知道，看到他有危险，我会紧张，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吃味，看到他开心，我会高兴，看到他发怒，我就会难过。”
肖言柔轻叹：“傻孩子，这就是爱呀。”久闻落霞阁主性情冷淡，少情寡言，红尘爱上他，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洛红尘闻言蹙眉：“是啊。”她眸现失落之色。
不是早已决定不要动情的吗？却为何不知不觉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