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唤过宫人,领着黄飞虎、比干往刺客关押之地,他则跟着闻仲、竹筝一道静心等待结果。

一个时辰不到,黄飞虎、比干再次进得大殿,向帝辛复旨。

“武成王、皇叔,刺客可曾招供?”

比干与黄飞虎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道:“此事干系重大,还望陛下屏退左右,下臣才敢回旨。”

帝辛依言将随侍宫人挥退:“皇叔可将实情奏来,太师与仙长均非外人。”

比干微微皱着眉,扫了竹筝一言,还是奏道:“下臣与武成王将五名幸存刺客分开一一审问,初时皆不肯言说,待到用了刑,这才松口招来,已是对过口供一般无二。”

“为首的刺客姓姜名环,实是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夺取天位,拥立…大殿下为天子,姜桓楚摄政。幸宗社有灵,陛下洪福齐天,谋逆败露被擒,请陛下早朝升殿,召集九卿文武相议,再做定夺!”

帝辛听罢半晌不语,忽而道:“姜后乃孤原配,素来贤良淑德,克勤克俭,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况现今长子、次子皆为中宫所出,其他宫妃并无子嗣,待孤百年之后,还不是由…皇叔、武成王,两位可曾都查问清楚了?”

黄飞虎动了动嘴巴,最终未有出声。中宫参与谋反,这涉及到宫闱秘事了,外臣实在不好多言。再加上西宫妃黄氏是黄飞虎亲妹,他更是需要避讳一二。

帝辛不提还好,一提倒是让比干愈发怒不可遏:“下臣思及姜娘娘往日表现,亦是怕冤枉了她,特特再三拷问,奈何那姜环却硬是不改口。下臣曾以东伯侯姜桓楚较私密之事相试,姜环皆能说得一丝不差——下臣以为,这姜环定当与东伯侯有些关系!”

比干不得不怀疑,姜桓楚镇守东鲁,坐拥百万雄兵,再得了摄政之位,有姜后相助,殷郊、殷洪两位殿下又年幼,说不定这成汤天下真要改姓姜。

“这么说姜后确实有疑…”帝辛思索了片刻,“便让西宫黄妃、昭阳宫瑞妃一道问询,再来回孤。”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错误,本来以为白天有时间码字,结果…什么都不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章,有应该也很晚了,建议不要等了。

125 天庭介入 纷纷上榜

夜色更深。

正值初冬时节,自大开殿门吹刮进来寒风,便是那烛火上皆有薄纱罩子挡风,仍是不可避免地摇曳不定。

帝辛着西宫黄妃、昭阳宫瑞妃问询姜后,命令随侍官带了旨意前往,显德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帝辛沉着脸漠然不语,闻仲、黄飞虎、比干立在下首,都是面色凝重,最轻松当属竹筝,坐于帝辛斜对面冷眼旁观,一脸平静。

等待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忽而有宫人来报:“启陛下:首相商容、大夫费仲、尤浑等大臣请见,此时正于宫门外静候。”

帝辛也不觉得意外,心知他连夜相召黄飞虎、比干,定是惊动了一应朝臣。帝君遇刺实是大事,显德殿这边发生变故,帝辛并未刻意下令封口,总有些风声传了出去。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只需首相商容、大夫费仲、尤浑几个一动,其他文武百官想不动都不行,这才有了此刻百官请见之事。

既来了,便让他们都候着,待得明儿早朝再来议一议。”帝辛微眯着眼,语声有些阴沉,忽而又道,“宣首相商容,大夫费仲、尤浑进来!”

暂时接替了随侍官位置宫人狠狠抖了抖,忙不迭地应声去传旨。

不过片刻,以首相商容为首,费仲、尤浑三人先后进了殿,行礼拜毕,商容上前道:“下臣听闻,陛下于显德殿中险受刺杀,幸得闻太师在场相护,陛下无惊无险,实是社稷之幸。宫中混入如此强人,下臣每每思及,便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万望陛下速速查清原委,将涉案之人尽数诛灭!但要下臣出力,陛下尽管吩咐,下臣定当竭尽全能,分陛下忧!”

“商丞相忠心可鉴,孤一直知晓。”帝辛视线一一扫过群臣,在费仲、尤浑身上略略停顿了片刻,语声平平地道,“孤已令武成王与皇叔一同审问刺客,刺客熬刑不过,竟是尽数招供。”

“啊!”费仲浑身一僵,失声低呼。

帝辛目光如电:“费大夫有何意见?”

“不、不…没有!”费仲双膝一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陛下洪福齐天,刺客…刺客竟全招…下臣这是高兴!对!下臣高兴!敢问陛下,不知刺客招供了什么,可有招出…主谋?”

帝辛唇角微弯,神色微妙地紧紧盯着费仲,“主谋?费大夫以为武成王与孤之皇叔手段如何?”

“武成王、丞相手段比之下臣,自是高明百倍不止。”费仲愈发伏低了身子。

“倒有些自知之明。”帝辛轻笑了一声,将那莫名沉重气息一扫而空,“依费卿看,孤捉住了那主谋,该如何惩戒他?”

“陛下饶命!”费仲浑身一软,面上冷汗涔涔,抖动如筛子。

“费卿这是作甚?”帝辛语带疑惑,“费卿何错之有,还要孤来饶性命?莫非此次孤遇刺之事,费卿亦参与其中?”

“下臣…冤枉!下臣便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行此天人共愤之事!”费仲抖抖索索,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下臣对陛下忠心天地可表,请陛下明鉴…”

“行了!费卿忠心…孤能感受得到。刺客主谋另有其人,孤已着人问询,想来不久便有结果,诸卿与孤一道静待便是。”

“陛下…”商容正要出声,却见得帝辛身侧随侍官急急进殿来,跪倒奏道,“启陛下:西宫黄妃娘娘、昭阳宫瑞妃娘娘奉陛下旨意,已严词问询皇后娘娘,现正在殿外候旨。”

“宣黄妃、瑞妃进殿!”

“遵陛下旨!”随侍官起身,高声唱诺,“宣黄妃娘娘、瑞妃娘娘进殿!”

及至黄妃、瑞妃一前一后进来,对着帝辛下拜行礼,尚不知情商容这才明了,这显德殿行刺一案,竟还涉及到中宫姜皇后。震惊不信之后,便是疑窦丛生,思及方才帝辛言行,心底千回百转,却是不曾出声,只静静旁观。

帝辛叫起黄妃、苏合欢,径直问道:“姜后可曾招供?”

苏合欢低垂着头不语,黄妃上前奏道:“妾身与合欢妹妹奉旨严问,有随侍官在旁,并无半点徇私。陛下,姜娘娘乃陛下原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宠,育有两位殿下,皆为本事非凡,陛下万岁之后,姜娘娘即为太后,有何不足,造此灭族之祸?”

“况姜桓楚位居东伯侯,更是皇亲,诸侯朝拜皆称千岁,已位极人臣,怎敢使人行刺?姜娘娘实有贞静贤能之德,现今含冤未白,望陛下明察秋毫,不使姜娘娘受诬。姜娘娘身为中宫皇后多年,素来明白礼教道德为何,两位殿下又皆为她所出,实不用急不可耐行刺陛下,扶幼子上位,遭天下人诟病!”

帝辛淡淡应了一声:“姜后喊冤?”

“陛下!”商容上前一步,“下臣启陛下:姜娘娘行刺陛下一事,实在荒唐之极!姜桓楚镇守东鲁,坐拥百万雄兵,如若真有反叛之心,内有姜娘娘呼应,怎可能只派些许刺客,扮作侍卫行刺,且还不顾及闻太师在场!”

商容位列首相,自是极端聪慧之人,秉性耿直先不说他,能力本事自是样样不缺。凭着黄妃奏对之言,再结合先前听到风声,已将事情拼凑得七七八八。黄飞虎、比干他们能想到

东西,他也能想到,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姜后含冤可能性更大些。

黄妃面上急切,盈盈下拜道:“陛下,姜娘娘之言已甚是明白,果无此事,其中必有原委,望陛下下旨赦之,为妾身之幸,姜娘娘举家之幸!”

商容紧跟着求情:“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黄妃亦是忙忙出声,附议商容。

黄飞虎、比干对视了一眼,思及姜桓楚确实未有动作,倒是迟疑起来,险些将早先猜测推翻,眼瞧着太师闻仲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入静了一般,自始自终不曾言语半句,当下微垂着眼帘,肃着脸学闻仲模样静立一旁。

帝辛沉吟着,半晌没有言语。

“陛下!姜后已是招了!”

正僵持间,殿外一柔媚语声传来,响彻了整个显德殿。文武百官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昏昏欲醉,苏妲己面上带着点点冷意,一步一步向着帝辛走近,俯身下拜,“妾身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爱妃快快起身!”帝辛见着苏妲己,瞬间喜形于色,语声柔和下来,“爱妃身体抱恙,该留在寿仙宫静养才是,怎跑来此地?”

“妾身为陛下宫妃,陛下遭遇小人刺杀,妾身怎还坐得住?”苏妲己语声轻轻柔柔,面上冷意尽数敛起,露出含羞微笑,“幸得上天庇佑,陛下安然无恙,否则倒叫妾身怎么办?”

帝辛眸光发亮:“爱妃有心了。孤瞧着爱妃气色,当是已无大碍——爱妃方才言道姜后招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爱妃去寻了姜后?”

苏妲己再度下拜:“妾身自作主张,还请陛下责罚!”

“爱妃何错之有?”帝辛摆了摆手,“初时黄妃、瑞妃奉旨查问,姜后都不曾招供,爱妃有何法子,竟让她说出实情来?”

“黄妃姐姐、瑞妃妹妹皆被姜后迷惑了。从来做事之人,都是好自己宣扬,坏推给别人,更何况是谋逆这等重大之事,她如何肯轻易招认?且姜环为姜后父亲所用之人,既供出主使,证据确凿,如何抵赖?后宫四宫后妃,为何单指姜后,而不攀扯旁人?”

“法者为天下而立,姜后虽为天下国母,犯法自与旁人无异,何来尊亲贵贱之分?然妾身自知身份,倒绝不敢对姜后加以重刑——妾身只言语相胁,言道她若是不招,便剜去她一目。她惧怕剜目之痛,自然招认。”

“苏妃久未现身,深居寿仙宫中,竟对此事这般清楚,倒让好生佩服!”黄妃冷冷一笑,语带讥讽,“陛下派随侍官传旨之时,这其中并未有苏妃,却是自何处得知此刻名姓,得知他为姜娘娘之父姜桓楚手下?”

“黄姐姐,小妹入宫多时,自然身边有几个可用之人。”苏妲己轻笑着,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小妹心系陛下,整颗心都在陛□上,着人关注一二不很正常?黄姐姐现今说出这番话来,莫非暗指小妹指使刺客行刺陛下,嫁祸于姜娘娘?”

黄妃恨恨瞪了苏妲己一眼,哼道:“这话是自己说,可不关事!”

“黄姐姐忘了一件事。黄姐姐指小妹行刺陛下,嫁祸姜娘娘,不知可有证据?姜娘娘因不满陛下宠爱小妹与苏妹妹,勾结其父姜桓楚,使门客姜环行刺陛下,拥立其长子殷郊即位,由姜桓楚摄政,此为一众刺客一道招认!”

“今姜娘娘受不住压力,已是认罪,怕是要辜负黄姐姐为她这一番辩白。”

黄妃颤抖着手指着苏妲己:“…”

苏妲己不理黄妃,径直转向帝辛:“陛下,请陛下召姜后当殿对峙,此事自可真相大白!”

126 天庭介入 纷纷上榜

“陛下!姜娘娘是陛下原配,万民之国母,尊贵无比,且陛下并未下旨贬谪姜娘娘。苏妃一介宫妃,未得陛下旨意,擅自问询姜娘娘,此为以下犯上之举,现竟还要国母当堂对质,实在有损陛下威严!”

苏合欢抬起头来,赶在帝辛开口前奏道:“陛下便是要问,亦当派遣稳妥之人单独询问,护得姜娘娘体面,不枉陛下与她多年夫妻一场。然在这之前,妾身启陛下,先行惩治苏妃目无法纪、以下犯上之罪!”

“合欢妹妹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本末倒置了!”苏妲己丝毫不惧,笑吟吟地望向苏合欢,“现下最要紧的可不是治我之罪,陛下与众位大臣正等着真相揭晓,好消除这宫中隐患,妹妹觉得呢?”

“我…”苏合欢转过头来,正对上苏妲己隐隐泛着红的眼,瞬间便是脑中一空,面色一白,不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艰难转开视线,再不出声。

“看来合欢妹妹亦是赞同我的意见。”苏妲己柔媚一笑,转向帝辛,眼波如水,“妾身启陛下:妾身所做一切皆是为了陛下安危,为了我大商江山永固,并无半分为自己考虑。陛下若是觉得妾身行事不当,妾身愿意领受责罚,但望陛下召来姜后对质——妾身如有半句虚言,便叫妾身死无葬身之地!”

“爱妃不必如此!”帝辛沉吟了片刻,“中宫卷入刺杀之事,本是不该,黄妃、苏妃、瑞妃之言各有道理,孤一时倒不好偏颇。立身正之人,当不惧任何问询,若能以此洗刷自身冤情,料想姜后亦是愿意的。来!召姜后进殿!”

随侍官得了帝辛命令,去姜后宫中传旨。商容动了动嘴皮,最终没有开口;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个垂手而立,竟像是睡着了一般;费仲、尤浑更是不可能为姜后求情;黄妃见事已至此,自当静观其变。唯有竹筝兴致渐起,单手托着下巴,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视线不时扫过苏妲己与苏合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片刻,随侍官引着姜后进殿。

此时姜后已脱去华服,除下头上钗环,只着了一身素色布衣,一头青丝仅用一根银簪挽住。她瞧上去约摸二十五六岁,容颜秀美妍丽,轻抿着唇,面上一片肃然。

“罪妇姜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安!”姜后行至帝辛御前,双膝跪地俯身行礼。

帝辛静静看了姜后一眼:“你有何罪?”

“罪妇实则嫉妒成性,容不得陛下三宫六院、美人环绕,然陛下为万乘之尊,怎可能只有罪妇一个妻子?每有新人进,罪妇便想方设法除之,西宫黄氏、馨庆宫杨氏背景强大,罪妇不敢随意下手,因怕她们诞下麟儿,与罪妇二子相争,便使秘药致黄氏、杨氏不得生育。如此只需陛下仅只郊、洪两位皇子,陛下万岁之后,自有罪妇之子继承大统,罪妇自可母凭子贵,得那太后之位。”

“不料陛下先纳苏妃,再娶瑞妃,纵容宠爱为此前未有。罪妇几次欲要动手,皆没有功成,反莫名失了不少人手。罪妇心底害怕,陛下至今未立东宫太子,又是春秋鼎盛,依着对这两位宠爱程度,便有一人孕育皇儿,我儿地位必将不保!陛下日日与苏妃、瑞妃厮守,再不至罪妇寝宫,多年夫妻终成陌路…”

“陛下不仁,罪妇便不义!日后变数太多,罪妇委实不想整日提心吊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了死士行刺陛下,搏上那么一回。不曾想上天都不助罪妇,竟选了闻太师在场的时候——此事既已败露,罪妇亦没什么好说,只希望陛下能够看在父子之情上,饶了郊、洪二子性命!”

“姜娘娘!你这是怎么说!”黄妃被姜后一番话惊着,待到回过神来,竟见她已尽数认罪,不由地惊骇万分,“娘娘贤惠大度,一向待妾身与杨妃亲如姐妹,怎可能行此恶事?妾身万万不敢相信!可是有人强逼于你?你快快将隐情说来,求陛下为你做主!”

以姜环为首的几名刺客,一口咬定刺杀帝辛为姜后指使,本就对姜后极为不利,幸得黄妃、商容为其说话,才使事情有所转机。现今她这么一承认,不但此前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再想反口却是难了。

谋害后宫新人,断绝帝辛子嗣,再加上刺杀帝辛、扶其长子继位,不管哪一条拿出来,都足够这姜后死上一百次。只要姜后不在了,那姜后的两个儿子…

黄妃急声催促姜后,姜后只跪伏地上不语。苏妲己扫了黄妃、姜后一眼,视线略过身子隐隐颤抖的苏合欢,灿然一笑后道:“姜娘娘!姜娘娘掌着陛下后宫,不想竟是这般报答陛下信任!刺客为姜娘娘所派死士,这死士如何而来,姜娘娘为何不说了?”

“娘娘身在深宫,可没有这般大的本事蓄养死士,依妾身看,这些个死士该是娘娘父亲姜桓楚、姜伯侯属下吧?”

“不…是…是…”姜后不曾抬头,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她按在地上的指节微曲,因着用力而隐隐显出青白之色,整个身子颤抖着,像是勉力克制着什么,又像是想要挣脱某种力量的束缚。

“姜娘娘,你既是做了,为何不敢承认?”苏妲己笑得愈发灿烂,追问道,“是,还是,不是?姜娘娘,陛下可等着你回答呢。”

“…不!”姜后猛地直起身子,眸底一抹幽暗之色极快闪过,复又转为呆滞,“此事为罪妇一人所为,与罪妇父亲无关!陛下要杀要剐,皆冲着罪妇来,勿要殃及无辜,使陛下英明受累!”

这就够了!

苏妲己瞧着姜后笑而不语,转向帝辛:“还请陛下决断!”

“陛下!”商容终是忍不住出班,“下臣启陛下:虽则姜娘娘亲口认罪,然此事仍是疑点重重,不可轻易判定,下臣请陛下再做核查,免得冤枉了姜娘娘!”

“商丞相此言真当好笑!”苏妲己冷笑道,“姜后自个儿都已认罪,便是有些许疑点,正是她保庇姜桓楚,不欲陛下兵发东鲁所致,证据确凿之下,莫非还想翻供不成?”

“你…”商容一窒,瞧了一眼姜后全无所觉模样,有心想为其求情,奈何人家不领情,亦只得徒呼奈何,只指着苏妲己喝骂,“妖妃!休要得意猖狂,总有一日上天报应!”

“老匹…丞相!”苏妲己心里咒着“老匹夫”,却不敢表现出来,险险刹住,对着帝辛露出委屈之色,“陛下…”

“丞相稍安勿躁,孤自有分寸。”帝辛止了商容再言,转而安抚苏妲己,“爱妃忠心孤自知晓,商丞相亦是为了大商,爱妃宽宏大度,必不会心生不满,可对?”

苏妲己面色一黑,却是俯首拜道:“老丞相品行高洁,妾身一向敬佩有加,自不会怪罪于他。”

帝辛满意点头:“爱妃如此明理,孤心甚慰。”

“陛下过奖。”苏妲己视线投向姜后,“陛下,这姜后…”

帝辛亦是定定瞧着姜后,缓缓道:“罪妇姜氏,心思险恶,谋害宫人,断绝孤之血脉,更豢养死士藏于宫中,为一己之私刺杀于孤,如此歹毒,罪不容赦!念其与孤夫妻一场,终为孤生育两位皇儿,又自三皇治世,五帝为皇,正宫纵有大过,亦只有贬谪,并无诛斩之法,今夺其正宫后位,杖二十,遣返东鲁…”

“父皇且慢!”

显德殿外一清亮语声响起,随即传来一阵急促足音,两名身着锦袍的英挺少年一前一后进了来。在前的一个大约十二三岁,在后的一个还要小上两三岁,皆是额上见汗,一脸焦急,不是帝辛现今仅有的两名皇子——殷郊、殷洪又是哪个?

“儿臣殷郊/殷洪拜见父皇!父皇万安!”殷郊、殷洪向帝辛行礼毕,殷郊便急急膝行上前,“父皇!不知母后犯了何过错,竟要遭此贬谪之祸?”

帝辛紧抿着唇,眸底深沉,注视着跪在下首的二子,也不叫起:“殷郊、殷洪,这等时辰你二人不在寝宫安置,跑来此地作甚?”

殷郊抬起头来:“父皇贬谪母后,儿臣身为人子,怎可不来?”

“此事你二人从何得知?”帝辛面色更沉。他虽不曾刻意下令封口,殷郊、殷洪那里却是特意交代过的,不想仍是让他们得到消息赶了来。

那背后之人,真真将一切都算到了!更可怕的是,这人连连出招,让他疲于应付,他竟连着他的一点影子都未曾见到。

既如此,便只能…

“来!今日跟在两位陛□边宫人,不思好生服侍主子,竟来多嘴多舌,全部杖毙!”帝辛眸光森然,阻止了殷郊、殷洪欲出口的辩驳,续道,“殷郊、殷洪为姜氏所出,姜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身为其子自当诛连,着迁往甘泉宫,没有孤之命令,不得随意外出!”

本章完

127 天庭介入 纷纷上榜

帝辛剥夺姜后正宫之位、杖责二十遣返东鲁还不够,因着殷郊、殷洪二位皇子为母求情,竟要将他们迁往废弃的甘泉宫软禁!

姜后之事诡异,商容无力回天,这两位殿下说什么亦要保住。

虽则帝辛正当壮年,不定日后还可得多少子嗣,殷郊、殷洪却是现今唯二的两个,怎可说厌弃便厌弃了?

这位历经三朝,心中藏着忠义的首相再也忍不住,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以额触地:“陛下三思!姜娘娘是否另有苦衷还未定,便是真个犯有过错,两位殿下为陛下血脉,一向伶俐聪颖,敏而好学,颇有陛下少时之风。他二人与此事全然无关,不该被无辜殃及!”

“下臣启陛下三思!”

“姜娘娘?何来的姜娘娘?”帝辛拧着眉,瞧着一脸痛惜的商容,觉得有些头疼,“丞相莫非是忘了,这里只有罪妇姜氏,不曾有什么姜娘娘!”

“陛下!”帝辛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在此事上再多纠缠,商容又怎肯轻易答应。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转而望向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人,“闻太师!武成王!亚相大人!陛下一意孤行,我等身为朝臣,食君之禄享国之俸,不该于此事上规劝陛下?”

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个被商容点了名,自然再不能装聋作哑。他三人眼神交流了半晌,终是闻仲上前一步,轻咳了一声道:“商丞相,我等忠心皆是一般无二,实是觉得陛下处事并无不妥,这才沉默不言…”

“并无不妥?”商容语声瞬间提高,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贬谪正宫,软禁亲子,这是有道明君该做的事么!”

“商丞相!此言却是过了!”比干面上隐显怒意,“陛下作此决定自有道理,商丞相这般出言不逊,可对得起陛下信任!”

黄飞虎为武将,更是直接道:“商丞相再有此言,不需陛下开口,末将少不得要寻丞相讲讲道理!”

“你们…”商容耿直不错,却不是傻的。他只是来得晚了一步,并不知道此前发展,一时被帝辛行事震住,现今瞧着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人反应,思及他们平日为人,心里头一下子转过了万千念头,对着帝辛俯身拜下。

“下臣无状,冒犯陛下,万望陛下恕罪!”

“罢了,丞相亦是心怀大商所致,孤并无怪罪之意。”帝辛摆了摆手,“姜氏涉嫌刺杀一案,便如此决定,无需再议!”

殷郊眼瞧着姜后被宫人拉走,期间未作任何辩驳反抗,眼睛瞬间红了,正要不顾一切扑上前去,便见着数名宫人向他与殷洪围上来,要遵着帝辛命令,将他们押往甘泉宫。

“你们敢!”殷郊一把扯过殷洪拉到身后,瞪圆了眼睛仰视着伸手过来的宫人,虽是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却是气势半点不弱,“谁敢动手?”

殷洪紧紧扒着殷郊衣袖,躲藏在殷郊身后。在殷郊一喝之下,竟是让众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殷郊顺势膝行了两步,一手按着殷洪后脑,让他跟着自己一道对着帝辛磕头:“父皇!母后纵有千错万错,看在她多年来为您操持、一直兢兢业业的份上,便不能饶过她这一次么?儿臣愿代母后受过,还请父皇…”

“住口!哪里来的母后!”帝辛狠狠一拍几案,怒发冲冠,“你可知姜氏犯下了何等过错,便来孤面前为其求情?”

殷郊愣了愣,旋即道:“父皇,儿臣虽不知…”

“不知!你是不知!你道孤为何处置她?”帝辛冷冷一笑,似是根本不欲再跟殷郊多言,对着众宫人喝道,“都站着作甚?孤的命令都未听到么?别再让孤听到殷郊、殷洪多言,带下去!”

众宫人齐齐应诺,上前拉扯殷郊、殷洪,殷郊还待再言,被一宫人眼疾手快掩住口,只余下声声呜咽,出了殿门便再也听不到了。

显德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黄妃上前一步,出声道:“陛下,既是诸事已了,妾身告退!”

帝辛正要点头应允,立于黄妃身侧的苏合欢却是身子一软,突兀地往后倒去

“合欢妹妹!”黄妃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将苏合欢抱了个满怀,“合欢妹妹,你这是如何了?”

“合欢妹妹!”苏妲己一脸焦急地唤了一声,转向帝辛,“陛下,合欢妹妹怕是受了惊吓,妾身启陛下,还需连夜召唤医官为合欢妹妹诊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