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一手撑着下巴,修长手指反复在唇上轻轻磨蹭着,被提醒之后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放下手,他看向刚刚结束了季度报告的部门经理:“许经理——许景熙经理,对吧?”

茫茫经理海洋中、被暴君准确报出全名的许经理点头如捣蒜,脸都发光了。

裴知坐直身体、双手在桌面上十指交握——这是暴君靶向精准打击之前的标准动作,总裁办的黑衣Boy们全体松了口气。

“你的报告第二大部分、也就是第三页到第五页之间,“裴知开始一字不差地复述许经理刚才念得磕磕巴巴的报告书,然后皱眉向他发问:“这部分跟上季度你部门的报告内容一模一样的,连数据都一样。你的部门在这一整个季度,没有在区域链块方面取得任何进展吗?”

裴知向许经理伸出手,“麻烦你,站起来,解释一下。”

许经理:???!!!

新升上来的经理们都是第一次参加主管级别会议,资历五年以上的经理们却都对此习以为常——永盛集团少一颗螺丝钉裴知都会立刻知道,谁敢拿工作报告糊弄、基本就是自杀式袭击了。

刚升上来的许经理,颤抖着当众承认了错误之后、被当场降级回许副经理了。

“那个许,是唐健的娘家侄子,“裴知带着总裁办的黑衣Boy们浩浩荡荡从会议室出来,Mark向裴知低声汇报:“老董事长平时也很喜欢跟他打麻将。”

裴知点头示意知道了,“那就给他升半级吧,然后把他调到唐志尧手下去工作。”

喔,这操作,精彩!Mark克制地为老板鼓掌,“还有,您弟弟十分钟前来公司了,我安排他在办公室等您。”

话音刚落,Mark发现裴知脸色一沉。

老板加快脚步赶回办公室了,黑衣Boy们包围了Mark,低声纷纷地猜今早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像是他弟弟的事,刚才听到弟弟来了,眼神一下子那么凶!发呆的时候……我看他眼神可温柔了!”

“对,早上那肯定是好事儿,我看见他走神的时候嘴角一直这样勾着……手指这样这样、一直在摸嘴唇!性感得嘞,我都要被掰弯了!”

“我看见他用钢笔在报告书上描字!”

“描什么字?!”

“二建的商业策划书有个公司叫天晨,他把每一页的晨字都描了一遍!”

**

裴知回到办公室,司空良果然乖乖等在那里,按照裴知电话里吩咐的、他穿着一身正装。

本来应该进门就把昨天没打完的继续,但小混蛋身上穿的是司空教授的西装,浅灰色斜纹、英伦风,是裴知拿到第一笔工资时送司空教授的礼物。很多年里司空教授出席重要场合就会穿这一套去,与人合影时受人夸赞衣服精神,他特别受用地假装谦虚、实则炫耀:“哪里哪里,这是我儿子买给我的。”

司空良身量已经跟他爸一样了,穿着这套衣服站在那里,犹如司空教授亲临。裴知喉头几番耸动才压下心中酸楚,冷着脸说:“谁让你穿这套衣服的?”

司空良小可爱小心翼翼地卖萌:“可我没有正装在家里……我起晚了,来不及去买,我也没有钱。”

唉……裴知冷着脸走向他,经过他身边时、小混蛋明显瑟缩了一下。

“今天剩下的时间你跟着我,不用你干什么,就看着我一天是怎么工作的。”裴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面无表情地整理文件,“看到不明白的地方,好奇的话可以问我。下班以后我带你去买衣服。”

哎?司空良高高兴兴地点头。他觉得这很容易啊,他精力充沛,况且能跟着他哥一整天,就是叫他下田去浇粪他也很愿意!

然而接下来,裴知用三个小时之内四场会议、上百名与会人员、数百个争执交锋啪啪啪打脸了司空良,第五个会议还没开始,小混蛋已经电量耗尽、倒在了裴知座椅的扶手上。

“我耳鸣……”小可爱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人也太吵了!轮流着问他哥各种问题,要钱要人手要定方案,什么都跟他哥要!

“我头晕,我饿了。”司空良虚弱地问:“请问午餐什么时候去吃?”

“现在,此刻,就在这里~“展曜笑嘻嘻的声音,伴随着一串脚步声。司空良精神一振!转身看去只见展曜和他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们鱼贯而入,后面还有一队挂着永盛法律顾问工作牌的人。

两队人马有序落座,总裁办的小助理走进来给每人面前放一个包装精致的高档日式盒饭。

司空良惊呆了,也绝望了,“我……我想吃热菜热饭,“他想立刻逃离这间会议室,“我不喜欢吃定食。”

“饿着。”裴知也没打开面前的高级木质定食盒,自顾自地喝他今天上午第三杯黑咖啡。

“……”司空良此刻真的宁愿去浇粪啊!

“小司空,“展曜贱兮兮地凑过来,“微服私访来啦,我们小王子殿下?”

这样含义深重的嘲讽、司空良是听不懂的,裴知冷冷一眼横过去警告展曜,却突然发现好友刘海里隐约可见纱布,裴知皱眉:“你头怎么了?”

说起这个,展曜顿时贱不起来了,唉声叹气地凑近裴知,低声告诉他:“明弋、居然是人妻!”

“……”裴知也感到意外,“那她还敢跟你混在一起?”

“就是说啊!”展曜委屈得不行,“萧大师也很不仗义,都不提醒我……”

这话说得裴知听不下去:“你自己干的龌龊事,赖谁呢?”我们萧晨连接吻都只会贴着嘴唇,这么纯真干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这些世俗男女之间的食色性也。

“成年男女睡个觉,哪里龌龊了?”展曜想到明弋的风情万种就心痛不已,斗胆顶嘴,顶完又害怕被雷劈,手捂上额头伤口,人靠向裴知肩头,“呜……人家好难过……”

他们声音压得低,司空良只听得到几个关键词,这时实在耐不住好奇心,放下他的生鱼片定食便当、凑过来加入八卦:“萧晨跟谁睡觉了?”

噗……展曜乐了。

啪!裴知把他的筷子拍在了小可爱的嘴巴上,打得他捂嘴嗷嗷叫,暴君心里还是不解恨、很不高兴。

早晨她亲完就跑,像只可爱的小黑兔子一样窜进了家门,他追过去敲门,她隔着门大声喊“你快去上班“。

是害羞了吧?怪他,不该让女孩子主动的……可如果不是她今早主动,他也确实不敢肖想,总觉得像她这么美好坚强的女孩子值得最好的,他配不上。

裴知皱着眉、手指又抚上了嘴唇,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对她说呢——现在回家去、她会不会还在害羞?写在微信里发给她又太怂了,表白这种事,应该由男人当面郑重地清晰地说出来。

是不是要买束花呢?历任女友都是倒追他的裴总,苦苦思索。

第32章 赐我梦境(三)

3、

永盛集团和郑氏企业的合作已经初步敲定,双方正在签署第一轮战略合作意向合同,裴知将永盛集团的法律顾问团队和展曜事务所所有合伙人都请来,两方高手模拟永盛和郑氏对决,将合同里所有可能造成永盛集团陷入被动的疑点都找出来。

含义多样化解释的合同条款、艰涩的法律条文、唇枪舌辩的律师们,还有居中不断火上加油的裴知,都令司空良感到脑袋真的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挪回裴知办公室,司空良像一口袋大米一样沉重倒入了沙发之中。

“郑氏集团那个总裁,你不是跟他玩的很好吗?他女儿叫你干爹来着!”司空良困惑地问他哥,“怎么你还这么大阵仗弄这个合同,这样是不是不讲义气?”

“永盛集团不是我个人的,郑氏企业也一样,这个合同背后是两家公司数千名员工的心血和饭碗,关系着数千个家庭的生计。”裴知耐心地解释给他听,“我和郑翩然私交再好,站到公司立场,我们首先考虑的一定是公司利益。因为我和他的工作职责,是对整个公司每位员工负责,明白吗?”

“哥……”脸朝下扮死尸的小可爱,颤抖着伸出大拇指,“你真的不容易,我了解你的现场教育意义了,下午你就放我在这里睡觉吧,西装我不买了。”

“你回家睡。”裴知气定神闲地在办公桌后批着文件,说。

司空良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哥哥还是爱我的!

裴知点点头,司空良一咕噜爬起来!准备开溜了,于心不忍,寒暄客套地对他哥说:“哎呀公司事情真的挺多的,哥你早点退休吧,这也太辛苦了。”

他哥好像心情还不错,居然接了他的话茬:“退休了以后做什么呢?我也不可能再去念音乐学院。”

“是……”司空良遗憾地叹气,看向他哥翻着文件的右手。当年暑假之后就要出发去维也纳弹钢琴的人,突然有一天早上进了医院,整个右手伤口深可见骨。他当时才十二岁,心疼哥哥,在家嗷嗷大哭。可是外公告诉他说这是大哥的禁忌,以后不能提。

也是因为这个变故,原本要成为一代钢琴大师的人,进了永盛,成了暴君。

今天贴身体验了暴君的日常,司空良对哥哥更加感到心痛和遗憾,他忍不住问:“那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手会受伤?”

他哥批着文件,握着笔的左手很流利地签下一行字。许久得不到回答,司空良心里失望,叹了口气正要走,却突然听到他哥说:“R中校门口那群小流氓你还记得吗?我的手是被他们的刀割伤的。”

司空良震惊地看向他哥,“什么?!”他睁大了眼睛,又急切又愤怒:“为什么?!”

“他们几个男的围着萧晨一个,拿刀刺她,我只来得及用手抓住那把刀。”裴知抬起头,目光很平静地看向弟弟,他身后落地玻璃窗外白日正被乌云覆盖,今春的第一场雷云正在到来。”我抢到了刀,但我手上的伤口太深了,一直在流血,我和萧晨躲在教科楼顶楼的杂物间里,那些小流氓当时杀红了眼,一层层地搜,要把我和萧晨找出来杀掉。那晚我以为我一定会死在那里,还好有一个校工巡逻经过,报了警。”

窗外雷电乍起,闪电和雷暴却不如此时司空良受到的冲击更可怕。他僵直身体站在那里,那张酷似司空教授的清秀脸上浮现一种迷惑又害怕的复杂神情。

可裴知今天把他叫到永盛来,就没打算再对他心软,他背对着雷电交加的风雨,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更平静理性:“你大概不记得了,那天傍晚的时候我发现你书包里多余的邀请函,我骂你不该对同学们恶作剧,你说没关系的、大家都知道、没人会去的。”

“那个……”司空良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哑了,他咳了一声,再开口时已带了哭腔:“萧晨真的去了?!”

“嗯。”一个雷炸开在窗外,裴知的声音在雷声中沉沉地说:“只有她一个人去了,那群小流氓翻墙到学校里偷东西,正好撞见了她。”

十二岁的司空良无聊的“夜晚探险邀请函“,其他同学都和他玩惯了、知道是恶作剧,只有萧晨当年在班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生平第一次接到来自朋友的邀请函,哪怕时间地点看起来都奇怪、她也按时赶来了。

而裴知就是因为担心有人会不懂司空良的无聊套路、真的守约前去,所以他赶过去以防万一,谁知真的就被他撞见萧晨一人对敌数个青壮年流氓。

裴知望着眉眼都因为震惊而变形的弟弟,萧晨差点被性侵的事不能告诉他,裴知挑了另一件说:“这之后你去美国了,第二年就考上大学了吧?你那年在R中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我看过,你是全年级第三,第一名是萧晨。”

司空良茫茫然地迟钝点头,听到他哥说“但是她后来就辍学了“,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脑浆都是热浑浑的,像是三天两夜不睡觉打游戏之后的感觉。萧晨、萧晨,R中静谧的清晨,她穿过迷雾中的操场走向教科楼,漂亮挺拔的女孩子有着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眸,十二岁的司空良都知道她是美好的。

“啊……”司空良蹲在了地上,双手用力地揉搓着头皮,他闭紧了眼睛低声喊。

窗外雷雨终于轰然而至,不似夏日磅礴,那雨只是很急,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办公室内白炽灯照得雪亮,裴知清晰地看到了弟弟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但是:“萧晨让给你爸的那座墓,原本是她为她自己准备的,你知道吗?”

司空良抬起脸,泪流满面,眼睛血红,不敢置信地看着裴知,颤声问:“为什么?她……我不知道啊!”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人都有各自的过去和故事,别人的伤痛和心病也许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就像你昨天的恶作剧,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裴知压抑地喘了一口气,“我想到了我爸死的时候,还有你背着一个骨灰盒回来说你爸没了。”

“……对不起。”司空良垂下头,声音从胸膛深处发出一般。

他低着头,头顶的双旋在白炽灯灯光下照出青白头皮。他从小嘴巴甜,闯了祸立刻一连串地道歉,从不吝惜撒娇讨饶,可是这次他只有一句“对不起“,伤害了萧晨、尤其是伤害了他挚爱的哥哥的一生,这个震惊像是一场海啸,完全区别于司空良至今人生里嘻嘻哈哈的冲浪级别海潮,一下子将他打蒙了。

裴知当然早知道会这样,他了解司空良,小混蛋没心没肺,从来不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但是小混蛋爱他敬他崇拜他,得知他右手之殇的真正原因,对司空良来说几乎是插心一刀。

“小良,“裴知轻声说,“萧晨出事那年你才十二岁,瞒着你不让你知道,我也认可,我们家欠了萧晨的、虽然还不清,我尽量弥补。”看着司空良忍眼泪忍得双肩颤抖,裴知也声音惨淡:“今年你二十四了,今后你还要继续这样不负责任地活着——你开心就好,我是你哥,我继续给你担着。”

“你回家吧,好好想想。”裴知最后说。兄弟俩都是人生第一次,一个没动手、光用嘴巴讲道理,另一个没求饶、哭声都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

第33章 赐我梦境(四)

4、

雷雨一直下到下班时分才转小,阴惨惨的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冷雨,气温一下子回到了冬天似的。都说清明前后冻死鬼,这天真差不多了。

裴知下班路上顶着雨跑去买花,车停在路边,回来发现被贴了一张罚单。

“哈……”第一次收到罚单的良好市民裴先生,心情很好地挠挠头,将罚单和花一起放进车内。

花店的老板娘肯定看得出来这男人既有钱又处于发情状态,卖给他巨大的一捧红玫瑰、足足九十九朵。裴知买的时候兴冲冲,九十九都嫌不够,捧着走出电梯时花束被门卡了一下,他又开始觉得这么多花不太好。

这么大捧的花太浮夸了,与他的表白一道摆在萧晨面前,她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裴知这样犹豫着按她门铃,等了十多分钟里面都毫无动静,他心里更加打鼓了,越发觉得事情可能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万一她只是对于昨晚照顾的感激、或者真的只是生日快乐的吻呢?

她把他当做共患难过的哥哥,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知想到这一层,按着门铃的手颓然松开,倒退几步、转身回家了。

把巨大的玫瑰花束放在餐桌上,裴知颇为困扰地倒进了沙发里。今天他没有加班,早晨甚至迟到了,工作时间是平时的一半,可人却感到紧张……裴知抬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二毛抬起前腿巴在沙发上看他,他从手指缝里看向二毛。

二毛啊,裴知叹气,你觉得你萧晨姐姐喜欢我吗?

二毛:你们人类非要通过我一只狗来谈恋爱是不是?

“唉……”裴知伸手揉二毛的狗头,正不知如何才好,门外突然传来电梯响动声!萧晨回家了?!裴知飞快地从沙发里坐起来,一声低喝:“二毛!出去玩!”

土狗二毛困惑地看着裴知,现在不是它出门的时间啊。

然而裴知管不了二毛的心意,狗不走,他一手拎起狗走,在玄关随手抓了一根遛狗绳,他踩进球鞋里、急忙打开门。

戚鹤尧正在萧晨门口输密码,听到对门响动他扭头看去,只见裴知蹲在门口、气定神闲地给一只土黄色的狗穿上狗绳。他应该是下班刚回家吧,戚鹤尧注意到他黑色衬衫和西装裤、精壮的脚踝、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球鞋——妈的这么搭也行?居然看起来又禁欲又闲适。

裴知慢条斯理给二毛整理好,牵着狗走出来,他像是这才看到戚鹤尧一样,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他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戚鹤尧冷笑,很清楚从气场上压制这个男人是行不通的,他改变策略、直接进攻说:“遛狗啊?”

裴知正在调试蓝牙耳机的音乐音量,修长手指轻轻按着耳朵处,偏头对戚鹤尧再次微微点头。

“我们萧晨很讨厌猫猫狗狗的,以后如果恰好在电梯里遇到,得麻烦你注意、狗绳牵紧了,狗不懂事,见个人就扑。”戚鹤尧意有所指地冷声说,“当然了,萧晨以后也不会经常过来住,这不,叫我来把行李拿回贺家山呢。”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早就被关了,但裴知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沉浸在高雅钢琴曲中,戚鹤尧在说什么、像是二毛的叫声一样。

果然戚鹤尧更加按奈不住,撕开面具直接进攻了:“哎,裴知。”他冷声直呼暴君的名字。

裴知冷脸侧目,雷暴积云一般的一个眼神,戚鹤尧扶着门上密码锁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但他硬着声音坚持地说了下去:“你懂什么叫雕漆吗?剔红和剔彩各自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吧?像你这样的商人,是不可能真正了解萧晨的。”说到她,戚鹤尧才又有了底气,他微微昂起下巴,骄傲又鄙夷地看着裴知:“萧晨、是雕漆这一行的顶级明星,她的手艺是国宝级别的,虽然她兴之所至跟你来往,但你永远不可能进入她的世界。萧晨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同的人在不同阶段给她不同的感情体验,这些都是为她的艺术表达而经历的。你,就像她出去旅游吃到了一份意大利面,味道可能很不错,但她也就是尝尝而已。”

她如果让你感到你们之间有了情愫,别怀疑,她就是玩玩你。戚鹤尧在对裴知这样说。

裴知依然是那样高居云端、冷冷的表情和随时一个雷劈下来的眼神,戚鹤尧这么长一番话,他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等戚鹤尧话音刚落,他抬手按住耳机、低声说:“你都听到了?你的好徒弟口才不错。”

卧槽!戚鹤尧头发都立起来了!这家伙一直在跟萧晨通话中?!卧槽啊这下事情大了!

戚鹤尧脸色都变了,飞快地打开门跑进去。裴知站在原地脸色淡淡看着他消失门后,缓缓运气,他努力镇压自己雷电狂暴的内心。

不要通过第三个人的嘴巴去了解她,裴知对自己说,你看过萧晨清澈干净的眼睛,她对你笑时你感知到的温柔也是真切的,茶园那次她特地带去的窝窝头、清晨墓园里她清理你爸爸墓碑的那一地工具,萧晨有多可爱,你心里的感觉才是真实的。

可是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坐回家中沙发里,裴知听着手机里单调的“嘟嘟嘟“声音,手指捏得越来越紧。

“喂?”他不耐烦地接起中间插进来的司空良的电话,“什么事?!”

“我、我想来找萧晨道歉,她在家吗?”小混蛋声音完全哑了,低低沉沉的。

“不在。”裴知说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唔,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贺家山找她吧。”

“哦——我自己去吧哥,你公司忙。”

“没关系,“裴知严肃地说,“明天不忙。”

第34章 赐我梦境(五)

5、

裴知在萧晨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是“A裴知“,因为这样可以把他位列第一,打开通讯录时无论打给谁、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都是他。

可如今桌上手机无声地亮着屏幕显示“A裴知“来电,萧晨却只是黯然神伤地盯着看,过了一会儿来电自动挂断,屏幕上又跳出来自“A裴知“的微信:“空了回电话给我。”

理发师在给萧晨吹头发,电话和微信都看在眼里,这时见萧晨眼眶发红滚着泪,理发师忍不住开口闲聊:“跟男朋友闹别扭啦?”

怎么可能啊,这辈子是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了。萧晨眼眶红红地微笑摇头。她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干扰裴知的锦绣人生。

这么凄美的一幕,隔壁工位上正在烫头发的明弋却“噗嗤“笑了,朝萧晨的理发师飞了个媚眼,“帅哥,你怎么知道是她男朋友的电话呀?”

“爱——裴知嘛!”理发师坦坦荡荡地说。

呜……心如刀绞的萧晨终于忍不住、双眼泪流。理发师吓住了,明弋却笑得更欢,对理发师摆摆手示意没事的,“她头发剪好了吗?”

“剪、剪好了,“理发师连忙解下萧晨身上围裙,“您看看您还满意吗?”

萧晨被叶太太绞过的头发终于得到了修剪,披肩的长发修到了齐耳,最近吃胖了的脸蛋更显得圆鼓鼓,两行眼泪一淌,清纯可爱得招人疼。

“不错不错!失恋第一步、换发型,圆满完成。”明弋手轻轻拍着杂志、算作鼓掌,“待会儿咱们去买衣服啊!”

“我……”萧晨伤心地吸着鼻子,“我算得上失恋吗?”

“唔……”明弋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心想算个屁啊!你都把裴知给亲了!还失恋?裴知那种心有猛虎的男人,能让你撩完就跑?

怕不是你刚转个身、就被他按倒直接生吞活剥吃下肚。

所以明弋决定让萧大师保持单方面自认为失恋状态,以确保裴知被刺激得兽性大发。

“结束单相思,算失恋吧?”明弋叹气,“我失去了一个炮友,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失恋呢!”

这大庭广众的!萧晨连忙越身去捂住明弋的嘴巴。

明弋轻轻地笑,温柔呼吸抚在萧晨手上,萧大师身为女的都被明大美人的风情给撩拨了一下。

“你啊……”萧晨不满地瞪明弋,“你要是真的喜欢你那个、什么友,那个男的,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你已经离婚很久了呢?”

明大美人耸耸肩,“解释就等于挽留,我从不挽留男人。”

那倒是,看祝医生就知道了,头天晚上出轨、第二天上午十点就被明弋拖去离婚了,任凭祝医生上刀山下油锅、长跪不起磕头道歉都没用。而且明弋非过错方、却净身出户,此后对待前夫再绝情也是理直气壮。

“不过,你怎么会去祝医生的医院呢?”萧晨突然想到,不解地问她:“你那天是哪里不舒服吗?”

一种香艳的魅惑表情浮现在明大美人脸上,她对萧晨眨眨眼,故意语气很暧昧地说:“妇科,急诊。”

这四个字好像浓缩了一本三十万字的小黄文在里面,萧晨吞了一口口水,也不想哭了,安静走到一旁坐下喝她的果汁。

逗小处女玩儿真开心,明弋笑够了,合上手中杂志,语气很寻常地对她一般说:“对了,晨晨,我给你换一个心理咨询师吧。”

含着吸管的萧晨抬起头,脸上立刻出现一种被抛弃的戒备表情。明弋心中酸疼,笑得更温柔轻松:“本来呢,心理医生跟咨询者之间不该建立其他关系,可是咱俩都情不自禁走到这一步了对吧,“明医生对她抛媚眼,“我觉得我对于你这个朋友的爱、超过了我对你那份咨询费的爱。所以我二选一,为你放弃了钱。”

这样啊,萧晨脸色好转不少,犹豫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