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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太太被掌掴,就围了好些人过来看热闹。王太太唧唧呱呱这样一大通说,连那十个菲律宾乐手都听呆了,把首好好的西洋乐曲演奏得七零八落。嗡嗡嗡的话声盖过音乐。颜如玉强自镇定,露出勉强的微笑,对王先生说:“王先生,尊夫人是不是撞邪了?她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听说过。”

王先生羞的满脸都是汗,拖着王太太的一只胳膊落荒而逃。颜如玉有些为难的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们,样子又窘迫又可怜。苏文清站在人群里,不见丘凤笙替他姐姐出头,已经有些纳闷,想了想,走出来搂着颜如玉的一边胳膊,笑道:“我们六小姐才从美国回来不久,不大懂中国规矩。六小姐,走,我陪你到外面散散闷。”也不管颜如玉的意愿,拉着颜如玉的手就朝外面走。

颜如玉委委屈屈被苏小姐亲亲热热的拉到门外。颜如玉看见没有人,摔开苏文清的手,说:“你玩的那小心眼,骗谁呢?

斗婵娟(中)

苏文清的眼睛只盯着大门的方向,并不理会颜如玉。颜如玉看她这样,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讨好我就能勾搭上我兄弟?”

苏文清咬着嘴唇不回答,眼中有盈盈星光闪动。颜如玉机警的一扭头。李书霖从棵高大的玉兰树阴影中走出来,笑道:“淑玉姐,苏小姐,好久不见哪。”

苏文清娇怯怯的:“李大少,淑玉姐不是故意对我发脾气的,实在是方才被人气坏了。”

“噢。”李书霖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看着颜如玉微笑不语。

颜如玉哼一声,扭过腰身拿背对着李书霖,道:“别在我面前装人模狗样。”

李书霖笑眯眯整了整领结,朝苏文清伸手,说:“淑玉姐今天是受了谁的气?我们不要理她,走,我请苏小姐跳舞去。”

苏文清委委曲曲的摇头,“淑玉姐不快活,我要陪陪她。李大少,你别再惹她生气啦。”

李书霖呃了一声,好笑的看着颜如玉,“苏小姐的心地可真好,淑玉姐,你有个好朋友哪。”

“少放屁。”颜如玉伸出一根手指直指李书霖,手指上套着的个红宝石戒指在明亮的月光下闪着妖艳的红光。

李书霖搭住她的手,笑着把她的手指拉到鼻子下边,说:“淑玉姐,这是哪里得来的?倒像是个好东西。”

颜如玉瞟了一眼苏文清,摔开李书霖的手,道:“霖哥儿,你除了对女人献献小殷勤,动手动脚,就不会正经说话?”

“冤枉哪,淑玉姐,我几时不正经过?”李书霖喊起冤来,不着痕迹地挪了半尺,贴近颜如玉的脖子,说:“淑玉姐,我呀。”他讲话时的热气喷到颜如玉的脖子上,青年男子的阳刚之气冲进颜如玉的鼻腔,直钻到她的心里去。颜如玉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啐了李书霖一口,笑骂:“你几时正经过?滚。”跳开两步,自顾自朝铁门外走去。

李书霖笑眯眯对苏文清使个眼色,道:“我送淑玉姐回去,她们丘七少只怕在找她哪。”

苏文清愣了一会,笑着答应,扭头就走。李书霖赞赏的看着的细腰在月色中渐渐隐没。他慢吞吞走出铁门边就停住脚步,自言自语道:“哎呀,淑玉姐难道是自己回去?”

“李、书、霖!”颜如玉压抑着怒火,低声喊他,“送我回家!”

李书霖轻快的答应,“我的车停在前面不远,还要烦淑玉姐走一截黑路。”他跟紧两步,摸出烟匣来点燃一看根烟卷,自己先吸一口,才递给颜如玉。

颜如玉狠狠瞪他,他浑然不觉。颜如玉就是不接,他才恍然大悟,笑道:“实是对不住淑玉姐,我就一根,吸了一口才想起来淑玉姐是吸烟的,忙不迭的就上贡给淑玉姐。姐,别恼我。”

颜如玉接过香烟吸了一口,喷出口烟雾,从鼻子里哼一声,说:“霖哥儿,你不过是想跟我玩玩。你以为人人都是唐宝珠哪?”

李书霖突然停住脚步,恼怒的转过身又朝亚当的大宅走回去。颜如玉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大马路,略加思索就一路小跑到李书霖身边,扯住他的胳膊,笑道:“是我说的不是了,你既然恼,以后我不提就是了。烦李大少送我回家去,好不好?”

李书霖摔开她的手,抡着胳膊大步向前不肯停留。颜如玉还是头一回在男人那里受到冷遇,尤其是个曾经送她红玫瑰的男人。她喘着气,恼怒的说:“站住。”

李书霖站定,看着她冷淡的说:“你也只是皮相生得好些,论看人眼色连方才那位苏小姐都不如,难怪连到手的俞太太的位子都拱手送人。”

李书霖三句轻飘飘的话好像几十斤的大铁锤在颜如玉的心头重重敲过三下。她突然蹲下来,失声痛哭。

李书霖已经走开几步,听见她越哭越伤心,到底于心不忍,又退回来,摸出块手帕推她,说:“方才是我不对,这个给你。”

颜如玉抢过手帕捂在脸上,好大一会哭声才渐渐低下去。她擦了一把眼泪,呜嗯着说:“你们男人只晓得东一个西一个的风流快活,怎么晓得我们女人的苦楚。”

“笑话,尼能有什么苦楚?”李书霖叫她这句话说的又有点心软,他想了一会,才道:“起来罢,我开车送你回去。”

颜如玉点点头,安安静静藏到角落的阴影里。李书霖看着她藏的聪明,倒多了一分喜欢,他转过街角离开颜如玉的视线,跑到他停车的地方敲车窗,打发守在车里的汽车夫先回李宅,他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回头。从长街的一头就可见亚当家灯火辉煌的洋楼,一道铁门把热闹和繁华拦在墙里。

衣饰华美的颜如玉独自站在铁门外,微凉的秋风吹得衣衫拂动,更显得娇弱不胜西风。李书霖突然倍感凄凉,他把车开到颜如玉身边,跳下来替颜如玉拉开车门,说:“淑玉姐,我送你回家。”语气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颜如玉默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位,边擦眼泪,边说:“霖哥儿,我那回是被逼的没有法子,才勾引的你。其实,我心里只有谨诚的爸爸。”

“我倒情愿你心里没有他!”李书霖恨恨的转动方向盘,道:“我哪里比不上他?”

“他是我儿子的爹爹,对也好,错也好,我都跟了他,没有退路。霖哥儿,你日日送我红玫瑰花,我承你的情。可是谨诚……”颜如玉盯着李书霖的侧脸,幽幽的说:“要是早十年遇到现在的你,或者会不一样。”

李书霖笑道:“现在也不迟啊,虽然不能娶你,可是房子车子铜钿……”

“停车!”颜如玉厉声喝道:“霖哥儿,你看错了我!你把我颜如玉看成什么人?”

李书霖不为所动,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把汽车开的像风一样快。两边的电线杆嗖嗖倒退。颜如玉又喊两声停车,李书霖都不答应,径直把车开出租界,沿着马路直到一块打稻场上才停下,直直的看着颜如玉,说:“你自己也承认勾引我你,可晓得,女人勾引男人何等容易。我叫你勾引到了。”

颜如玉路上又是心慌又是期待,见他停下,就去推车门。李书霖按住她的肩,嬉皮笑脸的说:“淑玉姐,别走,我想了你一年。只要你亲亲我,只要……”

李书霖好像沙漠里久渴的人初逢甘霖,在颜如玉的脸上,下巴上,脖颈里,耳朵上不停的用力亲吻吮吸。他的两只手更是毫不客气的伸进衣服里,重弹上回没有弹完的《琵琶行》。

颜如玉的身体颤抖着,轻轻呻吟起来,含混的说:“呃,不行……呃,不能这样。”这样软绵绵的拒绝和身体的迎合让李书霖更加的兴奋,他开始进一步的侵略她的身体。

“啊——!”颜如玉轻声惊呼,过了一会,惊呼变成又是痛楚又是满足的娇吟。

少时风停雨歇,继尔梅开二度。

到底淑玉姐是被督学教导过多年的,屡败屡战之后还有体力先从坐椅上爬起来。颜如玉借着皎洁的月光把散落在车内车外的衣衫都捡起来,慢慢穿好衣服,在车里找到一盒烟卷,又从李书霖衣袋里摸出火柴匣,点燃烟卷咬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才顾得上把头发挽成个结。

李书霖懒洋洋的睡在车里,说:“淑玉,也给我一根烟。”

颜如玉把燃点的烟卷递给他,方才咬的那截有些湿,李书霖咬在嘴里,不禁笑问:“开头说不行不行,后来又要我要我的,是哪个?”

颜如玉满意的哼了一声,说:“我算是晓得了,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好人。”

“真的?要不要检查一下,说不定哪里是好人?”李书霖的声甜而且腻,又带着几分赤子的天真,他爬起来从另一边下车,用力吸两口烟卷,又把香烟交还给颜如玉。

颜如玉接过来含在嘴里,嗔道:“你就是个坏胚。”走过去贴着他的后背,把滚烫的脸压在他的脖子上,轻声是:“我算是叫你祸害了。”

李书霖仰头看天上的圆月,低声笑起来,笑声在旷野中传得很远很远。远处的村庄里传来几声犬吠,颜如玉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柔声说:“很晚了,回去罢。”

李书霖畅快的吐了口气,在她的俏臀上拍一巴掌,说:“你要怎么样,都依你!”

车子里散发着激情过后的气味,颜如玉推开车窗,缩在李书霖的身边不吭声。

李书霖心满意足的叼着烟卷,把车慢慢开回市区,才出声问颜如玉:“你现在住在哪里?”

颜如玉轻声报了个地址,李书霖哦了一声,也不多话,把车开到丘凤笙新买的房子楼下,他也不下车,只扶着方向盘问:“要不要送你上去?”

颜如玉啐了一口,拉开车门下车,用力的把车门推上,头都不回一下,径直走到门边翻手袋。只说李书霖必定舍不得要缠上来的,她还在慢吞吞的翻钥匙,李书霖已经发动汽车飞驰而去。

颜如玉扭头只看到月色笼罩下空荡荡的街道。气的摸出钥匙用力捅进锁洞,转动几下打开大门,就听见谨诚微弱的哭泣声。心里陡然一慌,一边轻声喊谨诚,一边照着哭声找去。

敞开的门给漆黑的客堂间带来光亮。谨诚听清是妈妈的声音,哭着扑上去,说:“妈妈,刚才家里有个人鬼叫,我去敲舅舅的门,舅舅不开门。”

斗婵娟(下)

“你舅舅是吃醉了。”颜如玉搂着儿子安慰许久,又贴着他的耳朵亲切地说:“走,回去睡觉。你昨天说要吃碧萝鸡?明朝放学妈妈带你去碧萝饭店,好不好?”